第三百零一章 單約
帶着楊冰冰去金慎鴻那邊轉一圈，了解進度其實只是一部分目的，最終的目的當然是去給外包團隊壓力。
遊戲的核心引擎和程序部分的工作基本上都集中在這裏，盧風帶領的團隊沒有忙到日以繼夜的程度，但加班總是有的。
一群天朝的程序員和韓國人一起吃工作餐的場面很華麗，楊冰冰的出現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若非金慎鴻陪同著，估計就有韓國人要衝上來找楊冰冰搭訕了。
金慎鴻一邊用嚴厲的眼神制止那些想要衝上來的同胞，一邊略帶尷尬地解釋說：「團隊一直在擴充，很多人都沒見過你，這種反應希望你能理解……」
楊冰冰就很優雅地笑一下，表示理解的同時也不多說什麼，那意思分明是希望金慎鴻看好自己的人。
金慎鴻用韓語喊了兩句，那群躍躍欲試的宅男們紛紛如潮水般退下去了。
遊戲開發進度其實還可以，只是照楊冰冰的要求還是略慢了一些。許多細節讓整個外包團隊都被折磨得很痛苦，一群人怎麼也不認為要在一個三消類遊戲里加入各種動畫般的演出效果有什麼必要。偏偏投資方如此要求，他們也只能照做。
金慎鴻看得出楊冰冰今天談興不高，沒有主動說什麼，反倒是對跟在楊冰冰身後的蘇亦凡很感興趣：「蘇同學已經開學了吧？」
蘇亦凡一時間有點拿不準這個金慎鴻的立場，從以往的種種細節分析，金慎鴻應該是屬於那種背後身份略複雜的傢伙。如果稍微誇張一點推測的話，這個人很有可能做着類似大衛那樣的事。
面對這樣一個人，蘇亦凡不免自然生出警惕之心。
「今天第一天開學，大家都挺高興的。」蘇亦凡說出了自古以來學生們從來都不信的謊話，並仔細觀察金慎鴻的表情。
金慎鴻淡淡地笑了：「是我老了嗎？我記得自己上學的時候，對暑假結束可是很有怨念的。」
蘇亦凡笑道：「有時候不能改變事實，就只好試着接受甚至是喜歡了。」
金慎鴻聽得出蘇亦凡話中有話，微笑着說：「有道理，蘇同學的心態真的很好。不過我很好奇，輕靈觸動為什麼不願意主動與微水晶和解，一定要鬥爭到底呢？」
韓國公司在天朝進行的一些商業活動總體態度以和氣生財為主，但實則在商業法則上的規矩並不是遵守得那麼十分嚴格。譬如這些年天朝國內引進韓國網游，版權金和各種苛刻條件一樣樣疊加，總是讓人覺得韓國人好像把天朝當成了人傻錢多的幸福之地。
尤其是涉及到版權官司的時候，韓國公司的索賠多半比輕靈觸動更兇殘也更不講道理。蘇亦凡覺得金慎鴻這個問題真的很可笑。
「心態好並不意味着真的要受人欺負。」蘇亦凡有點正經地回答道，「如果這一次妥協了，那麼以後無數次都要妥協，金大哥你覺得呢？」
金慎鴻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蘇同學你說得對，一旦妥協，以後也許就不會再有人尊重你了。」
蘇亦凡深深地看了金慎鴻幾眼，扭頭望向已經走到工作間盡頭的楊冰冰。
「金大哥中文這麼好，應該聽過兩句中國成語。」
「哪兩句？」
「一句叫網開一面，一句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蘇亦凡淡淡說道，「你對敵人的仁慈，在對方看來也許並不如你所想的那麼討人喜歡。這種時候做好人毫無意義。」
金慎鴻朝蘇亦凡微微鞠躬：「蘇同學真是讓我受益匪淺，我想輕靈觸動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成為世界一流的公司。」
蘇亦凡曬然一笑。
「多謝您的吉言。」
楊冰冰做領導狀參觀視察完畢，走出金慎鴻的公司就問蘇亦凡：「你覺得他想幹什麼？」
蘇亦凡差點脫口而出「你」，又覺得這個答案太過下流而且唐突佳人，總算是忍住沒開口。
「如果金慎鴻真的像咱們所想的那樣，他一開始的目標肯定是你。」蘇亦凡替楊冰冰開車門，同時分析道，「現在這態度，多半是半路發現了別的目標。」
這個別的目標蘇亦凡不用說楊冰冰也清楚，她有點無語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
蘇亦凡也沒勸楊冰冰開心振作什麼的，他腦海中在飛快地閃過應該怎麼應對這種事。
這個時候蘇亦凡偶爾會想，如果妮爾還在的話就好了。
可惜的是，生活沒有如果。
川香園裏依舊人聲鼎沸，蒼蠅館子的菜香彌散在空氣里。程水馨和張瑤正在這裏玩一款聯機對戰遊戲，兩個人面前擺着大大的一盆水煮魚，上面的辣椒還沒被撈乾凈，顯然是剛上的。
蘇小輕也已經在了，笑着坐在一邊不說話，抱着肩膀的姿勢看樣子像是不打算吃東西一樣。
開學第一天就在這種歡樂又平淡的氣氛中過去了。隨後一周基本上大家都在忙開學的千頭萬緒，蘇亦凡變得不再每天都去公司露面。林兮則會認真地把自己一天看到的各種事通過郵件形式發給蘇亦凡，讓蘇亦凡知道公司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亦凡就會利用課餘時間找程水馨一起讀林兮的郵件，程水馨對這種近似於密探的方式倒是很新鮮，同時也不忘調侃蘇亦凡：「不錯啊，林兮姐都被你收買了。」
蘇亦凡知道這種事不能亂開玩笑，苦了下臉沒說什麼。
這一周的時間也發生了不少事，譬如學生會又希望程水馨能去擔任一下宣傳部長，但被程水馨拒絕了，理由是高三太忙抽不出時間。
與此同時學校展開了一系列關於教師節的歌功頌德活動，有徵文有演講也有文藝演出。高三學生身上都有自動免疫這種弱智活動的光環，大家除了偶爾從窗口往下看看操場上正在認真軍訓的學弟學妹們，基本上等於是告別了娛樂活動。
下午的自習時間變得比以前長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被教育部門重點監督，估計學校能做到晚上九點放學這種以前習以為常的不要臉舉動。
蘇亦凡就利用這些時間看公司的一些報告，有時候也用手機上下網，看看工作郵件。
開學以來的一個星期內，萌少女在全世界範圍內的普及程度有了一個新高，這主要得益於全息投影技術配合下的推廣，實在太多廠商需要這個技術支持了，以至於什麼樣的合作推廣計劃都願意配合。
遊戲本身在亞洲和北美市場的成功也帶動了其他國家地區商店裏的推薦熱潮。要知道現在的appstore還是推薦為王的時代，雖然有一些刷排名的作弊現象，整體上來說還是相當健康的。
嚴格來說，萌少女的玩點其實也不算多，集中在搜集成長和互動上，之所以能這麼受歡迎，還是跟整體的手機遊戲市場缺乏精品有關。
隨着下載量增加，遊戲的日登陸量也很好看，廣告賣得不錯。這時候就體現出楊宗元的深謀遠慮了，玩遊戲的多半都是年輕人，而且是有消費能力的年輕人。這些人對楊宗元投放的廣告有很大一部分表現出不耐煩，但也有一部分人很有興趣。
楊宗元針對的就是文化娛樂產業的主力消費群體，所以他這幾百萬花的一點都不冤枉。
可以說迄今為止，所有當代文化娛樂產業中變現最快的就是遊戲行業了。輕靈觸動最近雖然頻頻投資，尤其是在時間樹上不斷投入，整體收益依然趨上。萌少女的收益沒有下降，以其為中心帶動的各項收益則在不斷上升。
之前一場媒體大戰，大家撕破臉地互毆了一番之後，微水晶開始低調，同時下架了模仿萌少女的產品。輕靈觸動這邊也暫時停止了繼續更新破解微水晶遊戲內購的軟件，這讓幾乎崩潰的微水晶終於鬆了一口氣。
任小岳其實也挺不服氣的，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找機會去見見輕靈觸動的負責人，卻被陳澤告誡不要輕舉妄動。
陳澤早些時候為什麼服軟？還不是因為有人送了一幅字畫在自己辦公桌上，撕開包裝看見上面就寫了四個字，蒼勁有力，直透紙背。
江湖規矩！
問了秘書，說是字幅來自一位自稱姓蔡的老闆，是通過一個身強力壯的司機送來的。問那位司機屬於哪個公司，司機很輕描淡寫地回答東浦流體設備集團。
陳澤已經知道了之前魔都遊戲展上發生的小插曲，幾乎以瞬間就知道了是誰送的，只能苦笑。
如果說在新興電子行業陳澤還算是個人物的話，與東浦流體設備集團的蔡亞光比起來他就太弱逼了。
蔡亞光是什麼人？那是蔡家第二順位說得上話的人，其勢力遍佈整個長三角地區，平時交朋識友都是些大人物，他居然會放下身段來威脅自己，自己要接招嗎？
答案當然是不，而且陳澤還得警告任小岳不要輕舉妄動，他知道任小岳以前的經歷，這一套在蘇亦凡身上真的不管用。
開學之後的第一個周末，轟轟烈烈的教師節歌功頌德結束之後，楊冰冰早上一個人出門沒喊蘇亦凡，她單獨約了程水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