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逃過一劫

跟別人家不一樣，我和老爸的關係，很大程度上不是父親管兒子，而是倒過來的。

所以我沒有回答老爸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不是說去曹導演那邊相親去了嗎？對方怎麼樣啊？你怎麼這幅德行回來了？」

老爸一咧嘴，「別提曹導演那混蛋了！他找我去，居然是想拍『中華素人系列』的A片！那個所謂相親對象是他搖微信搖來的！他打算**了以後賣給以前合作過的日本公司啊！」

「沒想到老爸你還定力挺強啊！」我諷刺道，「我還以為你寂寞多年，碰上個女人就從了呢！」

「混蛋，你也太小看老爸我的眼光了！我閱盡A片，眼光怎麼可能這麼低！」老爸氣道，「而且曹導演找來的那個女人，聽說還有結婚才半年的老公！我可不想破壞別人的婚姻幸福！」

別開玩笑了，能被曹導演的幾句空口白話拉去拍A片的女人，無論怎麼想都不會婚姻幸福吧！說到底還是你天天對着屏幕後面的蒼井空西野翔，閾值太高了所以一般女人看不上了吧！萬一曹導演哪回找來一個漂亮的，老爸你的中華素人系列就該在日本上市了對不對？你想丟人丟到太平洋里去嗎！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說話間，老爸的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高起來，說話都不利索了。

「那個……我為啥挨打啊？」

老爸坐在沙發上可憐兮兮地問我。

我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又覺得萬分僥倖，如果任阿姨不是扇老爸的耳光，而是像之前威脅的那樣捏碎老爸的蛋，那「中華素人系列」就永遠胎死腹中了。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我從冰箱裏弄出來一袋冰塊，讓老爸冷敷一下，然後就背著書包出門了，至於關於小芹的那些煩心事，晚上再說吧。

在睡眠不足、精神恍惚的狀態下，我仍然堅持跑去冬山湖，跟老爺子練了一會拳。

老爺子見我的姿勢東倒西歪，出拳有氣無力，很生氣地喝止了我。

「別練了！這麼年輕就看上去氣血雙虧的，你怎麼回事？昨晚擼多了吧！」

誒？老爺子你說話不要太直接啊！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你一個長輩這麼說我，就算我是被冤枉的，也會稍微不好意思的啊！

「哼，現在的年輕人，小小年紀就得痔瘡得腎病，都是天天一回家就對着電腦，一坐4、5個小時，擼那玩意就那麼有意思嗎！」

誒？老爺子您真是與時俱進啊，已經知道現在大家擼管都對着電腦了啊！可是4、5個小時也太誇張了，您這是從哪得到的數據啊！

「哼，4、5個小時還算長？我孫子在大學寢室裏面，和他們那些戰友，一擼就是一夜！」

「……」

「擼完了還互相交流經驗，準備第二天繼續去網吧擼！」

「……」

「那天好不容易跟他爹來看我，居然躲在宅子門口的草叢裏，等我靠近的時候突然跳出來嚇人，嘴裏還大喊着什麼『德瑪西亞』！我直接一腳把他踹狗屎上面去了！」

「……」

「後來問了半天我才知道，是他們年輕人最喜歡的電腦遊戲，叫什麼『擼啊擼』，聽說小學生都玩，沒事就擼一把擼一夜的——你昨天也是玩那個去了吧！」

還真是冤枉，雖然LOL（英雄聯盟）在中國如日中天的，但是因為我只跟着愛心寵物醫院的小丁在網吧玩過dota，我還是他口裏的「菜B」，所以一直沒有跨界玩LOL的打算。另外，小丁是鐵桿dota迷，對於LOL這樣的後來者，各種鄙視各種瞧不上眼，你要是說LOL比data好玩，他能跟你絕交。

在我賭咒發誓不玩LOL之後，老爺子仍然滿臉不悅，告訴我明天養好了精神再來，明天要是還這麼精神萎靡，就一腳把我踢湖裏去。

既然老爺子能一腳把親孫子踢到狗屎上面去，我非常相信他也會實踐把我踢進冬山湖的諾言。

我不會游泳，所以今晚可得好好休息，就算是有居委會上門送溫暖，或者CCTV入戶採訪你幸福嗎，我也不給他們開門了。

小芹上午沒來上課，不知道被任阿姨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看着右邊她空空蕩蕩的座位，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是替她擔心？還是怕她繼續說什麼讓任阿姨誤會我的話？

還好在班主任的英語課上好好補了一覺，稍微恢復了一些精力。

下課鈴響了，我從枕麻了的胳膊上抬起臉來，視線前方靠近講台的位置，曹公公正和幾個不受女生歡迎的男同學討論很二逼的話題：以後生了小孩該怎麼教育。

一個面色蒼白的男生說：「我一定把我兒子培養成人上人！而且要氣質高雅會彈鋼琴！」

我心說會彈鋼琴就氣質高雅嗎？艾米不但會彈鋼琴還會拉小提琴，我看她比誰都愛當熊孩子。

另一個曾經上課時無聊咬打火機，不小心把自己炸成香腸嘴的胖男生說：「我覺得龍鳳胎好！我要對兒子採取棍棒教育！女兒嘛，當成小公主養！」

曹公公臉上浮現出扭曲的興奮表情，嗤笑道：「愚蠢！女兒才應該進行棍·棒教育呢！桀桀桀桀桀——」

大喇叭恰好從他們身邊路過，無比鄙夷地對這些無聊人士評論道：「別YY了！先找個女朋友再說吧！」

上過廁所以後，我在窗戶大開的走廊里閑逛，嗅着雨後的潮潤空氣，突然看見學習委員宮彩彩低着頭，從我對面走了過來。

今天剛下過雨，天氣較冷，她因此可以重新穿上嚴嚴實實的校服褲，用不着穿讓自己提心弔膽的裙子，所以顯得略微有點高興。

我這個鐵血孤狼兩手插兜地在走廊里走，陰鬱的臉明顯表示心情不好，就算是初三的學長們也盡量繞着道走，於是我面前的路就空曠起來了，幾乎成了我的專用通道。

宮彩彩一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見到這條通道上沒啥人，也沒仔細想就走了上去，等她發現對面的人是我的時候，已經快和我撞上了。

「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擋路的！」宮彩彩臉色慘白，笨拙地往走廊左邊躲。

我以前說過，我不喜歡欺負人，尤其是宮彩彩這樣的愛哭鬼，只有弱者才會欺負弱小呢。

所以在宮彩彩躲閃我之前，我已經做好了讓路的打算，並且邁步往走廊左邊去了。

都是往左，在外人看來，好像是我故意擋宮彩彩的路似的。

我咂了一下嘴，果斷再走右邊，哪想到宮彩彩怕得厲害，同時也去了右邊。

你跟我照鏡子呢？幹嘛複製我的動作啊！天然呆也有個限度好不好！你站在原地別動，咱們倆不就都過去了嗎！

最後一次，我急速轉向左邊，結果宮彩彩覺得自己竟然阻擋了我兩次，這妥妥是放學后要被殺掉的節奏了，她急得快要哭出來，拚命想要迴避我。

不用說，好死不死，又跟我同樣選擇了左邊。

於是我們兩個終於撞上了。

個字很矮，但胸部很大的宮彩彩，胸部正好撞在我的腹肌上，我頓時有一種撞到了兩個排球的錯覺。

還真給勁，她愣頭愣腦地一撞，居然把我給撞得倒退了半步。

不過她自己更慘，蹬蹬蹬地倒退五步都不止，然後撲騰一聲坐在地上了。

剛一坐在地上，就抹起了眼淚。

「別、別殺我！我還不想死~~~~~！！」

誰說要殺你了！本來我還想過去扶你呢！你這麼怕我，我真過去的話，你說不定會直接嚇暈吧？到底我做過什麼讓你得出我是殺人魔王這樣的印象啊！

走廊上沒有一個老師，男生女生們都面面相覷，誰都不敢過去扶宮彩彩，好像我是故意欺負她，誰敢去扶，就會被我當成挑釁，遭到無比凄慘的下場。

「自己站起來！」我對坐地大哭的宮彩彩說，「你正常點好不好！咱們是法治社會，沒人想要你小命！」

「別要我的命~~~嗚嗚~~~~我不想死~~~~！！」宮彩彩根本就沒聽清楚我的話，哭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

曹公公不知何時從我身後冒出頭來，饒有興緻地欣賞著宮彩彩的哭腔，同時對我比出大拇指。

「掌門大人，您太NB了！您怎麼知道弟子我喜歡聽女生的慘叫啊？我、我趕緊把這聲音錄下來！」

他瞅了瞅四外沒有老師，便從褲兜里掏出了偷拿來學校的手機。

還沒等他按下錄音鍵，頭上就挨了重重一記栗鑿，手機也被乾淨利落地搶走了。

「誰！誰幹的！我學生會有人！你竟敢……」

等他看清搶手機的人是班長舒莎以後，嘴一咧，不敢說話了。

班長把沒收的手機放在衣兜里，走到前面去扶宮彩彩，同時還回過頭瞪了我一眼。

那意思是「看你做的好事」！

又是我的錯嗎？班長你也太偏向女生了吧？這次我和宮彩彩不小心撞在一起，就算按交通事故來處理，也應該是雙方各有一半責任啊！憑什麼宮彩彩一哭鼻子，就變成我負全責了啊！你再這麼偏心，下次我再和女生撞上，我啥都不干我先坐在地上哭啊！到時候看你這麼處理！

班長像媽媽哄孩子一樣安慰了宮彩彩半天，我隱約能聽見「他是無膽匪類不敢殺人」、「放學后我陪你走一段路」這類的話。

誰是無膽匪類啊！班長你喜歡做好人我不反對，但是憑什麼每次都讓我當壞蛋啊！也就是小芹不在身邊，要是小芹在旁邊看着的話，我現在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無膽匪類」！我非得當着小芹的面非禮你們，在你和宮彩彩的屁股上一人摸一把，然後大笑着跑走呢！

下午的時候小芹終於背著書包來上課了，我從教室的後窗戶上望下去，看見任阿姨的大黃蜂跑車從校門口開走了。

肯送女兒來學校跟我在一起，誤會終於解開了嗎？

小芹臉蛋紅紅的，告訴我她媽媽今天帶她去醫院了。

「我……我媽媽還有她的女同學，就是婦產科的大夫，給我做了好多檢查……」

「她們不理我的反抗，把我綁在婦科治療椅上……什麼地方都被她們給看光了啊！」

「好……好羞恥！！」

小芹雙手捂住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也算有點收穫……」小芹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笑嘻嘻地對我說：「媽媽讓我給你帶個話：她暫時不會要你和葉叔叔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