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魚就得這麼釣
「帝王鮭魚……？」雅克搖了搖腦袋，」我們就不能釣一點簡單的魚嗎？譬如三文魚什麼的？」
「我們說的鮭魚就是三文魚。」
「呃……，那好吧，你準備怎麼弄？」雅克看着端坐在水邊看着水下出神的陳浩然，問道。
「你剛才消耗了他不少體力，不過也讓它有些緊張了，讓它歇息一小會，然後我用專用的釣魚竿釣它。」
「可是它這個樣子，還會上當嗎？」雅克轉頭看着那條趴在水裏幾乎不動的大魚。
「你難道不知道嗎？」陳浩然輕笑了一聲，「魚的記憶只有七秒。」
「誰會無聊的研究這個？」雅克毫不猶豫的戳穿了陳浩然的謊言，「如果只有七秒，那麼它咬了一口食物以後，豈不是瞬間就忘記了嘴裏含着什麼東西？」
「啊呃……我剛才吃的是啥？啊呃……這到底是哪？啊呃，我是個什麼東西？」雅克學着魚的樣子怪叫道。
陳浩然點頭微笑了起來：「是呀，我也不知道這個流言是從什麼時候傳出來的，但這種鮭魚的記憶很好，它是在海里長大的，但是好幾年之後，卻還能記得自己的出生地，回到這個湖裏產卵……」
「它們從那個地方游回來？」雅克驚訝的指了指湖水出海口的方向，此時夜色黑暗，並不能看得很清楚，可是白天的時候雅克卻是記得，湖水猶如一條玉帶，彎彎折折，奔入大海，其中有好幾個明顯的斷崖，如同梯田一般，而且湖水很急，，如果魚兒從大海之中逆流而上，那確實是一段艱難而漫長的迴流之路。
「不錯，那幾個台階可是捕魚的好地方。帝王鮭得連續跳上好幾米高，才能回到這個湖裏，產卵生子，然後等待死亡，那些小魚苗長大之後，再沿着路途重新回到海洋，成長之後，再沿着父輩走過的路成群洄遊，重複同樣的歷史。」
「它們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不能隨便找個地方產卵嗎？」
「不行，他們只有經歷了這些才可以產卵，如果沒有迴流，他們就不會產卵。」
「真是悲壯的故事，你既然知道這樣的故事為什麼還要抓住它？」雅克聽到這個故事，不禁被鮭魚的精神感動了，堅持不懈的努力就是為了最後的繁衍生息。而且明知到最終的結果是死亡，可它們還是如此遵循着這個歷程。
「因為烤起來好吃。」
「那這條魚是怎麼回事？普通的鮭魚，應該沒有這麼大吧？」雅克藉著強烈的火光，看着水下的大魚。
「這片湖這麼大，總有點特殊的玩意兒，不過就算它再特殊，」陳浩然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搓得溜圓，聞上去香噴噴的小球，在嘴邊呵了呵氣，然後混合上剛才釣上來的小臭魚，「也絕對拒絕不了這個！」
他伸手搓了搓那團魚餌，使那團魚餌真正的味道散發了出來，雅克不禁皺起了鼻子，那股子腥臭加上鮮香的味道，實在難以讓人說不出什麼話來。
「你準備把它熏得暈過去嗎？」雅克叫道。
「少廢話，準備弩箭！」陳浩然吩咐道，隨後向前走了幾步。
雅克回身端起了弩箭，正當他以為陳浩然要拿起什麼新奇的釣魚竿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竟然徑直拿着那塊魚餌，把手伸進了湖裏，還勾了勾手。
「你……」雅克剛想說你以為這條大魚是你家裏養熟了的狗嗎？但隨之卻突然發現那條大魚聞到了臭魚混合魚餌的氣息，突然箭一般躥了上來，張開大嘴，露出細密尖利的牙齒，朝着陳浩然的胳膊咬去。
陳浩然右臂順勢向前一伸，整條手臂頓時都被魚吞了下去，他左臂抓住岸邊的木樁，死命向後一掙，雙足猛烈的踢動着泥地，藉著大魚的衝勁，把它的腦袋死死的壓在了岸邊。
雅克驚得呆了，他從未想過居然有這種打魚的辦法，這那裏算是釣魚，簡直就是森林裏最原始的搏殺！
他看着地面上「啪啪」拍打的魚鰭，魚尾，不斷抽打在陳浩然身上，後者的身子死死的壓住魚身，蜷縮起來，不禁生出一種生活在夢幻之中，不切實的感覺。
陳浩然壓了一會兒，稍微側了側身子，雅克這才看見，原來他右手在深入魚嘴的同時，已經抓了一條繩子，此時正通過魚鰓伸了出來，他用左手抓住繩頭，大聲叫道：「還愣著幹嘛，弩箭上，扎它屁股，眼睛，給它開膛放血！」
他一邊說話，一邊奮力的想要將右手從魚嘴裏拽出來，可是那條帝王鮭魚的魚鰭卻翻起來，瘋狂的扭動着身體，不斷抽打在他的臉上，打出一道道血痕。如果不是它被繩子牢牢拴住了身體，此時早已經躍回了水面。
雅克這才反應過來，他丟掉弓弩，急忙上前亮出小刀，不顧鋒利魚鰭的拍打，一刀深深的扎在了魚屁股上面，用力向前一劃，魚的腸子嘩嘩的流了出來。
鮭魚被劇痛折磨，不斷的翻動着身子，陳浩然和雅克撲了上去，使勁壓住它的身子，幾乎全身都和它扭打在一起，過了一會兒，鮭魚終於停止了搏鬥，半公尺長的魚鰓隨着長滿碎牙的巨口上下起伏，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雅克呼呼喘著氣，看着面前這條大魚，鮮銀色的魚鱗，透亮有光澤。魚皮黑白分明。眼睛清亮，瞳孔顏色很深而且閃亮。魚鰓色澤鮮紅，鰓部還殘留着紅色黏液。魚肉呈鮮艷的橙紅色，整條魚只比陳浩然矮了一個腦袋，幾乎有六十英寸那麼長。
「這是鮭魚？」他轉頭問向那個躺在泥濘濕地上，嘿嘿傻笑的陳浩然，
「嗯，可能是吧。」陳浩然枕着一塊石頭，自己的被抽的火辣辣生疼，此時一動也不想動，可是他還是隨手拍了拍那巨大的魚身。
「也就是三文魚？」雅克揉了揉自己被魚鰭打的滿臉是血的臉，再一次問道，他伸手一拉，將陳浩然從地上拽了起來。
遍體鱗傷的兩人低頭看着大魚，目中都流露出興奮的顏色，陳浩然低頭看着大魚，點頭道：「對，在我們這邊，也叫大馬哈魚。」
雅克卻搖搖頭，看着兩人遍體的泥漿，笑着嘆口氣道：「你可沒說這麼釣魚，我以為咱們就是提着魚竿，點燃一堆篝火，談談心，再泡上一壺茶……不過……」
他拍了拍陳浩然的肩膀：「我相信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次獵魚了。」
他的手搭在陳浩然的右臂上，目光不禁停了下來：「讓我看看你的右臂，這就是你的『麒麟臂』？」
陳浩然點了點頭，他的右臂上，此時正套了一層鎧甲般模樣的東西，都是用鐵片連綴起來的，就連手上都裝配了一個可以活動關節的鐵手套。
「你早就算計好了要這樣釣出這條大魚？」
「大魚就是這樣釣的，我說過，我可沒什麼……」
「耐心。」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了起來，隨後就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將大魚拖上岸，雅克想了一想，又說道：「哎，我說，咱們不弄個魚拓什麼的，紀念這次偉大的勝利么？」
「什麼魚拓？」
「呃，我在我們那邊看過，那些有錢的老爺釣出魚來，經常用顏料把魚的樣子拓印到布上，作為征服的留念。」
「呵呵，有那功夫，還不如刮刮魚鱗，想着怎麼吃呢？」陳浩然不以為然的笑笑，抄起了一把閃亮的刮刀。
當漢斯跟着楚閑來到陳浩然所在的營地的時候，他不禁有些驚得呆了，只見高大的火堆上一條橫樑，上面掛着的大魚，足足有五英尺長，一百多磅重。
楚閑點了點頭，屁股坐在了一邊的石塊上，圓圓的肚子彈動了一下，笑呵呵的說道：「我就等著吃了啊。」
漢斯卻驚訝的不行，他一把拉過忙着給魚肉改刀填料的雅克，急切的問道：「你們是怎麼抓住這麼一條大魚的？」
雅克搖搖頭：」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喏，全是他弄的。」
漢斯轉過頭，看着蹲在地上烤火的那個「泥猴兒」，嘴裏哼著不知名民歌，後者笑道：「怎麼樣，這一條夠我吃半個月了。」
「你是怎麼抓到的？」漢斯急切的問道，他迫切的想知道這其中那些激動人心的細節。
「其實也沒啥，就是把手伸進去魚嘴裏去，然後從腮邊掏出來，給它栓一繩子，剩下的工作就是開膛放血。」
「就這麼簡單？」
「是啊，是雅克給它開的膛。如果沒有他幫忙，我自己還真留不住這條魚。」
「別看我，我可不敢把手臂塞進魚嘴裏。」雅克撇撇嘴，猶自心有餘悸，他拿起滿滿一袋子辣椒粉，對着兩人說道：「閃開些。」
陳浩然和漢斯剛轉開幾步，陳浩然一邊走一邊手裏比劃着，講訴如何和大魚搏鬥的過程，雅克順着風一揚手，就將幾乎半袋子的辣椒都揚到了大魚的身上。
「是這樣揚嗎？」雅克偏過頭，看着火堆對面的兩人，卻驚訝的發現，陳浩然和漢斯身上的辣椒粉，遠比魚身上還要多……
「是……哈湫……哈湫，雅克，你過來，我絕對不打死你……啊啊啊，我受不了了……」陳浩然追了雅克幾步，就再也忍不住頭臉，身上的辛辣味道，就反身跳進了湖裏。
漢斯倒是很冷靜，他捂著鼻子，一邊小聲的打着哈欠，流着眼淚，一邊默默的鑽進了湖水中。
兩人在水裏默默的清洗著身子，雅克飽含歉意的來到湖邊：「我說兩位……」
「拽他下來！」陳浩然突然暴叫一聲，與此同時，漢斯猛然一躍，抱住了雅克的腰，「噗通」一聲，三人驚起的水花，打破了倒映在水中的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