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面朝大海
從郭怒那裏出來，蘇亦凡先送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韓芸去廣電中心，然後直接帶着兩個姑娘回家。楊冰冰還好，有一些話要跟外婆說，程水馨可是讓家裏擔心壞了。程水馨故意沒告訴父母自己回程的航班號也沒說日期，就是擔心父母過去接自己。
先送程水馨到家父親，蘇亦凡又拉着楊冰冰回到楊家老宅。安妮已經在這裏等著兩人了，蘇亦凡跟安妮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兩人進了別墅。
別墅里沒蘇亦凡上一次來的時候那麼低氣壓，窗戶開着，陽光灑進來，給人感覺一股上個世紀的富貴之氣呼之欲出。楊冰冰的外婆坐在搖椅上正在看一個很無聊的娛樂節目，聽到腳步聲也就是抬頭看一眼，臉上倒是掛着笑容。
「外婆，我回來了。」楊冰冰身上也沒行李，看見外婆就跑過去半蹲在她身邊，「美國政府應該會撤銷對楊家的司法調查了，沒事了。」
外婆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也沒什麼意外高興的表情，只是微笑着點點頭，伸手去摸楊冰冰的頭髮。
那動作，有點像蘇亦凡平時摸張瑤。
楊冰冰在蘇亦凡面前丟臉也不止一兩次了，現在被外婆這麼摸頭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有點小女孩地半閉上眼睛，哼了一聲。
這時候的楊冰冰又很像一隻大型貓科動物了，蘇亦凡想起自己曾經對她投食的那些瞬間，忽然覺得心頭有些暖意。
外婆看了蘇亦凡一眼，又低頭對楊冰冰說：「有福氣是好事，不用太擔心，你媽媽怎麼也能挺過去的。」
楊冰冰點點頭沒吭聲，她這一次去美國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少。
外婆朝門外揮揮手，安妮默不作聲地把門關上了，房間里變得比剛才還安靜。
「你們都不小了，有些事總要面對。」外婆看着蘇亦凡和楊冰冰說，「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如果楊家真的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也記得不用竭盡全力。有時候命數到了，個人怎麼努力也沒辦法。」
外婆這麼說話反倒讓蘇亦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老人家看問題都是比較淡的，而且多消極。其實以楊家現在的規模來說，縱然真的遭受大風大浪，想要挺過去也不難。除非是涉及到國家層面的問題，那些問題現在都集中在趙玄身上。
「我們會量力而行。」蘇亦凡認真地向外婆表態，「您放心吧。」
外婆看着蘇亦凡，臉上的笑容更多一些。
「對你我還挺放心的。」
蘇亦凡沒在楊家老宅逗留太久，他留下楊冰冰陪外婆，自己則先去了黃迪那邊看電影院的裝修進度。
傑夫卡等人在接受了安全局的一個循例報告之後已經回到楊家老宅，蘇亦凡想了想讓這些人集中去跟程水馨。自從楊家被曝出不是趙玄的最終目標之後，蘇亦凡反倒要更擔心程水馨的安全問題，她可是實實在在惹惱了趙玄的人。
電影院那邊的裝修已經結束，正在做例行的消防安全改進和一些審批。黃迪跑這些當然不成問題，所以現在基本上都是在電影院大廳里得意洋洋地審視自己的工作成果。
裝修的確是不錯，風格也不丟人，雖然未必很大眾化，至少算的上是有品位。蘇亦凡對黃迪的品位還挺信得過的，這小子平時打扮得像個同性戀，完全打破了直男無審美的思維定式。這會黃迪正坐在門口的水吧椅子上，旁邊坐着的是經過精心打扮的廖匯美，比黃迪大了十幾歲的女人依然容光煥發，好像激活了人生第二春一樣。
黃迪沒接到蘇亦凡電話，看見他到了現場還有點意外，忙不迭地站起來迎接：「今天不是上課么？怎麼過來了？」
蘇亦凡左右環顧了一下說：「順便來看看，咱們這距離開張不太遠了吧？」
「正式營業還要幾天，不過也快。」黃迪看着這個煥然一新的影院，心中也有屬於自己的自豪，「你看看這周圍，這級別的影院濱海就咱們一家了吧？將來如果別人問我是幹什麼的，我就告訴他我是開電影院的。」
蘇亦凡笑道：「黃少在濱海還用跟人說自己是幹什麼的？」
黃迪這次倒是沒笑：「當然要說，我身上掛着的標籤永遠是黃樂的弟弟，黃諾的兒子。現在我得讓人告訴他們，他們是黃迪的哥哥，黃迪的爸爸。」
蘇亦凡覺得黃迪這時候表現得倒是挺有志氣，就是不知道在長時間經營之後這股志氣還能維持多久。對於同齡人來說，蘇亦凡知道其實耐心才是最好的檢驗標準。
「想一想發展計劃吧。」蘇亦凡對黃迪說，「咱們現在只是一家影院。如果效果達到預期的話，省內院線是個起步，最終要發展到哪一步，還得看你的心有多大。」
黃迪也贊同蘇亦凡的看法，他最近還用功去調查了一下天朝電影行業的發展狀況，被這種爆炸式的增長嚇了一跳。在幾乎所有影院都偷票房的情況下，天朝電影票房居然每年都是翻倍一般地遞增。這種增速要是放在別的國家估計能嚇死一堆經濟學者。
「省內沒問題，如果出省的話，難度就高了。」黃迪有點感慨地說，「現在來看，咱們至少幾年內的發展問題都不大。」
蘇亦凡搖頭：「速度太慢肯定不行，過一兩年大家都看出影院的潛力，入場的只會更多。現在我們跟老牌影院競爭的差異也不是很大，如果想要擴張，還是要有更多讓人覺得酷的地方。」
黃迪家裏是做電器賣場的，對這個倒是很清楚，苦笑道：「其實酷也不是沒辦法做到，但電影的主流還是情侶合家歡，咱們只要價格上能讓人覺得舒服就是贏了。」
兩個人坐在這裏討論電影院的未來，廖匯美就挨着黃迪在那裏靜靜地聽。這表現整個給人感覺這女人大概真的想拋棄以前的生活換種活法了。不過蘇亦凡又惡意地想了一下，黃迪如果帶着廖匯美出現在黃諾面前，不知道老黃的表情會是怎樣？
蘇亦凡惡意想了一下，然後又正色地跟黃迪說了一會話，兩個人確定了一下開業時間和規模，包括一些線上線下活動等細節后他就離開了。
黃迪送蘇亦凡到樓梯口，廖匯美因為身份略尷尬就沒跟着。下樓的時候蘇亦凡正想說再見，卻見黃迪有點愁眉苦臉地看着自己，問道：「我跟廖匯美這事兒……我有點想認真，你覺得怎麼辦比較好？」
蘇亦凡愕然了一下，他沒想到黃迪居然會跟自己談論這種事，自己怎麼看也不像適合談論這種話題的人吧？
黃迪看得出蘇亦凡臉上的驚愕，苦笑一聲說：「這事兒我也沒法跟別人說啊……你跟女孩關係一直挺好，我問問你的意見。」
蘇亦凡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會被黃迪這種每天換女朋友的人當成泡妞高手，但仔細想想自己身邊的那些女孩們，給人這種錯覺倒也算正常。
「我沒什麼好建議。」蘇亦凡想了想說，「如果你想讓問題別那麼不好解決，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做出成績，然後人搬出濱海，你們老爺子估計不會發那麼大火，你哥也不能說你說得太狠。」
黃迪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先把生意做大了，然後我說要去外面拓展業務，躲老爺子一下。你放心吧，影院我肯定用心做，咱們將來一定能成為國內最大的院線。」
蘇亦凡笑了笑沒說話，最開始他做院線還真就是存了跟楊宗元對抗的心思。現在楊宗元捨棄一切轉投奔肖克去了，蘇亦凡反倒覺得這也是一件好事。有時候一個有強烈存在感的對手放在那裏，自己做事都比平時更有動力。
出了影院，蘇亦凡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去哪裏好。楊冰冰在陪外婆，程水馨則在合家團聚，自己一個人在這快到晚飯的時分在街頭遊盪顯得有點蠢。
想起答應張瑤找她的承諾，蘇亦凡開着車回到了學校門口，蘇亦凡打電話給張瑤讓她出來，沒多久就看到小師妹一個人鑽出教學樓，背著書包小瘦丫頭走路很快，出了校門直接上到蘇亦凡車上。
「她們已經回來了，現在都在家裏跟家裏人聚。」蘇亦凡看着小師妹說，「一會我送你回家？」
張瑤看着蘇亦凡，先點點頭，又搖搖頭。
蘇亦凡知道張瑤這是不太想回家，笑着揉了張瑤的頭髮一下。
「那好，咱們去哪裏玩？」
這次張瑤沒猶豫，雖然還是很生澀，對蘇亦凡說話倒是自然了很多。
「海邊……」
蘇亦凡想都沒想，調轉車頭朝海邊開過去。
這個時候海邊的人不多，沙灘上已經沒了多少曬太陽的人，也有從中午開始烤肉喝酒到現在還沒走的。藍天白雲之下，秋天的氣息隨着海風一波一波盪過來，穿透每個站在海邊人的身體。天地很遼闊，讓人心胸覺得寬廣了不少。
蘇亦凡找地方停了車，下車之後張瑤很自然地抓住他的衣服袖子，跟在他身邊走到沙灘邊緣。
風景如畫，蘇亦凡心情也很舒暢，他感覺到張瑤的小手好像順着衣服袖子已經滑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小師妹這種時候簡直太可愛，蘇亦凡覺得自己都忍不住了，乾脆直接抓住張瑤的小手。
手牽着手。
面朝大海，秋高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