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第405章 元神之問

405.第405章 元神之問

抵達離塵主殿,掌教夜君全與四位真人,果然都已在場坐候。

換在幾年前,庄無道必然要誠惶誠恐。然而此時,哪怕在幾位真人面前,也同樣有他的一席座位。

施禮之後,庄無道便徑自坐下。言語不緊不慢,將離寒宮的一應經過一一道出。

該隱瞞的仍舊隱瞞,該讓在場幾位真人知曉的,就盡量詳細。

「如此說來,那十幾位元神真人,此時都已隕落在百萬年前,那口神誅絕滅劍下?」

****面色凝重:「然而若如你所言,此番之禍,全由中原那三家自招,為何卻要興師動眾,問罪赤陰?」

「師叔你問我,無道卻真不知該去問誰。」

庄無道頗有些佩服的,看了****一眼,這位真可謂一語中的。

此時那三家,舉三大宗派之力,固然可拿下赤陰,然而對於位在更北方的燎原寺玄聖宗而言,又有何好處?

然而這次表現出的姿態,卻是強硬之至,似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與赤陰城做上一場。

「或者事前赤陰城,對離寒天境那口神誅絕滅劍,早就心中有數也說不定——」

也就只能言盡於此了,庄無道不知,那三聖宗為何明知其中緣由,而不告知於眾。羽旭玄又是怎樣讓這三家同時閉口,對與宏真勾結之事,保持默契沉默,

然而他既知羽旭玄的決心,這離寒宮內的真相,就絕不會從他口裏透露半句。

****先是不悅,而後目里又閃過了一絲精芒,若有所思道:「早就心中有數?這倒是可以說得通了,赤陰城死掉的那個慕九辰,我聽說許多年前,就已與乾天宗有所瓜葛,可是那位燕景瑄——對了,此人似已壽元將盡?這其中,果然是有許多啟人疑竇處。如此說來,那離寒宮很可能是赤陰城與大靈聯手,設下的陷阱?可這三聖宗為何會這麼輕易的上當?赤陰城又為何甘願我燕氏皇家的馬前卒?」

庄無道無語,只能說這為真人,能夠修至元神境界,果然不是什麼草包。神思敏銳,七竅通達,將牽涉離寒宮幾家的情形,猜的八九不離十。

可為何東離國之戰,表現的那般弱智?是利欲熏心,還有是有意為之?

若是後者,就其心可誅了!

「師弟可以修了!」

叄法打斷了****之言,正色道:「不管真相到底如何,現在赤陰城都已局面堪憂。以三大聖宗的霸道,無理都要爭三分,何況離寒宮之變,有如此多的疑點?現在我等該議論的,是我離塵該如何應變,該持何等立場?」

「三聖宗若真不惜代價,赤陰城斷難守住,尤其羽旭玄毒傷未愈之時。」

陽法皺緊了眉:「一旦赤陰城倒下,我離塵宗側翼再無掩護。而太平道如再次南下東海,我宗之勢,恐怕危如累卵。」

庄無道不由看了節法真人一眼,羽旭玄的羽蛇化寒毒,已經驅除之事,節法難道未曾與幾位真人言及?

接下的事,其實已與他無關。庄無道已有意退走,不過幾位真人都不說話,他也只好這麼呆坐着。

「此言不錯!」****頜首贊同,而後又問:「依陽法師兄之意,我離塵到底該如何是好?」

「如今之計,也只能想辦法結好三聖宗。據說乾天宗正元真人,五百大壽之期將至,我宗準備一份厚禮獻上。」

陽法凝然道:「不求乾天宗與我離塵結成同盟,但求我宗與太平道爭鬥之時,三聖宗能坐視旁觀就可。」

「此策不妥!」叄法搖著頭,不以為然:「中原那三家,即便攻下赤陰城,也是大靈朝得益。元氣大傷之下,有何餘力西顧?中原之地,依然是有一番龍爭虎鬥。」

「眼下無妨,我憂的是百年之後——」

三位真人正議論著,節法此時卻轉顧司空宏:「你去赤陰,羽旭玄他對你怎麼說?」

司空宏聞言微一頓首:「羽師叔說,請離塵宗諸位道友,再耐心等候一陣,可在旬月之後,再做抉擇。」

「等候?就只說這個?」陽法微微不滿:「我恐遲則不及。真要等到赤陰城滅亡之時,那就完了。」

「這個我可不敢擔保!」

司空宏輕聲一笑:「隨同師侄一起前來的,還有赤陰城三位金丹使者,帶來數件稀世罕見的珍寶,贈送給幾位真人。掌教不如召來一見,聽聽他們會怎麼說?」

「無非是欲示好我宗,拖延時間而已!」

****皺了皺眉,不過卻未拒絕。殿上諸人,則都面面相覷,已經有了意動之意。

庄無道卻趁著這個機會,向幾人告退,走出了離塵殿。而臨走之時,又眼含同情的,看了那泥雕木塑般的夜君權一眼。忖到這一宗掌教,除非是執掌在明翠峰與宣靈山之手,否則做起來真沒什麼意思。

在赤陰已近一年,他此刻歸心似箭,想要儘快回到自家那半月樓內。

不知不覺,那座建在山巔上的臨湖小樓,已經被他當成自己的家了。是唯一能讓庄無道心安溫暖,可以放下所有重負與戒備警惕之地。

不過他遁光才離開離塵本山不久,前方處就有一個人影,忽然憑空化出。

「師尊?」

庄無道急忙停下,朝着節法的這具元神化身,躬身一禮,心中倒也不覺意外,

事涉羽旭玄,節法怎可能不問個清楚明白?

「不是在外人面前,無需多禮!」

節法素來不重禮節,微一拂袖,示意庄無道起身,而後就開門見山的問:「究竟怎麼回事?宏真因何而死?可是師徒相殘?」

庄無道暗暗一嘆,心想那羽旭玄,之所以未曾留言交代過他什麼,估計也是心知他與宏真之事,瞞不過節法吧?

「宏真師叔勾結燎原寺三家,欲以六十年前種下的羽蛇死咒,奪舍羽師叔。」

庄無道盡量言簡意賅:「羽師叔便將計就計,在離寒宮內設下陷阱。不但使得三聖宗八位元神,全數寂滅。更迫殺宏真師叔,解除死咒之困。」

「奪舍?」

節法楞了楞,神情無限複雜:「我當初就覺他們師徒間情形有異,也曾有意無意的提醒羽兄弟,讓羽師兄弟小心其師。卻真未想到,這對師徒,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宏真道友,何至於此?」

「弟子當時為羽師叔診斷毒症時,也覺意外。」

庄無道淡然道:「宏真師叔他求道之心太切,非常人能及。」

他也有這樣的求道之心,卻自問踏不過那條底線。

「宏真道友,他還真是這樣的性情。據說當年並非是赤陰城開山時正選的弟子,是千方百計,百般哀求,才得一位壽元將近的金丹允可,將他錄為門下。」

節法說了一番掌故,又仔細看了眼庄無道:「這次是動用了血猿戰魂?」

「是!」庄無道再次一禮:「羽師叔,以他隨身的雷杏劍簪,誘使宏真向弟子出手。弟子除了召請戰魂,再無別的選擇。」

「這就是了,仙階戰魂降臨,天一界一切金丹之下,在你面前都難有抗手之力。也正是克制宏真的分體元神,甚至可創及本體。」

節法微微一笑:「那雷杏劍簪之內,必有『青帝法體』這門玄術?」

「正是,因有此術在,無道才僥倖沒被抽干。」

庄無道想起來,就覺懊惱。被人當成棋子,倒也沒什麼,問題是他從頭到尾,幾乎都被蒙在鼓中。

「弟子慚愧,一直沒能察覺。」

「以他的修為,想要瞞過你,豈非再簡單不過。只是這次你遇險重傷之事,他也需給老夫一個交代。」

節法說完,就有神情微肅:「羽旭玄的意思,是說要我們再等等。我想問,無道你是怎麼看的?」

他與羽旭玄,雖是至交好友。然而事涉宗派的大政抉擇,自然是一切以宗門的生死存亡為重。

幾年前的羽旭玄是如此,此時的節法,也是同樣。

「這個,弟子還真是無法評斷。不過羽師叔他謀定而後動,若然還是死咒在身,或者真有同歸於盡,拚死一搏之心。可如今他寒毒已解,應當不會自陷險境。」

庄無道一邊說着,一邊沉吟,而後略顯遲疑道:「我與宏真交手時,戰魂意念,曾直襲宏真本體。曾經依稀感覺,有一絲與吞日血猿類似的意念。就不知,弟子身具附體戰魂之事,師尊可曾告知羽師叔?」

當日他感受到的,是一絲劍意,與『神誅絕滅之劍』相似之至的劍意。

是藉助吞日血猿的強大神魂,才能隔空感應。而且模糊之至,無法確定。

「與吞日血猿類似?」

節法陷入深思,而後啞然失笑,再一拂袖:「如此說來,還真無需太擔憂。就等他兩三月時間,又有何妨。你回去吧,最近門內有些風波,若無道你真是一意保住聶家那女孩,近日就最好莫讓她出門。」

說完之後,那身影一幻,就化作一縷縷輕煙,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而待得節法神念,徹底退去,雲兒卻又現出了身影,輕聲一贊:「偽陽神,你這師尊,修為實力,俱都不若呢。」

庄無道笑了笑,不以為意。偽陽神,天一界元神真人,只要能修至元神境巔峰,大多都能修成。

也就是假練虛的境界,只有轉陽之後的元神,才能不畏罡風煞火,出竅體外。

節法做為離塵宗最年長的真人,鎮壓東南一域數百年,天機碑上排名二十五位。又以一人之力,抗衡離塵三大元神境,聲名豈是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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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動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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