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72◆

【沒有人可以使你卑微如草芥，除了你自己】

夜色漸深，黑暗如墨水般濃得化不開。

「咔擦」一聲開門聲小小驚嚇到了正在更文的慕言舸。慕言舸不自覺地望向門口，秦穆正在低着身子換鞋。隨後，她抬頭看見慕言舸，便笑着問她：「晚飯吃了嗎？」

「嗯。點的外賣。」慕言舸一直找不到一宗合適的方法去面對秦穆。即使她是母親最好的朋友，但是她和秦穆之間還是有什麼間隔着，缺了那種母愛的感覺。

秦穆移步到冰箱前，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可樂，問慕言舸要不要，慕言舸搖了搖頭，繼續關注自己的事情。之後秦穆走到沙發邊，打開筆記本，好像是又在處理工作上的事。

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一直這樣沉默。

慕言舸找不到任何話題，甚至話到嘴邊，就會緊張地憋不出一個字。那種說不出的感受。

慕言舸又更了一篇文，快到睡覺的時間。慕言舸隨即關了電腦，觀察著秦穆。

她好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時不時地用手揉着睛明穴，從打開電腦的那一剎那，臉上的不安就一直存在，緊蹙的眉頭也一直沒有放下。

慕言舸躡手躡腳地走到沙發邊，她想：也許她們之間需要好好溝通一番。

「阿姨？」慕言舸試探地問，生怕一個不下心就會讓煩躁的秦穆怒火攻心。

秦穆聽到慕言舸的叫聲，趕緊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喝了一口可樂。然後再笑臉對着慕言舸。

「言舸，怎麼了？是不是有點不習慣，還是說覺得家裏太悶，明天想出去？」秦穆對慕言舸噓寒問暖，兩人沉默的氣氛漸漸消散。

「不是，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慕言舸的語氣中帶有請求，眸光乞憐堅定。她話鋒一轉：「如果你沒空的話，那算了。我不打擾了。」說罷，慕言舸剛想轉身離開。

秦穆把筆記本電腦一合，大致整理了一下文件，擱置在一旁，就連忙叫住了慕言舸。

秦穆示意慕言舸坐在沙發上，離她近一點。慕言舸沒有抗拒。

秦穆的手掌撫上慕言舸的右臉頰，她輕聲道：「你都這麼大了。剛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女娃。」秦穆像是蒼老了很多。

「我想把一切好的都給你。我都說不清那是種怎樣的感覺。」說着說着，秦穆的眼眶中充滿著淚水。

慕言舸一直沉默著，等著秦穆接下去的話。(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可是孩子啊，我不忍心告訴你。連我都感到心痛得無法忍受，所以我不能讓你再受一點傷害。」秦穆把慕言舸抱在了懷中。

許久，慕言舸感覺到濕潤的淚水浸濕了她的左肩上的衣衫。那淚水的重量沉重。慕言舸也能很清楚地聽見秦穆的啜泣聲。

明明是她要找秦穆溝通一下，可為什麼秦穆會哭泣？

她糾結地用手輕輕撫著秦穆的背：「阿姨，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了嗎？我不想看到你這樣難過。」

秦穆鬆開了慕言舸，淚水的痕迹深刻留在臉上，眼角邊的溝壑不時在提醒慕言舸已經長大。

秦穆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說：「我想留在以後再說，雖然真相你有一天終要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剛換了一個環境，又要沉浸到以前的世界裏。」

慕言舸隱隱有種預感，生活的真相會比所有的拋棄來得驚人，不然為什麼幾經在商場里沉浮的秦穆都會覺得心痛得無法忍受。心口的傷始終無法癒合嗎？

「好。一切的傷都要由時間來撫平。」慕言舸自說出這句話，心中沉積的悲傷一傾而上，通過血管，流經身上所有地方。她用牙齒輕輕咬着下嘴唇。

秦穆發現自己的動作過大，還道出了心中的秘密。她投向慕言舸的視線中五味陳雜。

言舸，雖然你已長大，但是你始終還是太小。許多你無法忍受的過去，我就不提。如果有些事實你必須要知道，那麼就請我用謊言遮掩，一再推遲時間。真相浮上水面的那一天，我怕你崩潰。

「言舸，我知道你這孩子不善言語，畢竟到現在我之於你，還是一個陌生人。但是沒關係，你不說，由我來說。阿姨告訴你，我會試着把最好的給你。而你也一定要堅強，哪怕你生來卑微，命運坎坷，你也不要就此跌倒。永遠不要輕視自己，即使是草芥，也終有光芒。阿姨相信你是世間最亮的星辰。然後致遠中學的錄取通知書還要過兩個禮拜才能寄下來，阿姨希望你能成功，能夠順利拿到。我永遠相信你。」秦穆說了一大段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慕言舸只是應了一個字：「好。」

然後，兩個人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擾。

慕言舸暗下決心；在知道那個秘密之前，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更堅強。

世間最亮的星辰呵，希望你照亮所有我愛的人每天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