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動了真怒的楊震

猶豫良久，馬其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后道：「司令員就算咱們沒有人手去駕駛這些軍艦，但將這些軍艦上的火炮拆下來，在江邊的幾個重點部位設防，至少可以保證一段江面上的安全。尤其綏濱那裏松花江口，如果安上幾門，就算日軍重新組建江上軍，但也無法進入黑龍江。」

「這些一百二十毫米高平兩用炮與八十毫米平射炮，很多都是為了與江北作戰裝備的。不僅口徑大射程遠，威力也大。尤其那些一百二十毫米高平兩用炮，實在不行還可以充當高射炮使用。用做要地防空、」

對於馬其昌的疑惑，楊震搖了搖頭道：「這些軍艦奪取不難，但日軍卻有空中優勢。我們沒有空中力量，這些軍艦在狹窄的江面上就是日軍飛機的活靶子，他們可以隨時將這些軍艦炸沉。七七事變后，國民政府的海軍與日軍幾乎沒有進行過任何的海戰，除了自沉的外，都是被日軍飛機炸沉的。

「所以這些軍艦就是我們奪下來，沒有空中優勢，也留在手中不了幾天。何必為他們抽調我們本就薄弱的防空力量，我們就那六門二十毫米高炮，高射機槍不過百餘挺。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可以抽調出來。」

「而偵察營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無法在這裏耽擱時間。這邊的炮聲一響，不過一江之隔的佳木斯恐怕就是鬼都驚醒了。也就是說我們在蓮江口一打響，我們所有的戰略意圖都暴露無遺。」

「只要小鬼子的參謀不是白痴的話，他們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判明我軍的下一步的作戰意圖了。小鬼子在佳木斯的駐軍主力都在蓮江口一線，但那邊還有大量的偽滿軍。這些偽滿軍也許野戰的能力差強人意，但守城的本事應該不錯。即便不行，我們也不能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我們必須要在日軍反應過來之前奪取佳木斯，最起碼要奪取那裏的物資倉庫。眼看就要入冬了，部隊的冬裝還無着落。除非將原定撥付給依蘭那些移民的物資再收回來，所以這些物資我們必須奪取到手。否則，整個部隊的過冬物資將無法解決。」

「事情有輕重緩急，眼下籌集過冬物資的任務已經壓倒了一切。在這個任務面前，無論什麼樣的事情都要讓路。怎麼保證大軍安全的過冬，現在是我們必須要優先考慮的問題。」

說到這裏，楊震嘆息了一聲道：「我雖然不是炮兵出身，但你說的那些我如何不明白。可從江北購買棉花與冬裝的事情一直交涉不下來。江北不僅拒絕出售成衣，就連我們購買棉花一事也是百般的推脫，任憑總指揮如何的交涉，就是不吐口。」

「依蘭十多萬北移的群眾也要棉衣，根據地內的幾十萬百姓也要過冬。庫存的冬裝與被服，只能先緊著老百姓用。至於部隊，只能靠我們自己去籌措。佳木斯現在有給整個東滿地區十幾萬日偽軍警換裝的冬裝，我們必須拿到手。」

「小鬼子有股子狠勁。一旦發現佳木斯守不住，弄不好會來一個玉石俱焚。我們現在不能冒任何的丟掉這批物資的風險，而去拖沓。外購那邊既然指望不上，一切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說到這裏，楊震沉思了沒有用馬其昌開口，自己先道：「你去甄別一下這次抓到的日偽江上軍俘虜。所有的偽滿軍俘虜一個不放，能爭取過來的爭取過來。爭取不過來的，和日系軍官一起送到鶴立去。」

「現在的江上軍都是小鬼子一手訓練的。這軍艦好造，但是人員的培養卻不是一年兩年可以完成的。偽滿江上軍脫胎於東北江防艦隊，無論之前的戰鬥力怎麼樣，但基礎還是相當過硬的。也正是在這個基礎上日軍才事半功倍的訓練出眼下這支戰鬥力相當過硬的江上軍的。」

「咱們這次幾乎將江上軍一鍋給端了，小鬼子再想組建就得白手起家，不僅裝備，就連人員培訓都需要從頭再來。這一來一往，加上建造軍艦的時間，至少一年以內這松花江上不會再有威脅。軍艦也許他們可以在短時間之內造成，但是人員缺無論如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培訓出來。」

聽到楊震的這道命令，馬其昌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但楊震后一條命令卻又讓他興奮度直線下降：「爭取過來的炮手不能都給直屬各炮團，三個旅與你們直屬炮團要平均分配。」

說到這裏，楊震沉吟了一下后又道：「既然他們的技術都不錯，我看大部還是留到炮兵教導團。一不上戰場，這些人便搞不出什麼大亂子來。二我們炮兵的教導團的教員力量還是有些偏弱，需要加強。三炮兵教導團除了特殊情況，基本上不參加作戰，可以杜絕這些人搞出什麼意外來。」

「現在手頭的這些炮兵都是用炮彈實彈射擊堆出來的，今後我們恐怕沒有這個條件了。所以炮兵教導團還需要有更多經驗的人加入。江上軍這些艦炮兵不管他們現在是不是當漢奸，但是從實戰角度開看，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太多了。」

「這些炮兵的反應速度，以及射擊的精確度，我們與其相比相差的還很多。老炮兵就是老炮兵，雖然艦炮與地面炮兵的實際情況不同，有其特殊性，但他們今晚上的表現卻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太多了。不過這些人我會交待政治部先進行嚴格審查后，再分配。」

聽到楊震居然最後決定將大多數人調進炮兵教導團，馬其昌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管調到那去，只要在炮兵就還在自己手下那就好。至於政治部的審查，這一點他倒是不怎麼在意。因為在馬其昌看來那是必須的。

就在楊震估計蓮江口一線已經打掃完戰場，正準備結束與馬其昌的談話，一個機要參謀跑了過來，交給了楊震兩封電報。楊震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后交給了馬其昌道：「你不要在鬱悶了，剩下的那四條艦有下落了。」

「逃跑的四艦之中的養民艦因為傷勢過重，只上溯了五公里，便因為進水過多而沉沒。而順天艦在一旅炮兵的打擊之下，因為艦上火炮全毀無力還擊，慌不擇路擱淺在了江南岸。所有艦員被已經渡江的一旅三團的一個營全部俘獲。」

「另外在剛剛結束的炮戰之中，一旅炮兵擊沉了同樣已經被重創，只能勉強航行的利綏號。跑掉的四艘偽滿軍艦隻有江清號目前還沒有尋找到下落，根據觀察員的彙報在遭受我軍突然打擊的時候，江上軍各艦除了第一波被打殘的軍艦之外，只有這個江清號未還一炮。在遭受打擊后的第一時間便起火向下游駛去，率先脫離了戰場。」

只是讓無論是楊震還是馬其昌都有些意外的是，在接到了一旅的報捷電報，江上軍向上游駛去的三艘軍艦的下落已經有了。只有這艘江清號在向下游駛去后，擔負封鎖下游江段的三旅那邊卻始終一點消息傳來。司令部幾次催問，卻始終未能查明下落。難道這艘軍艦憑空消失了不成？

雖然雖然有些納悶這艘滿載排水量三百六十多噸，由商船改成的裝備了八十毫米平射炮、兩門迫擊炮、輕重機槍各兩挺的軍艦到底跑到那裏去了，但作戰計劃總歸不能因為這一艘軍艦停下來吧。

第一封電報發來的戰果讓楊震很滿意。但在仔細看了一下第二封電報后，臉色都變的鐵青的楊震，果斷的終止了與馬其昌的談話，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蓮江口一線。

楊震這麼趕的原因只有一個，作為整個部隊第一支整建制渡江的部隊，按照楊震預定計劃，保障全軍側翼的杜開山這個不安分的傢伙又惹簍子了。

這個傢伙在渡江之後，沒有按照命令沿佳木斯與富錦、寶清交界處佈防，阻擊富錦、寶清方面可能出現的援軍。而是兵分三路，留下陶凈非帶着九團並八團一個營在佳木斯與寶清交界處佈防。而自己帶着則三旅的主力，殺奔正與一分區部隊激戰的日軍十一師團、第四師團一部側翼而去。

至於楊震再三強調的讓他分出部分兵力向西佳木斯城區方向移動，策應李明瑞作戰的命令，卻被他派了與其共同渡江的騎兵營就給打發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直到全旅已經上路，甚至已經進入富錦境內后，才打來電報請示。

看着這封電報，楊震被氣的七竅生煙。有主動求戰精神這不錯，但一而再的不顧大局，違反上級總體部署，擅自更改作戰命令，這就已經觸犯了楊震的底線了。

返回指揮部后，楊震立即命令王光宇將打掃戰場的任務移交給民兵團，自己則帶着一旅還留在江北的一團、二團立即渡江南下，與已經渡江的三團匯合，以最快的速度向佳木斯攻擊前進。

同時電令已經抵達佳木斯東郊的宇文澤，命令他的騎兵除了以主力配合偵察營作戰之外，以一部兵力向南全線展開，對勃利方向的日偽軍進行嚴密的監控。「

在迅速的調整完畢部署后，楊震連續給杜開山發了三封電報，命令三旅立即停止北上。調頭重新執行總部命令。楊震這次明顯是動了真怒了，這三封電報的措詞一封比一封強硬。

如果說杜開山之前的擅自南下雖然影響到了總部的部署，但畢竟並未脫離大的作戰方向，還在楊震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的話。那麼這次按照楊震總體部署，大部負責打援，一部負責牽制的三旅位置極為重要。杜開山擅自變更作戰計劃的行為，楊震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也許是從電報自己還從未見過的強硬語氣之中，感受到了楊震的怒意。杜開山沒有用多少時間便複電表示自己並未擅自行動。部隊只是以一部兵力，向東北方向做了一下試探性的攻擊，以便減輕一分區那邊的壓力。實際上主力正在按照總部的部署，沿佳木斯與富錦、寶清一線成梯次展開。

對於杜開山這種為自己狡辯的做法，讓楊震這次實打實的是動了真怒了。還試探性的攻擊？要是自己的語氣上稍微緩和一點，這個傢伙恐怕已經全軍北上了。沒錯富錦正面的一分區部隊正在利用地形與日軍十一師團的一個支隊激戰。

但那邊一旅已經趕了過去。在一旅抵達戰場之後，又有郭邴勛親自指揮，那邊的壓力可以說已經銳減。而且抵達蘿北前指的郭邴勛已經來電，在第二師團失去聯絡后，十一師團的攻擊力度直線下降，不進反退。目前已經全部退到過了松花江，撤回了進攻時的出發地。

也就是說一分區那邊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壓力。這個傢伙這麼做是擺明了要與劉長順搶肉吃。這個傢伙絕對是攻擊精神旺盛的那種人，讓他老老實實的擔任側翼掩護，打阻擊那比要了他的命還要費勁。

可他怎麼就不想想。寶清的日軍的確沒有多少，現在基本上都是以偽滿軍警為主。但在寶清東邊的密山還駐紮着日軍第十一師團的主力，密山東南方向的綏陽還有日軍第十二師團。在穆棱地區還駐紮有日軍第八師團。

自己身邊足足三個日軍常備師團，而這三個師團隨時都可以西進佳木斯。在一旅發起佳木斯戰役的時候，他的三旅幾乎是總部手頭唯一一支可以用來阻擊日軍援軍的部隊，以及唯一的預備隊。

他卻只看到富錦日軍十一師團不過一個支隊，第四師團一部分的兵力，便不管不顧的直撲上去，卻絲毫不顧及總部在三旅走後兵力使用上的捉襟見肘。他真的以為他的一個團的兵力能夠阻擋住日軍三個野戰師團？

關東軍在整個滿蘇邊境的兵力部署是一個整體。加上原來駐紮在牡丹江的第二師團、佳木斯的第四師團，僅僅在下江以及東滿地區就部署了五個師團的兵力。這五個師團可謂是首尾相連，相互策應，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個傢伙難道真的以為下江地區打成一團糟，那三個日軍師團會不迅速的增援？

如果自己困守江北，日軍在出於穩定滿蘇邊境所謂的大局考慮，也許不會調動這三個主要承擔東滿地區對蘇作戰任務的三個師團。但一旦自己打出根據地，關東軍司令部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因為關東軍絕對不會允許對蘇作戰的最大兩個要素群，虎頭要塞與東寧要塞。甚至整個東滿地區的縱橫連綿長達近千公里的要塞網最柔軟的背後面對自己刺刀的。

被杜開山只顧著自己吃肉，沒有大局觀的舉動弄的心中盛怒之極的楊震對於杜開山的答覆只有一句話，命令他立即停止前進，按照自己先前發佈的命令執行。如果再有擅自變更總部作戰計劃的行為，將嚴肅處理，就地免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