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邪派高手

踏進趙光頭的老巢，我在傾頹的院落里，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是小芹嗎？還是存在於我腦海的，久遠不能忘懷的記憶？

在一剎那之間，我以為自己穿透了時空，看見了多年前的小霸王。

不知在哪裏換掉了校服裙，換了一身輕便褲裝的小芹，雙腕纏着繃帶，一副武術高手的專業派頭。

她把敵人踩在腳下的英姿，是那麼的熟悉。

當然，從前我的視角可能不太一樣，不過不影響我的懷念感。

五個小混混，東倒西歪，呈輻射狀地倒在小芹的周圍，對方只剩下兩人還站着了，我再晚到一會，這場戰鬥就完全與我無緣了。

「這女人是怪物啊！」其中一個頭型三七分的傢伙咂嘴道。

「你說誰是怪物！？」我大踏步迎了上去，「就算是怪物，也輪不着你們來說！」

到了這時，小芹才因為我的聲音而清醒過來，她疑惑地望向我，好像剛從夢中驚醒。

為了對抗自己的恐男症，小芹必須主動黑化才能和小混混們交手，這和刑部五虎那一回十分類似，我一出聲，小芹就恢復過來了。

「葉麟同學？」

看到我之後小芹先是一驚，然後嘴唇哆嗦起來，再然後，握緊的拳頭也鬆開了，她不顧對面還有敵人站着，直接哭了個稀里嘩啦，滿臉淚水地朝我撲了過來。

「~~~~(>_<)~~~~嗚嗚嗚，你終於來找我了！葉麟同學居然能猜到我會到這裏來……我好高興！」

一邊哭一邊向對面一指，「葉麟同學，他、他們欺負我！你要替我報仇啊！」

還站着的那兩位頓時臉都綠了，小芹上一秒還戰神附體，下一秒就撲到我懷裏做小女兒態，實在是讓他們心膽俱裂，懷疑自己所處的並非人間。

我見此時的局勢已經是二對二，除非對方有槍，否則絕不可能翻盤，於是就先安慰了小芹一番，連「乖，別哭了」這種肉麻的話都用上了。

對方倒是很給面子（或者是嚇傻了），根本忘了要趁機逃走。

「虎叔和豹叔不是在暗中保護你嗎？」我問，「既然是道兒上的恩怨，幹嘛不動用真正的黑社會來對付他們啊？」

小芹邊抹眼淚邊說：「因為我和葉麟同學去動物園他們也跟着，弄得我們一點**也沒有了，所以我不准他們每天都跟得這麼緊了，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我就報警！」

報警？大義滅親嗎？虎叔和豹叔接了保護小芹的這項任務，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今天中午小芹和班長遭遇險情，而虎叔和豹叔沒有出現的原因。

話說回來，那情況對於小芹真的不算是什麼險情，如果班長事先知道小芹那麼厲害，也不會多此一舉地營救小芹，然後自己被擊倒了。

在我的胸口完全被小芹的眼淚打濕之前，我將小芹輕輕推開，轉向渾身戰慄的兩個漏之魚，向他們招手道：

「你們兩個一塊上來吧！」

兩人不住地搖頭，他們作為趙光頭的手下，估計曾經和我照過面，知道我的惡名，不過我不記得他們了。

小芹自覺地退後到觀眾席，為我加油道：「葉麟同學要小心啊！如果你失手了，就沒有人能保護我了！」

是對方才需要保護吧？我不合時宜地同情起敵人來了。

正在這時，趙光頭領着一個瘦瘦的穿中學校服的學生，推開四合院的後門，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

明明後門旁邊的院牆都倒了，有一個好大的窟窿，他偏要擺譜，非從門內進出不可。

原來他出院了啊！不過只帶了一個人過來支援，是不是過於託大了？

而且跟在他身後的學生，不像是很能打的樣子啊！校服不是二十八中的，不過也是常見的藍白條紋款式，因為他比較瘦，所以校服的袖子和褲管都隨着他的走動而微微晃動着。

但是距離更近之後，我發現，那學生的左半邊臉頰上，有一道從額角延伸至下顎的傷疤，並且他的眼神讓人十分不舒服，乍一看彷彿很兇狠，但是仔細品味，又覺得他在憎恨某種世界上不存在的東西，不停地在空氣中嗅探著空虛的獵物。

趙光頭看見我，稍微有點訝異，但是並沒有停下腳步。

「怎麼？我聽說有個瘋丫頭來鬧場子，打得大家頭破血流的，原來她是你馬子？你們真是一對瘋狗啊！」

小芹突然臉紅了，她擺了一個害羞的姿勢，在我身後低聲說：

「葉麟同學，咱們好像誤會了欸！趙先生好像是好人啊！」

好人你妹啊！他在罵咱們倆好不好！不要因為他說咱們倆是「一對」就說對方是好人啊！你也太容易收買了！

「姓趙的，你甭管我倆是什麼關係！」我把指骨捏得吱嘎作響，「總之你三番五次地找我身邊人的麻煩，這筆賬今天必須得算！來來來，你們四個一塊來，讓爺好好給你們上一課！」

讓我意外的，趙光頭髮出了一串陰森的冷笑。

「哼哼哼哼哼……葉麟，以前我就說過，別以為你天下無敵，強中自有強中手，今天我就讓你狠狠栽個跟頭！」

說罷用手一指，招呼身邊的乾瘦中學生，「給我上！讓他見識一下你的厲害！」

雖然之前我就判斷那中學生非同一般，卻沒有想到趙光頭有如此自信，要讓他單人匹馬和我戰鬥，我立即擺了個防禦的姿勢，腳下踏着馬步，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沒想到那中學生對趙光頭的命令充耳不聞，直接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玩起了一個奧特曼的模型，眼神專註得可怕。

趙光頭氣得七竅生煙，但又頗忌憚對方，不敢動粗，只好軟言細語地勸道：

「迪雲，我給你買了全套奧特曼的模型，你好歹幫大哥個忙吧！」

另外兩名小混混表情複雜，其中的三七分對趙光頭說：

「大哥，讓這個自稱『來自迪迦奧特曼星雲』，連真名也不知道的傢伙出手，不要緊嗎？他精神可不太正常啊！」

「是啊是啊！」第二個小混混盯着迪雲臉上的駭人傷疤，附和道，「聽說他小時候有人搶他的奧特曼玩具，結果他連撕帶咬地把大他十歲的對手給嚇走了，留下這麼大的傷疤也不知道疼啊！」

趙光頭瞪了兩個沒用的手下一眼，叱道：「你們懂個屁！***曾經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不管迪雲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只要能打就行！」

接下來他對迪雲哈下腰，用不大的聲音說道：

「迪雲老弟，你不能袖手旁觀啊！站在對面那個高個子，他打算搶你的奧特曼玩具啊！」

聽了這話，被稱作迪雲的那個人，猛然回頭，雙目中散發出的殺意，彷彿已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是……你要搶我的奧特曼嗎！！！！」

雙目圓睜，烏珠迸出的那股仇恨，彷彿勁風一樣吹襲我的面頰。

「噗噗」，小芹在我身後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啊笑！難道你想起了我和擎天柱大哥的關係嗎？我和這傢伙不一樣啊！至少我已經14歲了已經不喜歡機械人玩具了，他卻沉迷於奧特曼模型，至今還認為自己是m78星雲的外星人啊！

彷彿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迪雲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紅色奧特曼模型，旁邊那個小混混趕忙說：「我幫你收著！」

迪雲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把奧特曼模型小心地放在牆根底下，如同對待有生命的物件一樣，還向它深鞠一躬。

「如果有人要傷害你，就請變身吧！」

我勒個去！這真是病的不輕啊！看趙光頭得意洋洋，好像勝券在握的樣子，難道他在耍心眼？這個叫迪雲的傢伙，會不會只是純粹的精神病人，他想讓我把迪雲打傷，然後讓我吃官司啊！

當迪雲向我邁出第一步，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連小芹都發出了訝異的驚嘆聲。

這是什麼速度？完全不像任何武術流派，簡直是違反人體力學的行走姿勢，怎麼可能這麼快？他向我雙眼戳過來的手刀，兇狠得像是吐信的眼鏡蛇！

我竭盡全力躲過了這一擊，頓時渾身冷汗。

趙光頭在後面大笑道：「葉麟你等著吃虧吧！在收服迪雲之前，我們可是有一半的兄弟進了醫院啊！」

是這樣嗎？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小芹來衝擊趙光頭的老巢，對方卻只有不到十個人過來迎敵了，但是迪雲的武力值，顯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我稍微鬆懈一點的話，有可能會敗啊！

武術中有句俗話，叫做「一勇二力三功夫」，迪雲因為腦子進水，所以自認是刀槍不入的外星人，他的「勇氣」已經沒邊了啊！而且他這羊角風一樣的震顫動作，意外地極具迷惑力和殺傷力啊！

《射鵰英雄傳》裏面，西毒歐陽鋒走火入魔以後，反而武功天下無敵，難道迪雲憑着對奧特曼的一腔熱血，居然無意中創出了一門新的武功嗎？

眼神鬼畜，有如心懷殺父奪妻之恨，手勢鬼畜，有如患了麻風病晚期，動作鬼畜，每次攻擊都要重複三遍，雖然智商堪憂，但是速度極快，破綻轉瞬即逝，讓人不知怎樣對付才好。

一邊攻擊還一邊鬼叫道：「終極閃耀爆破！螺旋衝擊光束！！」

似乎都是迪迦奧特曼的絕招吧？小時候電視里似乎演過？總感覺和這麼一位仁兄交手，恥度爆表啊！

但是我也不能不承認，他的身法詭異到了出現殘影的地步，在他的連續攻擊下，我接連後退，連使用陰陽散手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