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節：無聊
?「我真的需要它，我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方源大聲叫喊，一力堅持。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活下去的理由，為什麼因為你要活下去，而讓我去死呢？」這位蠱仙笑着道，「當然，我了解你的理由。那魔頭是你的死敵，你要向他復仇。但是他也是我的仇敵，我也要向他復仇啊。為什麼你要犧牲我的理由，去成全你的理由呢？去找其他的壽蠱吧，我的壽蠱我要自己用呢。」
方源無法反駁，因為這位蠱仙的話，真的很在理。他繼續苦求幾番，都沒有用處。
方源只好外出尋找壽蠱，事實上，他在修行的過程中，一直在留意壽蠱。但奈何運氣不佳，而且魔頭也在收刮壽蠱，讓流傳在外的壽蠱變得非常稀有。
方源走投無路，跪在雙親的墓碑前一整夜。這夜裏，他起先是哭嚎，隨後是低泣，等到黎明時分，他站起來，目光變得非常危險。
為了奪得壽蠱，他決定鋌而走險，最終他謀殺了他的救命恩人，從他的身上搜刮到了壽蠱。
用這個壽蠱，他成功續命，繼續修行，尋找復仇的機會。
他開始變得沒有原則，變得不擇手段。因此，他被其他的蠱仙漸漸當做危險分子，認作魔道中人。
「就算我成了魔頭，又怎樣？任何能幫助我復仇的事情，我都會去做！」
魔頭剿滅了反抗他的全部勢力，他地位如日中天，世間再無人可以撼動。
方源根本找尋不到殺掉魔頭的任何希望，他漸漸忍耐不住，他心中的仇恨彷彿是一個黑暗中的怪物，如果不滿足這頭怪物的復仇慾望，那麼這頭怪物首先吞噬的，就是方源他自己。
於是，方源將目光轉移到了魔頭身邊的人身上。
魔頭也是人，儘管他之前的親人都被殺害。但是這些年來，他亦有了妻室，屬下，還有不少的兒女。
在這所有的兒女當中，一位少女最得魔頭的溺愛，才十六歲就被魔頭耗費驚人代價，硬生生保為蠱仙。
方源便進行了周密的謀划，製造意外，刻意接近這位女仙。
「你可以叫我小商，謝謝你救了我。」女仙非常單純，方源又有救命恩人的身份登場，很快就得到了她的信任。
方源演戲，滄桑的歲月讓他演技精湛，豐富的經歷讓他能洞悉人心。
起初，他接近女仙小商，是為了殺掉她，讓魔頭品嘗到痛苦的滋味。但是漸漸的，隨着和小商朝夕相處，方源心中的一些美好，被漸漸從層層風霜中喚醒。
但小商向他主動告白，表明愛意的時候，方源驚慌失措，掩面潰逃。
他消失在小商的眼中。
他隱形匿跡，再次回到雙親的墓前跪下，淚流滿面。
因為他從自己的驚慌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在不知不覺間，他也愛上了小商。
他怎麼能夠愛上一個畢生仇敵，殺害了他族親的女兒呢？
方源難過至極，也矛盾至極。
最終，他決定放過小商，只找尋魔頭復仇。
他變化模樣，狠狠做了幾票無本生意，搜集到足夠的修行資源后，他就在墳墓前結廬而居，刻苦修行，衝擊八轉。
他衝擊八轉成功了，但也身受重傷。
他養傷的時候，小商仙子居然出現，她找到了方源。
她質問方源，為什麼在她表白的時候，他掩面而逃呢？她說這是她第一次向喜歡的人告白，卻遭受這樣的待遇。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方源無法說明實情，只得將她領到雙親的墓前，道：「這是我曾經愛人的墓。」
小商仙子臉色一白，向方源表明歉意，又問：「為什麼這墓碑上沒有字？」
當然不可能有字，方源怎麼可能留下這樣的破綻，輕易泄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以，他長嘆一聲：「因為我至始至終都不知曉她的名字。」
然後，他敘述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小商仙子聽得淚流滿面，深深沉浸，對方源充滿了同情和愛憐。
她決定陪同方源，一起生活，幫助方源走出人生的陰影。她的理由很強大：「幫助我愛的人，又有什麼不對？」
方源雖然也愛着小商，但他卻不願意和小商在一起。
因為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復仇成功之後，會對小商造成更多的傷害。
他還害怕，自己和小商在一起后，會漸漸消磨了心中的復仇鬥志。
就在小商住下來的那天晚上，方源見到了魔頭。
他畢生的仇敵！
魔頭動用手段，將小商沉睡，又將他強行攝來。
方源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魔頭並沒有發覺他的真正身份。
魔頭語氣和態度雖然強硬，但卻讓方源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強行拆散他和小商。
從魔頭的話中，方源敏銳地察覺到，一位父親關懷子女，希望他們幸福的愛。
「你有八轉修為，也勉強配得上我的女兒。好好對待小商，這孩子是真心的喜歡你。」魔頭留下這句話后，走了。
方源左右思量，不斷琢磨，覺得魔頭此舉必有隱情。
果然，在他旁敲側擊之後，小商仙子吐露出了一個驚天秘密，那就是魔頭想要衝擊九轉境界，但他自己也沒有多少的把握。
方源得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
他了解魔頭，比了解他自己更深刻。
魔頭這樣行事，必定是對衝擊九轉，沒有太多的把握。一旦他失敗了，如果他沒有死，必定會像方源現在這樣，身受重傷。到那時，就是方源親自復仇的最佳機會！
一時間，復仇的意志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從未有過的希望，讓方源變得理智和冷靜。他決定不趕走小商了，他要利用她接近魔頭。
魔頭果然衝擊九轉失敗，隱居在山谷中養傷。
還沒有等到方源刺探出他的具體位置，這個消息就被魔頭最信任的下屬捅了出去。
魔頭向來以霸道治下，對屬下極其嚴苛，這次被他下屬出賣，也實屬正常。
絕大多數的蠱仙，都並不是真心臣服於魔頭，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即五域揭竿而起，大量的蠱仙聯手，包圍了山谷。
魔頭危在旦夕，小商擔心父親，要去支援，方源趁機同行，令小商極為感動。
方源因此混跡到魔頭身邊，一場大戰開始了，魔頭虎威不倒，殺死許多蠱仙，但亦暴露出他虛弱的本質。
蠱仙們認清希望，死戰不退，方源從中謀划，陷害魔頭，泄露珍貴情報，一步步令他處境危險。
最終大決戰，雙方死拼到彈盡糧絕，機緣巧合之下，方源掌握了最終克敵制勝的仙陣掌控權。
仙陣中只剩下最後一擊的力量，但足以奠定戰局。
蠱仙們對方源大吼：「快快殺了這個魔頭，匡扶正義，還天地清明啊！」
小商仙子身處絕境，方源是她唯一的生還希望。
魔頭對方源道：「還不快快殺了這群蠱仙！我會讓你成為天下第二人，從今以後有享用不見的榮華富貴，更有我的女兒陪伴你一生一世。」
方源猶豫、掙扎。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父母雙親，他們也在怒吼：「快殺了他，殺了這個魔頭，為我族報仇雪恨吶！」
無數雙視線都集中在方源的身上。
方源操縱仙陣，打向哪裏，哪一方就會覆滅，另一方則會得勝。
打向正道蠱仙，魔頭獲勝，這不是方源想看到的。但是他不這樣做，小商仙子就會隕落陣亡。
或許，他應該先救下小商，將來除魔，還有機會。經此一事，方源更會獲得魔頭的信任。但這並不保險，方源自己並無單獨解決魔頭的信心。
魔頭實在是太強大了，只要給他緩過這口氣來，他會比原來更加謹慎，也更加強大，方源復仇的希望就會變得非常渺茫。
若打向魔頭，這是最保險的，這樣方源就能殺掉他，為自己背負了一生的血海深仇，給予一個最明確的答覆。
但是如此一來，小商仙子就會死去，這同樣不是方源想要看到的。
方源目光閃爍，心中愛恨糾纏，矛盾和痛苦史無前例，更兼時間緊迫，需要他迅速做出最終的決定。
不管這個決定如何，必然會決定天下走勢，更會極大地影響到他剩下的人生！
這最後一擊，他究竟是打還是不打？
若是打，又要打向哪裏？
所有心存的蠱仙，都緊緊地注視方源，許多人口中不斷高呼，催促着方源做出這個最關鍵的決定。
萬眾矚目之下，方源臉上的猶豫和掙扎，忽然消散了。
他嘴角微翹，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然後他真的笑起來，輕輕的笑聲中，他長吁了一口氣，整個人忽然間都放鬆了。
「你笑什麼？還不快快做出決定！」魔頭大聲怒吼，催促他道。
「我在笑我自己啊，也在笑話你們。」方源用平靜的目光看了看他，又掃視周圍，眉眼聳搭下來：「情情愛愛，打打殺殺，你們不覺得這些破事挺無聊的嗎？」
下一刻，感應夢境再次猛然崩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