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枯榮

在鐵鈞以及方圓集中出來的修士的眼中,這棵巨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成著,很快,便張到了數千丈高。

鐵鈞默默的感受着丹田中靈葫的異樣,隨着巨樹越來越高,靈葫傳遞出來的情緒漸漸的朝着一種悲涼的方向發展了。

是的,悲涼,此時,鐵鈞看着還在生長的巨樹,感受着越來越稀少的木行元氣,陡然之間心中閃過一絲明悟來。

這棵巨樹現在長的越快,死的也就越快,成長的過程,便是它走向死亡的過程,當他成長到極限的一刻,便是他凋零枯朽的一刻。

「李花子,你這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巨樹成長至三千丈,粗達百餘丈的時候,天空之中終於傳來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之聲。

轟

成長的巨樹陡然之間發出了一聲晃動,成長的速度漸漸的變慢了,最終停留在了三千六百丈的高度。

三千六百丈,深入雲霄,早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看到頂的了,即使以鐵鈞的眼力,向上仰望,也被一股股散逸著的木行元氣遮住了眼睛。

忽然之間,他想到了前世流傳在網上很有名的一段話來,「我要讓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的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很屙很囂張的話,年輕的時候,讀起來熱血沸騰,但是現在,在此情此景之下,鐵鈞竟然生出了一股悲涼的感覺。

樹葉,如暴雨一般的落下,待落到地面之時,已經化為了陣陣的粉塵,風,不知何時已經起了,漫天的枯葉瞬間化為無數的粉塵,宛如一片大霧一般,將方圓數百里全都籠罩了起來,遮天蔽rì。

樹身,傳來一陣陣「卡卡」的暴裂聲,青sè的樹皮開始變的枯黃,一片片的從樹身上剝落了下來,光滑的樹身也開始枯萎,開裂,失去了一切的生命氣息,化為了枯木。

「李花子,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愚蠢固執的王八蛋」

天空中,傳來一聲怒吼聲,比起上一次,這一次的怒吼顯得有些無力,連氣急敗壞都省了。

「趙純陽,老花子我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這棵樹我讓他發芽了,長成了,該少的過程一樣沒少,至於他自己沒有福氣,死在這裏,卻是怪不得我了

巨樹在枯萎,蒼老的聲音從巨樹的中心傳來,聲音越來越細,越來越蒼老,彷彿慢慢的在耗盡自己的生命一般。

「李花子,你……」

「我的承諾已經做到了,下面就看你趙純陽履行承諾了」

蒼老的聲音越來越細小,當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蒼天的巨樹終於徹底的腐朽,化為了漫天的灰霧,被稱為「李花子」的仙人,氣息也最終消失了。

天地一片灰霾,又是一片的寂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只餘下一座一片狼藉的方圓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也不敢亂動,生怕這個時候動一下子,招惹了那個叫趙純陽的傢伙,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直到一個時辰以後,眾人方才將心中的jǐng惕之間放了下來,四散而去。

鐵鈞並沒有離開,而是默默的回到了方圓集,這個時候,方圓集已經不能稱得上一個集鎮了,大半個方圓集已經被毀掉了,地面上留下了一個直徑達百餘丈,深不見底的大坑。

有些好事之人甚至已經下去探過了,不過一無所獲。

鐵鈞對這種行為也只是伴以冷笑,他雖然不知道這棵巨樹的來歷不過卻清楚的緊,這棵巨樹能夠在短時間內成長到這一步,不僅僅消耗著海量的木行元氣,還將方圓千里之內,大土之中的所有的養份都吸取的一於二凈,未來百年之內,以方圓集為中心千里之內必然是寸草不生的格局。

還想着從中撈取好處,簡直就是笑話。

落到大坑之旁,鐵鈞看到了周泰,這廝之前用一件黑網法寶去收那個叫花子的行為現在看來和找死沒有區別,不過運氣好,並沒有死,甚至都沒有傷到筋骨,見到鐵鈞,兩人相視苦笑,頗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

「你知道趙純陽和李花子是誰？」

兩人尋了一處沒有被巨樹催殘的小店坐下,周泰便露出了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說自己必然要成為方圓集的替罪羊了,因為不管是趙純陽還是李花子,來頭都太大了,不要說是他周泰,但是周家背後的太玄門也根本就得罪不起。

趙純陽是渡過了四次天劫的仙人,實力強橫無比,李花子也渡過了三次天劫,都是名滿靈界的高手,只是這兩人都並非西牛賀洲之人,而是來自東勝神洲。

他們兩人為什麼人到西牛賀洲的火煙山,為什麼會在這裏起衝突,為什麼會搞出這麼一棵巨樹來,全都是未知之數,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原因,似乎也沒有人想知道。

大多數人都將這件事情當成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當成是一種見聞,根本就沒有更進一步的探查和追尋。

周泰身為周家在方圓集的負責人,雖然這件事情根本就與他沒有關係,可是卻必須承擔起責任來,畢竟方圓集是周家的一處非常重要的據點,如今搞的寸草不生,半個集鎮都毀滅了,身為負責人,自然要擔起這個責任。

「你老兄可真夠冤的」鐵鈞也苦笑起來,替周泰斟了一杯酒,「竟然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是運氣不好罷,其實也的確是運氣不好。」周泰嘆息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經此一事,這方圓集恐怕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蕭條下去,你那石齋恐怕也開不了多久了。」

「是啊,這裏方圓千里的天地元氣全都被抽於了,百年內肯定是寸草不生的結局,而且天地元氣之中也存着一絲的枯朽之氣,也不再適合修鍊了,用不了之久,方圓集便再也不會有什麼修行者了。」鐵鈞也嘆了口氣,覺得有些不爽,剛剛安定下來,又發生了這種事情,誰碰到也不會高興的。

「鐵公子對下一步可有什麼意向？」周泰喝了一口酒,探過身子問道。

「周兄可有什麼好的建議？」鐵鈞聞弦琴而知雅意。

「呵呵,鐵公子雖然是散修,卻有煉寶的好手藝,到哪裏都不會吃虧啊。」周泰有些殷羨的道。

「哪裏哪裏,小道而已。」

「火煙山方圓數十萬里,但是真正的煉器師和煉丹師都在各大門派之中,便是小一些的門派,也沒有這方面的傳承,我知道公子不願意受到約束,不過散修修鍊,畢竟艱難,倒不若投入一個小型的門派之中,一方面有足夠的修鍊資源可用,另外一方面,約束也不大,以鐵公子的本事,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夠突破先天之境,到時候,天下之大,自可去得。」

「周兄可有什麼好建議？」

「距此西南方向六千三百里之外,有一丹霞山,門派不大,不到一千人,派中老祖丹霞上人是渡過了一次天劫的仙人,掌門天憂子為化罡境的先天鍊氣士,還有三名先天化罡境的長老,我與袁印天長老有舊,知道丹霞山救賢若可,鐵公子能去丹霞山,必然會受到重用。」

「丹霞山？」

鐵鈞沉吟了起來,二師兄給他的信息之中並無丹霞山之名,可見這丹霞山在火煙山的各個勢力之中並不起眼,不過作為安身之處,卻是不錯,只是一旦加入了靈界的門派,與靈界的瓜葛可就深了,到時候再想脫身卻是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成功的加入一個門派,便在靈界有了一個正式的身份,將來行事也方便一些,關鍵就在於這個丹霞山是否會給予自己足夠的zìyóu,會不會只是將自己當做免費的勞動力使喚,甚至將自己囚禁起來,逼迫自己煉製法寶。

自己與周泰的關係是不錯,但是這種不錯嚴格說起來也只是一種泛泛之交罷了,關係並不深,他要是將自己賣了,自己找誰哭去。

周泰顯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慮,又說出了一番話來,打消了他的疑慮。

原來這丹霞山小門小戶,也有近千號人,惟一的仙人丹霞上人閉關已經有二三百年,為第二次天劫做準備,掌門天憂子雖然是化罡之境,但畢竟不是仙人,無法完全壓住與自己修為相同的三大長老,僅僅能夠勉強佔據上風,可以說整個丹霞山現在已經分成了四派。

掌門也好,四大長老也罷,都各自招兵買馬,反正丹霞山是師徒系的門派,三大長老都有權招收弟子,近百年的時間,將一個只有三百餘人的小門派的人數擴張到了一千餘人。

但是這種看似壯大的門派實力並不比三百餘人的時候強上多少,甚至由於招收的人員良莠不齊,還惹出過不少的麻煩,所以近十幾年來,幾方都有所收斂。

周泰只是一個養氣境的先天鍊氣士,之所以會與數千里之外化罡境的袁印天有交集還是因為他的婆娘出身於丹霞山,與袁印天有些遠房的親戚關係,而袁印天又看中他在太玄門的關係,所以才與他相交,太玄門是一個家族系的門派,對於招收散修方面並不太熱心,這些年來,他倒也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為袁印天推薦了不少人,也有不少得到了重用,其中還有一個煉丹師,雖然這個煉丹師與鐵鈞一樣都只能夠煉製一種丹藥,但是一去丹霞山便已經獲得了執事之位,小rì子過的滋潤的緊。

一番解釋之後,算是徹底的打消了鐵鈞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