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有恨2

不應有恨2

歷兩千零八年十二月二十三

我傻傻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偏偏飄飛的雪花,回到二十一世紀已經差不多半個月了,我因為昏迷了大半年而虛弱不堪的身體已經逐漸恢復,可是我的心,卻漸漸要遠離這個朝代,彷彿原本我並不是穿越過去的人,而我現在卻從古代穿越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

「聖誕節想去哪?」林澈已經習慣了我自從醒來就常常呆的習慣,他可能把這個解釋成我長期昏迷造成的心理障礙,至於我昏迷之前李燕燕的輕生,沒有人敢在我面前提,甚至都沒有人告訴我我為什麼有機會生還。

每日出現在我面前的除了林澈,那就只有一天兩次醫生的看診——現在的我,不屬於任何時代,卻彷彿已經被兩個時代同時給隔絕了。

「林總,如果我沒記錯,你一直以來都是很忙的,而你我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我不好再麻煩你。」記得我們交往的那一年,雖然僅止於地下戀情,但依然是我在二十一世紀唯一快樂的一年。那一年,除了那個聖誕的晚上,他總是很忙,忙到連我的生日都是我獨自度過的。

果真是貨真價實的地下戀情啊!

我捂住微痛的胸口,不是因為為自己的過去不值,而是因為我又想到了十七阿哥,這個只要我轉身就會看見他停留在原處等我的男人,從來不讓我失望,從來都是在遷就我地他……

「也不是很忙的,再說你看我這樣還能有多忙?」他費力的抬起腳,夾板雖然已經拿掉,但是聽給我看診的醫生說,當初他的骨頭整個斷成了兩截,被打了好幾根鋼釘,要想利落的走路估計還要再做半年地復建。「小穎,你知道北京的奧運會多熱鬧嗎?兩年前你不就說想親眼看看嗎?我陪你去看看鳥巢跟水立方吧!」

他困難的挪到抽屜那裏:「那時候開幕式,我多想你那時候就能醒過來,可惜你還是錯過了。不過沒事,我都拍了下來,全部都有,你想看看嗎?」

我那時是想你陪我看奧運會,我們兩一起,夢碎了,所以錯過了——過的,不只是讓中國人引以為傲的一場盛會,而是,我們也已經錯過了……

「你既然腿還沒好。就應該留在家好好休息。

」我看見他眼中地希望因為我地話瞬間熄滅。要是往常我是會心軟地。可是三十年地殺伐讓我心腸早已經鐵打石築——面對十七阿哥我尚能硬逼自己回頭。何況是他。

「在家也行。那我們……」

「我想去趟故宮。我自己一個人……」

我想在雪中再爬一次台階。我想再看一眼我跟十七阿哥相遇地地方。只屬於我們地地方。不需要你。我早已經不需要你……

公曆兩千零八年二十六日

當我幾乎渾身濕透的敲響林家大門時,王媽媽幾乎是用高八度的嗓音大叫道:「哎喲!我說張大小姐,張大律師,你去哪裏了,你去一趟故宮可以去上一天一夜不回來,你知不知道……」

「我來拿行禮,我這就搬走。」落在我身上的雪因為屋子裏的暖氣紛紛融化,雪水打濕了我的頭,順着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你說什麼?」王媽媽本來想拿毛巾把我給擦乾淨,聽到我的話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我要搬走。」

我去了我跟十七阿哥出遇的御花園,可是所有地景色都不一樣了。聽說是因為當年慈禧太后大壽,改了那裏的佈置跟景物,連慈寧宮都改了佈置。

一切都不一樣了……

除了黃昏十分盤旋在紫禁城上叫的分外哀戚的昏鴉,除了滿天飄散的雪花,我再也找不到往日一絲一毫的影子,就像一場夢,卻在夢中我也什麼都抓不住!我幾乎是用跑的衝出了故宮,在喜慶的節日氣氛下胡亂的走着,我也想過去找曾經的果親王府,可是不但幾經易主,而且也早已封閉不對外開放……

我曾經生活地地方,變成了遺址;我曾經的家,變成了文物單位;我曾經的一切一切,變成了歷史;而我跟十七阿哥地夢想,真真正正變成了大夢一場!

我想起故宮解說員的解說:「說道乾隆皇帝地母親,這個老太后算的是是歷史上最有福氣地女人了,看乾隆皇帝給太后做壽的場面就……」

真地幸福嗎?

原來真實看到跟歷史是完全不同的——乾隆皇帝在我還活着的時候就試圖挑起我跟姐姐的爭端,他不允許別人架空他的權利,更何況他知道姐姐不是他的親身母親。這一世的榮華,靠的是爭鬥,跟丈夫斗,跟妹斗,跟兒子斗……

也許,在我死的那一夜,那個叫鈕祿清雅如芙般的女子,就也跟着死了——活下去的,只是一個權利機器罷了……

「替我謝謝林總這幾個月的照顧,醫療費我回去會匯到他的賬上,還有,謝謝王媽媽你的照料。」我抬腳上樓準備收拾東西。

「等等!」王媽媽本來不準備多說什麼,看我走得那麼堅決,終於忍不住叫住我:「張小姐,有些事我覺得你必須知道。」

「什麼事?」終於忍不住要說了嗎?其實很多事我也能猜到一二,但我寧願裝傻,經歷了滄海桑田那些小兒女的感情我已不願再放在心上。

「張小姐,林先生真的很喜歡你,」這是當然,你是拿他的錢吃飯的,當然替他說話。我不以為然的繼續上樓,王媽媽趕緊一股腦將她知道的說出去:「那天先生看到報紙上的報道,他立刻給你地律師事務所打電話。張小姐你不知道,其實先生他一直都很關心裏,你接什麼案子,是否有危險,他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然後呢?」關心有如何?

那日他在法院門口那麼決絕的背棄了我,我百口莫辯,他的關心,我不需要!

「先生知道你去了西藏,立刻追了過去。你沒現,那天先生的車就跟在你車子的後面,你地車被泥石流衝到江里去,前後的車輛都只顧著逃命,就只有先生拼着命不要跳了下去!」

他追上去想跟我說什麼呢?

他相信我,他相信我並沒有害李燕燕的意思?他相信我只是想盡最大努力辦好案子?他相信李燕燕的死對我的打擊比誰都大?

還是,他還是想像上一次一樣充當正義使指責我?指責我又一次草菅人命,做了儈子手?

「你不要告訴我他的腿是那時候傷的。」我不信,我不信他背棄了我,卻有拯救了我,我不需要為我六年的蹉跎畫上這樣一個可笑的句號。

「何止是腿!」王媽媽擦擦老淚:「那時候水裏面都是石頭木塊,你在車裏反而沒被怎麼撞擊到,先生找到你的時候車門怎麼也打不開,他拚命砸,結果手上都被玻璃給割傷了。這就算了,水流太急,他把你抱出來的時候車自動了一下,結果反倒把他的推給壓在了底下……」

「那時候你的頭撞得很嚴重,全身都是血,先生舉着你朝上面大喊說不要管他,要他們送你去醫院急救。後來上面的人想辦法用繩子把你吊了上去,可是先生卻被卡在車子下直到救援人員趕過來,那時候上流滾下來的碎石木塊已經將他砸的全身沒一塊好處,斷了四根肋骨……」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我也很奇怪,當時車子滾下去的時候我就不認為自己可以活下去,那麼急的水,我被困在車子裏動憚不得,我可以想像那需要多大地勇氣才可以掉下去。那驚心動魄的場面不用王媽媽形容,我也可以想像那時的慘烈——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不是恨我嗎?

千里迢迢追過來,不是又想對我說教嗎?為什麼要捨命救我——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跳下去能救活我的希望也是渺茫的,運氣不好我在車子裏可能早就變成了屍體。是什麼給了他這樣的勇氣——印象中,他除了相貌跟家世外,只算得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商人,一個從來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如何可以擁有那麼大的勇氣?

「先生不讓說,先生說你醒來后看上去好像有很多心事。張小姐,你在床上昏迷了差不多七個月,先生也沒好到哪裏去,他直到奧運會那會還不能下床。先生說你看不到奧運會會難過,托朋友幫你給拍了下來,什麼都拍,就怕你會難過,小姐,你看看那些碟,那些解說都是先生後來配地,先生不想讓你知道他那時候躺在病床上是那麼痛苦……」

「張小姐,你醒來先生每天有空就陪着你,可你去看過先生是怎樣做復建的嗎?我王媽沒你心腸硬,我看不下去。你一聲不響去玩就沒回來,先生找了你一晚上,你知道他的腿那樣會多疼嗎?」

「王媽媽,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多,告訴林總,我張小穎欠他一條命。」我不是不感動,如果當年他這樣對我我早就嫁人了。可是現在我已經算是嫁過人了,相比對十七阿哥地虧負,我對他的付出無能無力。

他讓我想到四阿哥,同樣是一個我虧欠了很多,虧欠到已經無法去虧欠地人,我想到我們無言的結局——也許,拒絕是我能給他最大地彌補,如果當初我也那樣決絕的拒絕四阿哥,不讓他泥足深陷,他也不會那樣凄涼地……

「張小姐,難道這樣你都不能夠留下來?」王媽媽眼裏面全是憤憤不平:「那我告訴你,其實當初先生根本——」

「王媽!」

我回過頭,現林澈已經回來站在門口聽了似乎有一會了:「你去拿毛巾,小穎,你的衣服濕了,換了衣服吃過晚飯再走。」

「你不留我?」這很不符合他商人的本性,都投資那麼大了,就算把我賣了都不夠本錢,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

「你要乾的事,誰也攔不住。」他猛地靠在沙上,閉上眼,我現他的額角在不斷抽搐,好像在極力隱忍什麼。

「我給你去拿一片止痛藥吧!」明明知道現在不該對他心軟的,我已經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就應該讓他死心,不給他任何希望,可是,他忍痛的樣子真的很讓我不忍心。

「我先給你倒杯熱水。」

我給他墊了一個靠枕想讓他躺的舒服一點,然後起身去倒水,就在這時候我一陣眩暈,然後就天旋地轉的倒了下去……

該死的,忘記自己一天沒吃東西還淋了雪水,最後一眼,是他傷痛的表情,還有——好像為了不讓我撞到茶几,他是用傷腿接住了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m,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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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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