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難打也要打

看了看面前的高級幹部，楊震轉過頭又看了看林總和郭炳勛后，轉過身來對着面前的各級指揮員和政治委員，下達了攻擊之前最後一道命令：「你們立即返回各自指揮部，進入攻擊前的最後準備階段。十月二十二日六時二十五分，全線向南滿關東軍發起全線進攻。」

「在發起攻擊之後，各部隊要以最快的速度，最迅猛的攻擊，完成第一步作戰計劃。記住，擺在你們面前的是我們民族騰飛的翅膀。這是我們與關東軍，這支在歷次侵華戰爭之中，甘當急先鋒的日軍，進行的戰略總決戰。全國人民的目光，都會看着你們這一戰。」

說到這裏，楊震看了看面前的各級幹部，笑了笑道：「該交待給你們的，現在都已經交待完畢。散會，你們馬上回去各自準備。現在大家都很洋氣，道遠的有飛機，道近的你們諸位都有自己的汽車，我這裏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楊震這番話說完，除了航空兵的部分幹部之外，那裏還敢在總部耽擱下去。在郭炳勛那裏領取自己所負責方向，詳細作戰計劃以及兵力編成表之後。立即乘坐飛機或是汽車，返回各自的指揮部。就連就負責楊震所在方向作戰的杜開山，也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散會之後，郭炳勛忙着去進行最後階段的準備，以及針對朝鮮戰局專門找易良品談話。原來坐滿了人的會議室內，現在卻只剩下楊震與林總兩個人。除了門外警衛人員的腳步聲，以及那邊機要室的電報聲，會議室內外一片的卻是平靜。

看著錶情嚴峻的楊震，林總呵呵一笑道：「為了此次會戰，你在軍委都敢和副總指揮拍桌子。怎麼現在看起來，這心態可不是怎麼太平靜。這不好，作為一個方面軍的統帥，每逢大戰之前要有靜氣。在戰役即將打響之前，你的心態必須要調整好。」

「你們這次幾乎將所有的部隊，全部一次性都投入到一線作戰。按照你的這個計劃，你手中的預備隊，也只有兩個師外加晉冀魯豫調過來的五個旅。這一戰不僅僅是對關東軍，對你們來說更是一次戰略總決戰。」

「眼下的日軍雖說在走下坡路，但日軍的基本元氣和骨幹還在。雖說眼下已經蜷縮成一條狗，但你們也不要忘記了，狼永遠是狼。即便是現在夾着尾巴，但也不會真的成為一條狗。越是到這個時候，你這個當最高軍事指揮員的越是要冷靜。」

「你們的計劃在大致方向上，判斷還是很精準的。但是有一點，你們一定要注意，那就是你們的側翼。日軍極為擅長側翼突破。各個戰區之間的連接部，一定要注意銜接好。我們不能有那種勝，大家一起做王侯，敗則大家一起拉倒的想法。」

「不過，我看你此次採取的戰術，倒是很是有些眼熟。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此次的坦克大縱深迂迴穿插戰術，就是你在上次會戰中，在華北戰場使用的戰術加強版本。你小子心思不簡單，雖說真正的意圖並不想現在就與關東軍進行總決戰。」

「但是在心裏面，卻實際早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上次會戰利用日軍華北方面軍，好好的練了練手。拿着關內的日軍當了一次磨刀石，讓你的部隊熟悉了這種戰術運用。在運用起來，也就熟能生巧了。」

被林總窺破了心思的楊震，在點頭之餘又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之後道：「林總，說實話這場戰略總決戰，按照我的預定計劃，是在明年上半年才開始。雖說利用上次會戰熟悉了戰略、戰術，但是按照我的設想，真的沒有想這麼早就進行。」

「而且這一戰恐怕是我到目前為止，最難打的一仗。哪怕當年在深山老林之中轉出來，前方生死未卜的時候，我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猶豫過。這麼大的一個南滿，不是一個北平城可以相比的。哪怕有一點的疏忽，都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南滿的工業區西起錦州、葫蘆島，中間的奉天、遼陽、鞍山、本溪，一直東到撫順，並向南沿着中長鐵路一直到大連。方圓幾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以中長鐵路、北寧鐵路為紐帶，遍佈着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座的工廠。僅僅瀋陽的鐵西，就有四百多家大大小小的工廠。」

「撫順的特鋼、石油的冶鍊、煤礦，奉天的機械製造、軍火、飛機、軋鋼、有色金屬冶鍊、紡織，鞍山的鋼鐵、本溪湖的煉鐵、建材，大連的化工、機械製造、機車製造、造船，安東的紡織工業。錦州和葫蘆島的有色金屬冶鍊、石油冶鍊。」

「儘管在我們豐收者行動之中，奉天和撫順的工業被我們拆卸了一個七零八落。但日本人依靠原有的底子，以及本國的機械製造能力，經過大量的搶修，又恢復了其中大部分工廠的生產。」

「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多的工廠，林總這一仗真的不好打。尤其是錦州、奉天、鞍山、大連、撫順，再加上本溪湖，這幾個工業重鎮哪一個打爛了，我們都會成為這個國家工業發展史上的罪人。」

「我曾經設想過，採取多路擠壓的辦法，將關東軍主力給擠出南滿。但是經過反覆的掂對，要想做到這一點卻是依舊不太可能。南滿是日軍維持戰爭的一個相當重要的底氣，沒有了南滿的支撐，日本人恐怕根本就打不下去。」

「日本人說滿蒙是他們的生命線，這一點他們沒有說錯。沒有了鞍本地區的鋼鐵工業，日本人依靠本國的鋼鐵工業，的確能將戰爭維持下去。但是沒有了弓長嶺的鐵礦，單靠朝鮮半島那點鐵礦。他們本土的鋼鐵工業就算在發達，沒有了可以利用的資源，這結果都是一樣的。更何況失去了撫順的優質煤炭，他們也一樣無法維持戰爭。」

「正是因為南滿對日本維持戰爭的重要性，所以在未給與關東軍致命打擊的情況之下，他們是不會主動撤離南滿的。而且作為典型的東方軍隊，日本人也不會在沒有承受重大損失的情況之下，自己主動放棄南滿的。」

「最關鍵的是，即便關東軍主動在未遭受重大損失的情況之下，主動放棄南滿對我們一樣不利。如果讓關東軍完整的撤回朝鮮，勢必要增加我軍在朝鮮半島控制區的壓力。別的地方，我可以不理會。但是朝鮮的咸鏡北道，對我們眼下異常的重要。」

「北滿的鐵礦規模小，礦石的品味也不高，都是以貧礦為主。有限的幾個富礦，都在大小興安嶺的深山老林之中。從建設到開採，都需要大量的精力。我們現在只是剛剛開始開發，離投產還遠著呢。」

「我們現在鋼鐵工業使用的礦石，基本上來自於朝鮮的茂山鐵礦。我們有色金屬冶鍊中的銅，至少也有一半來自惠山。我們當年費了那麼大心血，在朝鮮境內控制了咸鏡北道，可不單單是奔著日本人在清津和城津，那兩座鋼鐵廠去的。」

「那兩個鋼鐵廠，只是我們目標的一部分。我的真正着眼點，就是盯着茂山鐵礦和鎳礦。尤其是茂山鐵礦，這個整個東北亞最好的鐵礦去的。失去了咸鏡北道境內的茂山鐵礦和鎳礦，我們苦心建設的鋼鐵廠和有色金屬冶鍊廠，將會出現無米下炊的境地。」

「如果讓關東軍未遭受重大損失便撤回朝鮮，那麼不僅在朝鮮境內我軍，因為壓力劇增只能由攻轉守，咸鏡北道有得而復失的危險。同時對我軍在東北的整體戰略，以及下一步的戰略也相當的不利。中朝邊境幾百公里長，如果我軍轉入防禦作戰，這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填滿？」

「所以這一戰不僅不能不打，而且還要在很多地方必須完整保存的情況之下，至少要解決關東軍過半的兵力。林總您是軍事大家，知道在戰場上不可預見性的東西太多。在這麼殘酷的戰爭之中，誰又能保證這些工業基地不遭受任何的損失？」

對於楊震的這番話，林總卻是沉默了一下后才道：「再難打，這一仗也要打。而且不僅要打，還要打的乾淨漂亮。正像你說的那樣，南滿的工業不僅對日本人重要，對於我們這個民族和國家一樣的重要。」

「這一戰，主席和中央對你們的期待是很高的。儘管關內的壓力很大，但是還是從晉冀魯豫和晉察冀，給你們調集了一批預備隊。這一戰，你們只能打好。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在戰役之中不要過於求全，以保住重工業以及主要幾個工業基地為主。至於那些輕工業，暫時放棄也無所謂。」

聽到林總的這段話，楊震抬起頭看了看門外有些陰霾的天空卻沒有回答，而是最終選擇了沉默。而楊震選擇了沉默，本就沉默寡言的林總也一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有些失神的盯着會議室牆壁上的地圖。

相對於成了一對悶葫蘆的這二位，急忙趕回各自指揮所位置的幾位方向指揮員，卻是面對着總部的作戰計劃，陸續開始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所屬部隊的攻擊順序，整個作戰區域的火力配置，一直到彈藥的下發，讓這些高級將領一度手忙腳亂。

但好在平日裏的底子打的比較紮實，儘管出現了一定的手忙腳亂。但各部的工作，還是按部就班的完成。在指令下達之後，各部隊也沒有因為時間多少有些顯得倉促，而亂了各自的陣腳。按照各自上級指定的順序，陸續向進攻出發地域行進。

就在一線部隊向各自進攻出發陣地進發，嗅覺還算靈敏的關東軍立即發現了當面抗聯陣地的異常。各方面傳來的情報，讓已經喊了無數遍狼來了的關東軍，感覺到這次狼是真的的的確確要來了。

就在秦彥三郎接到一線陸續傳回的情報，發現前線敵軍數量大幅增加，而且各種重武器的數量越來越多，立即判明抗聯進攻已經在即。但由於楊震調動部隊時候，採取了大量迷惑手段。等到關東軍判明情況，想要調整部署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