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你的心，我的心

所幸熊瑤月吃了不知名紫色漿果之後，並沒有立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不過她表示味道很難吃，自己以後絕不會再吃了。

「難吃還都吃了？」我忍不住問她，「你不會只吃一個，其他的都扔了嗎！」

「可我以為，下一個會變好吃呢。」熊瑤月眨着眼睛回答道，好像還蠻冤枉的。

一打眼小芹又不見了。

為了避免她去草叢裏捉蛇，我決定去找她。

牛十力等人正在大喇叭的指揮下，組裝和調整大喇叭從家裏帶來的燒烤架。

三個軍綠色的燒烤架，號稱「加強加厚軍工級別」，平時可以拆卸摺疊進一個方形背包內部。

不過其中一個背包損壞了，所以上山的時候，才需要我幫忙拿着燒烤架的不鏽鋼支架。

別的我不知道，但是從支架鋼管的結實程度和沉重程度來說，燒烤架的整體質量應該不錯，反正那些鋼管是上好的打架器械，我拿着它們感覺自己的戰鬥力都增加了不少。

高級烤肉架組合起來工序也多，安上四條腿還不算，還要在烤爐上方安裝升降式多功能烤叉，用來烤整雞整鴨一類的東西。

側邊置物架，上面擺滿了各種調味罐，還有油刷、燒烤溫度計，下層還放了用來盛食物的磨砂搪瓷烤盤。

感覺比一般的街頭燒烤攤還要專業，大喇叭真是吃貨中的戰鬥機啊！平時跟表哥或者其他親戚自駕游的時候，沒少利用這些燒烤架大吃大喝吧？

我估計大喇叭家裏，可能還有其他未曾謀面的胖子，不然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一家人為什麼需要三個燒烤架這麼誇張。

各種保鮮盒裏的冷凍食材，現在被打開蓋子放在陽光下解凍——其實一路上已經解凍得差不多了，很快就會恢復常溫。

班長最大程度地把保鮮盒也利用起來，在上面放了好多摺疊菜板（這也是大喇叭帶來的），pp塑料材質的摺疊菜板，不但可以用來切割食材，還可以摺疊成一個倒三角凹槽，來當盤子用。

班長好像非常欣賞這件餐具的設計，覺得自己家的廚房裏也有必要添置一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主婦之心」吧？

到了要把木炭放在引火桶裏面，引燃那一步，吃完了地瓜和紫色漿果的熊瑤月衝上去，毛遂自薦道：

「讓我來！我最喜歡放火了！」

「這個給你。」班長把一根小臂那麼長的燃炭火柴，交到熊瑤月手裏。

熊瑤月拿着那根火柴愣了一下，彷彿自己抱着的是還未點燃奧運火炬一樣，由於完全沒有預料到有可能獲此殊榮，所以處於短暫的震驚當中。

正在熊瑤月發愣的時候，班長回頭向大喇叭使了個眼色，大喇叭立即用另一根點燃的長火柴，伸入引火桶底部的進風口，完成了奧運聖火的點火儀式。

「啊！被騙了！」熊瑤月如同被組織出賣一樣，手裏的火柴掉到了地上，「班長你……你欺負人！」

「欺負的就是你。」班長帶着些許自嘲和苦笑說道，彷彿潛台詞是「讓我欺負一下，你的損失也不會比我多」。

「哧嘎」「哧嘎」，正當我遍尋不見小芹的時候，我在曹公公曾經掉進的小溪源頭那邊，聽見了打磨某種物件的聲音。

走過去幾步，赫然發現，小芹蹲在河邊，面向河水，正在費力地打磨什麼東西。

「嘿咻，嘿咻」，一邊打磨還一邊給自己配音。

你磨什麼呢？磨刀嗎！把刀磨利了以後，就從宮彩彩開始下手，把胸部比你大的人都殺死在烤肉架前面嗎！

溪水中映出來的你的笑臉，不要那麼快樂啊！就算是喜歡廚具的班長，也不可能像你這麼愉快地，充滿期待地磨刀吧！

磨刀霍霍向豬羊啊！你這是要在翠松山頂上演初二（3）班的大逃殺嗎！

離近了一看，卻發現小芹打磨的不是剔骨尖刀，而是一大一小的兩顆心形石頭。

早就從腳步聲判斷出是我來了的小芹，半轉過身，兩手各拿起一顆心形石，在陽光下舉給我看。

「這個東西哦，漫畫里說叫『愛心石頭』，是親手打磨好了以後，送給喜歡的人的！」

我這才注意到，這兩顆石頭不是天然就是心形，而是經過很多功夫，慢慢打磨成這個代表愛情的形狀的。

還真是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啊。

不過說實在的，只要涉及到藝術的範疇，小芹的水平就會降到和繪畫功力一樣。這兩顆心形石，大的形狀還湊合，頂多是得了心肌炎和動脈硬化的心，小的那個，形狀都不太像心，倒是有點像屁股。

小芹繼續打磨了幾下，然後在溪水中沖乾淨，這才把兩顆心都交到我手裏。

「葉麟同學可要拿穩啊！」

我下意識地，有點誠惶誠恐地雙手接住。

「大的心是葉麟同學的，」小芹用手指點戳著說。

所以我有心肌炎和動脈硬化嗎？那還不趕緊把我送醫院？我死了以後幫我照顧好擎天柱大哥啊！

「小的心，是我的。」小芹雙手交叉在自己胸前，雙眼微合，表情溫婉地說。

真是很有情調的畫面啊，如果你打磨的這顆小心，沒有那麼像屁股就更好了！

「葉麟同學，」小芹柔聲向我請求道，「請把那顆大心送給我吧。」

「誒？你不是說，大心是我的嗎？小心才應該給你吧？」

「葉麟同學真呆呀！」小芹伸出自己右手捏成的小拳頭，和我的右手碰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老爸曾經說過，人類右拳握緊之後的大小，大概相當於自己心臟的尺寸。

所以說，我的心臟，確實比小芹大出不少嗎？

小芹用自己的右拳碰觸我半握起來的右手，在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心與心的碰撞？

啊，無怪乎《洛基》系列當中，史泰龍飾演的洛基經常在擂台上跟人以拳會友，原來拳頭是通往心房的最快路徑啊！

那麼說，小時候我和小芹拳腳相向，也算是開啟了心靈之間的碰撞嗎？

不，不對，頂多是小芹單方面地向我碰撞吧？我幾乎沒有打中過小霸王幾次。

「葉麟同學為什麼不明白呢？」小芹雙手背在身後，眨着眼睛對我說道，「自己的心，才是要送給別人的。葉麟同學拿着我的小心就好了，葉麟同學的大心，能送給我嗎？」

羞澀，緊張，大概胸膛里也小鹿亂撞地等待我的回應。

如果我在此時拚命回憶小時候所受的欺辱，那麼直接把兩顆心形石都丟進小溪，絕對能讓小芹哭出來吧？

但是氣氛不對，而且我剛剛決定，一旦因為小霸王對我的惡行勾起了心魔，就把小芹看成是妹妹，那麼因為妹妹在我這裏所擁有的特權，我就不會對她生氣了。

呼——吸，呼——吸，好，內心平靜下來了。

見我彷彿在猶豫，小芹期期艾艾地問：「難道葉麟同學不願意，把我的小心留下嗎？」

你那楚楚可憐，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神，還能讓我說什麼呢？

但是這個小個兒的心形石，形狀也太像屁股了吧！怎麼總覺得我留下的不是你的心，而是你的屁股啊！

啊，不經意地又想起，那一次我在小芹家，和她兩個脫得只剩內衣內褲，險些擦槍走火的事情了。

小芹的臀型倒也蠻誘人的，算是我記憶里一條優美的弧線。

「留下就留下。」我裝作不是很在乎的樣子，把小個兒的心形石揣進了褲兜里，然後把大個兒的心形石，回送給了小芹。

這不是屁股，這不是屁股，這不是屁股……

我用手指摩挲著褲兜里的小心形石，自我催眠道。

小芹鄭重其事地從我手裏接過大個兒的心形石，一瞬間臉上綻開了比桃花還嬌艷的笑顏。

「萬歲~\(≧▽≦)~！！！」小芹把那顆石頭貼在自己的心口，跳起來歡呼道：「我和葉麟同學結婚了！！」

誰和你結婚了啊！只不過是覺得你一片痴情，不接受你的這份禮物，肯定會讓你傷心而已！

「我不管！葉麟同學和我交換了這麼多愛情信物，不結婚的話，天頂星人都不會同意的！」

「天頂星人也太閑了吧！而且咱們除了這兩顆石頭，還交換什麼了？」

「嗯……」小芹扳着手指頭數起來，「葉麟同學送給我一對手鐲，還有一隻訂婚戒指……」

綠色玉鐲是你爸爸霍振邦送給你的啊！大喇叭都看出來了，我根本就買不起那麼貴的東西！難道要我再賣一次艾米的內褲，用賣妹妹內褲的錢，給女朋友買禮物嗎？那樣的我，該是怎樣的人渣啊！

另外能不能別再說那是訂婚戒指了？兩塊錢的塑料戒指，純地攤出品，「兩塊錢買不了吃虧，兩塊錢買不了上當」的那種……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寒酸的訂婚戒指嗎？

「那個……葉麟同學還送過我瑞士軍刀，以及葉麟同學最喜歡的擎天柱大哥……」

誰說瑞士軍刀是送給你的啊！誰說擎天柱大哥是送給你的啊！雖然知道氣氛不合適，但是真的有點想在小溪邊把你掐死啊！

小芹突然拿起放在腳邊的一個空可樂瓶，舉過肩膀做了一個準備動作以後，歡快地扔進了小溪裏面，看着它順流而去了。

「喂喂，你幹嘛亂丟白色垃圾！下游的人會說咱們城裏來的人沒素質啊！」

小芹嘟著嘴反駁道：「這不是白色垃圾！這是真實版的漂流瓶！裏面有我寫的字條呢！」

我在可樂瓶飄遠以前，逆着陽光仔細辨認，的確在瓶子中心，看見了一張摺疊起來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