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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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間,池哲忍不住淚流滿面。

有人說,能夠重生,讓一切重頭開始的人,都是上帝選中的幸運兒。

如果以這個標準來衡量,池哲就是上帝的私生子了。

因為他不僅重生了,而且重生了三次。

最初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中生,討厭永遠不上不下的成績,討厭一成不變的生活,討厭波瀾不驚的人生,討厭……很多在他這個年齡討厭的事。

假期習慣玩遊戲,上起點,偶爾yy人生,幻想着天降的神器和美女,叛逆期都貢獻給了小說和遊戲,甚至連個不良少年都算不上。

平凡的猶如大海中的一滴水。

然後,他重生了。

糊裏糊塗的睡了一覺,醒來時,便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和一具新的身體。

依然叫池哲,有一個和外公住在一起的姐姐,在公安系統工作的父親,當初中教師的母親。

家庭條件算不上多好,卻實實在在地超出他曾經的家庭太多太多。

從偶爾的談話中,他甚至知道了現在的父親下個月就會升職,成為最年輕的局長。一切都向好的一面發展着。

最初的幾天,池哲夢裏都在笑,重生,穿越,恍若夢境般的小說內容,而他就是裏面唯一的主角。

後來的事實也確實如此,上學,跳級,房地產,影視,兩個世界的不同讓池哲在16歲時就成了億萬富翁,清純的,妖嬈的,成熟的,艷麗的,溫香暖玉抱滿懷,名利雙收,財色雙全,一切美好的都像夢一樣。他忘記了曾經,忘記了上一世。

池哲的人生幾乎圓滿了。

起碼直到鋃鐺入獄前,池哲是這麼覺得的。

一切來的是如此的毫無徵兆,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池哲就已經被判處了無期徒刑。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無期!無期!冰冷的房間里,池哲如困獸般哀嚎著。

然後他見到了自己名義上的那個姐姐,池然。

在父母還沉浸在悲痛中,昔日的情人不知所蹤,兄弟翻臉無情時,池然是在第一時間第一個來探監的。及時的甚至讓池哲懷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進監獄。

她呆了很長的時間,問了很多的問題,沒有寒暄,沒有安慰,有的只是厚厚的,一沓沓的材料。

池哲在還來不及感到興奮疑惑時,就被她那機關槍一樣的語速弄得昏頭轉向,等回答完所有的問題,池哲甚至覺得自己能感受到大腦在衰竭。

等到第三天,完完全全蘇醒過來的池哲才驟然醒悟:池然是怎麼進來的!怎麼呆了那麼久的!

他努力回憶著,卻發現池然在自己的記憶里只是一個可憐的,空空蕩蕩的符號。

池然似乎在他出生前就一直和外公住在一起,直到自己1o歲左右,外公被現在的父母以神童的名義吸引過來,帶着她,來看了自己一眼后,就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帶着那個已經隱隱有現在輪廓的池然徹徹底底的離開了,再也不曾回來過。

現在自己不過2o,池然卻和自己的父母分離了整整十幾年。

池哲突然覺得有些愧疚。

因為這裏面應該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勞。上一世他是獨生子女,家裏只有他一個孩子,而這一世突然多出來一個姐姐,總是覺得很彆扭。於是在不知不覺中,他搶佔著父母所有的注意力,從來都沒有提到過這個姐姐,時間長了,連父母也很少記起自己還有這個女兒了。

如果以後我能出去,一定不會再忽視這個姐姐了,池哲暗暗地下了決心。

可惜沒有以後了,當晚,池哲就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場暴動,頭部受到重創,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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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重生后的第二天,池哲信教了。

他跪拜在自家媽媽房間里那尊小小的觀音像前,虔誠而真摯。

他還記得自己在臨死前一剎那的祈禱,如果有來生,如果……

他居然真的幸運的得到了這個如果。他開始相信那些冥冥之中暗藏的力量,他決心按照一個信徒的方式生活。

於是,接下來他向父母提起了那個前世他曾經許願要幫助的姐姐,他撒嬌耍賴打滾賣萌的求着母親要把姐姐接回來。

他以為很容易,母親卻顯得很為難。

「哲哲,」母親皺起了細細的眉,輕輕的摸着他的小腦袋,「你姐姐現在在外公那裏。爸爸媽媽結婚的時候就答應過外公的,要給外公一個孩子單獨教導的。因為你姐姐先出生,所有你外公選了她,但其實你外公是更喜歡男孩子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你出生后,外公都沒有提起要你過去,但,」母親潔白細密的牙齒咬住了下唇,「如果要你姐姐回來的話,很可能你就要過去了,媽媽,媽媽」母親緊緊的摟住了他,「捨不得你啊。」

池哲睜大了眼睛。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外公或者自己,姐姐才一直沒有回來,家裏也很少提到她,但,原來……媽媽也不希望她回來?所有從來沒有人提到過她?

池哲下意識的轉頭,茫然無措的看着身後男人,他的父親,男人露出一個的熟悉的笑容,高大的男人如山般的沉穩淡定。池哲卻突然覺得很冷、很冷。

雖然他是男人,他也理解一般傳統家庭的父母心中重男輕女的觀念,但,把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一個人單獨的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帶着,十幾年的分離,真的沒問題嗎?

想去那個記憶中面無表情的人,池哲抿了抿唇,「去看一次,就一次。」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根手指,眼中含着期盼,小小軟軟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父母最終答應了。

暑假,父親請了一個長長的假期,帶着妻子和孩子回去探親。

一路上,池哲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火車,飛機,游輪,公交,拖拉機,驢車,……似乎要把這世上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試過一遍一樣。剛開始,池哲還能堅持,但到了後來,他幾乎一路都是昏睡在母親的懷裏的。隱隱約約的,還能聽見母親和父親小聲的交談:「那個孩子……不要讓她和哲哲接觸了……還沒見面就這樣……我當初真是不應該……」

不是的,池然對我還是不錯的,池哲艱難的張開嘴,想要為姐姐挽回在父母心中的印象,卻始終迷迷糊糊的。

時間就這樣的昏沉間過去了。

最後從那輛氣味怪異的牛車上下來的時候,池哲突然覺得眼前一亮。

上一世,在功成名就后,他也和幾個紅顏知己出去旅行過,馬爾代夫、尼泊爾、荷蘭小鎮、夏威夷小島……,他曾經以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驚嘆。但當看清眼前的情景時,他還是被深深的驚艷了。

天空很藍,他曾見過許多比這藍的天空,卻不曾見過如此純凈而透明的藍色。沒有奇山,沒有峻岭,普普通通的綠色的山,普普通通的純凈的水,普普通通的麥田,普普通通的農家,卻真實的讓人想要落淚。

似乎有一種亘古不變的東西在這裏傳承著,飄蕩著,歲月在這裏凝固,千年如一日的,這裏的人用同一種方式耕種,採摘,收穫,分享,從未改變。

恍惚間,似乎就透過了那長長的時間隧道,回到了那個凝聚著歡笑與淚水的時代。

活着,真實而真誠的活着。生命原本就是如此的鮮活。

池哲也是第一次明白原來曾經讓他如此痛恨的普通中能夠醞釀出這樣令人心醉的感動。

他突然對那個從未見過很好奇,很好奇。

沿着田間的小路走的時候,幾個髒兮兮的孩子突然的從一邊竄了出來,嬉笑着從另一個孩子的兜里掏出色彩繽紛的糖,帶着泥濘的手指撥開糖紙,臟髒的臉上笑得天真又愉悅。而那個本該是被拿走了所有糖的受欺負的孩子,也傻傻的和他們一起笑着。

池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他的真實年齡加加減減也有3o多歲了,但又都是短暫的,生命中大部分時間還躲在父母羽翼下,他也還只是個孩子。孩子總是更能理解孩子的歡樂。

父親卻顯得很不耐煩,他緊緊的皺起了眉,看着眼前不小心撲上來,弄髒了他外套的孩子。池哲知道,父親是有輕微的潔癖的,並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他偷偷的拉了一下父親的衣服。

父親很快平靜了下來,畢竟是一市中最年輕的局長,他本來就是個不容易喜形於色的人,只是因為面對的是孩子,還有對要見到的人的緊張、糾結,他才顯得如此的失態。

收斂了怒氣,父親抱着他大步的向前走,池哲乖乖的趴在父親的肩頭,眼神不經意間掃過那群孩子,卻發現,……那個被拿走所有糖還笑得傻兮兮的孩子,看起來有些眼熟?錯覺吧?池哲不確定的想。

很快的,池哲就知道那不是錯覺了,因為在父母和外公交談的功夫間,一個胖胖的大嬸領進來了一個髒兮兮的孩子,本來對着父母一臉寒霜的外公突然就笑了起來。

「然然,來,過來。」

那個孩子就乖乖的過來了,衣服很臟,臉也很臟,卻無懼無畏。沒有其他孩子看到衣着光鮮的父母時的緊張與不安。

走過來,當着他們的面,坦蕩蕩的在外公的衣服上把手擦乾淨,然後伸出來,「你們好,我是然然。」口音帶着鄉土氣息的,舉止落落大方。

「……」父母都沒有出聲。

池然歪了歪頭,疑惑的看向外公。

外公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頭,「然然,這是你的爸爸媽媽還有弟弟。」

池然點了點小腦袋,恍悟,然後又重複了擦手伸手的動作,「爸爸媽媽,弟弟你們好,我是然然。」

沒有對父母的親昵,也沒有面對陌生人的緊張,眼神平靜而淡然。不是不明白父母的含義,只是覺得完全與己無關的淡然。

最終,父母沒有帶她回去。

在池哲生命中的第三個16歲,沿着上一世的軌跡,輕而易舉的擁有了大量的財富,但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大,因為上一世他的生命終結於2o歲。

四年了,只有四年了,池哲感到了時間的緊迫,於是他向父母提出了休學。

他本以為很容易,畢竟現在的自己在一般人眼裏已經算的上是成功人士了,但卻沒有想到這會引起父母激烈的反對。

他有些惱火,明明現在自己已經成功了,不是嗎?大學生,甚至博士生畢業後有幾個能如他一樣的有能力的呢?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日子早已經過去了,為什麼父母還為了所謂的面子什麼的逼他讀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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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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