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語雙關

相對於昨晚為美英代表團準備的頗具俄式風格的冷餐會，今兒這頓慶功宴可全套的都是地道的中餐，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地道的東北菜。至於酒水則是以哈爾濱本地名酒為主，加上一些洋酒而已。

只不過對於楊震來說，那些洋酒只不過是擺設而已。真正應該喝的，還是度數讓那些所謂的洋酒絕對相形見絀的本地酒。開玩笑喝那些重要一樣的洋酒，不將這些洋鬼子喝多了，自己哪能舒服一些，舒緩一些心中的不忿？

陳泊手腳很麻利，接到楊震的通知，沒有用到半個小時，兩桌豐盛的席面已經擺好。特地從哈爾濱最著名中餐館調過來的廚師手藝很是不錯，時間雖然短了一些。但是半個小時之內，兩大桌豐盛的酒菜已經預備好。

用早上才從窗外的松花江上打上來的，極其新鮮的胖頭魚燉的豆腐、四喜丸子、鍋包肉、梅菜扣肉、小雞燉蘑菇、紅燜牛肉、糖醋排骨、土豆燜芸豆、尖椒干豆腐、爽口雙絲等一桌地道的東北菜，已經擺上了桌子。

其實楊震知道西方人吃豬肉是只吃肉的，別說內臟和頭蹄，就是排骨都不吃的習慣。今天如果不是考慮到有霍普金斯在場，不好意思太過於惡搞。就沖那個史迪威，他也會給這幫傢伙來上一桌諸如溜肥腸、熘肝尖、手撕豬心、酸菜炒肺子、外加蒜泥血腸等一系列東北特色全下水菜。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桌上十二個菜之中，只放了一盤豬皮凍與魚鱗凍的拼盤，連楊震最愛吃的東北菜，酸菜五花肉燉血腸都沒有上。看着一桌子地道的東北美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楊震還是感嘆自己太過於善良了，沒有噁心死這幫傢伙。

不過考慮到這些沒有完全開化的傢伙，在本國的生活習慣。相對於中國人吃飯簡單的餐具之外，每個人面前還特地擺了一副刀叉和兩個勺子。沒辦法，讓這幫傢伙用筷子，那是明顯在難為人，他楊震是不會做那麼不開眼的事。

至於酒，每一桌上擺的都是雙城地產名酒天德興燒鍋。只是這些白酒沒有用原來簡陋的酒罈子裝或是玻璃瓶，而是用明顯具備中國古典風韻的瓷瓶包裝着，每張桌子上放了幾瓶到是很養眼。

這批明顯包裝很高檔的白酒，還是當初抗聯打進哈爾濱的時候，在偽滿哈爾濱市政府繳獲的戰利品。還是是當初偽滿濱江省政府，準備送給關東軍司令部的所謂禮品酒。而且這批酒，都是窖藏在二十年以上的老酒。

至於什麼後世被傳的很牛的哈爾濱啤酒，伏特加，以及紅白葡萄酒一類的西方風格的酒，只是擺了兩瓶當樣子而已。皮爾遜送給抗聯某些領導人的洋酒，也明晃晃的就擺在酒桌邊上的小几上。至少現在看，壓根就沒有往上上的意思。

考慮到西方人喝酒的習慣，楊震讓人在每一個人面前都是一個高腳杯。沒錯，是那種喝葡萄酒的高腳杯。用這種杯子喝中國高度白酒，別說不習慣中國酒的美英兩國人。就是東北當地人，恐怕沒有一定酒量，也不敢拿這種一杯酒正好三兩三的酒杯，去喝東北地產高度白酒。

拿着這種喝葡萄酒的高腳杯，來喝中國的高度白酒，在後世自然不算什麼事情。但恐怕在眼下，也就是楊震能做出這種相當殺風景兼浪費的事情來。至於正兒八經喝中國白酒的酒盅，壓根就沒有往桌子上邊擺。

在楊震看來一錢左右的小酒盅，一口下去嘛感覺都沒有，那還喝着有什麼意思？用酒碗去喝，又似乎有些不太講究，畢竟這二位身份在這裏擺着那。人家不是梁山好漢，做不出來大碗喝酒的不紳士舉動。正好喝葡萄酒的高腳杯，代替了此時還沒有的，後世很流行的口杯。

看到酒桌上這麼一副架勢，再看看楊震又找來陪酒的幾個人。其他人不明所以倒也是罷了。而在哈爾濱待了一段時間的皮爾遜，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楊震。他實在搞不清楚眼前的這位並不嗜酒，甚至可以說幾乎不喝酒的老兄，今天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在東北已經生活了一年多的皮爾遜，對桌子上擺的這種高度的中國白酒並不陌生，他甚至還親自喝過。他在抵達哈爾濱的時候，楊震曾經送過他幾瓶。當初只不過喝了小半瓶的他，就整整醉了一天一夜。那次還是第一次如此醉酒的他，可謂是記憶深刻。

這個傢伙在慶功宴上，擺上這麼多的烈性酒，他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他想把霍普金斯先生灌醉不成？想到這裏，皮爾遜多少有些緊張。楊震灌別人對於他來說無所謂，但他可不敢讓霍普金斯真的喝醉酒。皮爾遜知道霍普金斯的身體不好，如果大量飲酒是要出事的。

相對於內心異常緊張的皮爾遜，那邊的其他美英軍官到是顯得很輕鬆。滿桌子的地道東北菜，撲鼻而來的香味，讓除了在中國呆的時間相當長的史迪威少將之外，其他在本國半身不熟牛排就算高檔菜系、或是熏烤就算高檔做法的美英軍官，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嘴巴裏面的口水都快淌出來。

別說那些多少有失所謂紳士風度的美英兩國軍官，就連一向風輕雲淡，來東北之後吃的相當簡單。每日飲食，都是地道美式飲食，最多偶爾吃點俄式飲食的霍普金斯，與那位見慣了大場面的韋維爾上將兩個人。被撲鼻而來的滿桌子菜香，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美英兩國都有中餐館這不假，但是這個時候的中餐館，基本上對美英兩國的高級人士是沒有吸引力的。對於那些所謂的上層人物，法國大餐才是他們的首選。中餐館，那是下等人吃飯地方。這些自持身份的高級軍官，是絕對不會去的。

即便少數吃過中餐的人，吃的也是那些經過改造，以便迎合西方人口味的特殊中餐。沒有吃過正兒八經的中餐，不知道中華吃文化博大精深的他們，自然被眼前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在中國菜系之中並不是很出名的遼菜給搞的口水欲滴。

以遼菜為代表的東北菜，因為東北本身氣候的原因，油膩是很大的，口味也比較重。再加上製作的並不是很精緻，一般關內人並不是很喜歡。別說這些人，就是楊震自己都感覺有些過於油膩。

但是對於這些絕大部分沒有吃過地道中餐的美英兩國人來說，遼菜因為油膩而特有的濃重香氣卻是反倒吊起了他們的胃口。因為更講究量的遼菜看起來的確是不太好看，但是這菜香卻也非一般菜色可以相比的。

這些人在下去考察、參觀期間，倒也不是沒有吃過中餐。但是他們吃的，是按照楊震親自審定的四菜一湯標準的中餐，那有像今天這麼豐盛？再說軍隊大鍋菜和炊事員的手藝，那有今天大廚的手藝精湛？

看著錶情各異，但是明顯注意力都被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吸引過去，甚至某些人之前的高傲早就不翼而飛，喉頭不斷的一動一動的，明顯在吞咽口水。所謂將軍的榮耀，西方高等人所謂的紳士風度，早就丟光的一眾美英高級軍官。楊震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將這幫傢伙引導入席。

秉承著一貫軍人作風的楊震，開場白只有寥寥的幾句話便一筆帶過。然後坐下之後，指著桌子上的白酒，對着自己身邊的霍普金斯與韋維爾上將道：「這是偽滿濱江省政府贈送給日本關東軍的禮品酒，今天咱們把他們統統的消滅掉。」

說罷，楊震又一次站起身來，親自給霍普金斯與韋維爾上將面前的酒杯，倒上了半杯白酒。他雖說只倒了半杯白酒，並沒有倒滿。但是這酒杯的容量在這裏。半杯白酒，可就是將近二兩。

被面前酒杯內高度白酒散發出來的酒香，搞的很不舒服的霍普金斯搖了搖頭道：「楊，我很感謝你的盛情款待。這杯酒，聞起來也很不錯。不過很遺憾，我身體不允許我喝酒。我糟糕的肝臟，讓我對這種飲品一向是敬而遠之。楊，我可是你的鼎力支持者，你總不會是想讓我提前去見上帝吧。」

霍普金斯這種幽默的拒絕，楊震到是沒有在意。他本身也就沒有打算與這位二戰結束不過一年便病逝的人喝酒，他真正喝酒的目標是坐在他另一邊的韋維爾上將。他先敬霍普金斯，不過是一種禮貌而已。

不過霍普金斯雖然拒絕了飲酒，但是楊震卻是親手為他舀了一碗小雞燉蘑菇的湯，放到霍普金斯面前意味深長，一語雙關的道：「老朋友，中國有句話叫做葯補不如食補。吃藥再多，只是治療表面。真正固本培元，調理身體還是要從飲食上着手。」

「實際上很多中國人，只要能吃飽肚子都是可以長壽的。因為他們在飲食上，都是很講究的。中華飲食文化博大精深，如果霍普金斯先生長居中國，或是拋開對中國人的成見。運用中國傳統的食療方法，以及中醫調理身體，我想您的肝病，並不是無法治癒的。」

「中藥和中醫雖說見效慢，但是只要用藥得當，還是可以延年益壽的。很多病症，你們西方醫學無法治癒，但是我們中醫卻可以延續你們的壽命。霍普金斯你們美國雖然工業發達，但是有些東西未必如東方傳統文化。比如對身體的調養，我感覺還是中醫比較適合。」

「霍普金斯畢業於著名的格林尼爾學院，應該清楚化學工業本身就有一定的毒性。通過化學工業研發出來的藥品，自身也是有一定毒性的。西藥是一把雙刃劍，在治病的同時，也在不斷傷害着我們身體。相對於西藥的化學作用，中國的飲食調理方法，對您的身體好處更大。」

「這是我們東北最具有濃郁民俗風格的小雞燉蘑菇，小雞是純綠色天然放養的，沒有添加任何的飼料與藥品。蘑菇也是采自興安嶺原始森林之中，沒有受到過任何的污染，多吃一些對您的身體有好處。雞湯在中國傳統飲食文化之中，可是大補之物。對身體虛弱的人，可是大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