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白開水和墨汁
可能是考慮到我食量比較大的關係，宮彩彩在麥當勞前台為我點了很多食物，這規模都快趕上餵豬了。
「那個，因為不知道葉麟同學愛吃什麼，所以基本上全都點了一遍，希望不要嫌棄……」
坐在對面的宮彩彩，帶着招待不周的抱歉表情，深深向我彎下了腰。
啊，大喇叭在這裏就好了，每次食物遭到了浪費，我都深深感到對不起朝鮮人民啊！hhh同好會的會長也一定是這樣想的，不然他為什麼要禁止老爸在a片評論中開朝鮮的玩笑呢？
於是我盡挑肉往嘴裏塞，還把漢堡里的菜葉餵給兔子們吃。
想必我狼吞虎咽的吃相很沒有禮貌，和宮彩彩平時被訓導的餐桌禮儀大相徑庭，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然聲音極低極輕，卻像是冰河解凍般，拉近了我們兩人的距離。至少她不像從前那麼怕我，跟我講話也很少結巴了。
「請問，在葉麟同學家裏，就算是吃飯時喂動物，也不會挨罵嗎？」
嗯，我開飯的時候就是狗開飯的時候，時至今日，每當我在圓桌前拿起飯碗，總還疑心那隻小狗靜靜地伏在我的腳邊。
雖然低頭去看，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宮彩彩心虛地看了看左右，確定家人不在身邊，這才學着我挑出一片菜葉，餵給瞭望穿秋水的小兔子。
看着兔子賣力地咀嚼，宮彩彩別提多高興了，她又餵了一次，這回沒有朝左右看。
宮彩彩捂住胸口，面有紅暈，似乎在飯桌上喂動物，已經是她對於家人，敢於做出的最大的叛逆行為了。
這行為讓她既緊張又興奮，忍不住做了多次，直到兔子不再接受才肯罷休。
「今天做了一回壞孩子，」宮彩彩自言自語道，「以後我不這麼做了。」
你是何等的乖乖女啊！換成是我家的話，就算我讓動物上桌，老爸也不會管我的！他說不定正在書房裏對着小泉彩擼管呢！
這家麥當勞里循環播放着黃雅莉的歌曲《蝴蝶泉邊》和《換個地方住》，對於流行音樂很不感冒的我，倒真的比較喜歡這兩首歌，因為覺得唱起來挺有難度，也不是泛濫成災、充滿「你愛不愛我」的甜膩情歌。
雖然如此，《換個地方住》裏面仍然有「為什麼只在意她一個」這樣的歌詞，反覆播放之後，搞得周圍的氣氛也曖昧起來。
一個青姿學園高中部的男生，正在和她的女同學玩兩人共吃一根薯條的遊戲，遊戲玩到最後當然就吻到一起了。
不過我這種斯巴達是不會被外界感染的，我和最開始一樣，繼續風捲殘雲，如同餓死鬼投胎，豬八戒下凡。
等我吃飽喝足，並且厚著臉皮打算把剩餘的食物打包帶走的時候，宮彩彩彷彿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低着頭向我懇求道：
「葉麟同學，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你聽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一愣，「你說吧，我吃了你這麼多東西，怎麼好意思生氣呢？」
宮彩彩把頭壓得更低，「就是……既然葉麟同學已經和班長在一起了，就不要再和任小芹同學那麼親密了……因、因為，腳踏兩隻船是不對的！」
說出這番話好像消耗了她很大的體力，她紅著臉，大口大口地呼吸，位於她胸前的那兩隻小兔子，慌亂地一起一伏着。
誒？先來後到搞錯了吧？班長才是後來者呢！而且我早就計劃過了，我不但要腳踏兩隻船，我還要開後宮哩！
正巧你宮彩彩也姓宮，要不要進我的後宮來當個貴人什麼的啊？我可以把你安排在東宮娘娘，也就是班長的附近讓她繼續照顧你喔！不過西宮的小芹絕對會對你們恨之入骨，說不定哪天就被掐死扔進御花園的水井裏了！
見我用很不嚴肅的眼神望着她，宮彩彩瑟縮起來。
「葉、葉麟同學明明是好人，為什麼目光這麼邪惡呢？」
我不由大笑：「救了你一次就是好人啊？你也太容易輕信別人了！我告訴你，以後學聰明點，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是幫過你的好人，說不定也會打你的壞主意的！」
這麼跟她說，主要是想讓她不要動不動就落入壞人的陷阱，到時候還得我或者班長來拯救她，那多麻煩啊！
宮彩彩卻把視線投向籠中的小白兔。
「可是兔子們卻很喜歡葉麟同學的樣子……看它們的眼神就知道了……葉麟同學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壞人呢？」
哦，我有動物親近光環不假，不過兔子又不是測謊儀，哪能當做鑒別善惡的證據啊！就憑兔子那種呆樣，即使你要拿它們下鍋，它們也會很高興地接受你遞過去的胡蘿蔔的！
我嘿嘿一笑，擺出一副久經世事的滄桑面孔：
「世界上沒有百分百的好人的，所謂的好人都有自己的弱點，抵禦不了誘惑就會幹壞事的！」
宮彩彩瞪大了眼睛，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更加勾起了我的老師癮。
「嗯哼，就拿我來說吧，雖然我在天橋上救了你，你覺得我是好人，但我同時也腳踏兩隻船……」
宮彩彩略微抬起了頭，聲如細蚊，「難道真的像傳言中說的那樣，葉麟同學很好色……」
傳言果然是這麼說的嗎！罷罷罷，事已至此，我乾脆在宮彩彩面前承認了吧！
「……不錯，我是很好色，所以才腳踏兩隻船，可能是大腦里的前額葉出了問題吧，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如，你把我乾的壞事向小芹說出來吧……」
宮彩彩露出疑惑的目光，「不是應該向班長說出來才對嗎？」
向班長說有什麼用啊！花心大蘿蔔計劃是為了小芹才制定的，我當然希望流言蜚語都鑽進小芹的耳朵里啊！把西宮氣跑就行了，東宮我還想留着養太子呢！
我托著下巴對宮彩彩分析了一番，覺得她作為我計劃的一環，實在是過於天然呆了，搞不好要幫倒忙，把她拉入後宮，裝作和她交往的話，她又肯定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第二天就去向班長坦白。這麼一個燙手山芋，還是和她保持距離比較好。
於是我做了一個100%心有邪念的表情，對宮彩彩說：
「男人都是好色的，我這個人，特、特別好色，你長得就一副好欺負的樣子，胸部又那麼大，和我呆的時間久了，難保我不會對你起壞心眼，你還是盡量躲着我走吧！」
聽我直言不諱地提起她的胸部，宮彩彩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我、我最近在吃增高葯，想把它們吸收了用作長個子，但是好像失敗了……」
別吃奇怪的葯啊！而且你的胸部不見了的話，別說是二十八中的男生，就連剛才那個刀疤男也會傷心啊！
「……總覺得，葉麟同學是故意這麼說，希望我不要接近你的，難道在葉麟同學旁邊會很危險嗎？」
「當然會很危險啦！」我嚇唬她說，「其實在男女之事上面，我完全是個人渣啊！體委你知道嗎？熊瑤月的胸部我也已經摸過了！你要是感到憤怒就去告訴小芹啊！」
「我為什麼要去告訴小芹同學？我和小芹同學又不熟……」宮彩彩理解不了我的目的，「而且小熊總欺負我，就算被你摸了也……也是她活該……」
誒？也不是完全不會怨恨別人嘛！認為我摸了熊瑤月的胸，是為自己報了掀裙子的仇嗎？
我豎起一根手指，提醒她認真聽我下面的話。
「總之我很壞，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壞，但是仍然很壞！以後你在外面遇上危險我還會幫忙的，但是別靠近我，我幫你的目的不純，我是懷着邪念的！像今天這樣請我吃飯已經是越線了！」
宮彩彩似乎不是很相信我的話。
真不懂女孩子，我這麼清楚明白地說自己是壞人，她居然還為我辯護：
「葉麟同學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我覺得天橋上那……那兩位先生才是心懷邪念，葉麟同學的眼神雖然兇惡，但是也很單純啊！」
「單純個屁！」我哼道，「你純得像白開水，我卻純得像墨汁一樣了！我聽過、見過的那些噁心事，說出來能讓你吐三天三夜！你想被我染黑嗎？」
我伸手一指桌上的兔籠，「只跟我吃了一頓飯，你就不聽家裏人的話，開始在飯桌上喂動物了！你以後還想做什麼？飆車做暴走族？你這個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家長眼裏的乖乖女，想跟我這個人見人怕的壞同學混在一起，從小白鴿變成黑烏鴉嗎？」
「記住以後別靠近我，除非你想跟我學壞！知道嗎！」
彷彿是被我的說法所震驚，宮彩彩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離開了麥當勞，只留下她自己和悉悉索索的小兔子。
第二天上學以後，宮彩彩似乎恢復了平日裏對我的畏懼，但是我也發現，每當我和曹公公或者別人談天說地，口若懸河的時候，宮彩彩總是紅著臉，像那兩隻小兔子一樣豎起耳朵，好奇而又膽怯地偷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