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拔毒須趁早
滿屋子人正圍着老爺子緩聲勸解，突然間風絕羽站了起來，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彷彿擁有着獨特的磁性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朝着他看了過來。
感受着周圍眾人投來疑惑的目光，風絕羽一時間也感覺頭大，其實他沒必要出聲，繼續裝傻就行了。不過臨來的時候他已經想好，有些事應該攤在枱面上來講，既然決定要幫助上官家渡過難關，那就不能一直隱瞞下去，是時候露露底了，否則這個家他想待也待不下去了。
「我說兩句，咳咳，我想請問，對於天南商會會長競選這件事大家怎麼看？」風絕羽挺直著身子掃過每一個人的目光，毫無懼意，反而成竹在胸、臉上掛着自信的笑容。
眾人看的愣神，儼然不知道這個廢物提及此事有什麼用意。
風絕羽放開說道：「或者這麼說吧，有多少人覺得上官家成為天南商會會長是有好處的，有多少人覺得是沒好處的？」
「這還用問嗎？上官家不能作主天南商會，自然有害無益。」說話的是一位青袍老者，滿臉的皺紋顯得比上官凌雲歲數還大，這個人風絕羽倒是認識，恰是三房的管帳先生，佟笙月的心腹。
他雖然沒有直接頂撞風絕羽，也不敢，但語氣中未免有些輕視了。
風絕羽倒是不介意，轉身在屋子裏徘徊起來：「哦，也就是說，大家都認為只要若夢妹妹可以成為商會的會長，對上官家便是有百益而無一害嘍？」
這還用你說？眾人嗤之以鼻，腹腓不已……
風絕羽彷彿沒看見眾人輕蔑的表情，目光落在上官若夢和上官凌雲身上，又問：「若夢妹妹、爺爺，也是這樣認為？」
此言一出，旁人或許以為他盡說廢話，包括上官若夢也是這樣認為，唯獨上官凌雲卻是臉色一變。
見其用着詢問的目光凝視着自己，上官凌雲內心不由凜然，四下一觀，上官凌雲陡然斂住怒火，坐正身子，沉聲道：「小羽，屋子裏都是自家人，信得過，繼續說下去。」
一老一少眼神溝通片刻，讓上官凌雲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眾人都有些愣神，幾個看不懂的便想問問，回頭現上官凌雲目露凶光、寒氣逼人、一臉正色，連忙閉上了嘴，跟着他們才現，剛剛風絕羽那彷彿多餘的話似乎在隱喻着什麼。
「大家都坐下。」上官凌雲下令。
眾人哪敢不從，一個個坐回到本來的位置上，滿是疑惑的看向了風絕羽。
上官若凡是跟風絕羽最熟的一個，近來因為練劍的事比上官若夢還要親近，看見風絕羽戲謔的表情中透著教自己練劍時的沉穩大氣和睿智，上官若凡眼前一亮，這才是教我練劍時的姐夫啊。
心裏呼喊了一聲，小若凡跑到一邊將椅子搬了起來，飛快來到風絕羽的身後放下，然後笑着說道：「姐夫，您坐，慢慢說。」
這個舉動更加令屋子裏的上官家人們費解了，隨後他們就看見風絕羽老神在在的坐了下來，而上官若凡很是自然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上官凌雲緊緊的盯着風絕羽，突然之間，他現這個一向在自己眼裏提不起來的紈絝身上多出了幾份獨特的英氣，他的沉穩和自信居然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
老爺子目光微凝，沉聲道：「說說你的看法。」
既然決定了攤牌，風絕羽便不再掩飾，微笑間整理思緒，說道：「先分析一下天南商會會長競選的事吧。」他看了看眾人，接着說道：「我說說我的看法，先，如果上官府無法成為天南商會的主事人，一定是有壞處的，這一點無需多說，相信妙善堂和回春堂對懷仁堂什麼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上官府會受來自各個方面的打壓，導致最後經營不利，這都是有可能的……」
眾人又是一陣撇嘴挑眉，這小子說的都是大廢話，沒一句有用的……
「但是……」
突然間，風絕羽的話鋒一轉，問道：「若夢妹妹成為商會會長，以上官家就真的有好處嗎？」
「嗯？」眾人愣住，佟笙月想了想，不疑有它道：「當然，此次商會的會長主掌醫藥行業大權，直接歸屬皇上管束，權柄大的驚人，說一不二，如果若夢能夠成為會，自然有百益無一害……」
「三嬸，我可不這麼認為！」
佟笙月的話音剛落，風絕羽馬上反駁，眾人同時皺了皺眉頭，上官騰風沉思半晌，問道：「此話怎講？」
風絕羽道：「我們從頭開始說，大家跟着我的思路回想一下：起先，上官家接到朝廷秘密下達的任務，籌備醫品物資送往邊疆，湊巧，此事被敵方陣營統帥知曉，他們暗伏殺手、半路截殺，上官府即要保密，還要力保物資安全，於是與金銀會產生爭鬥，不死不休。」
「然後金銀會任務失敗，理所當然與上官府結下不解怨仇，開始派人對付若凡，再去針對上官家所有在外面的產業。本來這是很正常、很有可能生的事，可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時機會巧到這般地步，此事會生在天南商會會長競選的當下……」
此言落下，滿屋子人陷入了沉思當中，沒錯，如果風絕羽不問出來，恐怕誰都不會想到這一點，這實在是太巧的，但又很自然的生了，為什麼？
屋子裏，燈光都忽然顯得黯淡了，映着上官凌雲滄桑的老臉隱隱有着一縷森冷浮動，這番話彷彿說到了他的心坎里，無法再掩飾其心中的駭然。
風絕羽接着說道：「好，你們不願意說，那我說，我覺得如果有人想讓上官家完蛋，這就是大好時機。先神不知鬼不覺的打擊了上官家的產業，讓上官家吃了大虧，然後趁機奪取商會會長一職，只待大權入手，上官家便可以成為別人股掌中的玩物……」
佟笙月說道：「你說的是上官家不能作主天南商會，要是我們成功了呢，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張長齡，只需寬限幾日，也許上官家就可以打敗徐、陳兩家，成為商會真正意義上的主事者。」
唉，這個三嬸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風絕羽搖了搖頭，苦笑道：「好，就算上官家作主了天南商會，大家有沒有想過，對方如果真想對付上官家，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是什麼？」上官若夢脫口問道，事實上他這兩天每天都在思考着天南商會的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的地方，又說不出來，很是惱人。現在聽到風絕羽問到這裏，彷彿讓她抓住了什麼。
「當然是讓上官家萬劫不復啊？哦，你們想問我怎麼才能讓連滿朝文武百官都不敢招惹的堂堂世家萬劫不復是嗎？這個還用猜？縱觀天南，有誰敢動上官家？僅此一人……」
最後一句話，風絕羽是從嗓子眼兒擠出來的，擲地有聲、人深省。
眾人聽完，齊齊的打了個冷戰，那個人是誰？根本不用猜……
正是皇上！
風絕羽嘿嘿一樂，道：「想必大家都猜到了，沒錯，就是他，如果是我對付上官家，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上官家捧上神壇，也就是你們心目中認為最為重要的天南商會會長一職。眾位，商會會長的確大權在握，但與此同時也背負了國主賜予的重任。」
屆時天南商會不出岔子還則罷了，如果出了岔子，第一個受到懲處的是誰？還不是商會會長若夢妹妹、還不是上官家？
大家都以為這是一份美差，卻不想同樣也是一個苦差。
想讓天南商會出岔子，何其簡單，虛報賬目、空設虛位、貪污受賄，甚至偷工減料、弄虛作假……諸如此類，舉不勝舉，到時追根查底，只需找人將所有罪名都推在上官家的頭上，即便含冤，亦是莫白。
想對付上官家，這無疑是最簡單的辦法。而之後的結果，輕則上官府被逐出天南，重則連累一家老小誅九族之罪，大家難道還覺得這天南會長一職是個肥缺嗎？」
風絕羽坦蕩明言，此時也不再避諱了，這個問題如果不搞清楚明白，對上官家的未來便會形成無法忽視的隱患。
拔毒須趁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