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9章 伺敵

莫名一絲傷感席捲而來，風絕羽輕輕的嘆了口氣，遠眼蒼山沃野，嘆道：「果然，凡事都需要犧牲，可是為了天坊一戰，就損失一個驪山，值嗎？」

付饒微笑，但語氣卻是與其和藹的笑容背道而馳：「驪山這道棋已經完成了他的作用，而天坊一戰能大獲全勝，天坊必定會在亂生界往前再進一步，一個人，一個天宗，公子，她露的值不值？」

風絕羽啞口無言，沉思半晌道：「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

「其實沒有答案。」付饒隨之苦笑：「我等加入暗潮的第一件事就是宣誓效忠，只要是門內頒下的任務，必須完成，哪怕是死，只要達到目的，就是值了，這就是暗潮的信念，沒有什麼值與不值的，只有成功和失敗，驪山一漏，九成要死，就算清微能原諒她，她沒有辦法一直待在清微身邊，因為她不死，暗潮就不安全。」

唰！

風絕羽猛的看向付饒，眉頭緊皺了起來，這番話已經的過於露骨了，其本意是，若清微放過了驪山，驪山還想貪圖幸福，那是不可能的，為了保證暗潮的安全，她不死，暗潮就會出手。

這根本就是慘無人道的掌控模式，在風絕羽看來，暗潮的人極度無情。

然而這只是站在凡人立場和角度考慮問題。

如果換成暗潮呢，其實他們並沒有錯，畢竟驪山不死，暗潮就不安全，為了大局考慮，驪山就必須死。

想到此處，風絕羽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再也沒有了語言。

付饒見風絕羽徒增傷感，微微失望的搖了搖頭，因為在他看來，殺神要扶風絕羽上位，那麼風絕羽必須像歷代掌尊那樣擁有一顆鐵石心腸，可是風絕羽為人偏向善良，雖然對於恩仇也可以快刀斬亂麻，但要想達到坐擁暗潮的資格，暫時還不夠。

因為他的心不夠狠。

二人話的功夫，付饒心頭一顫，默默的低下頭一看，只見寒跋玉一道亮光閃過，付饒悄無聲息的將寒跋玉收了起來。

「怎麼了？」風絕羽發現了付饒的異樣，問道。

「呵呵，沒事。」付饒含糊其辭。

風絕羽面色一冷：「是驪山出事了嗎？」

「……」付饒再沒開口。

風絕羽心中彷彿壓了一塊大石，很明顯，驪山出事了，至於怎麼出的事，風絕羽也能想到。

靈廣和清微不在，他們也沒有遇伏，那麼驪山身為清微的身邊人，自然不會被人殺掉，而且現在也沒到暗潮出手清除眼線以絕後患的時候，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驪山自盡了。

風絕羽心裏彷彿憋了一股火，但這股火卻沒地方撒，一時不快，風絕羽又問道：「萬年來，暗潮有叛的嗎？」

「有。」付饒答道：「在暗潮，叛就相當於死，後面的事也會很麻煩，但暗潮做事，有眼線照顧不到的一面，所有背叛暗潮的眼線都是提前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們心裏很清楚，只要透露半個字，無需暗潮動手，必當隕命，無法苟活。」

「這……」風絕羽撓了撓頭沒明白，但正因為不明白，才彰顯出暗潮的強大。

二人聊著聊著話題變得異常的沉重，再往下，風絕羽也沒辦法繼續問了，於是回到修鍊狀態，運轉七星訣，但可能因為心情過於壓抑，導致心境不佳，幾次嘗試進入修鍊佳境一直未果，而自己掌握了殺神的十步殺技巧之後，他的無心之境也鬼使神差的無法施展了。

不知為什麼，風絕羽心情莫名的煩燥了起來，七星訣引導神力在經脈中肆意的亂竄怎麼都控制不住，嘗試了幾次無果之後，風絕羽自動放棄了，心境不佳，即便練了也是白練，而且剛剛的狀態已經在得知了暗潮一系列的手段之後弄的還不如之前。

其實風絕羽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煩燥，殺神有意將自己培養成暗潮的接班人，如果日後接手暗潮，自己到底能不能像殺神那樣狠下心對待為自己賣命的人，這個問題似乎不難解答，但是真正擺在面前了，又好像沒有答案。

基於人性和理性之間的矛盾問題，旦凡有血有肉的人都無法正面面對。

這樣的暗潮，自己怎麼掌管？

改變策略，人性化一點，暗潮就不是暗潮了。

暗潮的強大就在於他的規則偏向天道。

所謂天道無情，便是如此。

思緒凌亂的悸動着，不知不覺間，風絕羽無奈的嘆了口氣，暗暗搖頭，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想那麼多幹嘛，反正現在暗潮不歸我管。

念頭到此便打坐，隨後風絕羽和付饒相對無言的等待了一會兒，果然，正前方一馬平川的平源沃野上空由遠及近疾馳而來兩道人影。

此時天色已經蒙蒙發亮，天邊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魚肚白。

一整夜過去了，四大天宗那邊的大戰是否已經結束，風絕羽沒有心情理會，他相信，沐古既然能擺下這麼一大盤棋，他一定能下的好，現在的關鍵在於，這盤棋出現了兩隻可以扭轉局面的棋子，他必須將這兩隻棋子在發揮作用之前扼殺掉。

來人衣着一白一煙，是兩名仙風道骨的老者，遠遠一望，此二人的面相併非那種大奸大惡之徒，反而看上去很正派，但兩人臉上的焦急之色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人到了。」看着人影飛近，付饒背着手雙目如電的了一句。

「是他們嗎？」

「承道中期，應該是了。」

「我過去吧。」風絕羽拔地而起，身形飛上高空。

他沒有一出來便展示出蒸蒸欲起的凌厲殺氣，反而氣勢很平和，就像路過似的凌空站在了山嶺之上。

付饒沒有回應，但卻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他飛到風絕羽近前道：「公子，老朽不便出手，待會若然不敵，儘可能以保命為主。」

這不是付饒小瞧風絕羽，畢竟對面是兩個承道中期強者，而風絕羽只是一個承道前期的相對弱者，也就是付饒，如果此時風絕羽身邊站着的是另一個人，不是暗潮的人，都有可能勸風絕羽離開了。

不過付饒很好奇，因為殺神不止一次提過風絕羽的修為，對他評價極高，付饒也想看看能讓殺神推崇備至的風公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因為這關乎到暗潮的未來，所以付饒沒有離開，但是他也不方便出手，可以，今天付饒親自過來，算是給足了風絕羽面子了，如果是換個人，也許只是暗潮的一個外網眼線，隨便用個辦法把消息遞過去就完成任務了。

「我懂。」風絕羽自動忽略了付饒心中無意識產生的輕視，身形騰起，慢悠悠的迎著對面煙白袍的兩名高手飛了過去。

在外趕路，有的時候難免會迎面遇到同道中人，但是為什麼在修界當中，一個人趕路的時候不會看到別人呢，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武修的神識在察覺到對面有人的情況下，多半會自動錯開一段距離，省得讓人覺得自己心懷不軌，要知道，這個世上，殺人越貨實在太常見了。

靈廣和清微也是遠遠的看見了風絕羽和付饒，但他們並沒有把對方當作是攔路者，收到樂正千機的消息之後，二人幾乎一刻不停，自遙遠的昆洲趕到了許洲腹地，然而正當他們把風絕羽和付饒當作過路者的時候，對面兩人卻是慢悠悠的迎面向他們靠近。

「清微兄，不對勁兒，對面來人了。」一襲白袍的靈廣先皺了下雪白的長眉，但由於對自己的修為過於自信，並沒有擺起如臨大敵的架子。

「我看到了，不必理會，咱們還需再快一些，此次出手，我們便算還了樂正千機的人情，日後兩不相欠。」

「嗯。」靈廣輕輕的點了下頭，與此同時，二人加快了速度，並往右側挪移了一段距離。

以他們這樣的身手給風絕羽和付饒讓路幾乎不會出現，但由於事態緊急，靈廣和清微不想耽擱時間，所以選擇了避讓。

可就在他們以為風絕羽和付饒只是兩個過路者的時候，後者二人居然向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二老微微一怔，察覺出一絲異常的氣氛。

就在這時，風絕羽話了。

「兩位，且留步。」

唰！

話的功夫，風絕羽彷彿憑空挪移百丈一般，閃瞬間攔住了靈廣和清微的去路，挺胸抬頭，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平放在小腹前面，氣定神閑。

靈廣和清微愣了一下，停了下來，白袍靈廣上下打量著風絕羽和付饒，並沒有覺得二人的氣勢有多強，但是他們不是一般的強者，對神識修行有着高深的認知，就憑剛剛風絕羽平平無奇的百丈挪移，靈廣就知道來人的修為必在承道之上。

……

另一頭，震山坊市，一場大戰已然在沐天浩和熊震的碰撞之下徹底的拉開了帷幕。

震山坊市數萬弟子終於加入了戰團，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兩名修為剛剛邁過妙渡門坎的雙胞兄弟。

一隻珠圓玉潤的靈巧陣圭憑空落下，頓時震山坊市中心升起了濃濃的紫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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