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真衣以為自己與泰勒家的關係,就此結束,但她萬萬沒想到,當一切回歸平靜之後,薇絲的聲聲哭泣,卻又將她與她緊緊牽連在一起。

因為那一天,薇絲哭着說瑪亞近來情緒不穩,很可能會因為家醜外揚,惱羞成怒而打她出氣。

縱使瑪亞一再保證不會,薇絲還是哭得梨花帶淚,教所有人都相信了。

為此,親眼看見薇絲替真衣挨了一棍的鐵法蘭,當下決定提供薇絲一個暫時的安身之所。

想起家中的幾名表兄弟,一直都住在公司附近,外婆又環遊世界去,鐵法蘭當下即決定帶兩個女人一同回法蘭仕大宅。

對法蘭的決定,慕真衣不想多說什麼,因為她想也許薇絲是真的變了。

只是相處不到幾小時,她就知道薇絲只是在做戲。

因為薇絲只有在法蘭的面前,才會對她和顏悅色,當法蘭背過身,她就故態復萌,還一再警告她不準在法蘭面前亂講話,就怕假面具會被拆穿。

但是,薇絲多心了,因為,她根本不想再記起過去的不愉快,也因為她有新的人生要走。

「真衣,又出來看星星喔?」因為太陽太大,天氣太熱,而到後花園樹下乘涼的司機亨利,一眼就看到坐在鞦韆上發獃的她。他故意問著。

他很意外曾有一面之緣的真衣,竟會出現在法蘭仕家,而且還是表少爺的朋友。

她看起來根本不像表少爺以前認識的那些女人,薇絲倒是很像。

因為薇絲跟那些女人一樣,總愛在他們面前頤指氣使的,可是一轉身,又對錶少爺表現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真的很假。

而同樣是客人的真衣,就不會這樣。

真衣人好,又善良,從不對他們擺架子,也不隱瞞自己曾在薇絲家工作的事,還經常主動幫忙做事,所以,真衣在大宅里,人緣好得不得了。

「對啊,今晚的星星很亮。」看到亨利,真衣微微一笑。

這世界真的很小。亨利竟然就是法蘭家的司機,而那位白髮慈藹的老夫人,亨利說她就是法蘭的外婆,不過現在她人不在,跟老友環遊世界去了。

「星星?現在大白天的,哪來的星星很亮啊?」亨利朝她翻白眼。

「啊?這……對不起,我在想事情。」看一眼燦爛的藍天,真衣微窘。

「是不是薇絲那女人的事?我聽查理說,她今天又欺負你,是不是?」

「沒有,你們不要誤會。」不想多說,真衣搖頭。

忽地,她轉頭望向左邊的林園。

她好像看到有一道黑影閃過。只是,看了一會,沒見到林園裏有任何異樣,真衣笑着輕敲自己的頭。

為了提防也避開薇絲,她近來總是疑神疑鬼的,總以為有人在監視她。

「拜託,這種事大家早都知道了,好不好?哪裏需要我猜啊?」他丟一顆糖進嘴巴里,哼哼的說着。

「亨利——」

「如果表少爺跟我們一樣,也親眼看見她的惡行就好了。」就可惜,那個女人太會演戲,在表少爺面前總是裝出柔弱小女人的模樣,真是噁心。

雖然真衣一再刻意低調,而法蘭又未對大家說明與真衣的關係,但是兩人交往的消息,早就從法蘭仕國際大樓傳回家裏。

只是,因為兩人都刻意不提,知情的人也就配合的裝不知道,免得臉皮薄的真衣,感到難堪。

「亨利……」想到住進這裏后,法蘭就不再理她,卻跟薇絲經常有說有笑的,真衣覺得心口好悶、好苦。

「對了,你要不要吃顆糖?」亨利掏出一顆糖,「很好吃喔,最近電視廣告打的很大,大家都在吃。」

「謝謝。」拆開精美的包裝紙,她塞進嘴裏含着,想淡化心中的苦澀。

「不過,你也真是笨,怎麼會一直獃獃的讓薇絲欺負你呢?難怪表少爺會一直喊你小笨蛋。」

「我……」真衣苦笑着。

「你啊,是真的很笨。」注意到她的心情不太好,站着的亨利,故意伸手猛壓她的頭,想逗她笑,「小笨蛋、小笨蛋……」

「哎,亨利,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子啦!」成功被轉移心情,真衣嬌聲輕笑,想撥開他的手。

「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傳來的厲喝,同時嚇到真衣與亨利。

「表少爺?」

「法……法蘭……」見到一臉怒容的法蘭,與站在他身邊的薇絲,慕真衣微驚地向後退一步。

自從住進法蘭仕大宅后,法蘭對她的態度,有着明顯的改變。

現在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疼她、寵她,還經常莫名其妙給她臉色看。

以前看到他,她很開心、很高興,可是現在看到他,她很害怕。

因為,她懷孕了,而他從來沒說過要娶她。

雖然以前,他曾說過會照顧她一輩子,但那或許只是一句甜言蜜語。

如果現在,她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那他……無法猜測鐵法蘭會有的反應,慕真衣眸光幽然,垂下白皙容顏,觸碰著已孕有生命的腹部。

「哎,真衣,你也真是的!」故意找來鐵法蘭的薇絲,搖頭道。

「我?我怎麼了?」真衣心存警戒。

「怎麼了?你有時間怎不來找我呢?怎麼就凈找亨利聊天?」

「不是的,我……」她想解釋。

「不是?可是大家都說你跟亨利很聊得來啊,不是嗎?難道,是我聽錯了,誤會你了?」薇絲故作驚訝且內疚的道。

「不是的,我跟亨利是很談得來的朋友。」她沒有必要否認。

「朋友?那一定是好朋友了。」瞟一眼臉色微變的鐵法蘭,薇絲故意再道:「因為我聽說,亨利一直都很照顧你,可是你多少還是要避點嫌嘛。」

「避什麼嫌?我們聊個天也不可以啊?」早看薇絲不順眼的亨利,出聲嗆她,「避開你倒是真的!」

「你、你怎麼可以……」薇絲表情一變,故作委屈地看向法蘭,「法蘭先生,對不起,我不該胡亂說話,讓你們家司機這樣生氣。」

「沒你的事。」見亨利為真衣而得罪薇絲,鐵法蘭臉色一變再變,「亨利,道歉!」

「表少爺,我又沒有說錯,你不知道那個女……」亨利不滿的叫道。

「給我住口!我叫你道歉,你就給我道歉!」

一旁的真衣,眼見亨利為自己而杠上薇絲,而法蘭又因此生氣,急忙走上前,化解法蘭的怒氣。

「法蘭,你不要生亨利的氣,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我道歉好了。」她知道薇絲是針對她,所以她認命,「薇絲,對不起,是我不好,請你……」

「你給我閉嘴!」見真衣如此坦護亨利,法蘭氣炸了。

她情願代亨利跟薇絲道歉,就是不肯主動跟他低頭、示好,加道歉!

道歉?真衣得罪他了?對、沒錯!這個小笨蛋就快把他給氣死了。

因為,雖然真衣與薇絲同是以客人名義住進大宅,但關係不同,住的房間當然也就有所不同。

所以,薇絲住客房,而真衣跟他同房,這樣的安排很OK,對吧?

可是真衣那個小笨蛋,居然拒絕跟他睡同個房間,還自動住到薇絲隔壁的客房,說什麼擔心有人會背後說閑話。

哼,她就不擔心早已經習慣抱着她睡覺的他,會失眠,半夜會睡不着!

為了這件事,他氣了她好些天,一直等着她來低頭示好,求原諒。但是一等七天,她就像少了根筋一樣,完全忘記他的存在,就只會跟亨利他們混在一塊,還把自己弄得很忙,活像個笨蛋小女傭!

「法蘭!?」突來的一吼,吼得真衣臉色蒼白、急步猛退。

差點摔倒的她,猛咳著。含在嘴裏的糖,哽在她的喉嚨里。

「真衣,小心!」亨利忙扶住她,張手就猛拍她的背。

見亨利又是扶她,又是拍她,完全是一副「好朋友」模樣,一股妒火自鐵法蘭心中燃起。

「不準碰她!」他面目猙獰,還咬牙切齒。

「表少爺……」看鐵法蘭一副想咬斷他手的恐怖模樣,亨利嚇呆收手。

「咳、咳!」被糖果哽住,真衣痛苦的跪倒在地。

鐵法蘭被她的模樣嚇到,快步上前攬起她,焦急詢問:

「怎麼回事!?」

「咳……」她臉色發白,猛咳著。

「你說話啊!」

「表少爺,真衣被糖果哽到了啦!」亨利急道。

法蘭急忙疾拍她的頸背,一下手,她吐出一顆圓糖。

「怎麼樣?現在好點了嗎?」他被嚇出一身冷汗。

「嗯,沒事了,謝謝你……」真衣虛弱一笑。

「是誰拿那種糖果給你吃的?」他瞪着地上的圓糖。

「是我……」亨利自首。

「又是你!?」法蘭一聽,邪眸怒瞪,轉身就走。

他討厭亨利一直出現在真衣身邊,也討厭查理跟她說話,還有弗瑞、賓賽、克儂……就連老管家尼克跟她說話,他都討厭!

媽的,為什麼宅里男人這麼多!?

「法蘭——」真衣急着想喚回他,但被薇絲擋住路。

「不必追了。」知道法蘭果真為了亨利的事,而生真衣的氣,甚至還氣得轉身走人,薇絲陰險一笑。

她就知道想破壞情侶間的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起一方的嫉妒心。

雖然招術老套了一點,但就是管用。

接下來,只要她多花點心思,再動點腦子,想討好鐵法蘭,再拔除慕真衣這根芒刺,根本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薇絲,你……」她那惡光閃現的笑,教真衣有些緊張。

「我這是為你好,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去找他,只會讓他更生氣,聽不聽隨便你。」

注意到真衣眼裏的掙扎,薇絲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成功破壞真衣想馬上找法蘭解釋的勇氣。

「看你可憐,我就幫幫你吧。」丟下一句,薇絲即戴起甜美的面具,快步追上去,嗲聲嬌喚著:「法蘭先生,等等我!」

看着已走進屋子的鐵法蘭和薇絲,亨利問:

「你怎麼不去找表少爺?」

「他……他在生氣。」她抿著唇,低下頭。

「就是生氣,才更要過去找他嘛!」見薇絲三兩句,就把真衣唬住,亨利這下明白表少爺為什麼會一直喊她「小笨蛋」了。

因為,她就真的很笨嘛!不管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笨死了。

真想鄙視她。瞪她一眼,亨利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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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浴室,在梳妝台前坐下,真衣拿起吹風機,心不在焉的胡亂吹着濕淋淋的長發,想着那一天他的憤怒離去。

自那天之後,他又一連好幾天時間不給她好臉色看了,而且還故意找事情給她做,經常要她把他放在家裏的文件,送到辦公室給他。

等文件送到,她要回家時,他又要她上網替他查一些莫名其妙的資料。

此外,他還規定每天凌晨四點左右,她就要起床做早餐給他吃,還要端著咖啡壺站在旁邊服侍他用餐。

他的改變,讓她的日子過得好緊張,就怕有一天醒來,他會突然說——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如果真有一天,他這樣開口了,那,她該有怎樣的回應?

是當着他的面痛哭出聲,哀求他不要拋棄她?還是認命的就離開?

只是不管到時候,她的反應會怎樣,她的孩子該怎麼辦?

也許她應該儘快把懷孕的事告訴法蘭,有了孩子,法蘭說不定又會再像以前那樣疼她、寵她了。

只是這樣……真的,好可悲……意識到自己的心已盪至谷底,真衣忙眨去眼底淚意,深吸一口氣,想拉高自己逐漸下墜的心。

收起吹風機,關了燈,慕真衣躺上床。

看着窗外的夜色,遙望滿天繁星,真衣緩緩閉上雙眼,重吐出一口氣。

她想入睡,但,鏗!入耳的一聲清脆異響,教真衣張開雙眼,轉看緊閉的落地窗。

藉着自夜空灑泄而下的月光,真衣看到窗外陽台上,站了個銀髮飛揚,怒瞪邪氣雙眸的俊美男子。

「法蘭!?」驀瞠雙眸,真衣驚喜一笑,急忙下床打開上鎖的窗子。

相當不爽的鐵法蘭,因為她臉上的笑意,不爽度減弱不少,但仍是一邊進房間,一邊罵:

「鎖什麼門?連窗子也鎖?你防我啊!?」

他本想等她自動上門道歉,再大方、不計前嫌的原諒她。

但是,想等她找上門?哼,難了。

以這幾天他對她的觀察,要她主動找他說抱歉,恐怕得等到海枯石爛。

再者,薇絲近日一直在他耳邊挑撥是非,指稱她曾親眼看見真衣與亨利問的親昵舉動,聽得他很煩。

雖然他是不會相信薇絲的鬼話,但是,在見過真衣與亨利的相處后,他還是會有一點危機意識。

只是,他原以為薇絲真的是真衣的好姊妹,沒想到,薇絲卻一再在他面前故作無意的說着真衣的壞話。

真想早點把薇絲那個女人趕出去,只是,算了,不管怎樣,她也替真衣挨了那重重一棍,留她住下就當是替真衣還恩好了。

想起很久以前,真衣說過「她們對我跟我媽都很好」,他還是臉色微青,直搖頭。一個會打她,一個會說她壞話,這種母女會對她好?好個鬼啦,笨!

「我沒有。」他的惡聲惡氣,教真衣縮了下。

「你——」他發現真衣近來似乎相當怕他,好像真做了什麼壞事。

「你自己老實說,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麼壞事?不然,為什麼一副很怕我的樣子?」

「我、我沒有!」她咬唇,緊張否認。她想到肚裏的孩子。

「真的沒有?」

「……」

「你背着我跟其他男人交往,是不是!?」她閃爍的目光,教他邪眸一冷。難道,薇絲說的都是真的!?

冷眸一瞠,鐵法蘭將她壓上白色大床,以手肘狠狠壓住她的頸子。

差點無法呼吸,真衣被他倏然陰狠的模樣驚住。

「不、沒有!我……只是……法蘭,你相信我,除了你之外,我從沒跟其他男人交往過,真的!」

她很怕他此刻的狠樣,但,她沒忘記,以前的他,從不是如此。

是薇絲吧?他是受了薇絲的挑撥影響,所以才會這樣懷疑她。

為了爭取他的信任,真衣控制住心底的懼意,綻出溢滿情愛的笑意,拉過他的雙手,緊握在胸前。

「請你相信我,我發誓,我這一輩子就只有你一個男人。」

「你——」感受掌下飽滿的渾圓,正急促起伏,鐵法蘭眸光幽沉,梭巡著因被他強行壓上床,而衣衫凌亂的身子。

她身上睡衣肩帶斜落而下,暴露出一片雪白肌膚,及膝的衣擺則高撩至大腿上,胸前美景也若隱若現……

「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俯下身,他吻上思念多口的柔唇,也碰觸著記憶中的冰雪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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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過後,慕真衣似被掏盡所有精力似的,無力趴卧在大床之上。

在她身邊側躺而下,鐵法蘭拉過被單,覆上兩人的身子。

望進他沉亮而盈滿笑意的黑眸,真衣微抿羞怯笑意,偎進他懷裏,傾聽他迷人聲音,說着為何這陣子一直故意給她臉色看的事。

知道法蘭是因為她拒絕住進他房間而生氣,她的心泛甜。

「對了,下個月初,你跟我一塊回台灣。」他突然道。

「為什麼?」她愣住。

「我們鐵家習慣每三個月聚會一次。」他說得隨便。兩人認識已久,又合得來,是可以帶她回去見人了。

「可是,我記得你以前有說過,那是你們家的私人聚會,除了家人,拒絕外人參加的。」

「嗯。」他是說過。

「那我跟你回去……這樣,好嗎?」晶亮的圓瞳,有着明顯的困擾。

「你、你喔!」瞠瞪邪眸,他屈指狠敲她的頭。

「哎!怎麼敲人家的頭啦?」皺着一張嬌顏,真衣癟嘴控訴他的暴力。

「因為你真的有夠笨!」既然都記得他說過的話,那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呢?真是笨得夠徹底,沒救了!惡着眼,他出手狠揉她的頭。

「我又沒說錯,那真的是你自己說的嘛!」她抗議。

邪眸一瞠,再賞她一記,叩。

「啊,不要了啦,這樣我會更笨的!」抓起薄被,她罩住頭。

他這陣子真的好壞,不是嚇她、罵她,就是敲她。她要是再讓他一直這樣莫名其妙敲下去,他很快就可以改口喊她「小白痴」了。

「放心,你不會更笨的。」

「真的嗎?」探出小頭顱,她笑亮清眸,很高興。

「對,因為,你現在就已經夠笨了。」他笑眼瞪她。

垮下臉,她瞪他。

「哼,就只會欺負我!」趴下身子,她轉過頭,決定不理他。

但,鐵法蘭一點也不緊張、不介意她的嬌嗔與抱怨。

因為他知道他的親親小笨蛋,性情單純得不會記仇、不會記恨,就只會笨笨地、乖乖地任他欺負、任他疼,也任他寵……

張手環住她嬌小的纖細身子,鐵法蘭笑揚眉眼,將她緊緊擁在胸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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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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