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對手太頑強了

青木政尚中佐匆匆離去傳達命令后，站在飯村穰身邊的二十四師團參謀長土谷治男大佐看着飯村穰中將鐵青的臉色儘管不想說話。但想起剛剛第九師團長樋口季一郎中將的電報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中將閣下，剛剛第九師團長樋口中將來電，希望二十四師團能夠接替第九師團第七聯隊針對雙城車站一線的攻勢。」

「您看我們是不是該按照樋口中將的意思執行？我們的師團長還沒有到，之前關東軍司令部給我們的命令是服從第九師團長樋口季一郎中將的全權指揮。我們是否應該執行這個命令，請參謀長閣下訓示。」

聽到樋口季一郎居然希望二十四師團能夠接替其部分的攻勢，飯村穰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暫時不必，等你們全師團全部開到后，我會給你們命令。從現在起，二十四師團抵達的部隊由我親自指揮。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不許動用一兵一卒。至於樋口中將那裏，你們不要管他的任何命令。」

戰局的持續惡化，讓飯村穰再也不敢有任何的閃失。尤其二十四師團目前幾乎成了整個關東軍唯一可以調動的機動部隊，一旦出現什麼意外，按照目前關東軍的實力，恐怕就連新京關東軍都湊不出來兵力防守。

交待完土谷治男大佐后，飯村穰沒有任何停留的乘車直接趕往第九師團司令部去見樋口季一郎中將。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位性格高傲的師團長，居然不管不顧的先是請求停止攻擊，后又不經關東軍司令部擅自調動二十四師團部隊。

當飯村穰趕到隋家窩棚一線第九師團司令部，見到一下子幾乎是蒼老了十多歲的樋口季一郎中將，以及聚集了大量傷兵的隋家窩棚的時候，才發現戰況比他想像的要嚴峻的多，也慘烈的多。就連第九師團部都堆積了大量的傷兵，這戰局明顯是不太樂觀。

看到飯村穰趕來，正在對第三十五聯隊長平桜正吉大佐不知道交待着什麼的樋口季一郎中將站起身來，苦笑着道：「參謀長閣下，這個時候您居然跑到這裏來，該不會梅津大將認為我們第九師團出工不出力畏戰不前，讓您親自來督戰的吧？」

對於樋口季一郎中將的抱怨，飯村穰中將搖了搖頭，走到地圖前道：「樋口君，你我是老同學了，我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怪話了。你看的是第九師團，而梅津大將看的是整個滿洲和整個關東軍。」

「你們之間的着眼點不同，關心的事情自然也不同。一個看局部，一個看整體，沒有什麼好爭論的。好了，老同學說說你的戰況和目前部隊的情況吧。看起來你這裏的形勢不太樂觀，據我所知，你可是一個從來不認輸的人那。」

聽到飯村穰的話，樋口季一郎中將只能苦笑道：「飯村君，第九師團這一仗打的是窩囊透頂。三天的苦戰下來雙城縣城以及火車站的要點，幾乎沒有一個能拿下來不說，反倒是自己傷亡慘重。這才三天，整個師團傷亡近六千人。你也看到了，就連我的師團部都住滿了傷兵。」

「這支對手在戰場之上，打的靈活機動不說，戰鬥意志太頑強了。都說帝國陸軍的戰鬥意志在全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是這支隊伍其戰鬥意志並不遜色於我們。第九師團在支那關內戰場也算征戰了不短的時間，可像這般意志頑強的對手還是第一次遇到。」

「第九師團在帝國陸軍之中一向以打硬戰和惡戰著稱。但是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遇到了對手。飯村君可能覺得我是在替對手吹噓，給自己找借口。可是不是找借口，我自己知道，第九師團上下都知道。」

「外圍戰鬥咱們就不說了，幾乎每一條溝汊、每一個村落，甚至每一個院落都要經過反覆爭奪，才能確定最終的歸屬。而在巷戰之中，每一間屋子，每一個街道如果都要幾經苦戰才能拿下。」

「在戰鬥之中必須要全殲守軍，才能徹底的拿下來。守軍中只要有一個人活着，就會抵抗到底。而且通常就算拿下防禦工事，也不代表我們能站的住腳。經常是還沒有來得及穩住，他們的反擊部隊就已經到了。」

「三天時間，不過三天時間，我的第九師團在這個北滿小小的縣城就傷亡六千人。這個數字比當年第九師團從上海打到南京的傷亡數字還要高。其中陣亡與負傷的比率，幾乎在一比一。還有彈藥，師團攜帶的炮彈幾乎消耗了三分之二。」

「還有補給線，經常受到其小股部隊和遠程炮火，還有航空兵的打擊。不僅補給的彈藥運不上來，就連糧食都運不過來。整個第九師團上下都快斷糧了。第九師團設置在蘭棱的後勤基地，被人家利用航空兵給一窩端了。儲備在那裏的彈藥和糧食，還有我的大半個輜重聯隊全部被炸的上了天。」

「飯村君，不是第九師團不儘力，也不是我樋口季一郎拈輕怕重。實在是第九師團有些打不下去了。按照現在的傷亡速度下去，在有兩天第九師團就幾乎是無兵可用了。我現在需要的是補充兵力、糧食還有彈藥，特別是炮彈的補充，最重要的是空中支援。」

「您也看到了，他們的飛機整天在我們的腦袋上轉悠。如果不是我早做好了準備，將炮兵分散部署，我的炮兵現在早就被他們炸光了。在敵軍地空火力的壓制之下，第九師團能打到現在，已經是盡全力了。」

聽罷樋口季一郎的訴苦和鬱悶的語氣，飯村穰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答話。對於樋口季一郎的這些話，他還是信得着的。別的不說，他第九師團部外面那些傷兵和整天在腦袋上面盤旋的飛機已經證明了這些話的可信度。

猶豫了良久，飯村穰中將才道：「樋口君，此次調二十四師團上來不是用來替換你的，是用來保證你側翼安全的。到目前為止，二十四師團已經是關東軍司令部手中最後一個機動師團了，如果出什麼意外，從哈爾濱到新京，關東軍已經調不出一兵一卒來參戰。」

「也就是說，如果對手願意，他們隨時可以打到新京。一旦心境丟掉，不管關東軍傷亡多大，我們之前近十年的努力將全部化作一江春水了。所以這裏的戰鬥，還是需要靠你們第九師團自身卻解決。」

「至於彈藥與糧食，我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給你解決。但航空兵的支援，我現在也沒有。不過我可以從拉林河一線給你調過來幾個高射炮中隊。第一階段作戰，關東軍航空兵損失慘重，已經沒有幾架戰鬥機能夠飛行了。眼下實在派不出飛機支援你們，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

「不過五個小時之內，我可以提供給你一個大隊的補充兵力。最遲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可以調撥給你一個聯隊。但是這有一個前提，就是你現在的攻勢絕對不能停下來，甚至不能減弱。」

「而且四十八小時之內，你的第九師團必須拿下雙城，打開北上哈爾濱的大門。也就是說四十八小時之後，我要看到你的軍旗插在雙城敵軍指揮部。記住這是關東軍的命令，你必須執行。」

猶豫了一下飯村穰頓了一頓，還是決定說實話：「樋口君，我現在不瞞你。整個西北滿地區的四個師團之中，你的第九師團還算是最完整的。五十一師團在大量裝甲部隊反覆衝擊之下損失很大，一戰就被打垮一個聯隊。」

「而第一師團現在的境況更加糟糕，師團主力已經被分割。其兩個聯隊已經陷入了合圍。剩下的兩個聯隊，第一聯隊又集中了日本軍政兩界的一幫高貴公子哥和幾個宮家的子弟，除了惹是生非和眼高手低之外，沒有多少真正的戰鬥力。」

「而且沒有幾個人有膽子讓他們真的去上戰場，這些人丟了一個兩個的關東軍倒也沒有什麼問題。要是死傷太多了，就連天皇那裏我們都沒有辦法去較差。別的不說，良子皇后的那幾個親戚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以天皇對皇后陛下的感情來說，我們這些人都不會太好過的。」

「第一師團中原來戰鬥力最強的第三聯隊已經調撥給了二十八師團，剩下的這個新組建的第三聯隊，軍官還沒有配齊。有限的形成戰鬥力的幾個中隊，也隨着五十七聯隊一起被合圍。」

「依靠這樣良莠不齊，甚至基層軍官還沒有配齊的兩個聯隊作戰，橫山勇那裏的情況很危險。第一師團絕對不能丟，原因我就不和你說了。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該說的也已經說了，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

「如果你遲遲打不下來雙城，無法吸引敵軍主力回援，第一師團將面臨全軍覆滅的危險。現在關東軍司令部已經下令五十一師團放棄齊齊哈爾，全力打通北黑線為第一師團打開通路。」

「但在對手的裝甲兵和航空兵的優勢面前，這個任務對於五十一師團來說九死一生。所以能不能挽回部分戰局，為第一師團突圍創造條件，還得看第九師團在雙城這裏攻勢能不能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樋口君，儘力吧。你知道第一師團在帝國陸軍中的地位，能不能將第一師團剩下的殘兵敗將救援出來，主要還是依靠你們。如果上野勘一郎中將那裏真的失利，那麼關東軍就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