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4章 大道至簡
僻靜無人的流光殿內，風絕羽正襟危坐在時間流快達外界百倍的虛空之中，強大的神識不加掩飾全部放開。
流光殿的虛空毫無重力可言，在風絕羽的面前，一把漆黑如墨的重劍，散著濃郁而狂燥的氣息。
一人一劍，彷彿對峙一般，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之上。
離開了暴亂血海五靈帝宮，風絕羽將洪無天道珠交給了玄重和飛花，以二人代步，回返海外修真界。
考慮到不久之後將會與神秘的墨陵一族見面，他不敢浪費哪怕一丁一點的時間，全力征服天墜劍的器靈。
這件承神之寶，即便沒有風雨、雷電兩塊仙石仍舊是靈寶法器中的極品，威力之大，無法想像，倘若趕在墨陵之約前將之馴服，絕對是一大臂助。
此時的一人一劍，遙遙對峙，在風絕羽頭頂，正懸著一把與天墜劍一模一樣的劍影器靈。
至凈純黑的劍靈不斷的迸射著如電般的黑光，彷彿一匹烈性十足的野馬，在強大的神識貫注之下拚命的頑抗。
空落無人的虛空，時不時出一聲驚盪神魂的鳴響，宛若古琴弦斷、弓折弦崩，驚鳴不已。
每次劍鳴響徹，風絕羽的腦袋就像要炸開一樣，識海深處，彷彿有無數把漆黑如墨的長劍不斷的從劍體器靈中彈射出來，劍密如雨、聲勢浩大，幾乎鋪天蓋地一般。
風絕羽控制着神識化成千絲萬縷、細若長的青絲不斷的朝着器靈逼近，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神識的力量始終無法融入器靈中。
一天過去了，風絕羽所作的一切都徒勞無功。
兩天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三天過去了，四天過去了……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風絕羽急的快要瘋了。
「不對，器靈對我的神識排斥太強了，到底為什麼？」
不得已停下來的風絕羽冥思苦想，這可跟一般的認主截然不同，尋常的法器，滴血施行認主口訣便可，本源神力和法器中的元力就會形成緊密的聯繫，就好像用自己的神識在法器上打上一個烙印，除非器主自動撤消神識印記，或者器主死亡，否則任何人都拿不走。
認主的法器經過滴血儀式之後與法器融為一體，如臂指使，駕馭的時候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讓法器現身。
然而這承神之寶卻是截然不同。
既然器靈排斥器主，那認主又有什麼用？
「不對啊，龍戰大哥沒說明白啊？」
風絕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流光殿的幾天雖然於外界而言還不到一日，但風絕羽也不想就這樣浪費掉，思來想去，他突然給自己來了個嘴巴，該死，怎麼把聶人狂給忘記了。
想到這裏，風絕羽騰身一躍出現在彌留殿當中。
彌留殿相對就熱鬧太多了，五大高手現在無處可去，只能待在彌留殿裏打時間，以他們虛弱不堪的魂靈，多半是不能修鍊的，所以他們唯一用來打時間的舉動，就像依靠憑空想像，回憶種種修鍊法門，用意識去參悟道法神通。
當然，這種辦法跟紙上談兵差不多，沒有本源在身，只憑虛弱的魂靈，又不能加以驗證，所以包括聶人狂在內的五大高手圍在一起打趣聊天，談一些風花雪月、說一些往顧人情、物事人非什麼的。
風絕羽也曾經將自己所學的一些法門和從宏圖大世得到的一些秘笈拿過去給五大高手翻閱，讓他們無聊的時候打時間，同時三個大光頭也加入了進來，另外還有萬小紅。
幾天的時間不長，可在這種枯燥的地方很容易建立友情，五大高手自視甚高，萬小紅以晚輩自居，到是隕氏三兄弟沒有尊卑貴賤之分，不過經過幾天相處，五大高手也看出來了，這三個大光頭腦子似乎缺根弦，是以平素有些無禮的地方，他們也沒放在心上。再加上五大高手對時間加、靜止、倒退的本事很有興趣，所以幾個經常聊一些跟跟金霄塔有關的話題。
而此時此刻，除了玄重飛花外，黃天爵、章元澤、元洞都已經蘇醒了，金霄塔內高手如雲，幾人為了提高修為也時常陪在五大高手左右，這樣一來，洪元天道珠倒是沒人了，可彌留殿卻是熱鬧非凡。
風絕羽進來的時候，隕氏三兄弟正開堂講經似的胡咧咧，說的自然是與時間有關的話題。
只可惜風絕羽根本懶得聽，隕氏三兄弟的控制時間的能力完全是天生的，就算他們把有限的辭彙組織的再通俗易懂，對於他們這些下界的修士而言也都是天書，更何況隕氏三兄弟壓根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這點，聶人狂就跟其他人不同。
見風絕羽來到彌留殿，聶人狂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過去，然後自行起身，在眾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來到了風絕羽的面前。
風絕羽自是滿臉的苦笑，問道：「聶前輩怎麼不聽了？」
聶人狂神情淡然，微笑如常道：「無聊打時間而已，他們三個自己都沒弄清楚自己的能力究竟屬於神通還是妙法，聽來又有何用。」
「可是我看前輩聽的津津有味啊。」風絕羽大惑不解。
聶人狂笑了笑道：「他們說的那麼高興，配合一下唄。」
風絕羽很是無語……
五大高手中，蕭岳河自視甚高、項破天誰也不服、紅杏夫人天生媚骨、殺神始終心不在焉，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唯獨聶人狂，完美的令人嘆服。
他可以泰然自若的面對任何危險，也可以不屑天下蒼生凌駕萬物之上，可若是你跟他攀上了交情，聶人狂又毫無駕子，甚至他可以坐在彌留殿聽隕氏三兄弟胡說八道好幾天都不會表現出半點厭惡的樣子。
風絕羽給聶人狂一個定義：返璞歸真。
聶人狂的狂，不是因為他的實力強，更多方面來源於他的個性，這人有很多面，張狂的時候無人可比、安靜的時候你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是一個妙人。
恐怕正因為這般心性，才造就了一個連龍皇都禮讓三分的聶人狂。
二人胡扯了兩句，聶人狂問道：「你不是在修鍊嗎？遇到困難了？」
風絕羽點了點頭，正色道：「晚輩的確有一些不解之處想請前輩指點。」
「說說看。」
風絕羽將自己馴服器靈遇到的難題說了一遍，聶人狂恍然大悟，道：「宏圖大世的法器靈性來源於石之精髓，靈性十足卻未經打磨，正如一塊璞玉，不打磨不成器，故此看似威力極大，但卻少了一些自然之道。而傳天之寶和承神之寶靈性渾然天成，你可以把它們看作是開啟了靈智的凶妖，一旦法器有了智慧，你自然無法輕易將它們馴服。」
「其實要馴服器靈不難，器有靈，人更有靈氣，我輩修行主要修鍊本源與神識，本源壯大體魄堅不可摧、神識浩瀚可悟天道，法器也一樣，你專註於用神識馴服器靈不是不可以，但器靈的存在就像一個人，法器是他的肉舍，器靈是三魂七魄，與人無異，想馴服一個人不難，但如果你想馴服一個實力比你高強的人，你會怎麼做？」
「打敗他啊。」風絕羽道。
「沒錯，打敗他，從力量和神識兩方面打敗他，法器也一樣啊，你一味的去馴服器靈，尤其是承神之寶，得自上界，你覺得你的神識會強過它？」聶人狂拋出個問題。
風絕羽不解：「前輩的意思是……」
「上界之靈，早已得證大道了，想從這方面馴服他，自然不易。可若是你專心練劍，不去考慮器靈呢？」
風絕羽突然間懂了，道：「前輩是想讓我的劍法和天墜劍和劍法之間不斷磨合，力求人劍合一。可是天墜劍極重，我提不起來。」
聶人狂笑道：「你錯了，他再重，總有個極限不是，這就像凡人練力，一百斤大石起初抬不起來，可是練著練著就可以挪動大石，再練幾日便能將之抬起一點，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能搬動了。練劍，也是同樣的道理，你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後天，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道理是懂了，可是風絕羽還是轉不過來這個彎，道：「可這有什麼用呢，即便我能提起天墜劍，不能馴服器靈，威力終究有限啊。」
聶人狂道：「此言差矣，你揮動天墜劍，你很累，難道天墜劍就不會累嗎？我說了，傳天之寶、承神之寶，皆是擁有器靈的上天之物，當你的本源貫注於天墜劍中，自然要與其強行磨合，天墜劍不允，必將反噬你的力量，久而久之，它也會疲憊的。」
說到此處，風絕羽突然靈光一閃道：「我明白了，前輩意思是，天墜劍的力量在消耗之後也會影響到器靈，到時，我就可以趁虛而入了。」
「呵呵，孺子可教，現在你明白了？」聶人狂背着手微笑道：「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只不過許多人，尤其修為越高的人就越看不清，所謂大道至簡，有什麼難的……」
「大道至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