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常山陰,做我的丈夫吧!

第二十九節:常山陰,做我的丈夫吧!

廣闊無垠的腐毒草原,到了夜晚,更加黑暗。

風在耳邊呼嘯,不知哪裏的狼嗥,遠遠傳來,好像幽魂的哭泣。

一團篝火,在草地上呼呼的燃燒着。

葛謠靠着篝火,漸漸驅除身上的寒意。

篝火上駕着鍋,鍋里燒着香氣四溢的肉湯。

葛謠吞咽了一下口水,彷彿更餓了些。終於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問向方源:「常山陰前輩,這鍋肉湯可以吃了嗎?」

方源坐在少女的對面,兩人之間隔着篝火。

「不急,這肉乾才剛剛下鍋,需要等水煮沸。之後再等片刻,等到裏面的肉塊完全酥軟,吃起來才有意思。」方源一邊取出推杯換盞蠱,一邊淡淡地答道。

「哦,還要等這麼久呀。」葛謠撇起嘴,俏麗的容顏在火光的照耀下,配上草原的長袍和精美的掛飾,更顯出她的獨特風情。

但這樣靚麗的風景,卻不能使方源的目光為之一頓。

他的目光集中在手中的推杯換盞蠱上。

推杯換盞蠱是五轉蠱。但是到了北原,壓製成四轉。論容量,它甚至弱於一些四轉蠱。論餵養,它代價高昂,佔據五轉蠱蟲的巔峰。論真元損耗,它也是差強人意。但方源為何別的不選,獨獨選擇它,浪費大量的精力,投入大量的資源,來煉它呢?

皆因它源自盜天魔尊之手,盜天魔尊偷天盜地,是歷代所有尊者當中最富有的。

他花費畢生的精力,尋找傳說中的空穴。

空穴最早記載在《人祖傳》中,空穴是和光陰長河同等的秘禁之地。光陰長河中,有大量的宙道蠱蟲。而空穴里,則生活着無數的宇道蠱蟲。

它貫通五域,隱藏在無人知道的地方,從空穴中推開門扉,就能頃刻到達世間其他地方。通往它的門扉,又稱之為空門。空門無處不在,可以在狹小的指縫間,也可以廣布浩瀚的天空。只要有空間的地方,就有空穴的門扉。

但是古往今來,極少有人能找到空穴,更遑論進入空穴。整個人族的歷史中,似乎只有一人進出過。

盜天魔尊研煉出推杯換盞蠱的秘方,就是想要將這推杯換盞蠱,塞入空穴當中,然後帶出空穴中的野生蠱蟲。

但他失敗了,卻又成功了。

四百多年後,他的福地被人挖掘而出,引動各方蠱仙的爭搶。推杯換盞蠱的秘方,也廣為傳播,強大的功效很快令它風靡五域,被無數蠱仙推崇。

方源先取出空竅中的金龍蠱。

原本四轉的金龍蠱,已經被壓成三轉。它飛出來后,又投入到推杯換盞蠱里。

方源將大量的真元,都灌注到推杯換盞蠱中。

這隻上金下銀的杯盞,立時綻放出璀璨的金銀光芒,緩緩地懸浮起來。

方源抽回手掌,然後對着杯盞,緩緩虛推。

推杯換盞蠱隨之往前移動,隨後它開始消失,先是邊沿,然後消失大半,最後徹底消失在空氣之中。

葛謠不禁站起身來,瞪大了雙眼,驚奇地看着這一幕。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中洲,狐仙福地中。

小狐仙忽有所感,一個挪移,來到盪魂行宮的密室。

密室中,一隻推杯換盞蠱,綻放着耀眼的光輝,緩緩懸浮而起。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它慢慢前行,最終消失在空氣里。

當推杯換盞蠱完全消失之後,方源又將手掌慢慢平攤,真元繼續狂催。

忽然,就有一點金銀之光,在他的手掌上空綻放。

隨後,葛謠就看到空氣中,先是露出一隻杯盞的邊沿,然後是一半的杯子,最終整個杯子從空中出現。

最後光芒消散,杯盞樣的蠱蟲,緩緩地落到方源的手掌中。

「成了。」方源低聲喃喃一句,看到這個杯盞時,他就知道這事沒有脫離自己的掌控。

「常山陰前輩,你在做什麼呀?咦,這蠱好像有些不對勁。」葛謠走了幾步,來到方源的身邊,好奇無比。

「怎麼不對勁了?」方源淡淡一笑,取出元石握在手心,快速回復著真元。

葛謠沒有說話,只是盯着推杯換盞蠱猛看,忽然她雙眼驟亮,叫出聲來:「這隻蠱不一樣了,原先的是上金下銀,如今的是上銀下金。」

方源哈哈一笑。

沒錯!

推杯換盞蠱並非只有一隻,而是兩隻。

這兩隻蠱一隻上金下銀杯,一隻上銀下金盞。兩隻組成一套,才是完整的推杯換盞蠱。方源臨走前帶了一隻在身邊,將另一隻放在狐仙福地當中。

當他灌輸真元,兩隻推杯換盞蠱同時進入空穴,在空穴中完成交換之後。福地中的那隻,來到方源的身邊。而方源裝載着金龍蠱的杯盞,則回到了狐仙福地里。

昔曰,盜天魔尊想要靠着推杯換盞蠱,盜取空穴中的蠱蟲。他失敗了,沒有達成本來目的。但是推杯換盞蠱,卻在另外一種程度上,獲得了某種巨大的成功。

依靠無所不在的空穴,一對推杯換盞蠱在空穴里完成交接,這就形成物資的運送。

更可貴的是,它只有五轉,不是唯一的仙蠱。

在方源五百年前世,五域大混戰期間,推杯換盞蠱成了各大勢力都必備的蠱蟲。就連蠱仙們,也都在爭相使用它。

方源從這隻推杯換盞蠱中取出了一封信箋。

信自然是小狐仙寫的,說明了福地中的近況。

方源在腐毒草原,不過五六天的時間,狐仙福地中則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左右。

信中言說,除了盪魂山外,福地一切都好。仙鶴門提出再次交易,小狐仙按照方源之前的叮囑,婉言拒絕了。

交易次數若是增多,仙鶴門發現方源不在福地的可能姓就越大。方源人在北原,但放心不下福地。靠着推杯換盞蠱,往來書信,他就可以幕後艹縱,不教別有用心之人得逞。

方源看了信后,當即回了一封。

葛謠看得雲里霧裏,她不認識中洲的文字。

連同這封回信,方源又放進去三隻四轉蠱,分別是金縷衣蠱、橫衝直撞蠱、骨翼蠱。

裝的東西越多,推杯換盞時消耗的真元就越多。反而和兩隻杯盞的距離,沒有絲毫的關係。

這是因為推杯換盞蠱,構思奇妙,藉助了空穴這個奇妙的秘禁通道。

方源剛剛那次,只是一個嘗試。確信推杯換盞蠱能夠正常運作,他就開始正式地將身上的南疆蠱蟲,放回到狐仙福地中,交由小狐仙餵養。

福地中,小狐仙趴在桌子上,睜著亮閃閃的大眼睛,盯着空氣。

桌上的推杯換盞蠱里的金龍蠱,已經被她第一時間取走。

忽然,推杯換盞蠱漂浮起來,又鑽入了空穴當中。隨後,換成另一隻,落到桌面上。

小狐仙連忙取出推杯換盞蠱里的東西,看到方源的回信后,她開心極了,不禁歡叫一聲:「主人的回信!」

就這樣再一次輪換,方源空竅中的真元,再次消耗得七七八八。

他不得不再次手握元石,補充自身的真元。

葛謠站在一旁,漸漸看出了些微端倪。好奇心旺盛的她,又不禁多問了幾句。但方源卻只是淡笑,沒有正面回答她。

「哼,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了不起啊。」少女撅起嘴,氣鼓鼓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她一屁股坐下,皺起好看的眉頭,生氣地盯着方源。

方源理都不理她,這令葛謠更加氣憤。

她自幼便得父親寵愛,是部族的族花,從未有人敢如此輕視她。偏偏方源一路上,將其視若無睹。

許多少年郎對她的熱情追求,更助長了她的驕傲脾氣。

葛謠又猛盯着方源看了一陣,方源恢復了真元,又在進行推杯換盞,仍舊沒有理睬她。

這位北原少女的悶氣,反而漸漸消散了。

「到底是常山陰,不是那些傻不愣登又膚淺賣弄的傢伙能比的。在他眼裏,我又是什麼樣的呢?只是萍水相逢的後輩吧。」

想到這裏,葛謠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望着方源側臉,漸漸不覺痴了。

方源用了人皮蠱,換了一個面孔,北原人特有的樣貌,無疑更符合葛謠的審美觀。

常山陰年輕時,就是常家部族少有的英俊少年。

他的五官端正,鼻翼挺拔,棕色的眸子目光深邃,薄薄的嘴唇抿著,無聲地顯示出堅強的個姓。

他的雙鬢已經微霜,流露出成熟男子的滄桑氣息,對少女而言是一種強烈的吸引。

篝火隨風晃動,火光照得方源面孔或明或暗,更突顯出此刻他堅定穩重的氣度。

葛謠的思緒漸漸飄散,她暗暗回想,方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第一次見面時的驚駭,微笑時的溫和,指點自己時的智慧,戰鬥時的無雙豪勇,還有扒下自己皮膚的冷酷冰寒。

這一幕幕,在少女的心中閃現,印象是如此的深刻,簡直已經刻在了少女的內心深處!

「那他的過去呢?」葛謠不禁又想。

常山陰的過去,早已經成為一個關於英雄的傳說,在北原大地上廣為流傳。

無數人敬重他,愛戴他,看好他。

他年少時,風頭無兩,是常家的未來希望。

他很早就成名,一流的馭狼術叫人刮目相看。

更關鍵的是,他正直公正,寬宏友善,從不欺壓弱小,孝順父母,幫助有困難的族人。同時也義氣深重,不知多少次捨命保衛家園,為常家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娶得嬌妻,卻迎來童年摯友的背叛。命運的無情捉拿,讓這個男人失去了母親,失去了結義的兄弟,失去了嬌妻,甚至險些徹底失去了生命。

但他終究活過來。

靠着自己的努力,從死亡的深淵中艱難地掙扎出來,創造了一個常人難以想像的奇迹!

「這個男人肩上背負着無窮的痛楚,隱藏在暗處的是數不盡的傷痕啊。」葛謠想到這裏,心中生出一股衝動,好想將方源抱在懷中,用自己的溫柔來安慰這頭受傷的孤狼,曾經的狼王。

篝火搖曳,燒得木材噼啪作響。

葛謠投注在方源臉上的目光,越加深情,漸漸不可自拔。

在溫暖的火光中,有一種情愫在少女的心中醞釀、生長。

當方源完成這一輪的推杯換盞,又開始取出元石,汲取其中的真元時,葛謠暗自做了一個她人生中的最重大的決定。

她忽然站起身來,對方源大喊道:「常山陰!做我的丈夫吧!」

聲音在深邃的夜裏,在廣闊的草原上傳播,遠去。

「你說什麼?」方源皺起眉頭,縱然他有五百年經驗,也沒有料到少女忽變的心思。

反應過來后,他展顏一笑:「不要鬧了,小姑娘,我可是你的前輩。按照年齡,我大你二十多歲的人,我的兒子和你正好匹配。」

「不,常山陰,我就要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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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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