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1章 心聲

萬一風絕羽在藏經谷做出什麼破壞佛門凈地清寧的事來，曹瀚可擔不起那樣的責任。

更何況，風絕羽話里話外的目的是找人。

找什麼人？

為什麼找人？

是有仇啊？還是有恩啊？

恩是不可能的了，要是為了報恩，沒有必要冒着巨大的風險潛入雪禪竺林找人的。

那麼只能是報仇了。

要是報仇……這裏可是九禪寺的重地，來往的香客施主們都是享譽宏圖大世威名的頂尖勢力的徒子徒孫，有的甚至就是某些強大勢力的主人。

你到這報仇？

得罪的不止是一個九禪寺。

更有可能會引起目標所在的勢力反擊。

風絕羽到是沒什麼，畢竟是為了他自己的事情而來，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怎麼能被稀里糊塗的拉下水？

曹瀚想的很明白，風絕羽的事，他絕對不能答應，否則他一旦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不僅是自己，就連十岳道塔最終也會受到牽連，成為佛門聖地的敵人。

心知風絕羽此來沒有好事的曹瀚哭喪著胖臉納頭便拜，死活就是不肯答應風絕羽這個「瘟神」的要求。

風絕羽哪裏管得了許多，望着比死了爹的表情還要難堪的曹瀚，心中古井無波、不起一絲漣漪。

雖然，曾經有過聯手的經歷、儘管這個胖子看上去並非那麼可惡，但是此刻必須以大局為重，不可以婆婆媽媽、亂生同情之心。

見曹瀚馬上跪在地上，風絕羽理都沒理，不懷好意的問道：「你哭天搶地的幹什麼？我把你怎麼了？」

曹瀚聞言梗著脖子道：「我說這位風老哥、風前輩，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潛入九禪寺，怕是沒安什麼好心吧，要不然你為什麼不去按照正常的流程拜寺請見九禪師賜你密羅檀珠呢？你要找的那個叫池……池……」

「池青陽……」

「是不是住在藏經谷的香客施主？」

「對。」

「不管什麼人吧，是不是跟你有仇？」

「如果是呢？」

：「那就不完了？你是來尋仇的，根本沒有經過正規的途徑進入九禪寺，又何況這片山谷竺林？此處是九禪寺的重地，你不請自來，潛入蟄伏，企圖對九禪寺的香客不利，圖謀不軌，我不管那個池青陽究竟是什麼人？可能住進雪禪竺林的，哪一個不是大有來頭、非富即貴，你敢動他，首先就是對九禪寺的無視，更遑論池青陽背後的人和勢力，老兄，您這是要捅破天啊，可要單單就你一個人，那跟在下也無甚關係，你想怎麼折騰隨你？可是你非要把我拉下水做什麼？我又沒得罪您？我就是出去轉了一轉，就攤上這麼大的事？於我何公？我說老兄，我勸你還是趕快走吧，就算不走，你想幹什麼也別拉着我行嗎？我是真的陪你玩不起啊。」

曹瀚聲音帶着哭腔道，苦苦哀求着，說到後來，就連風絕羽都覺得這個胖子的確有點可憐了。

說實話，風絕羽還真不是一個喜歡牽連別人的人，可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池青陽住在什麼地方，自己又沒有個隨意出入藏經谷的身份，萬一再有金竺靈猴那種能夠發覺密羅檀珠真假的靈物暴露了自己怎麼樣？所以，該利用的還是得利用，該拉下水的也必須拉下水。

誰讓你倒霉呢？

風絕羽心中惋嘆一聲，臉上卻是古井無波道：「曹瀚，你少跟我來這套，我既然來了，就不可能空手而歸，誰讓你撞見我了呢？你把事兒看的挺明白，我也省去了許多唇舌，所以，你要是幫我的話，我還可以順順利利的把我的事兒辦完，不給你帶來半點麻煩，可如果你不幫我，我的事自然還是要辦，但如果動靜鬧大了，對你就沒有一點好處了，別忘了，咱們剛剛是一起進來，我記得有不少人親眼看見我們走在一起，不是嗎？」

風絕羽連蒙帶唬、連欺帶詐，笑容陰險，最終的中心思想其實只有一句，那就是我訛上你了，你答應不答應，都擺脫不了了。

曹瀚聽完，臉一陣青一陣紫，恨聲道：「那我要是寧死不從呢？」

風絕羽陰測測一樂，道：「那就沒辦法了，你不從我就不能留你活命，萬一我前腳一走，你跑去九禪寺通風報信怎麼辦？哦對了，這句話提醒我了，我可以殺了你，變成你的樣子，拿着你的密羅檀珠去找人啊，這樣豈不是更加方便？」

他的話讓曹瀚聽完狠狠打了個哆嗦，曹胖子聽完愣神了半分鐘，旋即一改之前慫包軟蛋模樣，正氣凜然道：「什麼都不用說了，風老兄，這件事我幫你……」

「你就不怕被我牽連？」風絕羽戲謔一笑。

曹瀚一臉正色道：「那也比死了強，你說吧，讓我幹什麼？」

「曹道友真是明智。」風絕羽聞聲笑了：「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找到池青陽的住處，他住哪個洞天福地打聽出來就可以，剩下的事就跟你無關了，我會自己想辦法。」

「只找那個人的住處？」

「只找住處，確定他的位置，我便不再叨擾。」

曹瀚聽完，皺着眉頭冥思苦想了一會，陡然眼前一亮道：「還別說，我有個辦法，應該能幫你打聽到，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雷厲風行的曹瀚說干就干，扭頭就要離開，看樣子比風絕羽還要着急。

風絕羽見狀，不慌不忙的將其攔住，然後取出從不離身的鐵王神猴頭骨，指著金光閃閃的頭骨道：「別忙着走，咱們先小人後君子，此物上滴血立誓，若違誓言，你之精血氣引必為我所攝，屆時生死便會操縱在我的手裏，當然，你若誠心辦事，尊信守諾，此事過後，精血會自然在此器物中消散，絕對不會影響你什麼。」

風絕羽此舉是怕曹瀚兩面三刀，當面膽小怕事答應了自己，轉頭跑出去再給九禪寺通風報信就麻煩了。

曹瀚腦門見汗，一看風絕羽雙眼聚光，深沉如海，頓時不敢大意，從指尖處擠出一滴鮮血滴在了鐵王猴神頭骨上面，隨即張口立誓，誠言絕不反悔之類的話。

鐵王猴神頭骨散發出一道血色神光，隨即沒入頭骨之後消失不見，風絕羽才放心的將頭骨收起道：「我跟你一起去，一旦找到池青陽本人，我會告訴你怎麼做，放心，即便動手，也會在你離開之後，絕不拖累你。」

儘管身為由已，風絕羽還是不願多結仇恨，再跟十岳道塔有什麼過於繁瑣的牽扯，他是真的想把曹瀚最後摘出去。

曹瀚雖不解，卻也沒開口反對，畢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道武境強者，哪怕一個「不」字從其口中說出去，怕也是要引起對方的不快的。

說話間，風絕羽取出天道珠，也不避諱曹瀚，將珠子變化成一粒小石子，然後其人鑽入其中。

一陣光華閃過，曹瀚的腦海中響起風絕羽的聲音：「你把這粒小石子帶在身上，找到池青陽后，就近將石子扔在地上，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空間法器！」

曹瀚恍然大悟，不敢耽擱，將天道珠變化的小石子鄭重其事的撿了起來，揣在腰間所纏玉帶之上，接着便離開了浮屠洞，朝着其它洞天福地走去。

……

與此同時，九禪寺例行的早課已經結束，寺內各山的僧人誦完了經解散，各自回返禪房。

萬生山的迦葉樓外，一名寺僧行色匆匆的趕到迦葉樓。

迦葉樓常年關閉，只有在發生急情的時候才會打開，僧人站在樓外，顧不得迦葉樓的規矩，狠狠的叩響了樓門。

「師叔，師叔，快開門啊，萬生蓮池出事了。」

咣當！

沒過多久，迦葉樓的門板被人從裏面大力拉開，風絕羽盜走一子青蓮那夜裏出來巡視的中年僧人智慧步履如風的走了出來，臉色鐵青的喝問道：「什麼事大呼小叫的？萬生蓮池怎麼了？」

「師叔，你快去看看吧，今辰戒律院首座師祖命弟子在萬生蓮池取一朵凈白聖蓮，弟子前往去蓮的時候恰逢經過一子青蓮栽種之處，不想被一座陣法擋住了，弟子險些被那陣法困住，師叔，萬生蓮池中怎麼會有陣法？」

「陣法？」智慧聞聲臉色驟變，邁步就跟着前來報信的寺僧出了門。

……

同一時間，雪禪竺林智慧谷內，一位長眉老僧枯坐在梧桐樹下，身上泛濫著淡淡的赤色螢火之光。

長眉老僧坐在此處已經很久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他的身上早已被塵土覆蓋，腳下身邊長滿了雜草和樹藤，還有大量的枯葉、掉落的綠葉圍繞在老僧的身前左右，但老僧渾然忘我、似乎全然不知，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塑坐在那裏，就連呼吸都半點都感受不到。

晨風吹拂、送來滿谷花香，同時也飄來了少許金色的粉末，紛紛揚揚的落在了老僧的身上。

唰！

老僧陡然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堪比銀河一般深邃、無邊，突然間，老僧開口，如黃鐘大呂一般響徹山谷：「來人，去佛岩區瞧瞧，有人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