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3章 破境圓滿

風絕羽抬頭看着天上不斷放大的無名符，豁然被空中交替閃爍的光明與黑暗深深吸引住了，他目光遊動，宛若穿透了大世界的阻隔，看到了另外一副奇景。

在天地廣袤的虛無空間中，好似有一股「生」的力量，極致玄妙的融入了那若大的無名陣符之中，這股力量來歷不明，意境卻是無邊無際，彷彿與天同齊，世人觸不可及。

但在冥冥之中，這股力量與自身又形成了非常奇妙的感應，天與地相去甚遠，卻時時緊密相連，若即若離，好不神奇。

陣法無名的自行推演從五百一十二種固定的變化陡然間達到了五百二十一種，令人意外的增加了九種，只是這九種變化，一如他眼前、意想中看到的天地奇景，那樣的不可琢磨。

此刻，風絕羽陷入了沉思之中。

「十字陣符以上天水之聖力衍化萬物生機，這本源屬性一為水，二為生命，原本我以為，此二者，便是十字元的力量宗旨，現在看來，我看到的僅僅是一種表象啊，此符生機勃勃不假，卻也是玄妙無窮，並非為表象所動，內在更含奇妙至理。」

風絕羽豁然驚醒，有些悟透的感覺。

世人修行注重本源，本源特質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可是風絕羽現在才發現，世間之人在注重本源特質的同時，許多人似乎走進了一個誤區，那就是他們太注重本源的表象了。

這「許多人」當中，也包括自己。

本源神力的特質，即是表象，符、器、丹、陣、武，諸多技巧皆建立在本源基礎之上，以此所悟之「道」，秉承五行、六合、八荒等等格局之理、四方之道，上承天、下銜地，謂之人之生於天地，合大道於枉上。

此般道理看似毫無問題，但實際上，天地大道絕不僅僅這般簡單。

就好比這十字元，以上天水之聖力衍化萬物生機，本源由水而生，復甦萬物，形成生命之力，此乃一變。

可是這一變之後，與陣符中的真意卻並非把無間地獄化作厲鬼世界，使冤魂厲鬼、無常鬼將乃至白骨巨人實力變強，或者可再生至陰本源，令無間地獄所化陣靈無窮無盡，這太表象了。

十字陣符的可怕之處，是將這份由上天水之聖力轉化的生命力量徹底的融入了陣法之中，它要改變的，不是陣法的屬性，更加不是什麼讓陣靈幻化多倍，或者讓白骨巨人從乾坤前期達到乾坤中期。

這太小兒科了。

十字陣符的生命之力，賦予了陣法強大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直接影響到，一個陣法重新復甦起來，令陣法發生質的改變。

有了這個發現，風絕羽沒有理會空中交錯并行的兩道陣符劇烈的交鋒和糾纏，他放任了一切存在於天道珠中的天地元靈，歇斯底里的提供兩道陣符的無窮推演。

他收心斂氣，平復心情，重新回到領悟十字元的真意當中，回到小溪畔、來到了清河前，目前大湖，心向大江，一副副波瀾壯闊奇景，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呈現而出。

細雨綿柔、秋雨蕭瑟，雨滴化成珠絲連串從天而降，逐漸化作了瓢潑大雨。

可這時，風絕羽驀地搖了搖頭，閉着眼睛嘴角泛起了一絲似乎已經明悟的苦笑。

「我注重了本源表象，由此而推演對十字元造成了極大的誤解。」

「上天水之聖力奇妙無方，源頭何止於五行之中，眼光要放的長遠一些，不要注重表象，要看本質。」

一個念頭莫名出現，風絕羽揮了揮衣袖，剎那間，風雨飄搖的景象為之一定，風絕羽額頭上的天眼洞開，噴出道道閃爍著青芒的光華。

在那萬生大地的廣袤空間中，江水驟然化作了大海，這副景象足足在他的意境神識之中停留了三個月之久，風絕羽看到了潮汐翻湧，看到了狂風暴雨，看到了巨鯨吞沙，諸如此類的一切奇景，宛若讓他成為了海中之神，一目望去，大海無量。

三個月後，風絕羽再度揮了揮衣袖，剎那間，大海在眼前消失了，無數海水極度縮小，變成了一條大江。

再過一個月，風絕羽將大江變成了清河。

又過七日，清河變回了小溪，細雨搖曳。

一副副畫面回到最初，他望着連綿在群山中的如油春雨，淡淡一笑，隨即揮了揮衣袖，所有雨滴在空中定格。

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群山化為幻影，如虛如幻的呈現在天地之間，無數高大的植物、山林，悉數變的虛無縹緲了起來。

他眼前的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風絕羽卻是越來越高興，最後變成了興奮。

當眼前的景象漸漸化為虛無之後，所有定住的雨滴變成了一個個豆粒大的銀色光珠。

這些光珠就懸在半空中，綻放出奇異的銀色異彩。

風絕羽雙手闔胸而拍，天地間的銀色光珠迅速朝中間一點聚去，這個過程十分緩慢，足足過了快半個月的時間，那些閃亮的銀色光珠，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十字陣符。

「嗡！」

識海中宮，一陣狂猛的意念大潮在識海空間翻湧了起來，十字元凝實出現在他的面前，現實與虛幻來回的交錯，冥冥中，他撤下右手抬起與肩同齊，對着那十字元親手畫了一道符。

十字元。

這一次，一橫一豎兩道筆畫沒有半點阻滯，一氣呵成，很快，一個嶄新的十字元應運而生了。

風絕羽手指指著十字元，輕輕一拔，十字陣符豁然長上天際，與無名符合而為一。

不遠處，已經堅持打開了近半年已久的無間地獄猛的向中間一點收起，最終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啵的一聲，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空中，兩大陣符糾纏，絲絲縷縷的黑銀相間的匹練緩慢的散於天道珠空間之內，很快化為了虛無。

這一幕，怎麼看怎麼像極了兩大陣符交鋒之後兩敗俱傷的結果，可若是仔細望去，空中有着一道晦澀難明的模糊陣符依舊存在。

風絕羽抬頭盯着那道陣符看了一眼，馬上閉上眼睛細心感悟，他手指畫符拔動的軌跡變的古怪難言，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畫什麼符。

但這一畫，便又是半年。

半年之後，風絕羽猛的睜開了雙眼，單掌向空中一拍，一股磅礴的本源神力，飛向天空，在空中映出一個巨大的「陷」字。

明媚閃爍的「陷字元」，在空中顯得格外的明亮，無窮的真意從符中猛烈的散發着。

冥冥中，風絕羽看到識海中央的元神本體，額頭上那黑白二氣的徽印陡然消失了，化作兩道黑白之氣，沒入了小腹之中，風絕羽一咧嘴，突然笑了。

「真沒想到，在琅玉迷境苦修已久而不得的破境，居然在古城廢墟中完成了，真是天機不可測啊。」

他微笑着，識海中的七彩風暴漩渦已經變得安靜無比，不再掀起風雲，只是那風暴漩渦，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顯得磅礴澎湃，純凈驚人，此時此刻，風絕羽知道，自己尋求已久的大圓滿之境，已經到來了，他如今距離那武、玄、神、天四道各大境界中最高的一個階段，只有一步之遙。

只是這破境並沒有讓風絕羽覺得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想比之下，他更看重天上出現的那道陷字元。

由十字陣符通合陣法無名，經過了一年半的推演，他終於找到了十字元的真意，不但畫出了此符，還徹底的明白了十字元的意境是什麼，而最後的成就，就是用十字陣符推演出了陣法無名中的第一道強大陣符——陷。

此符起源於陣法無名的無間地獄，以至陰之地化陷空之力，十字陣符的衍生意義在於令陣法出現無窮變化，最終變化的結果，就是這個陷。

陷，陷空，陷落的意思。

但在風絕羽看來，稱之為「洞縮」，其實更加貼切。

下一刻，風絕羽離開了天道珠，出現在古城廢墟之中。

他還在城門前，那巨大的圓符法陣，一年半以來，並沒有半分鬆懈，數不清的獸皮、環銀甲士在失去了目標之後，宛若活屍一般遊離在廣場、拱橋附近，並不進入城市中心的街道之中，天空中數不清的圓符法陣環環相扣的遮蔽著古城的天空，宛若一面銀色的鏡子，將光明帶給塵世。

風絕羽從天道珠中走了出來，數以百萬計的獸皮、環銀甲士惡狠狠的朝着他看了過來，並在短促的愣神之後，讓廣場上再度響起了殺氣騰騰的喊殺之聲。

這一次，風絕羽沒有逃離，他看着周圍如狼似虎的甲士陣靈，再也沒有了盲從和恐懼之感。

經歷了這一年半的修行，風絕羽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那些曾讓他狼狽到險於死在古城的陣靈甲士們，此刻在他的眼裏，無異於天地間最弱小的螻蟻。

海潮般的衝鋒，眨眼間到了跟前，風絕羽抬起一根手指，輕輕往空中一點……

「陷！」

驟然間，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吸力狂猛的黑洞，那黑洞中散發出來的吸扯之力，無比恐怖，頃刻間將他附近的甲士陣靈全部吸了進去。

偌大的廣場，剎那間空空如也，只有那個黑洞正在不斷的縮小，看着就跟空間陷落一樣，隨後風絕羽再度打了一道陷字陣符，直達空中其中一個圓符法陣，兩相觸撞，堅固無比的圓符法陣劇烈的掙扎了兩下，砰的一聲，炸成無數銀片在空中散開。

……

城市中心，如同乞丐只有六顆大黃牙的老頭驀然間抬起了頭，看向城門的方向，他的一雙瞳子，腥紅如血，又有些許殘金閃爍，怎麼看，怎麼不像人類，彷彿一個入了魔道的魔主。

老頭訝異的看着遠處：「來了個更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