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節：一抹微笑
?方源休息了半盞茶的功夫，睜開雙眼。
他的體力恢復了，雙眼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隱隱發暈，神清目明，狀態好轉了一大截。
毛六見方源來替換自己，頓時鬆了一口氣。
雙方交接十分完美，事先他們也多次演練過這一步驟。
此時，方源的力道仙僵肉身似乎已經完全轉變成了人形的金霄神木，方源開始進行下一步。
煉道仙陣再次開啟一個倉門，從中飛出一隻巨大的海膽。
這隻海膽大如房屋，表面上長滿尖刺，彷彿紫金鑄就，在它的身體表面，有億萬的亮點不住地閃爍。
這是紫薇星膽，比較罕見的仙材。
在仙陣的運轉下，紫薇星膽以可見的速度消解縮小，一切進展順利。
但忽然！
從紫薇星膽上，忽然爆發出一道絢麗的星光。
星光跳躍，像是彈丸一樣，不斷地彈射。
煉道仙陣劇烈顫抖，方源面色非常嚴峻，竭力穩定局面。
但他收效甚微，星光彈丸已經從原先的一隻，轉變成了三隻。數量增加，煉道仙陣顫抖得更加猛烈，甚至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糟糕！」毛六暗呼不妙，連忙大喝一聲，「一念冥動，赤蛇花開！」
毛六腦海中念頭頓時一起，他的皮膚上，一條條鮮紅的赤蛇紋身，猛地攀升起來。原本赤蛇紋身只是盤踞在他的胸口處，此刻猛地上升，纏繞到他的脖頸上。
與此同時，毛六實力大漲，雙眼不斷地向外噴**芒。就連方源都投來驚異的目光。
毛六直接沖了過來，幫助方源一起，操縱煉道仙陣。
在他的幫助下，星光跳丸一顆顆接連泯滅。
「危機解除了。」良久之後，毛六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變得非常萎靡不振。
「宗主，接下來就只能靠你了。」說完這句話，他就當場昏死過去。
方源默然不語，目光在毛六脖頸上的赤蛇紋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又旋即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蠱陣中。
因為毛六的拚命搶救，煉蠱的危機總算是解除了，方源得以進行下一步。
仙陣打開第三個倉門，從中飛出一塊仙材。
這是一個石頭，但石頭山天然雕刻着各種人臉。這些人臉有男女老幼，神情各異，有的在悲哭，有的在大吼咆哮，有的滿臉嚴肅，有的嬉皮笑臉。
千面人石。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了。
方源全身心都投入到煉蠱當中去，千面人石受到煉蠱仙陣的作用，很快化為烏有。
但一張張人臉，形成虛幻的光影，卻是飛了出來，鑽進方源仙僵肉身的空竅中去。
方源的空竅原本已經裂痕滿布，但此時此，卻大變模樣。
竅壁上的裂痕已經被填滿，結上一層厚實的紫金石皮，石皮上更有無數星點閃爍，還有一個個尖刺，長長凸起，和之前的紫薇星膽十分酷似。
人臉光影一個個在空竅中盤旋，然後就在方源的調動下，撲向最中央的春秋蟬。
春秋蟬已然被方源封印住，一動不動。
一個人臉光影飛速掠過，穿透春秋蟬，又旋即飛出。
春秋蟬輕輕一顫，穩定如初。
人臉光影又飛了一段路程，在這個過程中它漸漸消融，如同陽光下的積雪，最終它化為烏有，只餘下一小團絲線一樣的東西。
這絲線樣的東西，正蘊含天意。
人臉光影每一次飛掠，就是一次煉化春秋蟬的短暫過程，人臉光影飛走，也會將春秋蟬中的天意帶走很小的一部分。
一張張的人臉虛影，穿過春秋蟬，帶出被封印住的天意。
這些天意絲線，很快就被方源提取出來，拿到煉道仙陣中直接消解。
這個過程持續了好一會兒，人臉虛影再不能帶出天意來。
「天意的頑固程度，比我料想中的還要高啊。」方源感嘆一聲，這一次他直接調動數張人臉虛影，一齊撲向。
人臉虛影將春秋蟬重重罩住，然後各自咬牙，從春秋蟬的體內拽出一條條絲線出來。
天意被封印成絲線的狀態，斷斷續續地被拉扯出來。
春秋蟬不斷的顫抖著，但它非常安全，沒有任何的裂紋產生。
方源辛辛苦苦推算成功的煉道仙陣，對它有着相當上佳的針對效果。
如此重複了數十次，哪怕方源操縱再多的人臉虛影，也不能從春秋蟬中拽出絲線來了。
但方源卻在感知中，察覺到春秋蟬的內里最深處，仍舊殘留着一小點的天意。
這點天意微乎其微，但方源絕不敢將它留在這裏。
「天意果然是難纏，我還是得進行這一步啊。」方源嘆息一聲，猛地將煉道仙陣催至最大威能。
形如紫薇星膽的空竅上，無數的尖刺瘋狂生長，從四面八方齊齊向春秋蟬刺去！
細長的尖刺，足有數百個，直接刺進春秋蟬當中。
春秋蟬沒有被毀滅，反而融化成了翠綠色的液滴。尖刺如同習慣，這些液滴被一根根的細長尖刺各自吸收進去。
最終，在原本春秋蟬的位置上，只殘餘了那最後的一點天意。
方源將其迅速消弭。
隨後，翠綠的液滴被細長尖刺重新擠出，凝聚到中心，匯聚成一團。
方源怒目圓瞪，感到非常吃力，勉強維持局面。煉道仙陣運轉到了極限，大量的紅棗仙元在這一刻，盡數消耗！
翠綠液滴漸漸成形，最終還原成了春秋蟬。
它安然無恙，唯一不同的是，經過分解和匯聚之後，它的體內再無絲毫天意存在。
原本，影宗的方法是先將春秋蟬升煉，隨後再逆煉，從中剔除天意。但經過方源的改良，直接轉變成平煉之法。
平煉法比升煉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不過即便如此，期間過程也是充滿艱辛，更出現了波折，幸得毛六及時出手，幫助方源渡過了難關。
望着空竅中靜靜懸浮着的春秋蟬，方源心中充滿了欣慰。
至此，六轉春秋蟬，平煉成功！而方源也真正的掌握了這隻傳奇仙蠱！
咔嚓咔嚓。
空竅中充斥着這樣的聲音。
裂紋沒有出現在春秋蟬的身上，但是卻在紫金色的石皮和尖刺上迅速蔓延。
方源靜靜地看着，這一切都無法阻止，他也不想阻止。
石皮和尖刺盡數破碎，與此同時，連帶着空竅本身也破碎開來。
方源的這個空竅，也算是多災多難了，承受着春秋蟬的壓迫，還被方源變作過石竅、死竅。
在這一刻，它終於達到了極限，徹底崩潰。
這是春秋蟬平煉的後果，不能免除，而方源也不想免除！
「就這樣渡劫吧。」方源哈哈一笑，從仙陣的一旁，忽然飛出一團魂魄。
魂魄速度極快，迅速鑽進方源的仙僵肉身當中。
仙僵肉身睜開雙眼，對方源點了點頭。
佔據肉身的，同樣是方源的魂魄。他動用分魂手段，成功地分割了魂魄，形成第一道分魂。
方源微笑着，當即對準仙僵肉身催動仙道殺招——力轉生死！
這是他老早之前，就開創出來的手段，仿造了焚天魔女的殺招涅槃火，能夠讓仙僵恢復人身。
此時此刻，方源運用的力轉生死，更是經過了改良，更有優秀，不弱於涅槃火。
仙僵肉身迅速還原，兩隻壽蠱被方源拋出來。
仙僵肉身猛地伸手，準確地拿捏住壽蠱，直接用了。
方源這副肉身，在王庭福地最後關頭，就因為沐浴了太多的智慧光暈，壽命折損消耗已近谷底。
此時補充了壽蠱，頓時壽命充盈起來，不怕恢復人身之後，直接老死掉。
空竅破碎，至尊仙竅里頓時風起雲湧，天地二氣都被溝通起來。
但方源卻不想他的這一分身，在至尊仙竅中渡劫，於是便打開了仙竅門戶。
分身當即飛出去，主動迎接災劫。
隨後，方源本體收起至尊仙竅，來到外界。
這裏乃是北原一處無名荒地，經過方源暗中考察，人跡罕至，相當安全。
升仙災劫對於大多數蠱師而言，非常恐怖，說是九死一生都是過高的評估。
但是對於方源而言，就是小菜一盤。
不管是天地人三氣調和，還是抵抗災劫，方源都是駕輕就熟。
蒼天卻是非常憤怒！
方源這一次居然真正掌控了春秋蟬，這簡直是觸動了天意的逆鱗。
它降下最高極限的災劫。
然而，卻沒有什麼卵用！
方源三兩下便打散了災劫，保護自家分身渡劫成功，再一次晉陞成仙。
上一次是力道，這一次卻是宙道。
第一空竅成就上等宙道福地，方源直接命名為春秋福地，宇道資源不多，但宙道資源確實十分豐富。
原本烏雲壓頂，此刻卻是萬宇澄清，陽光灑下。
方源和分身懸停在高空，望着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皆默然不語。
五百年前世的辛酸和困苦，重生之後被天意安排的身不由己，面臨絕境的拚死反抗，為拯救盪魂山、餵養仙蠱、經營仙竅、推算殺招的種種奔波勞累……
這一切的種種，都化為微笑，浮現在方源兩人的嘴角邊上。
過往如煙，一切的艱難困苦，都只是這一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