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龍袍加身

因為舒莎錄下了聲音證據，電話那一邊的黑痣男儘管仍然嘴硬了兩句，最後還是認慫了。

「你……你別把錄音給我們班的人聽，我不在班服的事情上拿回扣了……」

「我仍然會監督你的。」舒莎冷冰冰地結束了談話。

管完了高年級的閑事以後，舒莎開始和副廠長談起我們班的班服。

因為剛才險些在廠房裏發生一起學生鬥毆，副廠長心有餘悸，此時拚命介紹自己的產品，想以此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初二（3）班是吧？班服樣品昨晚上就準備好了！你們看，男款是寬鬆型，女款是修身收腰型，採用新型彩印工藝，鐵打的不褪色不掉色！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拉的……」

「大叔，」我不耐煩地說道，「你直接讓我們試試就行了。」

「也對啊！」副廠長傻笑了一下，把我們領到了員工更衣室——他們這沒有顧客專用的更衣室。

我在男更衣室里脫下了襯衫，看了看正面畫着的，戴王冠的「3」字，然後把這件白色t恤從頭上套了進去。

35元一件的東西，比我想像的質量好，聞了聞彩印圖案，也沒有發現刺鼻的味道。

男更衣室的對面就是女更衣室，我穿着班服走出來，等了足有8分鐘，舒莎才撩開女更衣室的幕簾，姍姍來遲。

還真是慢啊！夏季款校服的白襯衫，男生和女生幾乎是一樣的，我用了兩分鐘就換好了衣服，你卻要用十分鐘嗎？

不過，當我看到在修身t恤的緊縛下，舒莎凸凹有致的上半身曲線的時候，我覺得就算再等十分鐘也是值得的。

t恤你立功了啊！舒莎平時總是有意弱化的胸部，在你的襯托下存在感爆表啊！誘惑力直逼美人掛歷上的足球寶貝啊！

是因為胸部被t恤箍得太緊，感到難堪，才花了這麼長時間才出來嗎？

「怎麼樣？好看吧？」副廠長伸出大拇指，嘖嘖稱讚道。

舒莎一邊檢查袖口的邊角，一邊皺眉道：

「我好像沒有特意說過，要把女生的班服做成修身收腰型吧？明明和男生的班服一樣做成寬鬆型就好的……」

反對！我反對啊！如果女生的班服也是寬鬆型的話，我上哪裏去看這番絕景啊！班長你穿成這樣，絕對有助於提高咱們班的士氣的！

「可是，現在的女生都愛漂亮，我以為做成修身收腰型的，你們會高興呢……」副廠長惴惴不安地說道，「難道要再改回去……」

這家租用我們學校房子的服裝加工廠，一直以來都是經營慘淡，勉強維持，因為欠了學校的房租，二十八中夏秋冬三套校服，都是他們工廠免費做的（當然學校最後收了學生的錢）。雖然和青姿學園的校服一比，我們的校服用料一般，美觀度也大不如人，但是好在比較結實，那套中山裝樣式的禮服兼冬裝，我曾經和剛哥一起跟人火拚，挨了三磚頭表面都沒磨破。

所以，這家廠子，也算是當今社會不太常見的良心企業了，除了女工長的普遍磕磣了點，沒有其他可指摘之處。從前允許貓社使用自己的庫房一角，也顯示廠子副廠長兩口子，都是有愛心的人。

雖然對班服會勒緊胸部頗有微詞，但是舒莎不希望副廠長承受返工帶來的損失，就點頭道：

「這樣做也好，我剛才在試衣間里試了試，還不至於影響活動，我可以舒展身體，其他同學大概也能……」

話到一半突然住了口，臉色稍微有點發紅。

她這麼說，相當於變相承認，自己在初二（3）班的女生里，不但身高是no.1，胸部也名列前茅。

「不用改就好，」副廠長長舒了一口氣，「要是我自作主張弄廢了布料，我老婆不會放過我的！」

「全班45人的衣服，什麼時候能全部做好？」舒莎問。

「連夜趕工的話，後天就能交貨。」

「好，到時候我會把餘款付清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班長，咱們訂了45件班服嗎？庄妮一直請假不來上課，你也給她訂了？」

「她畢竟是咱們班的一份子，」舒莎嘆了口氣，「這件班服我會托耿玉紅給她送去的。」

耿玉紅就是大喇叭，舒莎從不叫別人外號，除非是像熊瑤月那樣，明確表示討厭別人叫自己真名的。

「庄妮買班服的錢，是你替她交的？」

舒莎沒有回答我，表情算是默認了。

「庄妮和你的關係不怎麼好吧？」我說，「記得初一的時候她拿着彩鉛筆要替你畫像，結果別的地方都畫的惟妙惟肖，偏偏該畫眼睛的地方是一片空白，後來你還因為這個做噩夢了吧？」

似乎是回憶起了那張詭異的畫，舒莎的臉色變得跟班服t恤一樣白。

「庄妮……是稍微有點怪，不過我對她不存在個人偏見，」舒莎振作了一下精神以後說，「幫她買班服是為了她能儘快回到這個集體，再說35塊錢現在也買不到什麼東西……」

胡說啊！上次在超市碰到你的時候，你在標有「打折優惠」的保鮮盒前面猶豫了半天，最後嫌貴沒買啊！明明一個只需要25塊啊！

另外庄妮不是有點怪而是超級怪啊！哪個正常人會突然用美工刀在教室里割腕，然後蘸着自己的血畫楓樹葉啊！班主任於老師因為暈血，反而是他第一個嚇昏過去了啊！

「同學，你們也可以看看背面的圖案。」副廠長提醒我們。

其實班服背面沒有圖案只有文字，寫的是「那年，我們在一起」，我轉過身讓舒莎看了看，她表示穿在身上字體還算清晰，但是舒莎轉身讓我看的時候，我只看見了瀑布一般的黑色長發。

「班長，你的頭髮把文字全擋住了。」

「這樣呢？」舒莎把頭稍微向左傾，長發流瀉著改變了位置。

「只能看見『在一起』。」

「那這樣呢？」舒莎增加了左傾的幅度，歷史課上講，紅軍長征是王明犯左傾冒險主義錯誤造成的，舒莎現在左傾的都夠兩次長征了。

「是『我們在一起』，『那年』還是沒有。」

「算了，」班長恢復正常的站姿，「我就當那七個字對我不存在吧。」

副廠長給我們拿來了兩個包裝袋，「如果還合身的話，這兩件衣服你們就先拿走吧，也讓班裏的同學去看看效果，怎麼樣？」

班長接過包裝袋，分給我一個，然後回身撩起了女更衣室的幕簾。

「不用換回來了吧？」我提議，直接穿回去給大家看不是正好？「

「你自己穿回去吧。」班長的聲音從更衣室里傳出來，「新衣服我習慣洗一下再穿，而且只有咱們兩個穿班服，感覺有點怪……」

哪裏怪了啊？難道因為正面的圖案一模一樣，背面又寫着「那年，我們在一起」，所以有點像情侶裝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班長你這麼在意別人的目光了啊？

回到教室之後，舒莎把女生班服從包裝袋裏拿出來，鋪在桌上向大家展示。

「誒？是修身收腰的啊？班長你也挺潮啊！我還以為會買2班那種四四方方的款式呢！」

「班長你試穿過了嗎？對皮膚怎麼樣？」

舒莎耐心地回答每個人的問題，顯得很忙碌。

「幸好是修身收腰型的，」小靈通評價道，「咱們的班服只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配裙子穿的話，四四方方那種可就難看死了！」

對於我這個直接穿班服回來展示的人，男生們卻沒人圍攏過來，只是在座位上竊竊私語。

「好像不是特別差，感覺比夜市上的東西好點。」

「還挺顯身材的嘛！那個怕老婆的副廠長，設計水平及格啊！」

「得了吧！顯身材是因為葉麟有肌肉！就你那肚子，穿什麼都不好看！」

小芹滿眼???地看着旁邊的我。

「葉麟同學穿着衣服也非常好看啊！」

怎麼說話呢！說得好像你見過沒穿衣服的我似的……

等等，貌似小芹真的見過我的裸`體，那次她謊稱擎天柱大哥被黑社會劫走，還在我圍着浴巾出浴時，對我百般挑逗，於是我一時衝動，就扯掉了浴巾，一絲不掛地展示給小芹看了。

現在回想起來真齷齪啊，難怪小芹尖叫着跑掉了。

「你拍我馬屁也沒用，」我說，「反正我早已被你的小霸王鐵拳毀容了，穿什麼也不會好看起來的。」

「葉麟同學在我眼裏永遠是最英俊的！」小芹攥緊兩隻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其他女孩發現不了葉麟同學的內在美，所以她們沒資格跟我搶葉麟同學！」

「哈？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內在美？」

「……肌肉很美。」

「肌肉美是內在美嗎！我只要脫了衣服，別的女孩也能發現我的肌肉美啊！」

「啊啊啊啊啊啊！葉麟同學要在別的女孩面前脫衣服！」小芹做出大事不好的表情，「衣服內部的東西，明明只有我能欣賞的！」

衣服內部的美，就叫內在美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很想欣賞班長的內在美啊！

不經意間，曹公公一臉莊重地向我走過來了。

他如同大臣上朝面見君王一樣，步步斟酌地走到我面前，然後毫無預兆地給我跪下了。

「師傅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啊！」曹公公對我山呼萬歲道，「這件龍袍穿在師傅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連我在內，班裏的同學都鄙視地看着曹公公，只有小芹臉上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孽徒，這隻不過是班服而已，哪裏像龍袍了？」

「可不能這麼說！」曹公公諂媚地笑道，「先到為君，後到為臣，第一個把班服穿在身上的人，就是初二（3）班的大王啊！」

「哪種大王？老虎不在家的那種大王嗎？」

「師傅您不要妄自菲薄啊！雖然班裏的確有老虎，可師傅也不一定當不成武松啊！您看，班服在數字『3』上面了一個王冠，這就說明，敢第一個穿這件班服的人，就是初二（3）班之王啊！」

初二（3）班之王？簡稱「班王」嗎？聽起來好像比「班長」官階要大啊！雖然曹公公是滿口胡扯，倒是挺讓人受用的。

「那個……其實我爸爸有點事想求師傅您幫忙……」

果然是有求於我嗎！曹導演為了能達到目的，不惜讓兒子跪着抱我大腿嗎！不過他們父子反正也沒有任何節操，求我的事也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時大課間休息結束，上課預備鈴響了，我讓曹公公先回自己的座位，如果曹導演有什麼要求，晚點再說。

臨放學的時候，小芹突然提出，希望我能把手機借給她一晚玩遊戲，作為交換會把她的手機押在我這裏，兩人換手機卡也行。

「你遊戲癮這麼大？」我諷刺道，「你不是說要專心做女孩子嗎？少女漫畫的哪個女主角，是沉迷遊戲的？」

小芹撅起了嘴，「我只是在葉麟同學的手機上，有一個玩到一半的存檔而已，因為我有強迫症，所以不把遊戲打穿就會不舒服……」

「你哪有什麼強迫症啊！班長才有強迫症好不好！」

「討～厭～啊！為了能讓葉麟同學喜歡，我很認真地打算給自己增加強迫症的屬性的！幹嘛這麼快就戳破我！」

「你以為是在玩游啊！你在給自己裝備重鑄嗎？想增加什麼屬性就增加什麼屬性啊！」

「總之，希望葉麟同學能把手機借給我，並且最好晚上給我打個電話，提醒我不要玩遊戲太沉迷了……」

很普通的內容，小芹說話的時候卻兩手的小拇指勾在一起，越來越害羞。

「那個電話，最好在8:打給我，如果我當時不太方便，接電話有點晚，請不要生氣……」

特地讓我在8:打電話，又說當時可能會不方便，你騙誰啊！你的表情把你出賣了啊！

因為今天在上語文課時，熊瑤月被我的黃風怪手機給震得滿面潮紅，你細想一番以後，感覺嫉妒了是不是！？即使只是我的手機，也不準和別人建立超過你的親密關係是不是！？

如果我把手機借給你的話，你一定會在8:把手機放在很不和諧的地方，然後滿心期待我打給你啊！

要是任阿姨聽見你房間里傳出怪聲，糾察出來那是我的手機的話，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