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似乎沒有弱點
車隊一路疾馳，直到一個重兵警備的地下工事前才停下。下車后，阿巴那申克大將也不含糊，只是與前來迎接的一個少將進行了簡單的寒暄，直接帶着楊震進入了這個規模龐大的地下工事。
一進入這個工事的控制範圍，楊震便以其軍人的直覺感覺出，這裏應該是蘇軍遠東軍區的一個秘密基地。一路上他看到了幾處偽裝良好偽裝防空陣地，其火力範圍完全可以覆蓋整個工事上空。
這裏的警備力量應該至少在一個團以上，而且全部都是蘇軍正規陸軍部隊，而非慣常使用的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內務部隊。甚至楊震還看到了為數不少的BT型快速坦克和BA式裝甲汽車，其公路上的所有目標都在其火力打擊範圍之內。而在外邊一道秘密鐵路線上，儘管偽裝良好，但楊震卻依舊看出來那是一列裝甲列車。
對於阿巴那申克大將為何將自己領到這裏，而不是被內務部嚴密監控的遠東軍區司令部的用意，楊震是心知肚明。來這裏的原因，阿巴那申克大將雖然沒有詢問，但楊震也瞭然的沒有詢問。
當一行人乘坐電梯進入一處極深的秘密會議室后，除了阿巴那申克大將、伊萬諾夫政委，一個身上佩戴着少將軍銜的人、以及留下來充當翻譯的科瓦廖夫之外，其餘的人全部都被趕了出來。包括將手上用手銬銬著的手提包摘下來后的小虎子也被客氣的請了出去。
等其他的人都退出去后，楊震也沒有猶豫將手中的皮包打開，將裏面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坐在自己與阿巴那申克身後的科瓦廖夫：「我們所掌握的你們那些外泄的情報有那些都在這裏了。」
「這些情報是從德國駐所謂的偽滿大使館中搞出來的，是其準備轉交給日本關東軍的。至於哪裏泄露的，和究竟是誰泄露了這些情報，我們就不是很清楚了。德國人在這方面把握的很嚴，我們的人一直都沒有能查出來。」
「不過，我想這個人應該是執掌高位之人。至少是管理你們所有新式武器研究的人，否則一般人是搞不到這些情報的。這麼多新式甚至大部分還在研製中的飛機和坦克，如果都是真的，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能夠掌握得了的。」
阿巴那申克大將聽罷科瓦廖夫的翻譯后，又大致看了一下楊震交出來的資料與身邊的伊萬諾夫小聲的交談一會後，轉過頭道：「楊震同志，感謝你對蘇維埃的幫助。這些情報很重要，我們馬上去派人去莫斯科核實。這些東西還是交給專業人員分析的好，我們還是差上一些。」
說到這裏，他將那份公文袋交給軍區政委伊萬諾夫后，才又道：「楊震同志，對於你們去年秋季取得偉大勝利，我代表遠東軍區對你們表示衷心的祝賀。請你們放心，我們在今後會繼續儘力給予你們力所能及的幫助。」
「你的傷勢剛剛好，這一路旅途勞頓，先去休息。這裏的一切，我們都是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楊震同志也可以順便放心的放鬆一下。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談。你在這裏的一切事宜，都有科瓦廖夫同志全權負責，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和他提出來。」
對於阿巴那申克大將的態度，知道這些東西足夠他們消化一陣子的楊震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道：「謝謝大將同志的關心，你們慢慢的研究。這一路上飛了這麼長的時間，還真是有些累了。」
說罷，楊震站起身來，跟隨一個被伊萬諾夫按鈴叫進來的上校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屋子的蘇軍將領，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順手將門給帶上。倒是頗有一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架勢。
看着楊震離去的背影，阿巴那申克大將沒有看那份楊震交過來的情報，而是對着身邊的科瓦廖夫道：「你這一路上試探的結果如何？那邊的那個計劃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科瓦廖夫搖了搖頭道：「此人意志堅定，很難找出弱點。他不貪財，這一點毋庸置疑。他身上這身衣服還是臨來的時候，特地使用繳獲的日軍高級軍官軍服使用的布料做的，日常他只穿和普通士兵一樣的制服。而且從其日常的行為判斷，他的生活也很拮据。」
「我曾親耳聽到過他的警衛和他抱怨，讓他找後勤部門批點肥皂來，好給他洗衣服。要不他那點津貼，補貼其他生活困難的同志后，剩下的連按照他對衣服的清潔要求，連買肥皂都不夠。」
「大將同志，您難以想像一個帶着數萬大軍，轄區內有着豐富礦產資源，甚至幾個大型金礦的統帥，卻是衣食住行都與普通一兵沒有什麼兩樣。一個月拿的也不過就是那點津貼費，只比一般的士兵高上一點點。」
「為人又不吸煙，幾乎不飲酒，更沒有賭博的嗜好。與我們情報上顯示的他們國民政府的那些將領幾乎是天壤之別。這樣一個人，我們很難在這方面找到他的弱點。而一個人不貪財，就意味着其他的方面也很難找到弱點。」
「至於內務人民委員部派去的那個女醫生，我看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我知道他們中國人在這方面很保守的，但終歸也是成年人。這方面不可能沒有需要。就像當初他們在莫斯科留學的那些人一樣，找情人，甚至同居的不在少數。」
「可您能想像得到一個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人，在這方面居然也能挺得住誘惑。我在飛機上試驗過他，試圖刺激起他的情慾來。但司令員，這個考驗很失敗，他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個人若果不是有其他的某種嗜好，或是身體上有毛病之外，那就是其意志堅韌如鋼，絕對不會為任何的外部環境所左右。」
「不過這個人很會造勢，也很會利用國際大環境的變化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我們這邊剛剛結束解放西烏克蘭和西白俄羅斯的行動，他們那邊馬上就派人過來。波蘭的二手武器，即滿足了他們的需要，又沒有違反我們與日本人的協定，使我們不用陷入兩面為難的境地。這一點上，他很精明。」
「大將同志，中國有句俗語叫做於細微之處觀人本性。也就是說從細節之處，觀察一個人。從這幾天的試探之中，我感覺到這個人意志堅定，鬥志頑強。無論形勢如何的惡劣，總能輕易的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們現在應該慶幸的是這樣一個意志堅強如鋼，不為任何事情和環境的變化而動搖。對於這種堅定中又透著精明的人，將軍同志，我們應該慶幸我們之間是盟友，而不是敵人。否則遠東軍區恐怕壓力要比現在大的多。」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想要控制他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眼下對我們來說，最好的便是與其合作。盡量的爭取在遠東地區，創造出對蘇維埃最有利的形勢。司令員您幾次親自趕赴莫斯科，敦促莫斯科將繳獲的波蘭武器裝備以幾乎免費的價格轉讓給他們，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您甚至為了滿足他們的需要，還親自找斯大林同志商議，動用一部分德國人急需的石油，從他們那邊換回了不少的武器和幾乎全部的彈藥。如果不是內務人民委員部暗中掣肘，這些裝備去年秋季他們正在進行苦戰的時候，就應該交付的。」
「而正是去年內務人民委員部做的這件事，幾乎讓我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司令員同志，他們不是傻子，這其中的意味他們能猜出來。戰役剛一結束，他們取得了勝利，我們這邊的裝備便開始交付，換了誰都心知肚明的。」
「司令員您想想，如果他們在戰役中一旦彈藥耗盡，這個後果會是什麼？我們之前的投入將會全部付之東流不說，遠東軍區將會直接面對關東軍還在不斷增兵帶來的難以想像重壓。」
「大將同志，僅僅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自他們上次會戰結束到昨天為止，短短的三個多月的時間，日軍已經為關東軍增編了三個野戰師團，五個飛行戰隊。還有部分重炮、裝甲部隊。」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日軍還有繼續擴編關東軍的趨勢。就目前接到的東京轉來的情報看，日軍已經決定再次實施動員，組建一批新的師團進入中國腹地接替原有師團。而這些被替換下來的師團，其最終的駐紮地很可能是滿洲。」
「也就是說一旦他們崩潰，這些師團的壓力，都將最終將會落到遠東軍區的頭上。這也是我再三勸說您，想辦法對他們支援的原因。他們與之前的那些抗聯不同，是一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軍隊。已經具備了與日軍面對面對決的能力。而這樣一支軍隊正是我們牽制關東軍急需的。很明顯，他也看清楚了這一點。」
對於科瓦廖夫的分析，阿巴那申克大將微微點了點頭，對伊萬諾夫道：「科瓦廖夫同志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我看可以向莫斯科彙報了。至於後續事情進展，我們與他們的合作究竟會走向何方，還是請莫斯科來定奪吧。至少他們要的那二百架美國飛機我們是弄不來的。」
「至於那些情報外泄的情況，伊萬諾夫同志，還是請您親自去一趟莫斯科向斯大林彙報。無論如何，這個人一定要挖出來。至於內務人民委員部，暫時先讓他靠邊。這些新式武器研製都是在他們一手掌控之下，一下子泄露了這麼多，就算不是出在他們那裏，也和他們有關係。您這就回去準備一下，爭取明天就出發。」
伊萬諾夫點了點頭后，拿起情報資料走了出去。他知道阿巴那謝克大將先說出來讓自己先回去準備，是還有話和身邊的兩個心腹說。他不是軍隊的人，雖然兼任遠東軍區政治委員，掛着軍級政委的軍銜。但有些事情，尤其是軍中的事情還是插不進手的。
他也知道自己在斯大林同志心目中的地位和信任度，也遠遠不能與那位大將相比的。所以在阿巴那申克大將變相的下的送客令后，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很識趣的先行離開了。
待伊萬諾夫走出去后，阿巴那申克才對着身邊的卡瓦寥夫和那個少將這兩個嫡繫心腹嘴角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意道：「那個喬治亞人也輝煌夠久了，現在是他該為他之前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他指了指那個少將道：「格里戈連科少將，伊萬諾夫同志去莫斯科的時候，你跟着一起去。你帶着一份拷貝，到總參謀部直接找沙波什尼科夫大將，並讓他帶你去找國防人民委員鐵木辛哥元帥。」
「見到他們后，你將這些東西直接交給他們。除了他們兩個人，你誰也不要見。尤其是總政治部主任梅利赫斯這個人，一定不要讓他知道。東西轉交完畢后，立即回來不要在莫斯科多耽擱。剩下的事情，伊萬諾夫會處理的。」
交待完辦事的手續后，阿巴那申克頓了一下后看了一眼身邊兩眼冒光的格里戈連科少將道：「格里戈連科同志，你這次到莫斯科去一定要管住你那張嘴巴。不要有什麼看不順眼的地方，張嘴就來。遠東軍區離不開你，我也不希望在這多事之秋少了一個得力的臂膀。在遠東軍區我能護住你，到了莫斯科那裏就非我能所及的了。」
「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軍銜比你高甚至比我高也有的是，你就不要參合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去找鐵木辛哥元帥和沙波什尼科夫大將，在莫斯科他們兩個人還是值得信賴的。這年頭，可信的老上級和老戰友不多了。」
詳細，甚至有些啰嗦的交待完格里戈連科少將后，他才轉過頭對科瓦廖夫道：「這些天你將其他的事情放一放，主要的任務就會好好陪陪這位中國同志。有什麼需要和需求，在格里戈連科少將不在的情況之下，你直接找我。至於那位內務部的王新林少將，你盡量不要安排他們見面。」
說到這裏，阿巴那申克面色陰沉的笑了笑：「恐怕他現在也沒有精力去琢磨這位中國同志，他還是好好的想想，他們該怎麼去向莫斯科解釋他們內務部隊高級軍械參謀，在布拉戈維申斯克邊防總隊檢查工作時失蹤的事情吧。」
「那個軍械參謀可掌握著內務人民委員會在遠東地區所有的邊防兵力、武器裝備，所有聯絡通信密碼、呼叫頻率等重要情報。這一下子他們恐怕是自顧不暇了，也顧不上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