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 三座大山

面對班長的質問我心中一陣慌亂。

小芹毋庸置疑是喜歡我的，我也毋庸置疑是在意她的，但是是否只是像妹妹一樣在意她我，也說不清楚。

「那個，任阿姨和我老爸結婚了，小芹現在就是我的義妹……」

「小芹並不滿足於當你的義妹吧？」班長眼睛裏不揉沙子，「據我所知她從來也沒有管你叫過哥哥。」

那倒是，我心想：你卻在bwk的作用下勉強叫了我一聲哥哥，不過這件事不能讓你知道，否則你肯定讓我叫你姐姐來賠禮道歉。

「小芹這是習慣叫我葉麟同學而已，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她就願意叫我哥哥了。」

這是我真心的願望，作為妹控癌晚期患者，能聽到妹妹們由衷地喊我一聲哥哥，是莫大的榮耀。

「小芹不會叫你哥哥的，」班長篤定道，「她不叫你哥哥是一種態度的表示。」

由於在夜市正中間停佇了太長時間，既阻礙了大家的交通又吸引了多餘的目光，班長重新開始移動了。

我跟在班長身後，雙手插兜，覺得班長分析得很對。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班長說到這份上了，我卻只能給她一個模糊的答覆，「小芹因為小時候假扮男生的時間太長，有一定的性別認知障礙，她現在穿着女裝就會變得不敢和同齡男生接觸，也就是所謂的恐男症……」

「這我也發現了，」班長說，「不過她並不害怕你不是嗎？這說明你在她心裏是特殊的。」

「也許只是小時候她打了我太多次的原因吧？」我攤手道，並且因為在班長面前承認曾經被女孩子打過而感到臉紅。

班長略微沉吟了一下，「原來你是小時候被人狠狠地欺負過，所以長大后才會對別人顯出明顯的敵意，讓別人不敢靠近你的……從這個角度來講，小芹確實應該對你負責。」

「我沒有讓她對我負責啊！欺負了我六年的小霸王突然說自己是女孩還想當我的女朋友，是個人都接受不了吧！」

「她果然早就表白了……」班長並不意外，但稍有失落地點了點頭，「這就更加能解釋你初中的時候為什麼要那麼對待小芹了。一開始你接受不了是人之常情，但是到現在，你和小芹之間發生那麼多事之後，你還能說自己接受不了嗎？」

「我……」班長的一番話問得我啞口無言，這兩年時間小芹實在是為我做了太多太多，雖然這其間不乏幫倒忙的事情，但是就算只考慮她照顧昏迷在床的我十八個月，就完全足以抵消曾經欺負我的那六年。

「我發現小芹好像對我時刻保持着警惕，」班長繼續說道，「似乎她把我當成、當成情敵了……這是從何說起呢？我和你之間又沒有什麼，明明誰都沒有說過什麼，最多是發生過一些誤會罷了……」

班長的語氣顯得很憂鬱，目光也沒有看着我這邊。

也不見得，我心想，我在翠峰山遇險的時候，你曾經發給我後來又自己刪掉的那條短訊，可是許諾說要嫁給我了，這明確的程度比小芹的「做我男朋友」還要更進一步。

我很想給班長一個明確的答覆，看着班長邁開急匆匆的腳步，彷彿有要從我身邊逃離的意思，我就更想那麼做。

但是我一旦開始明晰的思考，試圖作出判斷和選擇，自己的心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樣。如果我在這裏向班長表白，班長可能會感到高興，但是小芹一定會非常傷心。

不行！小芹拿着做好事日記向我兌換女朋友資格的時候，我明明說過在高中畢業前不和任何人確定戀愛關係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於是我硬生生地把到了嘴邊的一些話給咽了下去。

見我欲言又止，班長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她嘆了口氣，「父母很希望我和小哲去上海念大學，小哲喜歡上海的繁華，他多半會聽父母的，至於我……」

「你也會去上海嗎？」我嘴唇乾澀地問道。

「不一定，」班長的語氣很輕，在喧鬧的夜市當中幾不可聞，「雖然跟父母和弟弟在一塊也很不錯，不過在上海沒有特別好的警校。我理想的志願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這是中國首屈一指的警校，堪稱是警校當中的清華北大……」

「另外中國刑事警察學院也不錯，雖然位置在東北，冬天冷了一點，但是有國內最好的警犬和偵查專業……」

果然是希望有一隻警犬和自己朝夕相伴嗎？奧巴馬那種**哈士奇果然和警犬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滿足不了班長的高標準高要求。

只是希望警犬當中有足夠勇敢，可以抵禦班長獵人光環的優秀者存在了，不然就算班長報了警犬專業也不會有固定搭檔。

接下來班長侃侃而談，說了很多警察大學的招生標準以及訓練科目，那神采奕奕的勁頭，就如同某個天真小女生在暢想自己未來會成為萬眾矚目的影視歌三棲明星。

我卻知道，班長談這些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且中國公安大學在北京，中國刑事警察學院在瀋陽，無論兩年後班長會報考哪一所大學，她都不會再繼續留在冬山市了。

突然想起，從前班長讓我當男體委的時候，隱晦地表示過以我這樣的體格去干刑警正合適，所以說此時此刻的正確答案，是我馬上提出要跟班長考同一所警察大學嗎？——這麼說的效果估計不次於我直接向班長表白。

但是我不能做不負責任的許諾，且不論我未來想不想當警察，就憑我的學習成績以及昏迷兩年所落下的課程，我就別想考上中國最優秀的那兩所警察大學。

班長的志願是如此清晰，而我自己的志願是什麼呢？我不由得捫心自問。

我曾經的願望有三，第一是打敗小霸王，第二是從他手裏奪回擎天柱大哥，第三是成為李小龍那樣的武打明星，這樣就不會再有別人欺負我了。

時至今日，第一個願望和第二個願望以超級詭異的方式勉強實現了，而第三個願望也變得可有可無。

作為妹控，我現在心底最強烈的願望仍然是把艾米從艾淑喬的手裏奪過來，徹底切斷她和那個無情母親之間的聯繫，並且把艾淑喬從我的生活當中完全趕走，不管是bwk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都不要再來打攪我的日常生活。

要切斷艾米和艾淑喬的聯繫，首先必須切斷她們之間的經濟聯繫，也就是說，我必須在不需要艾米復出娛樂圈的前提下，賺到足夠供養艾米奢侈生活的錢，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雖說現在艾米手裏有了天牧星光娛樂公司，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實現收支平衡，可以說艾米是在花錢用這個公司來娛樂自己。我不能再這麼袖手旁觀下去了，一定得想辦法讓這個公司盈利才行。

另外通過小茵的因果計算，目前身在美國的艾淑喬，野心的疆界卻遠至整個世界，甚至有可能危害到全人類的未來。如果小茵的計算沒有出錯的話，我對此更加不能袖手旁觀，不然等到未來人類遭遇了大災變，文明倒退1000年，大家就會指着我的鼻子罵道：

「就是他媽害的！***就賴他媽！現在我們必須用彈弓射鳥吃！」

賺錢養活艾米和阻止艾淑喬這兩大艱巨任務壓在我肩頭（還包括推廣陰陽散手的支線任務），仔細想想我確實也沒什麼時間去談戀愛。

於是我把以上三個任務實話實說地告訴了班長，表示這是壓在我肩頭上的三座大山，在完成它們之前，還來不及考慮自己的個人問題。

「你總是要把什麼問題都自己一個人擔，」班長聽我這麼說也很無語，「你給自己定下的目標這麼艱巨，別說是高中這兩年，就算是加上大學四年，你也很難完成一半的。」

「那也要稍微有點眉目，再談其他的事情啊！」我說，「就拿艾米的天牧星光公司做例子吧，目前她經營公司干賠不賺，等到她把自己的積蓄花完了，就只能再伸手管艾淑喬要錢，艾淑喬的錢可不是那麼容易花的，我可不希望艾米再落入艾淑喬的手掌心了！」

艾淑喬曾經利用不到四歲的艾米來毒殺自己的祖父，這件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以免走漏風聲被艾米知道——如此狠毒的不配被稱作母親的人，絕對不能再讓艾米被她操縱。

班長今天本來是打算問出我的明確意向的，但是我一想起艾米的未來，以及艾淑喬的勢力之強大，立即憂上眉梢，整個人顯得憂鬱了起來，班長見我這樣子不免動了憐憫之心。

「既然你有這麼多事情要煩惱，我也不逼迫你了。」班長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本來以我這個普通朋友的身份，詢問你要怎樣回應義妹小芹的感情，也蠻奇怪的……我過於關心別人的事情了是不是？」

「那個……」我由衷感謝班長對我的寬容，並且保證道，「用不着大學那四年，我會儘力運用高中剩下的兩年，把自己的這三個任務作出點眉目來，在過程當中我也會把自己的事情想明白的！」

雖然不是對小芹那樣有話直說，但是基本意思還是：在高中時代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建立戀愛關係，一切都等到高中畢業那一天再做決定。

這也可能是遺傳自我老爸的，我性格中懦弱的那一部分吧？誰也不想傷害，希望時間能幫我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