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荒灘X謀敵(上)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三國大家曹孟德的一首蒿里行，道盡了那個時代諸候征伐，天下蒼茫的慘景。

在燕州譙郡的邊界，從東陵縣橫越過牛角子山，便是一片荒蕪之地。

這一片寬約三百里，的荒漠地帶，不僅僅寸草不生，也沒有一丁點的水源，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生活在那裏，也沒有什麼生物的存在。這裏，就是雞嗚灘，雞鳴灘的名字便是取自曹孟德的這一首蒿里行。

雞鳴灘的一頭連着譙郡的牛角子山，另外一邊，則連着雁門郡的東平府。

東平府是真正的邊境，東平府再向前一百二十里，便是雁門關，出了雁門，便出了大唐的地界。

「我不喜歡這裏，為什麼跑到這裏來！」

站在牛角子山邊緣的一片岩石上，看着蒼白的荒漠，鐵鈞不解的問道。

「出來散散心不好嗎？」仍然是一襲的灰衣，和兩年前初來東陵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鐵鈞還是能夠感覺出來，他的精神狀態要比兩年前好了許多，再不似那種頹廢欲死的感覺了，只是平常還是沉默的緊，有的時候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也只有在自己的面前，他才能夠放的開一些，只是這种放開總是讓鐵鈞有些頭疼，因為他總是會在自己的面前做出一些怪異的行為，整個兒的就是一二Ｂ青年的典型。

「散心，有這個時間，我倒是可以再練一練槍法！」鐵鈞對於武學的執著是謝白難以理解的，就如鐵鈞難以理解謝白的仇恨一般，不就是一個女人嘛，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曾聽說，武學之道一張一弛，東家最近是不是在修鍊的時候遇到了瓶頸，有些緊張了，這樣不好，不利於武學的突破！」

「的確是碰到了一些麻煩！」鐵鈞苦笑着揉了揉腦門，距離他突破到三流高手已經兩年的時間了。

他徹底的穩固了自己的修為，甚至還有了不錯的增長，十五匹烈馬奔騰之力讓他穩穩的坐定了鄧州府十大高手的位置。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這年頭武者層出不窮，武學更是日新月異，人多了，好事者也就多了，以前這種地方上的武林高手排名只是在大唐的腹地，中原地區才會出來，現在卻是漸漸的流傳到了這偏遠之府，幾乎每一個府州都有好事者擺弄這個排名，不過武者甚多，但是高手卻是極少，所以一般而言，也就是一個府的範圍才能夠湊齊到足夠的高手，所以，這種高手的排名一般都是以郡府為單位的，一般也只排出十個。

什麼某郡的十大高手啊，某府的十大高手啊！

鐵鈞一年前擊敗了鄧州府排名第八的長空箭高景，成功的擠身於十大高手之列，名聲顯赫的緊。

長空箭高景，便是二年前在牛角子山與鐵鈞發生衝突的傢伙，擁有十八匹烈馬奔騰之力的高手，與鐵牌開山劉珙並稱鄧州團練使蔣坤手下的哼哈二將，箭法出神入化，在鄧州府威名赫赫。

不過因上神通秘卷之事，與鐵鈞一直不對付，時不時的會暗中給鐵鈞使絆子，而鐵鈞也不是一個容易退讓的人，兩人之間的火氣極大，讓蔣坤很是頭疼，在安撫了幾次之後，實在是安撫不了了，只得同意兩人以武者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誰敗了誰就退避三舍。

結果很是出人預料，高景敗了，鐵鈞則藉此機會擠進了所謂的十大高手之列。

然後，他感覺到了名聲給他帶來的巨大不便以及好處。

在接下來的這一年裏，他就碰到了六次挑戰，但是這些挑戰同時也磨練了他的武技。特別是他的刀法，精進神速，已然將那一式夜戰八方、陳九的戰場刀法與自家的五虎斷門刀融為一爐。

在武學方面表現了極大的天賦與興趣的他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鑽到牛角子山中的卧虎寨，當然了，現在叫卧虎庄中去修鍊，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甚至連尉府都不去了，把所有的事務全都丟給了謝白這個師爺，反正謝白能力極強，把事情丟給他自己也放心，謝白也的確是很出色，對於這一切並沒有任何的怨言，只是埋着頭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彷彿要藉繁重的工作來化解自己心中的悲痛，當然，或許對於他來說，東陵這個小縣的工作，無論如何也稱不上繁重二字。

可是昨天一大早，這位一向以來都敬職敬責的師爺便將手裏的事情丟下來，花了一天的時間，進了牛角子山，跑到了卧虎山莊，把自己拉了出來，又沿着牛角子山的一條小路穿過了這座小型的山脈，來到了這裏，然後便像死狗一樣的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吐著舌頭喘了半夜，方才恢復過來。

「東家知道，這雞鳴灘的另外一面是哪裏嗎？」

「東平府啊！」鐵鈞道，明知故問，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

「是啊，東平府，但是您知道這雞鳴灘歸誰管嗎？是東平府，還是鄧州府？」

「這裏？！」鐵鈞一怔，看着荒蕪的雞鳴灘，轉頭問道，「你對這裏感興趣？」兩年的接觸讓他對這位二Ｂ青年有了一個極深的了解，這就是一個滿肚子子壞水的蔫壞蔫壞的傢伙，一向賊不走空的，拉自己到這裏來絕不是讓他來看雞鳴灘的風景，這樣的人物，也不知道當年怎麼就被人家給陰了，只能說一山還有一山高吧。

「雞鳴灘南面是鄧州府北面是東平府，東面則接着摩雲嶺，這三面都沒有什麼問題，關鍵是西面，他的西面其實與塔拉大沙漠接壤，而塔拉大沙漠的邊界，便是且末！」

「且末？！」鐵鈞面露不解，這個且末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不是大唐的州府吧？」

「且末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並非大唐疆域。」

「西域三十六國？」鐵鈞有些愕然，這個他倒是沒有想到。

在陳九的記憶中，西域三十六國雖然號稱是國，但卻都是蠻夷之人，一國最多也不過是與大唐的一個府相若罷了，人口不多，也沒有什麼實力強大的人物，這樣的地方了，陳九自然不會關注。

「就算是西域三十六國，那又如何？」鐵鈞還是不解，西面，那可是有一千多里地呢，太遠了，難道他看中了這一條道路。

果然，便聽謝白道，「雞鳴灘雖然荒涼，但是一路卻是沒有什麼關卡，西域十六國盛產香料珠寶，通過雞鳴灘運到大唐，卻是可以大大的發上一筆。」

走私！！

「這麼說來，謝兄是看上這條商路了！」鐵鈞苦笑道，「不過，這條商路近千里，又處荒漠地帶，想要吞下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謝白奇怪的看了鐵鈞一眼，道，「東家當真是好大的胃口啊，竟然想吞掉這條商道！」

「呃！！」

鐵鈞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件很愚蠢的話來，雞鳴灘這條道路看似艱險，但是只要準備充份，從西至東，最多也就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便能夠過來了，中間又沒有關卡收稅，可以說是一條黃金通道，這樣的一條通道不可能沒有人插手。

「這條路被北部邊軍控制在手裏，沒有其他人能插手其中，除了雞鳴灘里的盜匪！」

「原來如此，那你又想怎麼樣呢？」鐵鈞頓時不解起來，邊軍啊，那可是比六扇門還要強大無數倍的存在呢。

如果說六扇門是警察的話，那麼邊軍就是軍隊，而且還是那種野戰軍，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這兩年鐵鈞的見識也算是廣了，知道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在六扇門裏頭，像朱老這樣的先天鍊氣士已經算是供奉長老，被當成是活祖宗一樣供著，但是在軍中，隨便接出來一個將軍，都是先天鍊氣士，你沒有先天的實力就不要為將，否則的話，一上戰場便要被活劈了，這是一個比六扇門更講求實力的系統，也是一個比六扇門要更不講理的

系統，所以鐵鈞並不想招惹，至少現在不想。

「過一段時間，會有一批貨物運過來，我想講東家把這批貨物截下來！」

「不會吧？！」

鐵鈞剛才還想着邊軍的強大呢，突然被這位來了這麼一句，頓時便有一種要暴揍他一頓的衝動。

「謝兄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這莊稼把式去碰邊軍的貨物，簡直是找死啊！！」

「不是軍中的貨物，是商人的貨物！」謝白糾正道，「邊軍只是將整條商道控制在手中罷了，所有通過這一條商道的貨物都要向邊軍繳納費用，其實就相當於集中向邊軍繳稅罷了，雖然要比正常的稅率重的多，但是因為只要交一次，所以總的來說，油水還是很豐厚的，所以，許多商人都會選擇這條商道，來往於大唐與西域十六國之間，正是因為這道商道繁華，所以常有盜匪出沒。」

「所以你就讓我去客串一把盜匪？！」鐵鈞不悅的道，他可是朝廷命官，讓他去客串盜匪，實在是有失官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