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班服

由於班服只是一件白色的t恤衫上面畫些圖案，價格只需要35塊錢，連一頓肯德基都未必夠吃，所以全班45人，都投了贊成票。

倒是關於t恤上面畫什麼寫什麼，大家總說紛紜，難以達成一致。

「印一個海賊王路飛抱着女帝的圖案！」某人不負責任地提議道。

「不需要路飛！只要女帝就夠了！」有人回應道。

班長在講台桌後面沉下臉來：「我們要討論的是班服！路飛和我們初二（3）班有什麼關係嗎？」

「生活中都離不開橡皮？」某人弱弱地嘀咕道。

班長敲了敲講台桌讓大家安靜，然後轉過身，在黑板的左上方寫了「圖案」，又在黑板的右上方寫了「文字」。

粉筆字莊重而不失秀氣，彷彿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大家漸漸肅靜下來。

「誰有好建議，先舉手，然後大聲提出來！別亂鬨哄的！」

「備選的圖案和文字，我會寫到黑板上，然後由大家投票來決定！都明白了嗎？」

可能是突然想到，自己的主要職能是維護會議秩序，這樣身邊就缺一個唱票的人，於是把目光落到離講台桌最近的宮彩彩身上。

「彩彩，你上來幫我計票。」

「我、我嗎？」宮彩彩面有難色，好像班長讓她去講台上跳脫衣舞似的。

「就是你，你是學委，粉筆字又寫得好看，你來計票最合適不過了，鍛煉一下自己，怎麼樣？」

宮彩彩只好羞羞答答地站到了班長左面，跟班長一比，顯得她更矮了。

「對了，彩彩，如果你有什麼好主意的話，也儘管說。」

「我……我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宮彩彩聲如細蚊，「就算想到了也不敢說……」

班長嘆了一口氣，「班裏有誰像宮彩彩一樣害羞的話，可以傳紙條上來，我們會把你的建議念出來的！」

關於圖案，不靠譜的意見特別多，有說印海綿寶寶的，有說印功夫熊貓的，還有人說應該印一個切·格瓦拉。

因為海綿寶寶身上的洞眼特別容易讓人聯想到青春痘，所以遭到了所有女生的一致抵制，功夫熊貓和切·格瓦拉雖然也有人批評「沒新意」，班長還是把它們當做備選圖案寫在了黑板上。

小芹通過傳紙條表示，應該在班服上印一個凱蒂貓或者哆啦a夢，雖然在女生當中獲得了不少支持票，但是由於男生強烈反對，所以也只好作罷。

班長皺着眉頭看了看仍很空曠的黑板，「對於圖案還有別的建議嗎？最好是跟初二（3）班有關的……」

小靈通有氣無力地舉手說：「不如畫一個大衛之星，然後在星星中間寫個『3』字吧！」

「大衛之星是什麼？」班長問。

「哦，就是六芒星，猶太教的符號，有些詛咒術能用得上……」

小靈通一邊解釋，一邊充滿惡意地看了我一眼。

尼瑪肯定是拿我試驗過了吧！光是泰國降頭術還不夠，現在又拿猶太法術來咒我睾丸爆炸嗎！

「六角星倒也不錯，至少很對稱……」班長沉吟道，「那個『3』指的是初二（3）班嗎？」

「是的，這樣就算升到初三，班服還能繼續使用……」

小靈通的這句話讓班長眼睛亮了起來。

果然是持家的主婦性格嗎？能省則省，一件班服至少穿兩年，這樣35塊錢就沒白花是不是？真是悲哀啊！你弟弟天天在女朋友面前顯擺，就算是35美元也未必夠他一天的開支啊！

「好啊！」曹公公突然跳起來說，「就用六芒星圖案好了！這個圖案太給力了啊！」

大家都很疑惑地等着他說下去。

「桀桀桀桀桀……你們看過《達芬奇密碼》沒有？《達芬奇密碼》裏面說，六芒星是上下兩個三角形組成的，向上的三角形代表男人，向下的代表女人，所以咱們的班服，就是陰陽合一，男女交配的意思嘛！」

「至於六芒星中間的『3』，代表咱們3班也好，代表咱們不介意3p也好……」

「曹敬紳你閉嘴！」班長眼神一凜，嚇得曹公公趕緊坐下了。

不過六芒星這個圖案算是讓曹公公給徹底毀了，接下來，大家同意保留「3」字，圖案再想辦法。

「這樣吧，」牛十力舉手說，「咱們用一個比較大的『3』字，然後給『3』字上面戴一個王冠如何？」

大家覺得這個注意不壞，有人建議：「把王冠歪著戴吧！那樣多俏皮啊！」

本來因為圖案終於有點眉目，面有喜色的班長，好像被針刺到一樣眨了下眼睛。

這時大家才想起班長有強迫症，據說她最討厭的世界名勝就是比薩斜塔，如果有朝一日比薩斜塔倒掉了，意大利人在悲痛哀悼的同時，班長一定會很沒同情心地掛燈籠加以慶祝。

所以，讓班長穿着歪戴王冠的班服的話，對班長絕對是一種心靈上的折磨啊！簡直就像是讓班長住在比薩斜塔里一樣啊！班長會恨不得和自己的新家同歸於盡的！

班長卻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強迫症很嚴重，她表情不太自然地跟大家商量：

「那個……歪戴着王冠是不是不太正式啊？咱們初二（3）班既然獲得了王冠，就應該穩穩噹噹地，一直戴下去才好……」

不就是希望讓大家把王冠正過來嗎！但是又不願意讓初二（3）班變成她的一言堂，如果歪戴王冠的意見佔了絕大多數，就算會引起自己的極度不適，也會尊重大家的意見，這才不愧於自己正義魔人的屬性嗎？

班長你累不累啊！正義魔人、強迫症、節儉，這三個屬性在你身上彼此爭鬥，經常讓你決定一件普通的事情就要展開三方大戰，幸虧你大腦運轉得快，勝負很快就有分曉，讓你在人前顯得雷厲風行，勇敢果決的樣子……他們才不會知道，你心裏充滿了矛盾，經常要做出迫不得已的犧牲啊！

大家雖然口頭上沒說什麼，心裏卻都明白，如果採用了斜戴王冠的班服，班長遲早有一天要被班服逼成神經質，於是沒經過什麼阻礙，就一致同意把王冠改成正戴着的了。

班長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略微低頭感謝大家的理解。

決定了圖案以後，就要決定t恤上印什麼文字。

有人提議印「我們這一班」的橫排五個字，每個字都模仿象棋棋子的格式。

「這幾個字2班已經用了啊！」大喇叭反對，「抄他們的創意不丟人嗎？」

又瘦又蒼白，曾經給廣播站寫過詩的語文課代表站了起來，「用『放飛夢想，唱響心愿。』或者『手牽手，心連心』怎麼樣？」

「好像還不錯……」班級里有人說，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表示聽起來太酸。

「那還不如直接用『致青春』呢！」

英語課代表則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女生，她舉手站起來說：

「乾脆女生寫girl，男生寫boy好了！」

「這個……害怕別人分不出來自己是男是女，所以主動標示出來嗎？」

有人在下面小聲譏笑道。

之後的提議越來越離譜，比如「傷不起」、「別理我煩著呢」、「天氣好熱」、「校長開房找我」……

這時有人傳了紙條上來，宮彩彩沒有防備地打開紙條念道：

「今日同窗，明日同床……」

騰地一下臉就變成紅蘋果了啊！如果是班長的話，絕對會仔細看過才會念的啊！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曹公公寫的匿名紙條啊！調戲呆萌呆萌的宮彩彩，心裏一定很有成就感啊！

「曹敬紳，」班長冷然道，「你以為我認不出你寫的字嗎？下一次大掃除，你就等著擦走廊的瓷磚吧！」

「桀桀桀桀，就算是擦廁所也值了！」

曹公公不知悔改地笑道。

熊瑤月突然舉手站了起來。

「班班，我有話說！」

「班班？」班長皺着眉頭問，「你叫我什麼？」

「嘿嘿……」熊瑤月淘氣地撓著腦後的頭髮，「因為班長你老叫我『小熊小熊』的，我覺得不太公平，所以覺得也應該給你取個昵稱嘛！不如我以後都叫你『班班』，或者『小班班』好了！」

班長滿臉黑線啊！急火攻心說不出話來了啊！討論班服的時候，你站起來說完全無關的話題啊！而且明明是你要求別人叫你小熊的，居然反過來要給班長取昵稱啊！「班班」已經很肉麻了，更何況是「小班班」啊！班長的臉都氣綠了啊！

這麼脫線的你，居然被二十八中第一帥哥沈少宜喜歡上，沒天理啊！

我要給這種人做紅娘，總感覺成功率不高啊！

聽熊瑤月叫班長「小班班」，講台下面有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小班班……這麼叫的話，感覺班長的威嚴一下子掉光了……」

「就是就是，不如班服上就寫『我們和小班班在一起』好了！」

這個極度羞恥的外號讓班長急紅了臉，她咬緊下唇，十指按在講台桌上，鄭重其事地宣佈：

「我原本就不贊同給同學們取外號，所以，我也不接受這個外號！如果有人用這個外號叫我，我不會理他，並且會視他為初二（3）班的恥辱！總之，不准你們這麼叫我！」

「好啦好啦~~」熊瑤月沒什麼精神地答道，「我好不容易想出兩個昵稱，還以為班長你會高興呢！」

她撲通一聲坐回去了，滿臉遺憾的樣子。

經過了這一段插曲之後，最後決定的班服文字是「那年，我們在一起」，不過寫到了班服的背後，班服前面只有正戴王冠的「3」字。

儘管班長明確表示不喜歡自己的新外號，但是仍然有一些淘氣的女生，比如大喇叭，會在叫班長的時候故意結巴起來，念成「班班……長」，每當此時，班長總是恨得牙癢，對這麼叫自己的人採取無視態度。

我卻不由自主地聯想起小學時代的班長，那個時候的她，恐怕是名符其實的「小班班」吧？

一想到班長也有手短腳短，語聲稚嫩的時代，就非常悔恨於，沒能跟班長上一所小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