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砸鍋賣鐵的穆長秋
楊震的這些話，郭邴勛雖然沒有回答，但手上的紅藍鉛筆卻在地圖上不斷將楊震下一步的部署表示出來。等完成圖上作業后，郭邴勛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沉默了好大一會，郭邴勛道：「司令員，十四師團那裏可以不用考慮。有王效明在，留下兩個旅的兵力，雖然暫時放棄了主動。但從那裏的地形看，我們吃不了多大的虧。」
「但有一部分日軍您計算進去沒有？一是駐紮在齊齊哈爾的第七師團，還有一個就是駐紮在我軍西北方向的第一師團。尤其是這個駐紮在黑河境內，隔小興安嶺與我軍對峙的第一師團。」
「我們之前已經吃過他們的一次苦頭。要不是誤打誤撞，在試射新型火炮的時候，順手打垮了他們迂迴的兵力，那一次我們是要吃大虧的。如果在我們傾巢東進，這個第一師團出動兵力翻越小興安嶺，包抄我軍後路該如何？」
「去年秋季戰役中，這個第一師團雖然一直沒有動用。但這次如果集中了關東軍七成兵力的戰役再面臨失敗的話，恐怕關東軍不會放着一個就在距離我們後方近在咫尺的齊裝滿員的師團的。司令員，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一路軍和朝鮮獨立師已經南下，二分區僅有兩個基幹團。而第一師團是日軍重中之重的主力師團，其裝備與訓練在日軍中也是絕對一流的。兩個團的兵力無論如何是擋不住日軍一個師團的。而東北局、軍區總醫院以及部隊大部分家屬，兵工廠的幾個分廠可都在與其近在咫尺的蘿北境內。一旦蘿北丟了，我們怎麼辦？
「司令員，如果您問我的建議，我還是建議等王光宇和杜開山那邊的戰事結束后，看戰局發展，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同時加快預備隊的編組進度。無論我們下一個作戰方向在那裏，但是現在兵員已經出現不足。」
郭邴勛不同意自己的意見，楊震倒是沒有意外。這年頭，裝甲集群戰術是一個新的戰術，大部分國家對此都很保守。自己的想法不被贊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放下電話后，楊震敲了敲了地圖：「這個第一師團的確是一個問題。誰能保證打紅眼的日軍不會將這個擔負所謂滿蘇邊境最重要的師團東調參戰，從自己的側翼發起攻擊？」
「二分區現在只有兩個團，不，還不到兩個團的部隊。雖然兩軍之間隔着小興安嶺這道天然的屏障，但對於日軍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就目前的情報來看，這個第一師團的戰鬥力怎麼樣，雖然不清楚，但這重武器的配備在整個關東軍可是排名絕對是第一的。」
「如果日軍真的將第一師團投入戰鬥，不顧一切的翻越小興安嶺，僅憑藉二分區的部隊根本就無法抵禦。小興安嶺雖然是山高林密，但寬度卻並不算太寬。百餘公里的寬度，對於日軍來說，難度並不是很大。」
「眼下一路軍已經跳入敵占區，進行游擊戰。沒有了一路軍的配合，二分區的力量有些過於單薄了。二分區的轄區緊鄰著已經成為自己大後方的蘿北。一旦蘿北丟失，那才真正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之前在去年的秋季戰役中，日軍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動用過這個第一師團，自己倒是將其忽視了。」想到這裏，楊震發覺該怎麼在全力保證主力集中與東線的情況之下，這個第一師團不會給自己搗亂，卻是成了自己眼下最頭疼的事情了。
楊震此時已經在琢磨第二階段作戰計劃，那邊在依蘭、勃利境內激戰的王光宇、杜開山二人也在為了儘早達成總部交予的作戰任務而在拚命。杜開山將第十師團殘部已經不足兩千餘人合圍在七里嘎山。而王光宇在接到易良品已經迂迴到位的彙報后，將手頭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對依蘭南部日軍的進攻之中。
第六師團之前在白天在航空兵的支援之下，通過頑強的反擊，將對手的攻勢硬生生的遏制住，並迫使對方轉入防禦。但在入夜後，穆長秋砸鍋賣鐵似的攻擊方式，卻是徹底的打亂了第六師團的部署。將在白天的對攻中，大失元氣，血幾乎已經耗盡的第六師團徹底的推入了深淵。
在接到總部二十四小時之內必須結束依蘭南部戰事的命令，還不知道南線的易良品已經抵達濃濃溝一線，威脅到第六師團整個後方的穆長秋在入夜後，改變了原有計劃，根據三個團的傷亡情況，將一線部隊進行了火線快速的調整。
將原有建制打亂，臨時撤銷了營級建制。將原有的三個團縮編為各下轄六個四個排編製的大連的小團。同時將團營屬炮兵打亂，全部下發各個連隊。等他調整完畢后，每個連都分上了三挺高射機槍和二門八一毫米迫擊炮，六支火箭筒。
並用手頭最後兩個營的預備隊，以及用工兵、旅部非戰鬥人員、楊震留下的兩個警衛連，編成了一個加強團。穆長秋為這個團將一五零重迫擊炮加強到了九門之外，還為其加強了一個二十毫米機關炮連和兩門四一式山炮，組成了一個機動團。
快速的整編完部隊后，穆長秋將地圖一鋪，用手中的紅藍鉛筆在地圖上整個作戰區域中間畫了一條線后，對着來旅部開作戰會議的兩個團長道：「今晚咱們豁出去了，全旅出擊。你們兩個團平均分配。各佔一邊。」
「不過今兒凌晨和上午的戰術要改改。咱們白天的消耗不小，日軍的傷亡肯定也不會小到那裏去，你們不要硬碰硬的和他們對着干。在攻擊之中要多採用滲透與強攻配合作戰。碰上硬釘子，交給炮兵和後續部隊去解決。你們的任務就是不顧一切的向日軍縱深穿插，在天亮之前，將日軍縱深給我撕一個稀巴爛。」
「機動團則由我和政委親自指揮，在你們打開突破口后立即跟進，解決你們留下的硬骨頭。記住你們的任務不是日軍小股部隊，是日軍的大部隊和整個防禦圈。遇到日軍小股部隊絕對不許戀戰和糾纏。」
「你們在行動的時候，要多注意利用高射機槍和二十毫米高射炮進行平射殺傷力。記住，無論日軍這麼打，在天亮之前你們一定要和日軍給我攪和成一鍋糊塗粥。同時你們團部的報話機要給我開着，眼睛也給我睜大點。五旅現在不知道已經到那了，要是他們已經迂迴到位並向北攻擊，你們別在給我豬八戒啃豬蹄子自相殘殺。」
說到這裏，穆長秋轉過頭對身邊的旅炮兵團長以及配屬一旅指揮的一零五野炮一團兩個炮兵團長道：「你們的炮兵要派出觀察員隨着兩個團前進。一定要做到他們的信號彈在那裏打出，你的炮彈就要給我落到那裏。
「你再派出一部分得力人員，跟着兩個團。咱們的山野炮暫時還無法進去，但我們要盡量就地使用繳獲的日偽軍火炮，就近提供火力支援。還有你不要心疼炮彈，總部補充炮彈的卡車已經在路上了。」
一旅炮兵團長聽罷穆長秋的部署后，微微遲疑了一下了道：「好，我給派出去的觀察員都配上最好的兩瓦報話機和專用天線。只是旅長，我們現在的炮彈數量真的不多了，平均每門山野炮只剩下不到二十發炮彈。一百榴剩下還不到六十發炮彈，我怕持續火力不足。」
炮彈不足，倒是一個大問題。白天激戰，尤其是清晨與第六師團打的那場炮戰，一旅南進時候攜行的炮彈消耗的差不多了。白天日機封鎖的厲害，總部前送的炮彈只送過來兩車。與消耗相比，有些過於杯水車薪了。
無奈之下，穆長秋只得像縱隊求援。只是他剛要拿起電話的手，被一邊的歐陽吉善給按住了：「老穆，清晨的那一場炮戰下來，整個一個白天日機又封鎖的厲害，縱隊的底子可能現在也空了。你就算向縱隊伸手，縱隊恐怕也拿不出多少存貨了。畢竟白天日軍飛機封鎖的不單單是我們，縱隊那裏恐怕得到的炮彈也不會太多。」
「咱們還是自己想想辦法，想法子通過戰術上的調整，盡最大努力利用手頭現有資源去作戰。不過在全面進行反擊的時候，可以申請縱隊炮兵以及軍區直屬炮兵的支援。但後續作戰，尤其是穿插開始后，主要還是要依靠我們自己來進行。」
穆長秋聞言雖然有些惱火，但也知道自己政委說的沒有錯。清晨的炮戰縱隊炮兵是主力，這炮彈的消耗量與自己相比，只多不少。現在總部前送彈藥的卡車一直沒有趕到，縱隊手頭的炮彈恐怕也真的不多了。況且自己最急需的七五山野炮彈，裝備的都是一百毫米以上火炮的縱隊也沒有。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解決之道，穆長秋將手頭的筆一丟對着兩個炮兵團長道：「你們看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咱們總不能在這裏等米下鍋吧？總部可就給咱們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二十四小時之內必須解決戰鬥。老子的部隊要是不想打光，還得主要依靠你們炮兵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