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肉雙城(九)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肉雙城(九)

庄司巽這一改變戰術,倒是給守軍帶來不小的麻煩。尤其是正面與側翼結合的攻擊戰術,給王德耀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十三團在張政窩棚一線就兩個營的兵力,而防禦的正面相當於雙城縣城整個東南方向,防禦縱深雖然不大,但是正面卻是很寬。

加上之前為了救援孔家窩棚,硬生生的拼光了兩個連。實際上此時王德耀手中只有一個多營的部隊,防守這麼大一塊陣地,兵力多少顯得有些不足。尤其是側翼蘇家窯一線,受到的壓力極大。

一場激戰從中午戰至午夜,王德耀雖然守住了二線陣地,但一線陣地卻不得不因為傷亡嚴重而主動放棄。作為十三團主要防禦支撐點的張政窩棚,也在兵力損耗過大的前提之下,在經過馬鳳岐同意后,主動放棄了。十三團之前在雙城車站繳獲的兩門七十五毫米野炮,也在炮戰之中被日軍炮火炸毀。

在進抵距離縣城已經是近在咫尺的張政窩棚后,二十五師團的炮火已經開始落進雙城縣城。為了下一步作戰方便,日軍在戰鬥中動用炮兵對雙城東城牆進行了大規模的破壞。在激戰之中,修建於清同治七年,規模宏大的雙城東城門承旭門被日軍炮火徹底的摧毀。整個城樓被日軍密集的炮火炸成一片廢墟。

二十五師團裝備的兩個中隊一百二十毫米明治三十六年式榴彈炮,雖然射程不過五千多米,已經屬於淘汰產品,但是威力還是不小的。雙城城牆與東北其他有城牆的縣城一樣,不過是外面包裹着一層青磚,裏面是夯土修建的。在日軍不計炮彈的炮擊之下,整個城牆被炸了七零八落。

鈴木貞一如意算盤打的很清楚,就是要摧毀守軍最可以作為防禦陣地依託的城牆。使其無法利用城牆作為工事。自己在突破雙城外圍防線后,可以直接進入巷戰,而不必去攀登那些高達四五米的城牆。

同時日軍為了切斷可能的援軍增援,動用遠程炮火封鎖了雙城車站。一個中隊射程高達一萬八千餘米的日軍九二式一零五加農炮,在一個中隊的九一式一零五野炮的配合之下,將雙城火車站徹底的摧毀。

由於日軍手中有着最為準確的雙城地圖,所以日軍日軍遠程火炮打出的炮彈精度極佳。當第一批炮彈落到雙城車站時,一列剛剛進站準備轉移百姓的列車當即被命中。被摧毀的列車,將整個雙城車站堵的嚴嚴實實。

同時隨着日軍後續炮火的不斷落下,原來承擔了最大疏散工作的雙城火車站徹底的被封鎖。而此時,城內和車站尚有兩千多百姓還尚未轉移。也就是說,這最後兩千多百姓已經沒有可能在疏散出去。

當日軍炮彈落進雙城縣城內的時候,這些原本任政工人員怎麼催促,甚至就連強行遷移手段都用了。寧願和部隊捉迷藏,也不願意撤離的百姓卻開始着急起來。但此時火車站已經被日軍炮火封鎖,就是想通過鐵路撤退也來不及了。

無奈之下,馬鳳岐只能先找一個炮火死角將他們安頓下來。至於什麼時候撤退,只能看戰事進展再說。這些人大部分都留守下來,抱着死也死在家裏面的老弱,自願留下來守護家園的青壯年不到三分之一。

看着這些突然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老弱為主的人群,本來還以為只剩下幾百人和部分要求參軍的學生沒有疏散的馬鳳岐不由的頭都大了。活見鬼了,這些人之前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派出疏散的人員為了保證不落下一個人,幾乎都快在縣城內刮地三尺了,怎麼還能落下這麼多人?

只是頭大歸頭大,但這些人無論讓在頭疼也必須要做出一個穩妥的安置。無奈之下他將留下的人中大約六百多人的青壯年編到一起,派出一個排緊急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以便必要的時候拉上前面作戰。

當初不是讓你們走不走嗎,好老子的部隊正在激戰兵員緊張,你們留下來正好塞牙縫。這六百多人,足夠臨時編成了一個營。雖說少了點,臨陣磨槍的訓練效果也不會比沒有好到那裏去。可在馬鳳岐看起來,這些人躲在工事中會放槍總比沒有強。

至於那些現在想走也走不了,留下來既不能補充部隊,又得安排專人照顧的老頭、老太太,馬鳳岐將其安置在作為城內最堅固建築物的一處東正教堂之內。這個東正教堂都是用整條大石塊修建而成,至少擋住日軍七十五毫米山野炮轟擊不成太大問題。

為了保證這些歲數都不小,最年輕的也足有五十多歲的老人不因為受到驚嚇出現什麼意外,馬鳳岐還特地從旅衛生隊抽調出一名醫生帶領一個加強班看護。雖說是自己培養的二把刀,急救藥物除了嗎啡和阿司匹林之外,其餘的也少的可憐。但有總比沒有強。

看着馬鳳岐安排這一切的時候,嘴裏面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邊的獨立二旅政委,從關內調到東北之前,在晉察冀軍區四分區任支隊政委的黃勝斌雖沒有聽清楚,但也大致猜出來這個傢伙在說什麼。

黃勝斌知道馬鳳岐這是在表達自己對疏散行動后還有如此多的漏網之魚很不滿意,但是又不能說出口來。只能自己嘀咕兩句,權當發泄不滿。其實相當不滿意的不僅僅是馬鳳岐,一手操作了疏散工作的黃勝斌對如此大規模的疏散行動也很不滿意。

只是這裏畢竟是新區,不是關內那種老根據地。群眾基礎差不說,時間上也有些過於倉促而無法將工作做的太細緻。從而導致了一場有了現代化運輸工具,本應快捷的疏散行動拖延了大半天,還沒有能完成。

不過不滿意歸不滿意,但黃勝斌畢竟是大革命時期入黨的老黨員,是老資格的政工人員。雖然不滿意,但也沒有表達出來。對於馬鳳岐有些另類的發泄,黃勝斌也只能苦笑着道:「我說老馬,你這嘴裏面在嘟嘟囔囔的說什麼那?」

「我知道你心疼前邊寸土必爭的戰士,我也心疼。我難道就不知道疏散時間每拖延一分鐘,就不知道有多少戰士倒在日軍的炮火之中。可這又能怎麼辦?中國人歷來有句俗話叫做離家不離鄉,但凡有一點辦法能活下去,沒有幾個人願意離開自己的家。尤其是東北這樣的富饒之地。」

「你讓人家拋家舍業的說走就走,那裏有那麼容易的事情?群眾工作歷來是一個大問題,不好做啊。這裏又是新解放區,我們沒有辦法讓群眾的思想覺悟在短時間之內提高到和老根據地一樣的水平。」

「不過半天的時間,能疏散出九成的群眾,我們也算做的勉強合格了。要知道,這種疏散一般沒有兩三天是不可能成功的。這些人老百姓,不是一切命令聽指揮的軍隊。而且這可是幾萬人的大搬家,可不是三五百人。」

聽到黃勝斌的感慨,看到他腦袋上因為親自去做疏散工作,而被不理解的群眾用拐杖敲出的一個大包。馬鳳岐儘管也知道事情是這個理,可依舊有些怨氣道:「老黃,我不是埋怨你們動作慢。可我就是真的就不理解。」

「你說這幫老百姓,我們又不是要搶他們的財產。我們疏散是為了保證他們的生命,在戰火之中的安全。咱們先不說覺悟不覺悟的事情,可遠離戰火的道理他們總該明白吧。最起碼,也應該知道什麼叫跑反吧。我們的戰士認識你是不是中國人,可槍炮子彈他們認識嗎?小鬼子拿中國人當人了嗎?」

說到這裏,馬鳳岐有些怒氣的一拳頭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道:「我們的戰士原本用不着這麼在前沿每一個警戒陣地都是反覆爭奪的,可就是為了能給他們爭取到一個撤退的時間,我們的戰士幾乎每一個村莊不管有沒有防守價值,都要反覆的爭奪。這麼做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儘可能多的爭取每一分鐘。」

「孔家窩棚那裏,為了完成我交給的拖住日軍四十聯隊四個小時的時間。以一個加強連的兵力,整整與日軍一個聯隊苦戰。以全軍覆滅的代價,才勉強爭取來這四個小時。苟再全,那是我最好的一個營長,也是我們旅最有前途的一個營長,就這麼的犧牲了。」

「十三團為了增援孔家窩棚,也整整的拼光了兩個連。而隋家窩棚那裏,一個連只剩下不到三個全連年紀最輕的輕傷員因為他們連長要保留些種子,才撤了下來,其餘的也全部犧牲。」

「這些戰士有的是在第一階段作戰倖存下來的,有的是在我們出發之前剛剛從醫院恢復的老兵。這些人都是老骨頭啊,打了那麼多的戰鬥,都沒有犧牲掉。現在卻為了爭取這幾個小時的時間,白白的犧牲在了這裏。」

「老黃,你不知道,接到苟再全的訣別電我這心疼的像是刀割的一樣。從三四年參加抗聯起,到現在我還是第一下這樣明知道讓我的戰士白白送死,還要下的命令。我這輩子還沒有打過這麼窩囊到家的戰鬥。」

「以前反覆勸說,死活就是不走。你用強的吧,就跟你捉迷藏。現在可倒好了,日軍的遠程炮火把火車站封鎖了,想走走不了了,才想起要走。可這天下哪有進退都如他們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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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我為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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