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難堪的第一天
聽到杜開山的誇獎，王效明苦笑道：「老杜，我聽你的語氣怎麼這麼酸那。論日軍各個要塞群的表面陣地結構，你比我清楚的多。從廟嶺要塞群到鹿鳴台要塞以及綏芬河要塞群，那個不是你三縱打下來的。」
「觀一點而窺全貌。這些天下來，日軍要塞群外部結構、火力點配置，你可謂是了如指掌。相比之下，我只是對日軍要塞群內部有些了解而已。我看你小子是心中早就有了一定的定數，就是不說而已。」
「我這點經驗不過是去年帶着二縱在富錦綜合訓練基地進行合成訓練的時候，與老陶抽空可是走遍了富錦要塞群。當時我想，日軍在東北修建了無數的要塞、工事，今後我們遇到的機會不會在少數。早做些準備，到時候總比臨時抱佛腳的要好的多。」
「這個富錦要塞，雖然沒有最後完工，但是大致雛形還是有的。而且日軍修建要塞，大多是依山而建，外部形狀雖然由於山體形狀各異，而不同。但是內部的結構卻是都差不多，類似的很。」
「現在擔任軍事主官了，與過去擔任政委不同。考慮事情更多的得從軍事方面考慮，我就帶着幾個解救出來的勞工，仔細查看了整個富錦要塞的內部結構。你老杜拿下來的那些工事群，外表你熟悉，可裏面早就被炸的一塌糊塗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就是想積累經驗，也積累不到的。」
對於王效明的話，杜開山擺了擺手道：「老王，我不是拈酸吃醋，咱們都是老戰友，我可沒有那個想法。一是一，二是二。你考慮的比我長遠，就是比我長遠。我剛剛想過了，咱們不能分散作戰，需要一個統一的指揮。我給一號發電報，建議由你統一指揮我們兩個縱隊進行這個東寧要塞攻堅戰。」
聽到杜開山的想法，王效明連連擺手道：「老杜，你別磕磣我啊。我這點經驗，只是紙上談兵。你老兄從密山的廟嶺要塞群一直打過來，這面對這種工事群的經驗比我多多了。這個戰鬥還是由你統一指揮。我服從你的命令。」
說到這裏，王效明嘆了一口氣道：「可惜，老馬被一號留在牡丹江清剿鬼子的殘兵敗將了，要是他在這裏，道道可比我們多多了。那可是一條毒狼，對付這些鬼子，想法和手腕肯定比我們強。」
當然王效明的感慨只是很短暫而已，很快便道：「老杜好了不多說了，將我們的作戰方案上報總部，我們這邊也開始準備吧。我們這些做指揮員考慮的詳細一些，我們的戰士就會少流一些血。」
對於幾個人的請示，總部的回電卻是很快。電報發出不到兩個小時，楊震便回電。除了批准了兩個人的作戰方案后，還回復總部決定以東線現有部隊組建東線兵團。以杜開山任司令員，陳翰章任政治委員。王效明任副司令員，三縱政委黃玉清兼任兵團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三縱參謀長隋長青任兵團參謀長，統一指揮二縱兩個旅以及三縱主力發起東寧戰役。」
「同時以馬其昌、夏伯勛暫時兼任東線兵團副參謀長，指揮已經抵達穆棱、東寧境內的航空兵以及重炮部隊配合東線兵團作戰。同時總部決定增調現在正在整訓，由關內抽調過來的四個營老部隊編入了部分偽滿戰俘以及解救出來的勞工，編組的獨立九、十一兩個旅南下配屬給三縱。」
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軍人講究的都是一個雷厲風行。有了總部的批示電報，幾個人只又開了一個簡單的碰頭會後，當天下午夏伯勛便從佳木斯調了一架運輸機到已經攻佔的東寧扶桑台野戰機場，以供兵團首長指揮作戰時使用。
同時命令已經移防穆棱八面通機場的航空兵團抓緊時間儲備炸彈、油料。並從湯原群策山秘密基地緊急向八面通機場空運凝固汽油彈，以及從哈爾濱給虎林前沿各個重炮群空運重炮彈。
只是無論是陳翰章也好，還是黃玉清也好，都反對杜開山與王效明兩個人同時乘坐飛機去觀察東寧要塞的情況。無奈之下杜開山還是選擇了妥協，由王效明、隋長青帶幾個作戰參謀乘坐飛機，先觀察並繪製整個東寧要塞的地圖。
不過儘管動用了一切偵察手段，但由於這一帶的植被過於茂密。一個下午外加一夜的戰術偵察，但是取得的效果很有限。王效明帶着幾個作戰參謀，在天上整整盤旋了一個下午，也只找到了幾個比較明顯的重炮陣地和反坦克壕，以及部分的前沿工事群和各個要塞群之間的鐵路線。
儘管偵察效果並不是很明顯，但杜開山依舊決定按照原定計劃發起攻擊，並掩護軍區直屬偵察旅李明瑞所部展開秘密的滲透行動。按照計劃，杜開山的三縱從北面的閻王殿一線，向北面的四零九高地、北天山、出丸山一線發起攻擊。
王效明則指揮二縱隊主力，除了留下兩個團固守三岔河，阻擊琿春方向的日軍之外。王效明親自指揮四個團，沿綏芬河兩岸直撲三角山、麻達山一線。重點則放在了整個東寧要塞群的制高點三角山一線。
馬其昌則統一協調各個重炮群，與各個縱隊屬炮兵以及旅屬炮兵相互配合，為步兵的攻擊提供火力掩護。同時夏伯勛則親自指揮航空兵，對日軍各個山頭，尤其是各個要塞群的連接處實施地毯式轟炸。
為了這次作戰，航空兵將手頭僅有的一千五百枚一百公斤以上規格炸彈全部拿了出來。同時在穆棱機場儲備了四百枚各種規格的燃燒彈和凝固汽油彈。這已經是航空兵能拿出來的所有可用於空襲的各種炸彈。
當九月十四日正式攻擊發起后，夏伯勛親自帶隊升空作戰。出動了所有轟炸機群對東寧要塞群的各個重要目標實施了覆蓋式的轟炸。並組成了空中引導組，引導部署在縱深的重炮群，對日軍高射炮陣地進行遠程火力打擊。
儘管日軍的主要工事群和火力點，主要面對東部的蘇聯方向，但依舊給攻擊部隊帶來了難以想像的困難。其炮兵火力點部署在側後方向的雖然不多，但形成的交叉火力，給攻擊部隊依舊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為了掩護部隊攻擊，減小攻擊部隊的傷亡，摧毀日軍火力點。馬其昌不惜冒着炮彈打過界的風險，將兩門二百四十毫米加農炮推進至距離戰場不足五公里的地方抵近射擊，儘可能的加大炮彈的穿透力。
雖然上有空中掩護，下有重炮配合，但第一天激戰下來進展依舊很有限。除了將日軍大多數移動高射炮陣地摧毀，以及切斷了日軍各個要塞群地表上的交通之外，其他方面的進展極為緩慢。
儘管為了掩護攻擊部隊，北線炮兵集群在第一天的作戰中，就一口氣打掉了三千發炮彈。但杜開山親自指揮的北線的部隊只佔領了四零九高地的表面陣地。北面日軍主要的要塞群北天山和出丸山，卻依舊控制在日軍手中。
而在南線，王效明指揮的二縱雖然以一個團傷亡過半的代價，攻佔了整個東寧要塞群制高點三角山的表面陣地，並搶佔了綏芬河兩岸，將整個東寧要塞一分為二。但對麻達山一線的攻擊卻是屢次失利。
面對着第一天下來，只攻佔了兩個永備工事群表面陣地難堪的戰局，彈藥、尤其是炮彈消耗嚴重。戰至黃昏，杜開山下達了暫時終止繼續向縱深攻擊的命令，先集結重兵清剿已經佔領的三角山、四零九高地地下工事的命令。
在第一天的戰鬥結束后，杜開山與王效明兩個人碰頭后，都看到對方眼中無奈的神色。第一天的攻擊，兩個縱隊加起來傷亡三千餘人，所得的戰果卻只有十一個山頭中的兩個的表面陣地。
而王效明所部，因為還沒有裝備火焰噴射器，加之缺乏類似的作戰經驗，傷亡數量還要大於杜開山所部。尤其是王效明手頭的一個主力團一個下午便傷亡三分之一，其團指揮所受到日軍炮火襲擊，團長負傷政委犧牲，把王效明心疼的直跺腳。
看着眼前在夜色之下顯得黑壓壓的群山，杜開山沉默了好大一會才道：「老王，明天不能在這麼打下去了。要是咱們在一個山頭一個這麼硬啃，你我兩個縱隊這十多個團都填進去，也不見得能打下整個東寧要塞。」
「我看明天我們同時發起攻擊，採取多路齊頭並進。佯攻與實攻相互配合，分散日軍火力部署。我這邊以主力對勛山一線發起攻擊，同時以一個團的兵力，採取迂迴戰術，直插整個要塞群核心的勝洪山要塞。」
「你則那邊全力攻擊麻達山要塞、南天山要塞，同時抓緊肅清三角山內部的日軍地下工事群。我看你們不要進入要塞內部，將所有能找到的出口全部炸掉。同時，在山體上仔細的排查，一定要找到日軍所有的出入口和通氣孔，找到后統統的炸掉。」
「我估計明天的戰鬥重點會在你那邊。三角山一線是整個東寧邊境的制高點，現在表面陣地丟了日軍不會善罷甘休。今天下午，日軍勝洪山、勛山一線的重炮火力主要集中在三角山。日軍明天會出動重兵，來爭奪這個制高點。對於我們來說，這也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