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8章 黎明和黑暗

半日後，風絕羽和曲綾昔乘着班琮用心準備的紫鸞駕離開了千芷園，向他最初從宏圖出來的方向飛去。

重新回到星辰大海，風絕羽內心百感交集，歸心似箭的心情愈發強烈，回首在無序之界這四、五十年時光，就跟做夢一樣，起初被杜名禮坑害險死於非命，對其怨恨更深，後來想想，自己來到無序之界后一直在尋找回家的路，可接連幾件大事的發生，處處讓自己陷入身不由已的境地當中。

剛開始還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在回家而努力，直到意料之外的打聽到了雷帝喬楓的消息，才找到了藥房掌柜和煉器匠人，請求二人協助關注喬楓的各方面線索，再後來就閉關了。

現在想想，好像從那時起就懈怠了，不該閉關，而後授天殿、黑泉山的經歷，自己要是不參與進去，好像也沒多大關係，也許當初就應該什麼都不管，埋頭尋找回家的路就對了，十多年的時間，或許早就回到宏圖星了。

坐在紫鸞駕內，風絕羽少言寡語，曲綾昔見他失去了平素的活絡勁兒，便知道他正暗自惆悵回歸本星的事，直接了當的勸道：「別發愁，天無絕人之路，只要你大略記得自己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用心找一找，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被前輩看出來了。」風絕羽木然的抬起頭，神情苦澀道：「可是我的心裏真的沒有把握啊，我找了幾十年，雖然不至於日夜盤桓在西境，可也有半數時間在此地轉圜來去，可就是找不到，你說急不急人。」話畢，風絕羽又憂心忡忡的把自己的情況不加隱瞞的闡述了起來，就像吐苦水一樣，將在宏圖星發生的事、與自身有關聯的嘯月宗處於如種困頓、憂患的境地，一股腦的全都說了，絲毫沒有保留。

曲綾昔雖然身在外域，無法了解宏圖星的情況，但世間天宗門閥的傾軋莫過於此，對此她深有體會道：「我明白了，難怪你憂心忡忡、心緒不寧呢，原來你所在的天宗正飽受兩大勢力欺壓，可是你再怎麼擔心也沒用了，你這一走數十載，該有定論的事情早就應該有定論了，那個什麼嘯……嘯什麼……」

「嘯月宗。」

「對，嘯月宗，既然你已經離開，嘯月宗又並非群龍無首，相信他們一定會有辦法渡過此難關的，再言之，就算渡不過這個難關，那也是他們的命運始然，你要知道，他們也是修行者，也需要經歷一場場人為、天災、爭端的傾軋，只要這樣，他們才會不斷的磨練自己，往更加的境界邁進。」曲綾昔看的十分透徹道：「人無完人，若想舉霞飛升，不經歷磨難怎麼行，從你的話我聽的出來，儘管不想承認，嘯月宗始終還是處於你的保護之下，他們經歷過風雨，但都是和風細雨，不明白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修行一途有多麼難，終有一日，他們會跟神境無緣的，現在有此機會磨練自己，我覺得非但不是壞事，還是好事。」

風絕羽一聽曲綾昔這麼說，頓覺有理，可關心則亂，即使明白大道理，他還是難免有些擔心，嘆道：「是啊，希望他們這一次能夠迎難而上、化險為夷吧。」

似乎想通了，又似乎不想再杞人憂天，風絕羽主動叉開了話題，把交談的對象引到這紫鸞駕上：「這馭風車到是不錯，那兩頭妖寵，確是從未見過，速度也快，什麼來頭？」

聽到風絕羽現在才問起來，曲綾昔說你心思可真夠跳脫的，然後講解道：「這紫鸞駕可是大有來頭，那頭前拉車的紫鸞是鳳凰的一種，你看它頭生似雞、冠如白髯、周身紫羽、身長十丈八，長的跟鳳凰一模一樣，卻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馭風妖騎，這種馭風妖騎最適合在無序之界長途奔襲，速度之快，猶若風雷。」

說到這裏曲綾昔頓了一頓道：「說起這紫鸞鳳，在無序之界可不多見，此妖生就便可在結界之間穿行往返，絲毫不會受到空間法則的約束，於結點空間、須彌結界、劫境幻墟之間，遊刃有餘，是非常稀有的珍禽異獸，你好好想想便能看的出來，我們已經出來半炷香的時間了，你知道飛了多遠嗎？」

「多遠？」風絕羽剛剛心思煩亂，並沒有在意離開千芷園多久。

「已經飛出去數十萬里了……」

曲綾昔淡淡的說道，隨後用着一種打趣的語氣對他說道：「你一直心不在焉，當然不知道飛出去多遠，說來這紫鸞駕的速度可真是快呢，倘若你有確定的目的的話，要是不遠，恐怕早就到了，可是你也沒給出個明確的路線，我就讓紫鸞帶着咱們在西境轉悠着。你再看這紫鸞駕拉着的馭風車，此車乃是手藝高超的煉器師打造而成，雲魄作，班琮對你是真的不錯，像這種紫鸞馭風車，就連十大氏族也不是人人能夠坐上的。」

聽到一台小小的坐駕居然有這麼多說道，風絕羽當即就嘆為觀止了，於是細細打量，果然曲綾昔說的一點都沒差。

紫鸞馭風車，簡稱紫鸞駕，無論從拉車的紫鸞還是製造車身的材料，都十分考究，那紫鸞鳳就已經夠驚人的，短短半炷香的時間便能飛出去數十萬里遠近，細算下來，差不多當得上須彌萬里了，這甚至比某些強者的乾坤大挪移還要快。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這紫鸞駕的車身用料極是考究，不僅低調奢華，實用性還強，防禦足夠，墨金爍鐵堪當三流承神之寶的防禦法器，雲魄車頂可擋風雨斜陽、迷奢幻魅，甚至有清靈洞察的作用，不至於被無序之界的亂象所迷惑；還有那靈紗，是一種非常罕見的薄輕紗料，上面綉著些許符籙符文，竟有隱身的效果，此時靈紗已經披下來，幾乎能擋下包括紫鸞鳳和整個車身足夠大的面積，在這般籠罩之下，坐在裏面的人雖然看不出來什麼，但是在外面，想發現在紫鸞駕就極為困難了，因為它可以將一切生機、靈氣、修行者的神力，都遮蔽在靈紗之內。

如此一駕紫鸞馭風車，絕對是長途旅行、居家必備之要器啊。

而且曲綾昔最後就補充一句，就這麼一駕紫鸞馭風車，平常時候五十塊元石都換，可見其價值之高，遠超什麼的普通的三流承神之寶，甚至二流承神之寶。

「沒想到琮兄對我這麼好……」風絕羽些微感動道，然後靈光一現，問道：「前輩，那紫鸞，可識途？」

識途就是認路的意思。

曲綾昔想了想道：「這我並不知道，不過類似此種乘駕妖寵，多少會認得些路的，若是一個地方讓它多走幾次，怕也是忘不了。」曲綾昔說完就明白風絕羽想幹什麼了，笑道：「你是想通過它帶你找到回去的路？」

「是啊。」風絕羽冷靜下來，看了看這該死的無序之界，一望無垠的黑暗道：「無序之界的結點境門和須彌結界實在是太多了，多的總是會讓人迷路，我出來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高人……他……」風絕羽想起了鮮於英，但提到此人，他又感覺到心痛不已，於是直接跳過介紹鮮於英，進入正題道：「他曾經教會我一招《大定元法印》，可在結點境門處留下神識印記，以備日後尋回辯別方向，饒是如此，我找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找到那個能讓我倍感熟悉的地方，你說急不急人。」

曲綾昔聞言點頭道：「你說的《大定元法印》我知道，那的確是一種非常不錯的神通，對於在無序之界認路、尋路，可以起到非凡的效果，不過無序之界何其廣袤無邊，一處須彌結界便有無數結點境門，走着走着，便容易偏離了方向，除非用一種非常紮實的辦法，否則是沒有辦法確定路線的。」

「紮實的辦法？什麼辦法？」經過曲綾昔這麼一提醒，風絕羽忽然意識到自己始終沒有搞清楚一個問題。

那就是，在天河星界這麼大的地方，曾存在無數的劫境、幻墟，甚至某些強者、勢力在虛空中留下的洞天福地，他們的住所、領地也都是在這裏，那麼他們是通過什麼辦法，確定那些洞天福地所在的位置的呢？

以前風絕羽沒往深處想，一門心思的追求結果，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是不是搞錯順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