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三節 寧丫頭的心思（下）
「咦？斐兒，這么早就來封家堡，有什麼事么？」杏兒一起床便看到弟弟凌斐已站在自己的杏雨園。
凌斐目光深沉，他一夜未眠，一開口聲音沙啞極了：「杏兒，寧兒呢？」
現弟弟今天看起來神情疲憊，眼睛也布著淡淡的血絲，她關心地問，「斐兒，你看起來精神不好，沒事吧？」
平時的凌斐瀟灑愜意，特別注意形象。可是經過昨夜一夜奔波，尤其是徹夜的擔心，他的神情能灑脫到哪去？凌斐對杏兒關心的話語充耳不聞，仍是焦灼地詢問：「你不知道寧兒去哪了嗎？」
「哼哼！！」身後傳來封天煬重重地哼聲，凌斐一轉身，便瞧見姐夫原本就冷硬的一張臉現在正微微發黑，姐夫深邃的眸子正帶着怒火瞪視着自己。凌斐攏攏眉，不明白自己哪得罪了姐夫？
「杏兒，怎麼這么早就起床了？快回去多休息會吧！」封天煬收回凌厲瞪視的目光，越過凌斐攬著愛妻。昨晚他們倆激情地纏綿了一整夜，杏兒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大早就在跟這臭小子廢話。
杏兒幸福地靠在封天煬的肩窩，笑道：「相公不用擔心，我很好。斐兒，你剛剛說什麼？寧兒不在自己房間嗎？」
凌斐看了冷臉姐夫一眼，想起了昨夜尋找寧兒到杏雨園時聽到的嬌喘呻吟，完全明白了姐夫的心思。這個穿越時空成為自己姐姐的女人，看來真的是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姐，沒事了，你去休息吧！」在冷硬的姐夫面前，他非常老實地稱呼杏兒為姐姐，反正他已經確定杏兒不知道那丫頭的下落了。
凌斐說完，飛快地走出園子，留下杏兒對着他的背影喃喃念道；「奇怪，最近斐兒和寧兒都怪怪的……」
在妻子額頭烙下一個輕吻，封天煬突然抱起她的身子，道：「好了，我的娘子，一夜不眠你難道還不累嗎？乖乖躺床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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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斐離開杏雨園正準備去找婉兒時，看到日暮軒那邊走過一對身影，隔着長廊，凌斐眯了眸子，男的是封展煬，那風姿綽約的白衣女子是誰？封家堡何時有了這號人物？寧兒……寧兒會不會因為受了這個刺激……所以……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恐懼突然抓住了凌斐的心臟。
就在他濃眉緊鎖準備發動找人時，卻見寧兒拖着無力的步子從花園入口走了進來。
「寧兒！」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他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
寧兒抬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寧兒，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個樣子？」凌斐看着她一身男裝打扮，神色疲憊，眸光黯淡，活像被人欺凌了一般，濃濃地心疼蔓延開來，「寧兒……」
「放開我。」寧兒緩緩地輕聲說道，她受了刺激也一夜未眠，快天亮才雇了馬車載自己回來，現在虛弱得很。
「寧兒，你去哪了？」瞧她這樣子，比沒找到她人時更令人擔心了。凌斐握着她的手臂力道不由得緊了緊。
寧兒仍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徑自挪開腳步。
凌斐面色凝重地注視着她，突然將她抱起。
「你放開我，你想幹嗎？可惡，混蛋！」寧兒終於有了正常的反應，踢著腿同時用雙手捶着他堅硬的胸膛。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凌斐以眼神制止她，同時警告道，「如果你不想引來其他人，儘管叫好了！」
果然，寧兒立即住了口，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那張英俊而沒有笑容的臉，他究竟在幹什麼？他不是在醉仙樓？怎麼會一大早又出現在封家堡？他還來找她幹什麼？
眼睛剎那變得酸澀起來，寧兒吸吸鼻子，努力將瀰漫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可惡，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哭！
凌斐靈巧地避開其他人，將寧兒送回了她的房間。
「寧兒……」
寧兒腳一着地，立即掙開他的懷抱，退到幾步之外，背過身子，現在看到他，她都心痛得難以呼吸！
凌斐抿緊了雙唇，饒到她面前，定定地注視着這張憔悴的臉蛋，昔日的活潑俏皮已無影無蹤。不理會她的反抗，他堅決地執起她尖細的下巴，認真地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寧兒倔強地撇過眼。
「別想瞞我！你這身打扮究竟去了哪裏？還徹夜不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問得認真問得霸道，他一定要知道。
寧兒瞪了他一眼，他跟嫣紅的一切又浮現了出來，她狠狠地道：「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凌斐掰過她的臉，嚴肅地說道：「憑我喜歡你！」
「哈！」寧兒聞言覺得自己突然很有想大笑的興緻，昨夜他可以抱着另外一個女人風流快樂，今兒一早又可以對她說喜歡她，凌斐啊凌斐，把她朱寧當什麼？當猴子般戲弄嗎？
過了會，寧兒歪著嘴角咬住小唇，挑了挑眉頭，目光沒有看他，反而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信嗎？不要告訴我，你這兩天沒有思考我說的話，我說了要等你的回答！」凌斐看她那無所謂的樣子，感覺怒火正慢慢上揚，他兩天前那麼真心的表白，這丫頭難道一點沒放在心上么？
他開始搖晃她的纖柔的身子，加重了語氣問道：「說！」
「說什麼？」淡淡地瞥了凌斐一眼，寧兒發現他此刻的表情讓她覺得很痛快。
「我喜歡你，我想永遠有你陪在我身邊，你的答案呢？」凌斐直截了當地說道，他現在也很累，又擔心又生氣，口氣好不哪去。
「哈，笑話！」寧兒移開步子，「你以為我朱寧是貓是狗嗎？你想讓我陪就陪？」
「寧兒，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想開心地跟你生活在一起，如果你覺得我凌斐的身份配不上你，我發誓我一定會努力……」
「住口！不要再說了！」
「那你的答案呢？」凌斐堅持問道。
寧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幾乎叫要被這種難得的真誠語氣打動了，若非親眼見到他跟嫣紅的親昵曖昧，她可能會為他的話開心地跳起來了，可惜啊……她朱寧再單純，也會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狗改不了吃屎，第一次遇到這個男人就是在花樓，現在還是，她就算再喜歡他，也絕對不讓自己將來痛苦，她寧願現在就選擇不相信！
凌斐盯着她面無表情的小臉，再次追問：「你的答案呢？告訴我，寧兒。」
「好，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凌斐，你少做夢了，本郡主是何等身份，陪你玩玩倒也罷了，陪你一輩子？哈哈……你以為我是那個嫣紅姑娘……」寧兒突然咬住自己的下唇，她幹嗎要提嫣紅，她已經決定關於凌斐的任何事，她什麼都不去理會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凌斐的俊臉大受打擊，眼角開始抽筋，還好早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嫣紅？寧兒怎麼會知道嫣紅呢？難道小丫頭在吃醋？心因這個猜測驀地一松，他握住她的小手。
「寧兒，我知道以前的我是多麼地惡劣，但是請相信我，我會努力做一個配得上你的人！沒有嫣紅，沒有其他人，我喜歡的女人只有你！」
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經過昨夜，寧兒像是突然成長了許多，彷彿看透了他的本質般，忍住內心的疼痛，她輕蔑地一笑，道：「敢問凌大少，這樣的話，你對多少女人說過？」
凌斐俊臉一沉，一時竟無法回答，沒錯，以前遊戲花叢時，的確說過很多類似的話，不過——「寧兒，這次我是認真的，你相信我！我發誓！」
「不用發誓了！」她急促地打斷他，抬起眸子死死地看着他，下了某種決心般說道，「凌斐，你少自作多情了，本郡主已經沒有耐心陪你玩遊戲，我喜歡的是展哥哥，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說完，立刻轉過身子，她真怕那雙眼眸，它為什麼不再玩世不恭？為什麼聽她的話時會顯現出痛苦？不，一定是她看錯了！
凌斐呆了，太過直接的答案真的很打擊人，寧兒不是會說謊的人，她提到嫣紅時，難道不是在吃醋嗎？她剛剛說的真的就是心裏話？她從來沒喜歡過他？他不信！如果從來沒喜歡過他，以她的個性，為什麼以前他欺負她時，她都沒有真的以牙還牙？為什麼他每次吻她時，她都會沉醉其中？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天的寧兒非常不正常！
「我不信，寧兒，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天的你根本不對勁！」
「凌斐，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如此清醒過！」寧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哽咽。
他自背後一把緊緊地抱着她。
「寧兒，別騙我，你一向不是有什麼說什麼嗎？如果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說得倒好聽，他卻不知道，傷害她最深的正是他自己！寧兒苦笑，她早已見識他的各種卑劣手段，無論多少花言巧語，她是不會相信他了！
「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尤其是你！」她得堅強，反正她過幾天就要回京城了，杭州的一切都將是個夢，留在過去的夢，將來皇叔想讓她嫁給那個小王爺都無所謂吧……
凌斐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腦子中突然閃過封展煬與白衣女子的身影，他收緊了下顎，問道：「是因為封展煬身邊有了別人嗎？所以你才這樣反常？」
「沒錯，沒錯！你說得對！」無論他說什麼都好，她好累了，想休息，想跟哥哥回京城了。
「封展煬真那麼好么？」他問得咬牙切齒，不對，寧兒該是喜歡自己的！
「他當然好，你不用自卑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你這種人的！」說着口是心非的話，真的好痛苦。
「真的么？」
話音一落，他的薄唇已欺了上來，牢牢地捕獲住他日思夜想的紅唇。
「你不能……！」寧兒拚命地掙扎，她害怕自己的迷失！害怕自己的無力反抗！
「誰能？封展煬？」來自體內的怒火，夾雜着嫉妒的火焰，凌斐扣住她的小腦袋，箍起她纖柔的身子，密長的睫遮住他狂放的黑眼，他肆意地吻她。他靈活的舌尖霸道地探進她的小嘴，他野蠻地掠奪着她所有的甜蜜，非得逼着她的丁香舌與之交纏。他將她推向床上，他俯身緊緊地壓住她柔軟的身軀。他好懷念她的雙唇，她的氣息，她的一切！
寧兒使出全身力氣反抗，卻絲毫推不動他，隨着他雙手不安分遊走的動作，唇上的熱度讓她慌亂不已，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漸漸正在慢慢產生愉悅的感覺，不，這太可怕了！為什麼她總是對他的霸道不知所措，他就非得這樣對自己嗎？
寧兒緊閉眸子，痛苦而甜蜜地承受着他的掠奪。眼前晃過醉仙樓的那一幕，她頓時僵住身子，睜大眼睛狠狠的一咬，嘴裏立刻有淡淡地血腥味擴散開來。
凌斐吃痛得放開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她從來沒有如此反抗過，哪次她不是最後迷失在他的臂彎？她真的不在乎他，真的對他沒有一絲感情……
這個認知瞬間糾緊了他的心，他的肺，他的呼吸！
寧兒抹抹嘴，用盡全身力氣虛弱地指著門口吼道：「你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寧兒……」
「別叫我！滾！……」她沒看他，痛苦地閉上眼，怕自己強裝的堅強會瞬間崩潰。
「我再問一次，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喜歡過我嗎？」凌斐帶着最後一線我，沙啞地問道。
「是！……」這句話一說完，她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全被抽光了，她真要暈倒了！
這次，凌斐沒再多說一個字，他用無比深沉的眸子定定地凝視着她半晌，然後轉身離開。
屋子裏，寧兒乾澀的眸子突然湧出一串串淚珠，似乎流也流不完，她咬着牙撲倒在被子上……一夜之間，他們的感情似乎完全劃上了終止符號，她的唇際還殘留着他的野蠻，軟弱的情感在濃霧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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