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戰的開端
柳一虎一邊和馮海山鬥嘴，卻沒有放棄仔細觀察敵情。等日軍衝鋒的散兵線，已經接近自己規定的火力打擊範圍，才停下來與馮海山的鬥嘴。乾淨利落的拿起送話器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對於柳一虎的戰術安排，之前與他有過激烈爭吵的馮海山卻是並未插手。馮海山為人脾氣雖然有些火爆，但屍山血海衝出來的他，卻是精明的很。
當年能在馬家軍嚴密的搜捕之中，帶着一看就是馬刀劈的刀傷，滿嘴顯眼四川話。從河西走廊最西端的祁連山，穿越了整個河西走廊。雖說是一路討飯回延安，但把傷養好了不說，還沒有遭太多罪，倒也能說明這個傢伙有點鬼道。
的確他之前的爭吵是為了自己說了算，但有一點他卻不否認。他知道，裝備變了，形勢變了，自己之前在十八集團軍中慣用的那套的戰術不一定適用了。該學的地方，還是要學的。這一點，他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在柳一虎在戰鬥打響后，沒有徵求他意見，便強行按照自己的意願佈置戰術。他也沒有如之前那樣強烈的反對，因為他要學習。實際上在看到柳一虎在佈置火力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這些機槍數量雖然不多，但火力設計的極為刁鑽。
不僅將有限的機槍佈置成交叉火力，而且射界幾乎覆蓋了整個正面，幾乎沒有留下一點射擊死角。如果他們在這裏駐守已經幾天了，對地形有了一定的了解，能將火力點佈置成這樣不稀奇。
但是從寶清縣城出來，到這裏還不到三個小時，居然能在一邊與自己爭吵時，一邊還能將地形看的這麼仔細。並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這麼幾近完美的部署，沒有一定的本事是肯定不行的。
馮海山到達東北后，看到那場紀錄片后發現自己即將接觸的是一個全新的作戰模式。之前在十八集團軍那種作戰模式，很明顯已經那個不適應眼下的情況了。自己如果不想被淘汰，就只能根據形勢與環境的變化，抓緊時間學習，儘快的融入到這支部隊中。
說實話馮海山在看完去年秋季戰役中那場紀錄片后，心中可謂五味雜陳。多年來缺槍少彈，只能採取游擊戰術與日軍作戰。彈藥不足，部隊訓練只能盡量壓縮實彈訓練，以白刃戰為主。
為了消滅一個日軍，要付出一倍甚至幾倍的代價。三槍土八路，這是日軍對十八集團軍的蔑稱。打一場戰鬥只發給五發子彈，開三槍就要發起衝鋒。要是不能儘快的解決戰鬥，就只能撤退。彈藥與裝備嚴重缺乏，這也是十八集團軍除了頭兩年之外，就極少打大的戰役的原因。
可到了抗聯之後，原本以為孤懸東北處於無後方作戰的抗聯會比十八集團軍還艱苦，形勢還要惡劣，裝備還要低劣的馮海山才發現這邊的情況簡直與自己想像的天差地別。關內部隊缺槍少彈，這邊不僅彈藥充足，裝備齊全，火力配置與日軍相差無幾。除了沒有坦克、飛機之外，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過之。
自己如果不能儘快的掌握使用這些先進裝備的戰術，遲早都是要被淘汰的。所以在柳一虎佈置戰術的時候，他聽的很仔細。尤其從戰事的發展來看，柳一虎的戰術還相當有效的情況之下，他看的很在心。在馮海山看來，爭吵歸爭吵，但該虛心學習的地方還是要虛心的。
拿定了主意，馮海山也懶得再去計較柳一虎的大言不慚。乾脆就一言不發，耐著性子，舉起望遠鏡觀察起戰況來。
柳一虎的欺騙戰術很是起作用。之前以為他們只有百餘人，沒有輕重機槍。尤其在見到已經衝到一百米還沒有開槍，有些過於放鬆的日軍，被這陣子交叉火力射擊的機槍撂倒一大片。
一百米的距離，形成交叉火力射擊的六挺重機槍加上十餘挺輕機槍突然間開火，殺傷力極為驚人。發起衝鋒的一個日軍中隊成片的被撂倒，在加上整齊的步槍齊射，剛一交手，進攻的整整一個中隊死傷一地，剩下的被死死壓在地上抬不起頭來。
一百米的距離，加上突然開火，那些輕重機槍幾乎都不用瞄準。就算閉着眼睛打出去的子彈，都能蒙上一兩個倒霉蛋。日式輕重機槍無論有什麼樣的缺點，但都有一個其他國家類似武器沒有的優點，那就是精度高。這麼近的距離，殺傷力可想而知。
見到先頭中隊傷亡過半，殘餘兵力被對方機槍壓的抬不起頭來，淺川悌二倒是涵養好的很。只是低頭笑了笑：「狡猾的滿洲人，果然有一套。只有這樣的對手，才配做我淺川悌二的對手。」
對於部下傷亡無所謂的淺川大佐，不顧自己手頭的炮彈有限，打光了炮彈會不會對後續作戰產生影響。現在心中只有寶清縣城的他，命令炮兵小隊長立即將對手的機槍火力壓制住。
同時，命令青川少佐在投入兩個小隊攻擊，務必要一鼓作氣，儘快的摧毀對方的抵抗。
雖然只有兩門步兵炮，但由於日軍炮兵訓練有素，炮擊的精度相當的高。這兩門九二式步兵炮，依舊打的柳一虎灰頭土臉。頻繁的轉移發射陣地，不僅極大的影響了機槍火力網，還給機槍手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僅僅炮擊開始五分鐘不到，就有一挺九二式重機槍被炸上了天。而兩挺射速快的多的維克斯重機槍，因為過於笨重，轉移速度略慢則全部被擊毀。三挺重機槍被毀，使得陣地上的火力網一下子被打開一個缺口。
幸好，此次日軍攜帶的炮彈數量不多。之前用於炮火壓制和清掃雷區，又耗掉了大部分的炮彈。剩餘的炮彈，已經沒有幾發。要不然估計柳一虎手下的這幾挺重機槍，一挺也留不下。
看着三挺重機槍被炸毀，柳一虎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沒有迫擊炮，輕機槍數量不足。這幾挺重機槍是他手頭最有威力的武器。這一下幾乎丟掉了差不多一半，前沿陣地上本就不雄厚的火力一下子出現了相當大缺口，壓制火力減少了整整一半。這戰鬥才剛剛開始，往下還怎麼打？
看到被摧毀的那三挺重機槍，都是後備兵員和寶清縣大隊改編的部隊操作的，而老兵操作的那幾挺，全部順利的轉移，沒有一挺損失，柳一虎一拳頭砸在戰壕邊上，懊惱道：「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這要是我的老部隊，就憑這兩門步兵炮十幾發炮彈，還能敲掉老子三挺重機槍，他們做夢去吧。」
「奶奶的，這下子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不得笑話死老子。二十幾發炮彈，就敲掉老子三挺重機槍，這他媽的效率還不是一般的高。這幫新兵蛋子真給老子丟人，老子這次要是能活下來，回去非得好好練練你們不可。讓你們也嘗嘗什麼叫做地獄訓練法。」
柳一虎一邊罵着新兵，一邊抓起步話機對着兩個連長命令道：「把鬼子放近，用手榴彈和定向雷招呼他們。注意使用輕機槍和步槍齊射配合，告訴衝鋒手給老子做好準備，注意把他們集中使用，嚴格按照訓練要求，做好戰術配合。」
「要是鬼子衝上來，集中衝鋒槍和快慢機招呼他們。還有我再強調一遍，誰也不許給老子去打白刃戰。要是鬼子突破手榴彈和定向雷的火力網，就撤到二線陣地。聽明白沒有？誰也不許給老子搞什麼么蛾子，全部都給我嚴格按照計劃來。告訴這幫新兵蛋子，別再他媽的給老子丟人。手腳麻利點。」
對於日軍二十幾發炮彈就敲掉了自己三挺重機槍，鬼子才發起兩次衝鋒，自己的一線陣地就岌岌可危，讓柳一虎很是不滿意。但不滿意歸不滿意，仗還是要打下去。也許聽出營長語氣中的不滿，兩個連長不敢在大意。
這邊柳一虎對部隊的表現很不滿，那邊的日軍動作卻是不慢。趁著對方機槍火力減弱，馬上便投入新的兵力，加強了攻勢。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看着部隊已經越來越接近對手的陣地，淺川大佐習慣的摸了摸鼻子下邊鼻涕胡，微微點了點頭。
自己不過兩次衝鋒就突破了對方的阻擊陣地，這對於淺川大佐來說，在眼下各個戰場幾乎是一片慘敗的局面之下，無疑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儘管自己以一個整編大隊去打對手一個看起來裝備和訓練都很差的地方武裝，，這多少有些倚強凌弱的嫌疑。
突破夾信子一線后，西南方向已經無險可守的寶清縣城，此時在淺川大佐的眼裏，幾乎已經是唾手可得的獵物。如果能搶在師團主力抵達之前拿下寶清縣城，打開通往佳木斯的道路，為此次師團全線取得突破立下首功，這個誘惑對於淺川大佐來說，還是相當大的。幾十米的距離，在淺川大佐看來，突過去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看着攻擊部隊越來越接近對方的主陣地，淺川大佐相信，只要能突進對方防禦陣地，依仗帝國陸軍兇悍、可以說是天下無敵的白刃戰能力，徹底的摧毀對手的阻擊也不過是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