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 大結局:江定山乾坤定,幸福滿園香

八十七章 大結局:江定山乾坤定,幸福滿園香

韓冥香離開永州城那天,趙貞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樣,在回府的路上,他一直想起這以前和韓冥香和平相處的情形,想起她淡淡的笑容,想起她寧靜的氣息,還有她小產後眼裏的絕望,已經她最後那一眼的毫不留戀。

剛到侯府門口,正王就從大門出來,指著趙貞說:「好你個趙貞,你想對付本王,大可正大光明的來,你抓琉璃做什麼?!你將琉璃交出來,不然本王今天就拆了你的侯府!」

趙貞看着正王怒不可遏的樣子,皺着眉問:「你在說什麼?!」

正王將一個牌子扔到趙貞面前,說:「你不要說你不認識這個牌子!」

趙貞一看,確實是烏衣騎的腰牌。

「哪裏來的?」

「哪裏來的?」正王看到趙貞裝傻,說:「這是在琉璃閨房裏找到的!是你的人去抓琉璃的時候落下的!趙貞,你還想裝傻抵賴嗎?你快把本王的女兒交出來!」

趙貞覺得有些頭疼,這杜曉璃居然給他下了這麼一個絆子。

「本候沒有抓琉璃郡主。」趙貞說。

「你以為本王會信你說的話嗎?」正王說着就要上來揍趙貞。

「本候抓你女兒做什麼?」

「哼,我知道,你想對付本王,所以你想抓了琉璃來要挾本王。」正王說,「你和本王之間要撕破臉皮,我們大可各憑本事,你這樣的小人行為,果然是上不得枱面的人!」

「本候再說一次,本候沒有讓人去抓琉璃,是杜曉璃栽贓陷害的。你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派人去城裏搜查。」趙貞說,「那杜曉璃今天已經已經逃出永州城,琉璃郡主應該還在城裏,但是不保證她不會讓別人帶出城去,或者按照她那性格,將你女兒毀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本王憑什麼信你?!」正王懷疑的看着趙貞。

「信不信由你。你要是願意繼續在本候這裏浪費時間,對本候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可是對琉璃郡主而言,卻不一定了。」趙貞說完便繞過正王進了侯府。

正王看了趙貞一眼,冷哼一聲,對身邊的人說:「我們走!」

侯府書房,趙貞一個人在裏面呆了好久,守衛聽到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都不敢進去招惹發火的老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裏面傳來召喚的聲音。

「侯爺。」一個侍衛進去。

「宣佈下去,要南方各個城市嚴加把手,務必要將那些人全部給我抓回來。另外把烏衣騎派出去,追查他們的下落。一定不能讓他們回到鳳鳴國!」

「是,侯爺。」侍衛應道。

「另外去通知耿將軍,正王已經知道我們要動手了,我們的計劃要提前。」趙貞說。

「是。」

侍衛退出去,趙貞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拿出在韓冥香屋子裏桌子上放着的那張紙,紙上寫着大大的休書……

趙貞原本以為自己動用全力去抓杜曉璃她們,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沒想到杜曉璃她們卻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幾天後在鳳鳴國探子來消息,說杜曉璃和韓冥香她們已經入了鳳鳴國國界。

杜曉璃和韓冥香她們一到遙城,就接到了韓冥熠讓人傳來的消息,說太皇太后已經快不行了,最近已經幾度長時間昏迷。

得知這消息,原本有些的疲憊的人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繼續連夜趕路,直奔鳳凰城,終於在幾日後的傍晚趕到了鳳凰城。

她們回來的消息兩日前就已經傳到了京城,所以等她們到皇宮的時候,沙公公已經在宮門處等待。

杜曉璃帶着韓冥香來到太皇太后寢宮的時候聽到了宮殿裏傳來才呼喚聲和痛哭聲。

「不會的,不會的,皇祖母不會就這麼走了的。」兩人落地,韓冥香便跌跌撞撞跑了進去。

杜曉璃進去,看到韓冥澤帶着大家在床旁邊跪着,太皇太后在床上閉目躺着。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大家都回頭,看到杜曉璃和韓冥香,韓冥澤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皇祖母!」韓冥香一下子撲了過去,撲到太皇太後身上,「皇祖母,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了,皇祖母你睜開眼睛看看冥香啊!皇祖母!」

杜曉璃的眼淚落下來,她繞過眾人,來到床邊,摸了摸太皇太后的脖子,說:「冥香,讓我試試。」

皇后出聲阻止,說太醫已經宣佈太皇太后死了。

如果她再再太皇太後身上做什麼,那便是對太皇太后的大不敬。

「讓我試試。」杜曉璃看着想要阻止她的人。

韓冥澤看到杜曉璃眼裏的乞求,說:「讓她試試。」

有了皇帝的話,其他人便不敢再說什麼,杜曉璃讓韓冥香讓到一邊,自己按著太皇太后的心臟不停的擠壓,同時將自己的內力傳入到她體內。

屋子裏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杜曉璃,誰也沒有抱什麼希望,太醫已經說了太皇太后沒了呼吸了,已經仙逝了,杜曉璃就算醫術再好,也不能將死人給救活。

可是他們又希望杜曉璃真的能起死回生,讓太皇太后活過來。

「唔——」

細微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屋子卻分外響亮,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

「皇曾祖母動了!」太子指著太皇太后的手指,驚呼。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從杜曉璃身上轉移到了太皇太後手上,果然看到她的手指輕微動了幾下。

杜曉璃給太皇太后把了把脈,送了口氣,對着床邊的韓冥香笑了笑,說:「皇祖母回來了!」

「嗯嗯。」韓冥香握著太皇太后的手,感覺到了她手的動作,喜極而泣。

屋子裏的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杜曉璃,她居然真的將死人救活了!

隨後杜曉璃又給太皇太后扎了針,針灸過後,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此時屋子裏只有韓冥澤他們,小一輩的已經讓人帶走了。

「皇祖母,你醒了。」韓冥香蹲在床邊,看到太皇太后醒來,剛剛停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你是……冥香丫頭。」太皇太后盯着韓冥香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曉璃將你帶回來了?」

「是的,皇祖母,我們回來了。」杜曉璃說,「哀家等到你們了?」

「皇祖母,對不起,冥香現在才回來。」韓冥香說。

「皇祖母,你才剛醒過來,不要怎麼說話,要多休息。」杜曉璃說,「冥香在這裏,不會走了,等你好點,她再陪你說話,好不好?」

太皇太後點點頭,用力握著韓冥香手。

杜曉璃收拾銀針的時候韓冥熠上來幫她一起,杜曉璃抬頭看着他,笑了笑。

「既然皇祖母已經沒事了,那我們便到外面去吧,不要打擾了她休息。」韓冥澤說,「冥香,你就在這裏陪着皇祖母吧。」

「臣妹遵旨。」韓冥香應道。

其他人離開了寢宮,一起去了正殿那邊。

韓冥澤和皇后坐在上位,杜曉璃和韓冥熠坐在下方,對面許久不見的韓冥遠。

「曉璃,皇祖母她這次能撐多久?」沉默了一會兒,韓冥澤還是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好的話,十來天,不好的話,可能只有三五天。這個全看皇祖母了。」杜曉璃說。

屋裏的氣憤很是凝重,沒有太皇太后醒來后的開心。

「有幾天算幾天吧。」最後還是韓冥澤開了口,「至少你讓她見到了長樂,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讓皇祖母沒有遺憾了。你去北瀾的時候,長樂情況如何,為何會病危的?」

杜曉璃將韓冥香在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聽得大家都火冒三丈,聽到杜曉璃將琉璃弄去當軍妓了,都覺得她做的不錯。

像琉璃那樣的女人,殺了她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將她毀了對她的打擊才是最大的。

杜曉璃還將正王和趙貞之間的事情說了,並且預計在這段時間趙貞他們都沒有時間來對付鳳鳴國。不管他們誰輸誰贏,都會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恢復,不可能立即和鳳鳴國開戰。

至於這個時間,現在誰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他們聊了一會兒,韓冥香從外面進來,來到大殿中間跪了下去,磕頭道:「長樂參見皇上。」

「起來吧。」韓冥澤說,「皇祖母睡了?」

「嗯。」韓冥香點點頭。

「都是自己家兄妹,坐吧。」韓冥澤擺擺手,韓冥香來到韓冥遠下方坐下。

「咱們兄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齊全聚在一起了。」韓冥澤有所感觸,「今日多虧了曉璃,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怕還沒有這麼一天。」

「是啊,這真是要謝謝小嫂子。」韓冥遠說,「皇妹,當初你出嫁的時候我被困在百毒谷,沒有親自送你一程,還請皇妹原諒。」

「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六哥不必掛在心上。」韓冥香說,「今日能重新見到你們,長樂就已經知足了。」

「長樂,這些年委屈你了。」韓冥澤語氣沉重的說,「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只怕不會有這些年的平安。現在你回來了,我們不會再讓你過去,以後你就留在鳳鳴國,依然住你的公主府。」

韓冥香看到韓冥澤眼裏的歉疚和堅定,紅了眼眶,低頭道:「謝謝皇上。」

「皇上,長樂和曉璃她們趕了這麼久的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臣妾看他們都有些疲憊,不如先讓她們回去休息吧。」皇后看着韓冥澤說。

「嗯,這幾日你們都住在宮裏吧,曉璃你要隨時注意皇祖母的情況,長樂,你也多陪陪皇祖母,等她身體好點再回公主府吧。」

「是。」

杜曉璃和韓冥香也確實累了,在偏殿收拾了兩間屋子,便各自休息去了。

從離開了永州城后,他們就一直在趕路,杜曉璃回來后更是耗費心力救太皇太后,此刻已經疲憊不堪,差不多是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韓冥熠在杜曉璃床邊坐了一會兒,看到她熟睡的容顏,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見她沒醒,起身出去了。

杜曉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屋子裏已經有些昏暗。

「夏鳶。」杜曉璃下意識的叫了一聲,隨後才想起來他們白天進宮匆忙,根本沒帶夏鳶她們進來。

「主子,你醒了?」夏鳶從外面進來,將屋子裏的燈點亮。

杜曉璃被夏鳶嚇了一跳,說:「你怎麼在這裏?」

「下午的時候王爺派人叫我們進宮來的,奶娘還將小王爺和小郡主帶來了。」夏鳶說。

「你說福臨和福熙都來了?」杜曉璃聽到自己的兩個孩子都進宮來了,一下子激動起來。

「是的,現在他們在太皇太后那裏玩呢。」夏鳶笑着說,「主子,先洗漱吧。」

杜曉璃收拾好后,迫不及待的去了太皇太后寢宮,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小孩咿咿呀呀的聲音。

「皇祖母。」杜曉璃進去,看到太皇太后已經醒來,福了福身。

太皇太后此刻精神非常好,有些迴光返照的跡象。

「曉璃醒了,可是聽到你那兩個孩子說話的聲音才醒的?」太皇太后說。

杜曉璃笑笑,來到奶娘身邊,抱過福臨,將臉貼到他頭上。

韓冥熠抱着福熙,那福熙看到杜曉璃抱福臨,也伸手來抓。

「熙熙乖,父王抱着你。」韓冥熠哄著說。

「想不到五哥如今也會哄小孩子了。」韓冥香笑着說。

杜曉璃看到韓冥香眼裏的失落,抱着孩子來到她身邊,說:「福臨,這是你皇姑姑。」

此時兩個孩子已經有八個多月大了,圓嘟嘟的臉蛋,靈動的雙眼。

福臨趴在杜曉璃肩膀上,聽到的話,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韓冥香,突然伸手去抓韓冥香的頭髮,一把將她頭上的一隻步搖拔了下來。

「咯咯——」

看到手裏的步搖,福臨開心的笑了。

「你這孩子,怎麼能摘皇姑姑的步搖。」杜曉璃將步搖取了出來,插到韓冥香頭上。

福臨一看自己的戰利品沒有了,哇的一下子哭了起來,韓冥香見狀,又將自己的步搖取下來放到福臨手裏,那小傢伙這才停止了哭泣。

韓冥香伸手來抱他,一向認生的小傢伙居然乖乖的讓她抱了。

杜曉璃見韓冥香能哄得了福臨,便由着他們姑侄玩耍,自己陪太皇太后聊天說話。

太皇太后見一屋子其樂融融的,淡淡的笑了。

福臨和福熙在宮裏呆了一晚上便被韓冥熠帶回去了,後面的幾天杜曉璃一直在禁宮陪着太皇太后,中間只回去看了福臨他們一次,還是沒呆多久又進宮了。

這幾天韓冥澤、韓冥熠和韓冥遠以及皇后也經常來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次是撿回來的時間,馬上就要離開的,能在離開之前看到後輩和平相處的樣子,臉上也是一直掛着笑的。

用她的話來說,這樣的情景其實在皇室來說是並不多見的。

這天,太皇太后突然說想要帶外面去晒晒太陽。

杜曉璃往外看了一下,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寒冬,昨日下了一天的雪,現在雪堆了厚厚一層,太陽出來,那些雪卻沒有立即化去。

太皇太后說要出去曬太陽,杜曉璃和韓冥香立即為她披上厚厚的大衣,扶着她到外面花園裏。

紅袖和夢姑已經將貴妃椅準備好了,上面墊了厚厚的毛毯,太皇太后坐上去后,她們將毛毯為她蓋上去。

「冥香。」太皇太后喊了一聲。

韓冥香蹲到了太皇太後身邊,握着她的手,說:「皇祖母,冥香在這裏。」

「哀家今天想起了一件事,你回來這麼久都忘了問你了。」太皇太后說。

「皇祖母請問。」

「去年哀家讓人給你送了一壇葡萄酒過去,你喝了嗎?」太皇太后看着韓冥香,用另外一隻手摸着她的頭。

韓冥香知道那酒是太皇太后親手釀製的,笑着說:「喝了,很好喝。」

「那就好。」太皇太后躺下去,說:「哀家這輩子啊,沒親手為你們做過什麼。當年讓你去和親,讓你在那邊受了這麼多的苦和委屈,哀家這心裏也確實難受。是我們對不起你啊!」

「能為鳳鳴國換來幾年的和平,冥香不委屈,也從來沒有怨恨過誰。」韓冥香說。

「傻孩子,雖然你在我們面前並沒有說什麼,你當年走的時候哀家知道你心裏苦。你和流風那孩子,哀家是明白的。哀家聽曉璃說你已經將趙貞休了,現在也是自由之身,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讓皇上給你們指婚,那孩子心性好,對你是真的喜歡,能在一起還是在一起吧。」

韓冥香眼眶微微泛紅,笑着說:「皇祖母,冥香現在不想嫁人,就想陪着皇祖母,彌補這些年不能承歡膝下的時光。至於其他的,冥香沒有什麼想法。」

「唉,哀家這身子哀家知道,沒一會兒了。」太皇太后說,「可是你這輩子還長,還是需要一個家,一個你自己的生活。這皇室已經對不起你了,怎麼能再讓你一生孤獨。」太皇太后嘆息著說,「不過你現在才剛回來,也確實需要時間調整一下心情。可是,不要太久了,不要禁錮自己,知道嗎?」

韓冥香點點頭,說:「我會的,皇祖母。」

太皇太后笑了,扭頭看着蹲在另外一邊的杜曉璃。

「曉璃,謝謝你幫哀家帶回了冥香,讓哀家能夠在離開之前了了這心愿。」太皇太后握住杜曉璃的手,「以後冥香就交給你了,這丫頭愛鑽牛角尖,又受了一番苦難,你們倆關係好,有空你就多開導開導她,姑嫂多在一起獃獃。你身上那些負擔,也是時候卸下一些了。」

「我會的,皇祖母。」杜曉璃保證道。

「哀家這人雖然在這宮裏,卻什麼都知道。」太皇太后說,「冥香,為了能讓鳳鳴國國富民強,將你帶回來,曉璃這些年幾乎沒有讓自己歇息過,皇上給哀家說過,如果沒有曉璃的那些計策,恐怕你想要回來,還得再等上十幾年。」

韓冥香看着杜曉璃,感激的說:「我知道,我都明白。」

「那些事情,交給他們男人來做就是了,女人啊,其實不用做太多的。」太皇太后感慨道。

「夢姑,紅袖。」太皇太後放開杜曉璃和韓冥香,她倆讓到一邊,讓紅袖和夢姑來到前面。

「主子。」夢姑和紅袖上前。

杜曉璃聽到院子有動靜,看到韓冥熠和韓冥澤韓冥遠過來了。

太皇太后似乎並沒有聽到來人的聲音,而是朝紅袖和夢姑招招手,讓兩人蹲下來。

「紅袖,你跟着哀家多少年了?」太皇太后說。

「回主子,奴婢十五歲開始伺候主子,到如今已經二十八年了。」紅袖說。

「嗯,是的,哀家記得那時候剛進宮一批宮女,你是直接分到哀家的宮裏來的。」太皇太后說,「夢姑,你就不用說了,你我已經一起走過五十多個年頭了吧?」

「主子,是的,五十三年了。」夢姑說。

「哀家這輩子,生活的最久的人,還是和你夢姑啊!」太皇太后說,「看着身邊的人來了去,只有你在哀家身邊最久。也不知道哀家走了,你一個人習不習慣。」

「奴婢會和主子一起的,到下面了奴婢還可以繼續伺候主子。」夢姑說。

太皇太后笑着搖了搖頭,說:「不要,你已經在哀家身上花了一輩子時間,剩下的時間就交還給你自己吧。紅袖也一樣,哀家這次要一個走,誰也不要一起。」

「主子……」

太皇太后握住兩人的手,放到一起,說:「等哀家走了,你們要是願意繼續留在這宮裏,就繼續在這裏生活。要是想去宮外,就去宮外,皇上會放你們自由的。不過,哀家還是有自己的私心。你們看看願不願意,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主子請說。」

「這冥香和曉璃啊,她倆是哀家最喜歡的後輩了,可是他們畢竟還年輕,哀家想讓你們去她們身邊,有時間的時候指點指點他們,不要讓她們以後走了歪路子。」太皇太后說,「你們是哀家身邊的老人,她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說完,太皇太后望了杜曉璃她們一眼。

「皇祖母放心,我們會像對長輩一樣對她們的。」杜曉璃說。

她知道,夢姑和紅袖跟着太皇太后一輩子,如果她離開了,只怕這兩位宮裏的老人也不會想要獨活了。

「你們倆願意嗎?」太皇太后看着夢姑和紅袖。

「一切聽主子安排。」兩人應道。

聽到她們的話,太皇太后才滿意的笑了。

韓冥澤他們走到太皇太後面前,說:「皇祖母今天心情可好?」

「你們三個來了啊。」太皇太后說,「正好她們的事情哀家交代完了,正想派人去找你們呢。」

「皇祖母。」韓冥遠蹲到太皇太後身邊。

「你們三個也都長大了,能撐起鳳鳴國的天空了。」太皇太后說,「如何為帝,如何為臣,如何守護這鳳鳴國的百姓和徒弟,哀家能教你們的都教了,以後這國家,就由你們來守護了。」

「孫兒會的。」韓冥澤三人都有些哽咽。

「你們要記住,我們雖然是在這權利的中心,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是留着先皇血脈的親兄弟,你們是一家人,守護鳳鳴國,一直對外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知道了嗎?」

「知道了。」

太皇太后笑了,說:「哀家就知道,你們都是懂事的。」

頓了頓,她望着蔚藍的天空,說:「今天天氣真好,我看到徳皇披着陽光來接我了……徳皇,你來接臣妾了……」

太皇太后鬆開握著紅袖的手,平伸到自己面前,好像真的是放在了誰的手裏。隨着最後一口氣咽下,她的手落到了毛毯上。

「皇祖母——」

「主子——」

在場的人全部跪了下去,痛苦的呼喚著。

杜曉璃抬頭,看到太皇太后微笑的臉,那安詳的樣子似乎並不是離開了,而僅僅是睡著了而已。

她,已走得了無遺憾。

韓冥香撲在太皇太後身上,失聲痛哭,她才回來幾天時間,還沒和太皇太后相處多久,她就這麼走了,心痛一陣陣撕扯着她的心。

韓冥澤三兄弟也落下了眼淚,可是他們也知道,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好在她臨走之前是高興的。

杜曉璃跪在韓冥熠身邊,靠在他身上,一閉眼,眼淚就止不住流出來。

韓冥澤帶來的宮女太監也跪在地上,為太皇太后離去默哀。

過了好一會兒,韓冥澤才從地上起來,深吸一口氣,說:「來人。」

「皇上。」小單子過來。

「派人去通知皇后和百官……」

太皇太后駕崩了,這消息迅速傳遍了京城,各大官員及家屬全部都換上了孝服,各個店鋪門口都掛上了白綾,整個鳳凰城陷入一片哀痛之中。

禮部的人安排後事,杜曉璃她們都在宮裏輪番守靈,五日後,韓冥澤和韓冥熠以及韓冥香杜曉璃她們一起將太皇太后葬在了皇陵。

太皇太後下葬后,不久就是新年了。

因為太皇太后剛剛去世,所以這個年過的非常冷清,因為在第一年裏,不許官員家眷到外面舉辦大型聚會,不許在家大肆慶祝,所以今年沒有戲班,每家每戶都只是聚在一起吃了個年夜飯,然後一起守歲就過了。

太皇太後去世,大家心裏都像少了一塊一樣,只有那些官員依然在對拜年熱衷,這家串了門子那家又來。

杜曉璃回丞相府只呆了一晚上便回去了,這算是她出嫁后在家呆的最少的一次。

初十那日,杜曉璃將孩子交給奶娘她們,自己去了風雪樓。

福萬三看到杜曉璃來了,帶着她去了樓上的包間,她去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有三個人了。

「曉璃今天是最晚的。」季流霞笑着說。

「你們三個今天倒是都來得澡。」杜曉璃說。

「是不是你家那兩個小娃娃又鬧了?」季流霞說,「你也真是厲害,一生生倆,這夠折騰的吧?」

杜曉璃聳聳肩,說:「今天倒不是因為那兩個小傢伙,而是夢姑和紅袖來了,在家安排了一下,耽誤了一些時間。」

韓冥香有些歉意的看着杜曉璃:「要不是因為我那裏太冷清了,不適合夢姑她們,不然也不會讓她們都去你那兒了。」

「既然皇祖母臨走前是將她們交給我們兩個人,在誰哪裏不是一樣。」杜曉璃說。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韓冥香說。

她前兩天才回了公主府,可是因為和親,她府里的人大部分都帶去了,如今回來的只有她和碧兒,公主府里人手不夠,夢姑她們去了恐怕也不能好好照顧她們。

「既然曉璃來了,那我們就點菜吧。」傅雅蘭說,「難得我們今天都沒有帶着孩子出來,今天就不要說孩子啊什麼的了,讓我們再次輕鬆相聚,怎麼樣?」

「好啊好啊!」季流霞拍雙手贊成。

杜曉璃點點頭,同意了傅雅蘭的建議。

自從她們當了母親后,很多時候都是在談論孩子的事情,可是今天就韓冥香沒有孩子,不對,是因為小產孩子沒了,所以傅雅蘭那意思也是要避免韓冥香觸景生情,為自己夭折的孩子難過。

時隔四年之後,她們幾人再次相聚在了一起,少了遠在江南的孟江卓。

吃了飯,她們又上茶在包間里聊天,一直待到快傍晚才回去。

傅雅蘭和季流霞都上了自己的馬車走了,杜曉璃和韓冥香因為順路,就一起坐了一段。

雖然她們今天沒有說到孩子的事情,可是韓冥香看到大家的變化,自然也是心有感觸。

「冥香,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根治你的病的。」杜曉璃握住韓冥香的手,安慰道。

韓冥香因為上次小產一開始沒有將子宮裏的東西完全清除乾淨,又因為中蠱,一直流血不止,導致她身體傷害太大,不能再懷孕了。

但是杜曉璃不相信集醫術、蠱術一起,也不能醫好韓冥香,一定有辦法,只是她還不知道而已。

韓冥香朝杜曉璃笑笑,說:「沒關係,反正對我來說都差不多了。」

「冥香,你不會真的想……」

「嗯,我心已決。」韓冥香說,「只等擇日進宮與皇上說了就是了。」

「冥香,你真的不必……」

「曉璃,我知道你想的什麼,我不是因為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而已。」韓冥香打斷杜曉璃的話,「這些年,其實我都是這麼走過來的,那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你……唉……」杜曉璃看到韓冥香如此,長長的嘆了口氣。

「能為天下蒼生祈福,那是我的福氣。」韓冥香說,她拉開窗帘看了一下,說:「行了,已經到分路的地方了,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馬車在路邊停下,韓冥香下來,上了後面公主府的馬車。

「走吧。」韓冥香坐好,淡淡的吩咐道。

車夫揚鞭,馬車緩緩朝公主府跑去。

杜曉璃看着韓冥香的馬車離開,再次嘆了口氣。

「我們也回去吧……」

韓冥香在路上一言不發,碧兒在車裏也不知道說什麼,一主一仆就這麼回到了公主府。

碧兒打開車門,率先下去,然後轉身來扶韓冥香。

「公主……」季流風的突然從一旁的拐角出來,來到韓冥香面前。

韓冥香沒想到季流風等在這裏,愣了一下,說:「季將軍。」

「公主,我們能不能談談?」季流風看到對自己冷淡不已的韓冥香,心隱隱作痛。

「季將軍,現在天色已晚,只怕有些不方便吧。」韓冥香婉拒了,提步便要進公主府。

「冥香,你已經躲着我好幾天了。你為什麼不見我?」季流風一下子抓住了韓冥香的手臂。

「季將軍,請自重!」韓冥香看着季流風的手,冷著臉說。

「我……」季流風見韓冥香似乎真的生氣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韓冥香趁此掙脫掉他的手,急急走進了公主府。

「關門。」

清冷的聲音落下,硃紅色的大門砰然關閉,那聲音直擊季流風的心。

他抬眼了一眼還在搖晃的門扣,喃喃道:「你難道真的這麼恨我嗎?」

在公主府外站了一會兒,他才踉蹌著離開。

第二日,杜曉璃從下朝回來的韓冥熠嘴裏聽說,韓冥香去了御書房,驚得她一下子摔掉了手裏的茶杯。

「怎麼了?」韓冥熠看到她那樣,疑惑問道。

「冥香她去找皇上了?」杜曉璃顧不得地上的茶杯,抓住韓冥熠的手問。

「對啊,有什麼不妥的嗎?」韓冥熠問。

「她想讓皇上允許她出家為尼。你去通知流風哥哥,我進宮去阻止她。」杜曉璃說完便跑了出去。

韓冥熠聽到韓冥香想要出家,也是一驚,想去宮裏,可是想到杜曉璃剛剛的囑託,想起季流風最近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口氣,去軍營找季流風。

韓冥香在御書房外等了一會兒,見裏面商議的大臣都出來了,沙公公也跟着出來,朝她行禮,說:「長樂公主,皇上有請。」

韓冥香朝他點點頭,跟着他進了御書房。

「臣妹參見皇上。」韓冥香韓冥澤行了個禮。

韓冥澤剛才和大臣商議事情就知道韓冥香來了,原本以為她走了,沒想到她居然一直在外面等著。

「長樂,什麼事情讓你在外面等這麼久?」韓冥澤看着韓冥香問。

韓冥香一下子跪了下去,說:「臣妹想要出家為尼,虔心禮佛,為天下蒼生祈福,求皇上准許。」

「你說什麼?!」韓冥澤被韓冥香的話嚇了一大跳。

「皇上,長樂是認真的,請皇上准許。」韓冥香磕了一個頭說。

韓冥澤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雙眼露出自責和痛苦,說話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冥香,你是在怪我們,是嗎?」

韓冥香抬頭看着韓冥澤,他一直叫自己長樂,已經很久沒有叫她冥香了。

「皇上,冥香沒有怪誰,更沒有怪皇上。經歷的這些,都是冥香的命,身為皇室公主的命,冥香早就認命了。」韓冥香說,「臣妹想要出家,只是因為這些年在那邊都是與佛為伴,習慣了每日抄經誦佛。」

「你在家也可以禮佛,不一定要出家才行。」韓冥澤說,「你可以在公主府設立一個佛堂,只要心誠,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朕讓人去寒山寺請一尊佛像回來,讓恵靖方丈為你開光,放在你的佛堂里。」

「皇上?」韓冥香驚訝的看着韓冥澤,心裏說不出的震撼。

韓冥澤從龍椅上下來,雙手扶起韓冥香,語重心長的說:「冥香,朕是皇上,可是,朕也是你的皇兄,你的哥哥。當初讓你去和親已經對不起你,我怎麼還會忍心看你去出家。除了出家,不管你想要什麼,朕都會同意的。以後這個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韓冥香的眼眶再次泛紅,看着韓冥澤,說不出話來。

韓冥澤伸手為她擦掉臉上的淚痕,說:「不管你經歷過什麼,你都是我鳳鳴國的長樂公主,誰敢欺負你,嚼你舌根,朕就誅誰九族。」

「皇兄……」韓冥香聽到韓冥澤發自肺腑的話,一下子撲到他懷裏,痛哭了起來,像是被人欺負的女孩找到自己兄長一般,要將心裏的委屈一下子都哭出來。

韓冥澤拍著韓冥香的肩膀,由着她眼淚鼻涕擦到自己的龍袍上。

韓冥香哭了一會兒才歇下來,看到他龍袍被弄髒,不好意思說:「臣妹無狀了。」

「哈哈哈,朕好久都沒見你如此了。」韓冥澤倒是大笑起來,「以前小時候,你最喜歡的就是將你的眼淚鼻涕全部擦到幾個皇兄身上,那時候咱們還親近些,長大了反而還生疏了。為兄也甚是懷念你那依賴人的小性子啊!」

聞此,韓冥香才露出了回來后第一個開心的笑容。

沙公公從外面進來,說:「皇上,定王妃求見。」

「哦?」韓冥澤看了韓冥香一眼,說:「肯定是追着你來的。宣。」

「是。」

沙公公出去,隨即帶着杜曉璃進來。

「見過皇上。」杜曉璃看到韓冥澤和韓冥香站在下面,韓冥香那樣子明顯是剛剛哭過。

「曉璃,你是追着冥香來的?」韓冥澤問。

「額,是的。」杜曉璃說,「皇上,你們,冥香你說了嗎?」

「她已經說了,想要出家的事情。」韓冥澤說。

「那皇上答應了嗎?」杜曉璃比較在乎這個。

「冥香誠心禮佛,朕怎麼能拂了她的意思。」韓冥澤說。

杜曉璃這下急了,說:「皇上,你怎麼能答應呢,這……」

韓冥香看杜曉璃那着急樣,笑了,說:「皇上沒有答應我。」

「嗯?」他剛才不是說不能拂了她的意思嗎?

「朕會讓人在公主府為冥香建一個佛堂,去寒山寺為她請一尊佛像回來。」韓冥澤說。

「原來如此。真是嚇死我了。」杜曉璃拍拍胸脯,這韓冥澤剛剛是逗她的啊!

既然沒事了,杜曉璃和韓冥香便一起出宮回來,韓冥香剛剛從馬車上下來,手立即被人抓住。

「季將軍,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是做什麼?」韓冥香看清是季流風,臉色一沉。

季流風看了看四周,突然用另一隻手攔住韓冥香的腰,身子一躍,直接將她帶走了。

「公主!」侍衛看到韓冥香被抓走,就要追過去。

「站住。」碧兒突然出聲制止。

「碧兒姑娘,公主她……」

「你們現在去追也追不上。季將軍會將公主送回來的,你們都下去吧。」碧兒說。

侍衛相互看了看,又各自退了回去。

碧兒看着韓冥香消失的方向,沉默一會兒,對身後的丫鬟說:「芍藥,你去定王府找定王妃,將情況給定王妃說一下。」

芍藥是韓冥香回來后韓冥熠給韓冥香重新配的丫鬟。

「是。」芍藥領命離開。

芍藥的速度很快,她去了回來,說杜曉璃的意思是他們不用管。

於是碧兒她們便心安理得的在公主府里等韓冥香回來。

這邊,季流風帶着韓冥香飛檐走壁,一路來到了城外。

「季將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一路上韓冥香都沒說話,見季流風帶着自己出了城,也沉不住氣了。

季流風抿著唇不說話,一直帶着韓冥香來到一座山前,才將她放下來。

韓冥香看到周圍的景色,神情有些恍惚。

「你還記得這裏嗎?」季流風看着韓冥香問。

韓冥香閉了閉眼睛,說:「不記得。」

「不記得了?」季流風呵呵笑了兩聲,一把拉住韓冥香的手,拖着她往山上走。

「季將軍,你放開我!」韓冥香用另外一隻手捶打這他的手臂,可是他卻緊緊抓着她不放。

季流風一直帶着她來到半山腰,指著一塊大石頭,說:「你還記得這塊石頭嗎?」

韓冥香轉過頭不看這石頭,說:「一塊石頭而已,我怎麼會記得。」

「好,很好!」季流風拉着她走到石頭後邊,說:「那也不認識這上面刻的字了!」

韓冥香看着石頭上的字,想到曾經兩個人甩掉侍衛,到這裏來玩,看到這石頭,拿出匕首在上面刻了一行小字。

形單影隻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那時候年少不更事,這也不過是戲言罷了。」韓冥香看着別處景物,不看那石頭一眼。

「戲言……」季流風後退兩步,也放開了韓冥香的手。

韓冥香閉眼,兩行清淚落下,可是依然不回頭,說:「對,是戲言。」

「你在怨我,恨我,所以從你不願與我相見,不想和我說話。」季流風看着韓冥香的背影,「你想怎麼樣我都依你,你不想見我,我就站在遠處望着你就好,你不想和我說話,我只要在一旁聽着你的聲音就好。可是你為什麼想要出家,整日青燈相伴佛經相陪,難道塵世里你一點留戀的都沒有了嗎?」

「季將軍嚴重了,我沒有怨你,也沒有恨你,你我本來就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人,縱然年少時兩心相許,那也只是曾經。我經歷的那些事情,是我身為公主的使命,與將軍無關。」韓冥香咬了咬嘴唇,「這些年我對將軍的情誼已經被寒冷的北風一點點吹散了,以後還請將軍不要再來做出如此事來,白白污了將軍的名聲。」

「名聲?呵呵,當年都是我自己的錯,用曉璃的話來說,是我自己作的。」季流風凄凄笑了兩聲,「可是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了,那我也不允許你出家,哪個寺廟敢收你,我就將它全部剷平!」

說完,他將那塊石頭一掌打碎,那爆裂的聲音將韓冥香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發現季流風已經飛走了,只剩她一個人在半山腰。

腳邊的石頭上刻着字,她蹲下去,伸手撫摸著上面的痕迹,過了這麼多年,那些字依然那麼清晰。

「只羨鴛鴦不羨仙,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擦掉臉上的淚痕,看着長長的山路,她嘆了口氣,慢慢往山下走去。

從這到到城裏,不知道走回去自己的腿能不能堅持住。

山路走到一半,她看到了頹然靠在路邊樹上的人,她一步步往下走,路過他身邊,感覺身子被人一拉,熟悉的味道將她包圍。

季流風從後面抱住了她,將頭埋在了她的脖子裏。

兩人自從在永州城見面后,季流風一直安靜的陪在她身邊,回到鳳凰城,也只有上次和這次拉她手臂,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她。

她有些貪戀這溫度,這味道,可是她卻清楚的明白,這不應該屬於她了。

「季將軍,你過分了!」

冰冷的聲音,原本以為會將他呵退,卻感覺到脖子被溫熱液體的打濕。

「冥香,冥香……」

他溫熱的淚水灼燒着她的皮膚,深情而痛苦的呼喚,一聲聲撞擊着她的心。

兩人就這麼站着,過了許久,她才說了一句:「皇上沒有允許我出家。」

季流風的懷抱變得更緊,他不想放手,不願意放手,也不會放手。

韓冥香不知道季流風要在這裏抱多久,說:「季將軍,你正值大好年華,京城裏有許多好的姑娘,她們才是你的良配。」

「不,我不管她們好不好,我只知道,我只喜歡你,只想要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只要你。你要是還喜歡我,我就去找皇上賜婚,等守孝期滿,我們就成婚。如果你不喜歡我了,不想和我一起,那我就遠遠的守着你。此生,非你不娶。」季流風在她耳畔說,聲音很輕,話卻很重。

「你……」韓冥香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只要能看着你,什麼都不苦。」

韓冥香看着環在腰間的手,想伸手去撫摸他,最後還是放下了。

「回去了,放開。」

季流風這次聽話的鬆開了手,不過改為摟着她,身子一躍,帶着她飛了回去。

回到公主府前,韓冥香一落地便從他懷裏出來,一句話不說進了公主府。

季流風看門關上,才轉身離去。

過了兩日,杜曉璃生日,因為太皇太後去世,她誰也沒請,不過韓冥香和韓冥遠還有杜府的人都來了,她想了想,還是派人去將季流霞和季流風和季倫請了過來。

宴會上她發現韓冥香對季流風沒有那麼冷淡了,可是依然不讓他靠近,想必那次兩人出去也好好談了談。

讓她比較意外的是,韓冥遠在離開之前給她說,他要去找火鳳凰,來告訴她一聲,順便感謝她去年中秋的時候勸了皇上,不要給他指婚。

兩人也算是磨了一年多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成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情,居然讓火鳳凰記恨這麼久。

女人就是如此,相戀的時候可以為男的做許多事情,全身心的付出,一旦心涼,那便很難再回頭,即便是對他還有感情,想到以前的傷,也會讓她退縮。

這種時候必須要激她一下才行。

時間如白駒過隙,過了她生日,轉眼便到了福臨和福熙一歲的日子,此時的兩個小傢伙已經長了三四顆牙齒,看到杜曉璃也會叫娘了,福熙說的清楚一些,福臨要含糊一些。不過福臨倒是會搖搖晃晃的扶著人走路了,福熙還只是能站着而已。

這日定王府還算熱鬧,雖然不允許大肆操辦,但是關係好的還是來了。

吃過午飯,杜曉璃帶着福臨福熙在偏房玩,夏鳶進來說東西都準備好了,抓周可以開始了。

杜曉璃讓傅雅蘭幫她抱着福臨,自己抱着福熙出去了。

來到前面正廳,杜曉璃看到幾張桌子拼湊在一起,桌子上放着形形色色的東西,很多東西她都沒有見過。

而屋子裏韓冥熠和杜雲寒他們都等着他們。

「既然小王爺和小郡主來了,那抓周便開始吧。」杜雲寒說。

杜曉璃和傅雅蘭將兩個孩子抱上去,兩個小傢伙瞪大了眼睛看着將他們包圍起來的人。

「呀呀呀有——」

「咿呀——」

兩個小傢伙在桌子上坐着,就是不動。

杜曉璃在兩個小傢伙臉上親了一下,說:「福熙福臨乖,去選你們想要玩具吧。」

韓冥熠拿着桌子上的小劍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立即吸引了兩個小傢伙的注意力。

「咿呀——」福臨朝着自己的老爹爬去,在途中看到不少東西,什麼算盤,珠花,將軍令牌,各種武器,樂器,通通都被他摸了一下后遺棄了。最後這小傢伙一直爬到了他老爹跟前,抓住了他手裏的劍,拿在手裏把玩。

「小王爺是選了這劍啊!」一個官員說。

「看來小王爺日後定是高手。」

在大家都以為福臨最後抓的是寶劍的時候,他又將劍一扔,黑溜溜的眼珠子四處看啊看,看到了韓冥熠腰間的玉佩,那溫潤剔透的玉看起來甚是好看,他爬了兩下便爬到桌子邊上,一把抓住了他老爹的玉佩。

「這可是代錶王爺身份的玉佩啊!」有人說。

「小王爺以後定會如同王爺一樣厲害,守護我鳳鳴國啊!」

福臨可聽不懂那些恭維的話,不過他拽著那玉佩,怎麼也搶不過來,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韓冥熠看了福臨一會兒,看到他哭,他不但沒有責罵,反而大笑起來,將玉佩取下來放到桌子上,福臨又一把抓住把玩起來。

福熙原本也在桌子上爬著,聽到福臨哭的時候就朝他看了過去,看到他從自己老爹身上抓了一個東西下來,眼珠轉了轉,快速爬到了她老媽身邊,一把抓住了她別在腰間的鳳凰笛,另外一隻手還抓着一錠銀子。

杜曉璃沒想到這傢伙跟着自己哥哥學,在自己親人身上抓東西。這鳳凰笛也是因為剛剛在房裏和傅雅蘭聊的時候她說想看看,看了后順手插在腰間,沒想到這都被這小傢伙看到了。

福熙一把將笛子扯了出來,看那笛子比較長,她想用另外一隻手一起拿,突然又發現這隻手拿着銀針。

她看了看銀子,又看了鳳凰笛,忍痛將銀子扔了,然後又拿起來,又扔了,最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衣服似乎很大,於是將銀子塞到了衣服里,然後才專心的把玩起鳳凰笛來。

看到福熙對銀子的不舍的樣子,將杜曉璃她們都逗樂了。

突然福熙將笛子放到嘴邊,不知怎麼做的,一下子就將鳳凰笛吹響了。

屋子裏知道鳳凰笛的人都驚訝的看着福熙,她居然將這鳳凰笛吹響了!

杜曉璃和韓冥熠杜雲寒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

如果讓水月天的人知道了,只怕她們又不用擔心水月天以後沒有教主了。

杜曉璃彎下腰去,將福熙抱在懷裏,抽出她手裏的鳳凰笛,隨手交給了身邊夏鳶。

韓冥熠也將福臨抱起來,說:「將這些都收了吧。」

一些丫鬟和小廝上來收拾桌子,這時候沙公公匆匆趕來。

「見過王爺、王妃,長樂公主,杜丞相。」沙公公看到屋子裏的人,行禮道。

這禮物皇上不是一早就讓人送來了嗎?怎麼又讓沙公公來。

「王爺,皇上召你進宮,有急事商議。」沙公公說,「杜丞相,皇上說了,你要是在這裏的話,就一起進宮吧。」

韓冥熠看沙公公着急的樣子,問:「怎麼了?」

「邊疆急報,具體的情況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皇上看了急報后就讓奴才來找王爺和杜丞相了。」沙公公回答說。

韓冥熠將福臨交給一旁的杜修恆,說:「我們走。」

韓冥熠和杜雲寒跟着沙公公離開了,剩下的官員也相繼告辭,很快大廳就只剩下杜曉璃和杜修恆傅雅蘭韓冥香及丫鬟了。

「曉璃,這會不會是……」韓冥香看着杜曉璃,有些緊張的說。

杜曉璃笑了笑,安慰道:「現在消息還沒出來,我們就別瞎猜了。就算真的是趙貞他帶人打過來了,這誰輸誰贏還是個未知數呢!」

「可是……」韓冥香想到有可能是趙貞向鳳鳴國發動戰爭,心裏就一陣自責。

杜曉璃看了看傅雅蘭和杜修恆,說:「哥哥,嫂子,麻煩你們將福臨福熙帶到他們屋子,也該他們睡午覺的時候了。」

杜修恆和傅雅蘭知道杜曉璃是有話要單獨給韓冥香說,傅雅蘭上來抱過福熙,兩人帶着孩子離開了。

杜曉璃看着韓冥香說:「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

「好。」

三月天氣已經回暖,院子裏的樹和花草都已經發了新芽,一些發育比較早的,嫩芽都已經張開了。

杜曉璃和韓冥香在院子裏走着,見她擔憂的樣子,說:「冥香,其實,即便沒有你,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什麼?」韓冥香不解的看着杜曉璃。

「你知道嗎,你出嫁前,我曾經和皇上在御書房密達成過一個交易。」杜曉璃說。

「交易?」

杜曉璃點點頭,說,「那時候皇上給我說,讓我幫助鳳鳴國強大起來,幫助他奪取天下。而我要的,是在鳳鳴國強大后,將你帶回來。」

「你居然和皇上……」韓冥香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杜曉璃。

「因為那時候的鳳鳴國太弱了,所以才會讓你去和親,皇上要強大的實力來擴張疆土,所以我也願意讓鳳鳴國強大起來,協議便就此達成了。」杜曉璃說。

「謝謝你,曉璃。」韓冥香感激的看着杜曉璃。

「冥香,其實有沒有你,鳳鳴國和其他國家之間的戰爭都是少不了的。」杜曉璃說,「因為這場戰爭一直都是皇上想要的,即便沒有你,也會有其他的借口。所以,你不用自責,覺得如果不是你的話就不會有戰爭了。」

「可是如果能不打仗最好,不是嗎?」韓冥香說。

杜曉璃搖搖頭,說:「這只是我們女人的想法,他們男人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尤其是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自古以來,但凡有些成就的皇帝都想要開疆擴土,統治更多的土地和臣民。前幾年的時候鳳鳴國不是就差點成為各國瓜分的對象嗎?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這些年,幾國鼎立,雖然今年來相對和平,但是那也是因為大家都在休養生息,現在,各國都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其實這些我也明白,只是想着會有戰爭,就覺得心裏有些擔憂。」韓冥香說。

「早些統一也好,百姓能早點過上真正和平的日子。」杜曉璃說,隨即嘆了口氣,「可是這戰爭一旦開始,要結束的話,只怕又要好久了。」

「沒有什麼辦法能減少戰爭傷亡嗎?」韓冥香說。

「除非你是絕對強悍的,我們的實力能絕對的壓制對方,不然,這戰爭恐怕不會很快結束。」杜曉璃說。「不過你也別擔心了,這幾年我們國家發展的最快的就是軍隊了,那些士兵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就算趙貞打過來,也肯定討不到好處的。」

「咕咕——」

一隻鴿子在定王府上盤旋了兩圈,聽到一聲哨子,俯身飛了下來。

不一會兒,夏鳶便拿着一張紙走了過來。

「主子,北淵國水月天傳來的消息。」

上次因為韓冥香的事情,水月天在北淵的勢力被發現,杜曉璃將風閣的人都叫了回來,可是依然有些身份隱蔽的人留下,那些人的身份都比較特殊,打探消息依然很快。

杜曉璃接過紙條打開,看完說:「果然是這趙貞帶兵過來了。沒想到這正王這麼快就被趙貞給搞垮了,那正王連帶着九族全部被殺。可惜我們不能親手了結了他!」

「對了,我一直沒問你,你那天晚上把琉璃怎麼樣了?」韓冥香想起離開永州城的那晚杜曉璃去對付琉璃去了,問道。

「她啊,也沒什麼,就是將她藏起來了,不過被找到了,最後跟着正王一起被斬了。」杜曉璃說。

她後來得到的消息,那琉璃雖然被她弄到軍營去了,沒想到那樣都被趙貞找到了。

沒錯,找到她的人就是趙貞的烏衣騎,不過那時候她已經在軍營呆了一個月了,一個女人在那種地方呆那麼就,成了什麼樣子,不言而喻。

可惜找回來了,她最後也沒逃脫早死的命運。

韓冥香知道杜曉璃肯定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不告訴她,不過這也不重要了,知道琉璃死了,她心裏的一個疙瘩也算放下了。

杜曉璃揮了揮手,夏鳶便離開了,她和韓冥香繼續在花園裏走。

「冥香,你和流風哥哥,你打算一直這麼下去嗎?」杜曉璃想了想,還是決定幫季流風一下。

韓冥香沒想到杜曉璃會突然提到季流風,愣了愣,才說:「我現在已經這樣了,怎麼還能和他在一起,白白拖累了他。」

「你這又鑽牛角尖了吧。」杜曉璃說,「流風哥哥的意思你還看不出來嗎,如果沒有你,他也不會另娶別人了。你這樣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在他看來都是沒用的。」

「可是,我不能生孩子了,他們家又只有他一個兒子,我總不能讓他為了和我在一起絕後了吧。」韓冥香說。

「我就知道你在糾結這個。」杜曉璃說,「我這兩個月一直在研究你的病情,也翻看了不少醫書蠱書,已經有一些眉目了,你這情況雖然比較麻煩,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韓冥香垂目,說:「我和他,還是再說吧。」

「嗯,也是,如果兩國開戰,流風哥哥身為將軍,肯定是要上戰場的,如果一不小心受點傷什麼的,端個胳膊瘸個腿,你們沒在一起,也不用替他擔心。」杜曉璃說,「你倆現在這樣也還好了。」

韓冥香目光微斂,杜曉璃看她那樣,也不再說什麼,兩人走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杜曉璃將韓冥香送走,傅雅蘭和杜修恆也帶着嘟嘟離開了,等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露出擔憂的表情。

戰爭真的要來了嗎?

韓冥熠這一進宮,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杜曉璃看他眼底疲憊,知道他們肯定商議了一晚。

杜曉璃讓人給他準備了洗澡水,給他搓背的時候問:「是不是趙貞帶兵打過來了?」

「趙貞還在路上,不過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邊境。」韓冥熠回答說。

「既然趙貞還沒來,你怎麼愁眉不展的?」

韓冥熠揉了揉眉頭,說:「他是還沒來,來的是北瀾國的人。」

杜曉璃手一頓,說:「北瀾國?」

「嗯,」韓冥熠點點頭,「去年北瀾過就曾經來侵犯北部邊境,更是在北城殺了不少人,但是那時候我們並沒有與之開戰,一是想着你去帶冥香回來可能會引發戰爭,二是那時候已經臨冬,不宜和北瀾過開戰。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派兵壓近。」

「北瀾過來犯,北淵國又在路上,那我們要同時和兩個國家開戰了?!」杜曉璃也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

對付一個國家,穩贏,但是如果同時和北淵國、北瀾國開戰,這贏的幾率就小好多了。

難怪他會這麼擔憂。

韓冥熠見杜曉璃也開始擔憂,拍拍她的手,說:「你放心吧,當初比這情況更糟糕我們都挺過來了,更何況是現在。我們的軍隊可比當初還要厲害許多的!」

杜曉璃笑了笑,摸了摸腹部,不知道這個消息要不要告訴他。

韓冥熠聽到後面沒有聲音,轉過來,說:「你在家好好獃著就可以了,戰爭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

「可是……」

韓冥熠摸了摸杜曉璃的肚子,說:「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我們的孩子着想。」

「你怎麼知道?」杜曉璃驚訝的說,她這次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你的月事每個月都那麼准,現在已經推遲了好幾日了吧。所以我想,你應該是有身孕了。」韓冥熠說。

「好吧,本來還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杜曉璃說,「現在看來,倒你是讓我驚訝到了。」

「還好這小傢伙來的及時。」韓冥熠說,「我正愁沒理由讓你在家裏好好獃著呢,現在有了他,你就只能在家,不能到處跑了,尤其是不能去戰場。」

杜曉璃張了張嘴,最後只能無奈的瞪着韓冥熠。

在他看來這孩子來的恰到好處,但是在對她來說,這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可是孩子已經來了,她也不想帶着孩子上戰場,畢竟這戰爭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那你商議的結果是什麼?」

韓冥熠穿好衣服,說:「季將軍今日整軍,明日帶兵出發去北城。我過兩日帶兵去遙城。」

「那流風呢?」

「他是你的部下,皇上暫時還沒說,不過我想你的特種部隊這次應該也是要參戰的。」韓冥熠說,「只不過目前情況未知,不知道哪邊更需要人手,所以可能還會等一段時間。」

「嗯,我知道了。」杜曉璃說。

果然,第二日的時候,季倫便領軍出發了,韓冥澤親自到城門閱兵送行。

送行之後,韓冥澤順道去了定王府。

韓冥熠去軍營了,只有杜曉璃在家。

「參見皇上。」杜曉璃帶着人接駕。

「起來吧。」韓冥澤說着坐到主位上去了。

杜曉璃起來,讓人給他上茶,問:「皇上今日怎麼想着親自過來了?」

「朕去給大軍送行,回來就順便過來看看。」韓冥澤說。

「冥熠他去軍營了。」杜曉璃說。

「朕知道。朕是來找你的。」韓冥澤說。

汗,這話要是一般人聽着,那絕對是有歧義啊!

「皇上找我有什麼事嗎?」杜曉璃問。

「嗯,有些事情。」韓冥澤似乎有些不好開口。「聽說你有孕了?」

今天下早朝後韓冥熠特地跑到他面前,說了杜曉璃懷孕的事情,讓他這次的事情不要去打擾她。

當時他就無語了,這傢伙護妻心切也太明顯了吧?說的他好像會派杜曉璃去前線一樣。

「是的。」杜曉璃回答說。

「那你可要好好注意身體。」韓冥澤說。

「是。」杜曉璃看韓冥澤那樣子,知道他有話又不方便說,也明白他是在等自己主動詢問,便隨了他的意,問道:「皇上來可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嗯,朕想問問你,對此次的戰爭你可有什麼想法?」韓冥澤問。

「戰爭是男人的事情,我們女人能有什麼想法。」杜曉璃笑笑。

「那你可有什麼辦法?」

杜曉璃想了想,說:「這個,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倒是曾經在古書上看到過一些兵法計謀,我看試試能不能寫下來。」

「好。那就辛苦你了。」韓冥澤說。

「能為國家出點力也是我的榮幸。」杜曉璃說。

「行,那你好好養身體,有時間的時候就寫寫,不要累著自己,不然冥熠在前線都會回來找朕算賬。」韓冥澤說。

「我會的。」杜曉璃笑笑。

「行了,那朕就先回宮去了。」韓冥澤說着起身。

杜曉璃將皇上送出去,上轎前,韓冥澤轉身對杜曉璃說:「在這個時候讓冥熠去戰場,也是迫不得已,你……」

「皇上,我明白的。」杜曉璃說。

「嗯,你一向識大體的。」韓冥澤說完便上了皇攆。

等韓冥澤離開,杜曉璃回到府里,看着兩個在地毯上爬著玩耍的兩個小傢伙,摸著自己的小腹,淡淡的笑了。

明日韓冥熠就要離開了,這戰爭一旦開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也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后才能回來。

傍晚時候,韓冥熠才回到家裏,杜曉璃為他做了滿滿一桌的菜。

她將下人和孩子都遣開了,就兩人用餐。

「這些都是你做的?」韓冥熠來到餐廳,看到都是自己愛吃的菜,看杜曉璃點點頭,心疼的說:「你現在也是有孕在身的人了,怎麼還做這些。」

「想你在離開之前在嘗嘗我做的菜。」杜曉璃說着拉着韓冥熠坐下,自己到他對面坐下。

這沒電燈的,一直都是蠟燭燈籠,燭光晚餐什麼的,就這麼形成了。

兩人這頓飯吃的很慢,他們都不去說分離的事情,只是撿著小時候和現在的趣事說,可是即便如此,也低擋不住離別的感傷。

韓冥熠來到杜曉璃身邊,輕輕攔着她,說:「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嗯,我和孩子會在家等着你的。」杜曉璃將頭埋在他懷裏,悶着聲說:「不要孩子都會喊爹走路了,你還沒回來。到時候他不認你我可不管。」

「嗯,他要是敢不認我,我先打一頓再慢慢調教。」韓冥熠說,「如果在你你肚子不安分的話,看我回來收拾他。」

「噗,好凶的老爹。」杜曉璃笑着說。

第二日一早,杜曉璃便親自給韓冥熠穿上了他的鎧甲,看着他騎上他的戰馬,她突然想起了當初她初到京城,與他重逢的時候,他便是這身打扮,沒想到一晃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送他去了城門,他出城,她上城門,看着他在下面給士兵打氣,看着韓冥澤親自為他們送行,看着他帶着軍隊漸漸離去,淚水慢慢模糊雙眼。

冥熠,等你回來。

韓冥熠騎着馬,感受到身後那道視線,扭頭看了看,那嬌小的身影還站在城牆上,目光擔憂。

他朝她笑了笑,揮了揮手,看到她勉強撐起的笑容,用唇語說了聲:等我回來。

韓冥香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城牆上,看着遠去的大軍,說:「你放心吧,五哥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嗯,我信他。」杜曉璃說。

韓冥香看着也在城牆上的季流風,看到他眼裏的渴望,知道他也想要上戰場殺敵。

「我先回去了。」杜曉璃看了兩人一眼,說:「流風哥哥,你送冥香回去吧。」

說完,她便帶着夏鳶她們下了城樓。

季流風走了過來,看着韓冥香有些憔悴的臉,說:「走吧。」

韓冥香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一路沉默,到公主府前的時候,韓冥香才開口問了句:「你是不是也要上戰場?」

「皇上還沒說,但是就目前的形勢,上戰場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去哪一邊。」

「嗯。」韓冥香淡淡應了句,轉身回公主府。

季流風上馬離開,沒發現門口那抹凝望的身影。

江南百毒谷前。

韓冥遠已經在這裏呆了兩天了,可是一直沒有找到進去的路,他真想不通,當初自己是怎麼誤闖進百毒谷的。

百毒谷的人在中間出來了一次,告訴他火鳳凰並不想見他,請他離開。除此以外,他沒再見過任何一個人。

他不知道的是,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火鳳凰就站在那裏,目光複雜的看着他。

百毒谷前的機關,外面看不到裏面,裏面卻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既然捨不得,為什麼不出去相見。」白寧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火鳳凰的身邊。

火鳳凰搖搖頭,她不是沒想過重新開始,可是每當她想到當初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和傷害,那一步便怎麼也邁不出去。

「唉。」他無奈的看着火鳳凰,伸手攔住了她的肩。

就在兩人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黑衣人來到韓冥遠身後。

「閑王。」那人跪下。

韓冥遠看着那人,認出他是不發生大事是不會出現的黑影侍衛,臉色變得凝重,問:「出什麼事了?」

「北淵國和北瀾國同時向我國開戰,皇上急召閑王回去。」黑衣人說。

「什麼?!」韓冥遠雙手握緊拳頭,說:「我們馬上回京!」

他上了拴在路邊的馬,轉身看了百毒谷一眼,隨即馬鞭一抽,快速離開了。

火鳳凰見韓冥遠離開,腿動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出去。

「看來這次鳳鳴國遇到大麻煩了啊。」白寧遠說。

「有定王他們在,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這朝廷的事情我們江湖不管,回去吧。」火鳳凰說完便回了谷里。

白寧遠看着火鳳凰的背影,搖了搖頭,嘆了句:「女人吶……」

明治十二年三月初,鳳鳴國和北瀾國開戰,由季倫大將軍帶兵抗衡。

明治十二年四月中,鳳鳴國和北淵國開戰,由定王帶兵抵抗。

同時與兩國開戰,鳳鳴國壓力不小,但是因為今年軍隊實力增強不少,所以也沒有讓對方討到好處,過了前三個月的興奮期,兩邊的戰事都陷入了僵持狀態。

杜曉璃從韓冥熠離開后就開始寫孫子兵法,雖然看起來只有三十六計,想要寫下來,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她還要將原來的典故一起寫進去,並在後面做上自己的點評。

加上妊辰反應,她這前前後後差不多寫了一個月才完成。

不過她寫完了的手稿后便讓夏鳶和鶯歌抄了幾份,等她完結的時候,加上夏鳶她們的,一共有八份。

她先送了一份到宮裏,韓冥澤看了后立即召集大臣研究,所有官員對此書都驚嘆不已,對杜曉璃的軍事才華更是嘆服。

得知杜曉璃已經寫出了八份,便讓人立即將此書送到邊城,給季倫和韓冥熠,然後給了一份給韓冥遠,一份給季流風,剩下的留一份在宮裏,其他的都分給其他將軍了。

時間一晃,三個月過去,兩線戰事進入僵持階段,韓冥澤將杜曉璃和韓冥遠、季流風召進了宮。

杜曉璃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她穿了一條寬鬆的裙子遮住遮住召進的肚子。她來到御書房的時候,發現裏面韓冥遠和季流風唐鈺都來了。

「參見皇上。」杜曉璃微微福了福身。

「免禮,賜座。」

兩個太監給杜曉璃搬了把椅子過來。

季流風他們就沒這樣的待遇了,一個個都站着商議。

「曉璃,現在的戰事想必你都已經了解了,我們和北淵國、北瀾國都陷入了僵持階段。兩邊的戰線都拉着,對我們來說,這是非常危險的,一旦我們糧草不夠,就危險了。」韓冥澤說,「所以朕和幾位大臣急將軍們商議了,決定先攻克一邊,早日結束一邊的戰事,結束兩邊拖的情況。」

「這想法是正確的。」杜曉璃說。「不知道皇上打算先對付哪一邊?」

「北瀾國。」韓冥澤說,「北瀾國的地勢更偏北,等到入冬,對我們非常不利,而且他們實力比起北淵國要小的多,對付起來要相對容易一些。」

杜曉璃點頭,看來他們都已經分析的差不多了。

「其他的軍隊都已經派出去了,想要快速攻克北瀾國的話,必須派更強的軍隊去,所以朕打算派你的特種部隊去。」韓冥澤說。

杜曉璃看到唐鈺和季流風都在這裏的時候,心裏便猜到一二了。

「但憑皇上安排。」杜曉璃說。

「如此,朕便命季流風和唐鈺率領軍隊前往西北邊境,助季大將軍早日打退北瀾國軍隊。閑王為督軍,一同前往西北。待西北戰事穩定,爾等視情況前往北方助定王攻打北淵國。」韓冥澤果斷的說。

「末將領命!」

「臣遵旨。」

杜曉璃看屋內三人磨拳霍霍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擔憂。

「糧草已經上路,朕給你們一天時間準備,明日便帶兵出發。」韓冥澤說。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杜曉璃跟着他們一起離開,出了皇宮,她忍不住說:「流風哥哥,你要不要去找公主告別?」

「看看有沒有空吧。」季流風說着離開了。

「將軍,末將也先行告退。」唐鈺說。

「唐副將只管好好去,你的家人我會找人照顧的。」杜曉璃說,「你妻子也快要生了吧?希望你早日回來,看看你妻子會給你生怎樣一個大胖小子。」

「多寫將軍。」唐鈺朝杜曉璃拱手,有了她的保證,他不用擔心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了。

杜曉璃看韓冥遠還不離開,說:「你倒是不慌不忙的。」

韓冥遠聳聳肩:「我又沒什麼可以告別的人,回去了也是一個人。我先送你回家吧。」

杜曉璃從他的話里聽出了落寞,點點頭,先上了馬車。

韓冥遠上了自己的馬,一路將杜曉璃護送回定王府。

深夜,韓冥香還在佛堂里祈福,碧兒匆匆前來,說:「公主,奴婢剛剛得到消息,說明日季將軍和閑王就要帶兵前往西北了。」

韓冥香捻著佛珠的手一頓,睜眼看着碧兒,說:「真的?」

「真的,皇上還說明日一早為他們送行呢!」碧兒說,「季將軍明日就走了,怎麼也不來給公主說一聲。」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韓冥香說。

「是。」碧兒看了看韓冥香,嘆了口氣出去了。

韓冥香閉眼想要繼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靜不下心來。過了一會兒,她將佛珠放下,起身離開了佛堂。

月光清涼如水,她靠着柱子望着天,不知在想什麼。

「我還以為,你會在像以前一樣,在裏面呆一晚上。」季流風從院子的假山後面走出來,看着月光下單薄的身影。

「你夜闖公主府?」韓冥香沒想到會突然見到季流風,聽他那話,他曾經在晚上來過這裏。

因為,自從這佛堂建起后,她晚上便是直接去旁邊的房間休息的。

「嗯,闖了那麼幾次,不過你的侍衛並沒有發現我。」季流風承認,「站在這裏,正好可以看到你印在窗戶上上的影子。」

許多個想她的夜晚,他便到這裏來守着,聽她念佛經,看她倒映在窗戶上的影子。

「你明天就走了?」韓冥香低下頭,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明天一早。」季流風走過來,來到韓冥香身邊,伸手抱住她,說:「冥香,如果我能活着回來,我便去向皇上請婚。如果我不能活着回來,你要找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嫁了,然後徹底把我忘了吧。」

韓冥香沒有掙扎,她靠在他的懷裏,聽到他的話,眨眼,淚水便落了下來。

「你一定會活着回來的。你還沒將我追到手,怎麼可以不回來。」

季流風放開韓冥香,雙手捧起她的臉,看到她臉上的淚痕,輕輕吻了下去,順着淚痕從臉頰吻到她的雙眼。

「對,我還沒將你追到手,怎麼可以不回來。等我,等我回來,我們重新開始。」

「好。」韓冥香將頭埋在他的胸前,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不管生命給了她怎麼的痛苦和挫折,她依然忘不掉最初的感情,忘不掉最真的那份情。

縱然他們錯過過,她怨恨夠,自卑過,經過曲曲折折,她等的那個人,還是他。

季流風再次感受她的依戀,聞着她的發香,突然有些衝動,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在她的驚訝中將她抱到了旁邊的卧室,抱着她落到床上。

他看着她有些嬌羞的臉,俯身吻了下去。他想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可是想想自己未知的未來,他還是克制了。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說:「你早點歇著吧,我也該回去了。」

他必須離開,不然他剋制不住自己。

韓冥香在他起身的時候將他拉住,抬頭望着他:「如果你回來,你正好履行你的承諾,你要是回不來,我好歹也有個回憶。」

香掩芙蓉帳,燭輝綿綉幃。當兩人融為一體,時間彷彿倒流,回到兩人相戀的時刻。

「這裏有顆石頭,不如我們讓它來給我們做個見證。」少年說。

「怎麼做見證?」少女睜大了雙眼,看着少年拿出一把匕首,在石頭上刻下詩句。

「形單影隻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韓冥香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旁邊的溫暖已經不在,抬眼看了一眼時辰,現在他們恐怕已經出發好久了。

伸手,摸到床邊放着的玉佩,拿起來,彷彿聽到了他離開時在耳邊說的那句:等我……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至少在杜曉璃看來是這樣的。

第一次懷孕的時候,雖然身體難受,可是她還是覺得時間過的很快,感覺還沒怎麼過呢,就已經卸貨了。

可是這次,她身體沒什麼反應,卻覺得那產期來的好慢。

十一月,她在一個大雪飛揚的日子剩下了她的第三個孩子,產婆說,是個小王爺。

她讓產婆將孩子放到了自己旁邊,摸了摸他的小手,說:「你父王這次沒能看着你出世,他還沒回來。我們一起等他吧。」

太過勞累,她抱着孩子睡了過去,夢裏似乎看到了在戰場上揮着寶劍殺敵的韓冥熠,他穿着白色鎧甲,將周圍的敵人全部殺死,鮮血噴灑到他的鎧甲上,分外惹眼。

這個年杜曉璃是在月子裏過的,所以她不用去宮裏拜年,倒是韓冥香和傅雅蘭她們到她這裏來陪她了。

不過因為戰爭,她們也只是簡簡單單的慶祝了一下。

明知十三年二月,北瀾國將軍在戰場上被殺,北瀾國投降。鳳鳴國結束了兩邊作戰的困境。

季倫帶着一些軍隊在西北防守,防止北瀾國再次反攻。季流風和唐鈺帶着特種部隊的人趕往遙城,援助韓冥熠。

此時北淵國和鳳鳴國的戰場已經從鳳鳴國境內轉移到了北淵國的境內,趙貞不肯投降,雙方便繼續打着。

明知十三年六月,鳳鳴國已經佔領了北淵國四座城池,到七月的時候,又增加了兩座。

江湖上的人都在說着這次的戰鬥,對幾個領軍人物自然都是一陣吹捧。

茶樓里說書的百曉生總是在第一時間得到前線的消息,最新的消息便是大戰才在世人面前亮相的弓弩隊又幫助大軍打開了北淵國的一座城門,讓大家又一次佔領了一座城池。

不過也有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便是閑王殿下在這次的戰鬥中受了傷,帶着一小隊人下落不明。

火鳳凰正在二樓上喝茶,原本對下面說書的也不是很在意,聽到說韓冥遠受傷下落不明的時候,手裏的茶杯一個不穩落到了茶桌上。

「小師叔,怎麼了?」跟着火鳳凰一起的人關切的問道。

下面的說書人還在說着閑王是如何受傷,在哪兒失蹤的,火鳳凰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你回去告訴爺爺,我不回去了。」

說完她便抓起桌上的劍,匆匆跑下樓去了。

「小師叔……」那人想要阻止她,卻只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馬上就是谷主的生日了,小師叔這個時候去哪兒?」那人不解的說,聽到下面還在說韓冥遠的時候,他一拍腦袋,說:「小師叔不會是去戰場了吧?!不行,我得快點回去告訴谷主。」

聽說自己的孫女去了戰場,火谷主嘆了口氣,說:「由着她去吧。至少這樣,她不會整日愁眉苦臉的。唉……」

隨着時間的拉長,大家的戰鬥力都有些下降,雙方再次陷入了僵持階段。

不得不說,趙貞確實是為厲害的人物,鳳鳴國的軍隊如此之強,他們還有杜曉璃寫的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都能讓雙方陷入僵局。

十一月,杜曉璃中午為剛滿周歲的小兒子進行了抓周,一年多前抓周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可是這次他卻不在。

聽到剛滿一歲的孩子喊爹,看到福臨和福熙不止一次問她爹是什麼,爹去哪兒了,她心裏便複雜不已。

當天下午,她便拿着一個盒子進宮去了。

韓冥澤正在頭疼戰事的事情,連續作戰已經消耗了大量的資源。聽到杜曉璃求見,他有些奇怪她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做什麼,今天不是她兒子抓周嗎?

「讓她進來。」

「是。」

杜曉璃抱着盒子進來,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猶豫,見到韓冥澤都忘了行禮。

韓冥澤也不追究這個,看到杜曉璃這個樣子,也是頭一次了。

「你來見朕,有什麼事情嗎?」

韓冥澤的聲音打斷了杜曉璃的猶豫,她看了一下坐在龍椅上的人,似鼓起勇氣般說:「皇上,我有樣東西給皇上看。」

「哦?是什麼?」韓冥澤看杜曉璃懷裏的盒子,問。

杜曉璃抱着盒子的手緊了緊,說:「這東西要到空曠的地方才能看。」

「還有這樣的講究?既然如此,你覺得到哪裏才能看?」韓冥澤問。

「以前廢棄的那些宮殿吧。」杜曉璃說。

韓冥澤打量了一會兒杜曉璃,不知道什麼東西還要到廢宮才能看,不過他還是應允了。

「好,那我們便去那裏。」

說完,他便起身從龍椅上下來,單公公甩著拂塵喊擺駕。

杜曉璃看韓冥澤什麼都沒問便同意了,覺得他對自己也是真的夠信任的。

他們來到外面,正好看到杜雲寒帶着一眾官員過來。

「見過皇上。」

「起來吧。」韓冥澤擺了擺手,回頭看了杜曉璃一眼,說:「你們先到御書房等著朕吧。」

「皇上,也可以讓他們一起去。」杜曉璃說。

杜雲寒看了看韓冥澤,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一起來吧。」韓冥澤說。

他有種感覺,杜曉璃給他看的東西,將會是改變現況的重要東西。

「臣等遵旨。」

一行人來到一座廢棄的宮殿,杜曉璃認出這正是她當年從皇太后密道逃出來的地方。

「這裏可以嗎?」韓冥澤問。

杜曉璃點點頭,這裏的院子足夠寬敞,而且因為廢棄不用,毀了也沒關係。

「請皇上和各位大臣到院子門外站着。」

「王妃,你要給我們看的是什麼東西?」一位大臣沉不住氣問道。

要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還這樣神神秘秘的,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

「你們馬上就知道了。」杜曉璃說。

看到大家都還站在院子不動,杜曉璃轉身看了他們一眼,大家這才往院子外面移去。

「皇上,這宮殿既然已經廢棄不用,要是不小心毀了,不會怪我吧?」杜曉璃突然問道。

「不會。」韓冥澤說。

「那便好。」

杜曉璃抱着箱子來到院子中間,這院子差不多有百米長,她站在中間,距離那宮殿也有五六十米。

她將箱子放到地上,打開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裏面的東西,如果有現代人的話,一眼就能認出那東西和現代的手榴彈差不多。

「皇上,王妃手裏拿的是什麼?」官員看到杜曉璃手裏奇怪的東西,問道。

「朕也第一次見。」韓冥澤搖搖頭,「杜丞相你知道嗎?」

「微臣也沒見過。」杜雲寒說。

「那我們只有等她告訴我們這是什麼了。」

杜曉璃看着手裏的手榴彈,這是她在這一年裏研究出來的,靠着前世對槍支彈藥的熟悉,她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成功了,但是她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就是不想將這麼殺傷力的武器公諸於世。

畢竟出現這樣的武器,對這個世界會有什麼影響她也不知道。

看大家都已經退到院子外面,她轉身朝着前面的空地,深呼吸一口,拉掉了引線后前前面扔去。

一、二、三、四。

「轟——」

爆炸聲讓院子外面的人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地面甚至都有些輕微的搖晃。爆炸引起的煙霧散去,露出地面一個大坑。

「這、這……」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那麼小小的一個東西,居然將地面炸出一個大坑!

杜曉璃將盒子抱起來,來到韓冥澤面前,說:「皇上,這便是我要給你們看的東西。」

「這是什麼?」韓冥澤看向杜曉璃的目光變得灼熱。

「這是用火藥製成的武器,姑且就叫手榴彈吧。」杜曉璃說。

「火藥?那是什麼?」杜雲寒問。

杜曉璃想起這裏並不叫火藥,解釋說:「就是用來做鞭炮的東西。」

「用鞭炮做成這什麼手榴彈,威力居然這麼大?!」

「好!好!」韓冥澤拍了拍手。

「皇上,有了這東西,這戰爭勝利指日可待啊!」

「王妃真是好厲害!」

杜曉璃看着他們激動的樣子,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不過既然已經選擇了,那就只有繼續走下去。

見識了手榴彈的威力,韓冥澤立即將方法要了過來,收集原材料便開始生產。在製作的過程中,因為操作不當,出過兩次意外,死了不少的人。後面來的人知道這東西的厲害,都小心翼翼的。

明治十四年二月,來不及福熙和福臨過第三個生日,杜曉璃便將孩子交到丞相府,自己帶着第一批生產出來的火藥去了北方。

三月,她找到了前線的韓冥熠。

兩年沒見,杜曉璃還是一眼就在一對士兵中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韓冥澤正在和將領們商議後面的作戰計劃,聽到士兵說前來支援的人到了,他抬頭便看到了一身男裝的杜曉璃。

他快步跑過去,說:「怎麼是你?!不是說是孟少將嗎?」

「是我不讓他們給你說是我的,不然你不讓我來怎麼辦?」杜曉璃看着韓冥熠消瘦的臉龐,心疼的說,「你瘦了。」

季流風和韓冥遠也走過來,看到杜曉璃,說:「我們收到信說有人會帶着新發明的武器過來,沒想到居然是你!小嫂子,你都給我們帶什麼來了?」

「我現在是杜將軍。」杜曉璃糾正說。

沒想到一年多不見,韓冥遠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不再是以前那風流不羈的樣子,多了成熟和穩重,還有殺伐之氣。

「是,杜將軍。」韓冥遠笑着說,「不知道你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麼新武器?」

杜曉璃指了指身後十幾箱子。

「就是這些箱子?」季流風走過去,這十幾個箱子能裝下多少武器?只怕連一隻隊伍都分配不夠。

「這不是分給那些士兵的。」杜曉璃看出季流風的疑惑,走過去,將箱子打開,裏面是一個的小盒子。

「居然裝的這麼精密!到底是什麼寶貝?」韓冥遠說着拿起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個沒見過的東西。

「這麼奇怪的東西,拿來做什麼?」季流風問。

韓冥熠想拿起手榴彈來看,被杜曉璃一下子拍掉了。

「這個東西你們現在不能隨便碰。」杜曉璃說,「你們想知道這是什麼?」

季流風和韓冥遠點點頭,就連韓冥熠也是好奇的看着杜曉璃。

「那我們便來試試吧。」杜曉璃說,「找個空曠無人的地方。」

「這大山裏,到處都是空地。」季流風說。

他們正在攻打一個城市,現在紮營的就是城外的一片大山裏,不過因為這城市久攻不下,大家都有些疲憊了。

杜曉璃看那些士兵的眼神便知道,繼續下去的話,他們的鬥爭都要被磨光了,正好藉著這個刺激一下他們。

「那邊叫上一些士兵一起吧,這絕對是比弓弩隊更強悍的存在!」

杜曉璃發話,韓冥熠自然是照辦,他也知道杜曉璃的用意,便吩咐下去,除了留守和巡邏的,其他願意去的士兵都可以去。

杜曉璃讓自己帶來的人守着十幾箱手榴彈,不許任何人靠近,違令者軍法處置。然後帶着韓冥熠他們一起去了後面的山頭。

那些士兵聽說杜曉璃帶來了新的武器都很好奇,她之前打造的弓弩隊已經讓眾人打開了眼界,比那還強悍的存在,那到底得多厲害。

於是等杜曉璃他們到山頂后一會兒,不少士兵都來了,眾人將山頭和旁邊的山頭都站滿了。

杜曉璃看了看,來的人不少,看到大家眼裏的好奇,說:「在山谷的都上來,不然一會兒傷著哪裏可不划算。」

站在山谷的人紛紛爬上山頭,杜曉璃看了韓冥熠一眼,走到半山腰,然後回望了大家一眼,扯掉手榴彈的引線,然後飛了回來。

「轟——」

杜曉璃剛落地,山谷下便出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驚的大家還以為是下面突然出現了兩個打架的武林高手。帶濃煙散去,才看到了下面狼藉的一片。

「這、這也太厲害了吧!」

被嚇傻了的士兵獃獃的看着下面,隨即爆發出激動的吶喊聲。

韓冥遠和季流風兩人也激動不已,這威力比得上那些高手發動的攻擊了,隨便一個普通人都能如此,那十幾箱的手榴彈得是多麼大的戰鬥力!

「怎麼樣?」杜曉璃看着韓冥熠,問。

韓冥熠雖然不像其他人表現的那麼強烈,可是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一把抱住杜曉璃,說:「璃兒,你真是我們的福星!」

季流風大笑,拍著韓冥遠的肩膀,說:「有了這個,我們還怕攻不下這黃沙城嗎!哈哈哈哈!」

軍營里的人見到沒來的人聽到這邊的響動都紛紛上來,看到山下的大坑,聯想到聽到的巨大響聲,饒是是沒有親眼看到,也被驚的目瞪口呆。

士兵們呼喊著,韓冥熠被大家氣憤所感染,說:「走,我們回去商議對策,早日將黃沙城攻克下來!」

韓冥遠和一眾將軍副將都跟着回去了,剛剛那一幕讓他們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就拿着手榴彈去打仗。

經過一天的商議,韓冥熠他們很快做出了作戰計劃。杜曉璃在適當的時候說出自己的建議,更是讓眾人對她刮目相看。

杜曉璃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來熟悉這手榴彈,避免到時候傷到自己人。第三天,季流風便帶着軍隊去攻牆了。

杜曉璃和韓冥熠韓冥遠在後面看着,久攻不下的黃沙城城門在一聲爆炸聲中化成了片片廢墟。

「真是野蠻!」杜曉璃評價道。

「這也是你教他們的。」韓冥熠笑着說。

「就算是攻下了這城,只怕你們進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做一扇門吧?」杜曉璃撇嘴,這哪裏是她教壞的?!

「哈哈,這城門壞了,再做一扇就是了!」韓冥遠大笑着說。

因為一顆手榴彈,他們將城門炸飛了,軍隊士氣大漲,進入城內后一個個都是勁頭十足。而黃沙城的守城士兵則是被這一手嚇蒙了,看到鳳鳴國士兵殺傷城牆來才反應過來,不過與對方相反,他們士氣大落,黃沙城很快就被攻下了。

韓冥熠他們入駐黃沙城,第一件事果然是讓人做一扇城門。

杜曉璃發現,軍隊進去后並沒有亂砍亂殺,除了一些妄圖反抗的人被殺了以外,那些平明百姓他們一個都沒動。

「這都是五哥的命令,誰敢燒殺搶劫的,一律就地正法。當初也有幾個不信邪的,被五哥直接當街殺死了,後來這些士兵就安分了。」韓冥遠解釋說,「也正是如此,我們到每個城市,那些百姓都不會擔心自己的命,來反抗的人也少了不少。」

「趙貞近幾年不怎麼管國事,皇帝也漸漸長大,聽信小人讒言,做出不少傷害百姓的事情,早就失了民心。既然北淵不能給他們想要的生活,那是誰統治都沒關係,百姓求的不過是平安罷了。」杜曉璃嘆了口氣。

「說也奇怪,這趙貞怎麼突然放任皇帝胡作非為了?」韓冥遠不解的問。

「他的心思,誰知道呢!我們去看看冥熠處理的怎麼樣了吧。」杜曉璃說完驅馬過去了。

手榴彈一現世,立即引起了各國的騷動,其他各國紛紛自危,不過韓冥澤放出話來,只要北齊國和東籬國不出手,他也不會對付他們。原本蠢蠢欲動的兩國還真的就安分下來了。

杜曉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笑了笑,韓冥澤現在不會對他們動手,但是在以後,韓冥澤是一定不會放棄的。

趙貞在幾個月前就回到了自己的家裏,不再在前線親自督戰,而是在永州城指揮。不過對北瀾國連連失城的事情,他也不怎麼在意。

聽到韓冥熠他們用手榴彈炸掉城門的事情,他驚訝了一下,隨即晃了晃手裏的酒杯,說:「師傅說的是對的,這戰爭果然是有異數出現,師傅說要順應天命啊……」

在黃沙城休整了幾天,韓冥熠他們重新規劃了一下作戰計劃,原本一路分成了三路,他和杜曉璃帶一路,季流風和唐鈺帶一隊,韓冥遠和另外兩個將軍帶一隊,季流風和韓冥遠他們在兩邊輔助,韓冥熠和杜曉璃直接向北淵國的政治中心永州城進攻。

當年的小皇帝已經長成大皇帝了,一心想着要扳倒趙貞,可是真的遇到問題了,也只有找趙貞幫忙,去求他解圍。

趙貞倒好,除了一條條的命令從書房發出去,一直不見任何人,就是皇帝親自來了,那扇房門也沒打開過。

趙貞的命令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鳳鳴國的進度,但是奈何人家手榴彈確實強悍,軍隊戰鬥力非同一般,鳳鳴國的軍隊還是一天天的逼近了永州城。

北淵國的皇帝這次真的坐不住了,再次來到了鎮國侯府。這次趙貞倒是見了他。

侍衛帶着皇帝一個人去了後院,趙貞正在花園裏喝酒。

「秋高氣爽,皇上要不要一起來賞菊?」趙貞朝皇帝舉起酒杯,詢問道。

皇帝快速走過去,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侯爺還有心情在這裏喝酒賞菊?!」

「嗯,難得天氣這麼好,菊花開的這麼好,自然是要好好賞賞的。」趙貞說着將另外一個酒杯拿出來,倒上一杯酒,放到對面。

皇帝來到他對面坐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趙貞又要給他斟酒,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鎮國侯,現在酒也喝了,花也賞了,你也說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吧?這鳳鳴國的軍隊,馬上就要打到永州城來了!」

「急,也急不出辦法。」趙貞收回自己的手,說:「皇上不如安心等待。」

「等待什麼?」皇帝問。

「等塵埃落定的一天。」趙貞說。

「塵埃落定?你要是再不出手的話,朕恐怕就沒有命看這個事情塵埃落定了!」皇帝說。

「本候一直在出手啊!」趙貞說,「不然,你以為,憑你和你的那些個親信,能抵禦韓冥熠他們這麼久?如果不是你們平日裏對百姓太過苛刻,做了不少壞事,怎麼會弄到現在人心向背,百姓沒個出來支持你的?北淵國城池又怎麼會失去的這麼快?」

皇帝被趙貞的話一堵,不甘心的說:「可是你沒真心想和他們打,不然你現在怎麼還能在這裏喝酒賞菊?!」

「皇上說的沒錯,本候是沒打算再出手了。」趙貞說。

「什麼?!」皇帝驚訝的看着趙貞。

「本候說,不想出手了,我為你爭取了兩年的時間,可惜還是沒用,既然現在已經兵臨城下了,你再做什麼也是徒勞的。」趙貞說。

「你不要忘了,當初是你帶兵去攻打鳳鳴國,才會將他們的軍隊引過來的!你現在說你不管了是個什麼意思?!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着北淵國滅國嗎?」皇帝慌了,一把揪住趙貞的衣襟。

趙貞手一揮,皇帝便退後兩步,放開了他。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皇帝,冷冷一笑:「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看着這北淵國被滅國,它最好是灰飛煙滅!」

「為什麼?!」皇帝既震驚又不解。

「因為……我恨它!」趙貞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留下了驚呆的皇帝。

他回來的目的並不是想當這北淵國的鎮國侯,而是……親手毀了它!

「鎮國侯,你別走,我該怎麼辦?!」皇帝獃獃的坐到凳子上,看到桌子上的酒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你若想活命,兵臨城下之時,投降換平安。」趙貞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灌入皇帝的耳朵里。

「趙貞!趙貞,你給朕回來!」皇帝朝着空中大吼,卻沒有人再應答他。他抱着頭蹲下去,嗚嗚的哭了出來,嘴裏一直問著,「為什麼……為什麼……」

「皇上。」一個宦官走過來,來到皇帝身邊,說:「皇上不要傷心,這還沒到最後關頭呢,我們將軍隊全部派出去,不一定就打不過那些宵小之輩。」

「子泰,你還相信朕?」皇帝看着這宦官,迷茫的問。

「奴才自然是相信皇上的。」子泰笑了笑。

「現在也就只有不才會陪在朕的身邊了。」皇帝一手握著子泰纖長光滑的手,一手攬住他盈盈一握的腰。「現在還沒到最後時刻,朕不會放棄。」

「嗯,奴才相信皇上!」

皇帝回宮,將所有的兵力全部召集起來,全部派到了前線,希望能夠抵禦住韓冥熠他們的攻擊。

可是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們派出去的軍隊沒一個月就被韓冥熠他們給消滅了,鳳鳴國的大軍正式逼近了永州城。

大局已定,如果北淵皇帝按照趙貞給他說的那樣開城投降的話,還真的能換回一命,只不過會落得終身監禁的下場,不過總歸是活着。可惜在城門被攻破之前,他聽信了宦官子泰的話,帶着親信人馬逃走了,準備他日東山再起,奪回江山。

皇帝逃走了,這消息一經傳出,正在抵抗的士兵立馬投降了,皇帝都逃跑了,他們還抵抗做啥,而且對方也說了,投降不殺。

城門從裏面被打開,守城侍衛隊長親自迎接韓冥熠他們進城。

這意味着,北淵國正式被鳳鳴國吞併了,剩下的那些還沒攻克的城市,只要再花些時間收服就好。

「五哥,這皇帝逃了,趙貞據說一個多月以前就消失了,鎮國侯府早已人去樓空,那些丫鬟小廝都早已遣散了。」韓冥遠說。

「北淵國皇帝逃了?」杜曉璃問。

「是的,據說是往北方逃了。季將軍已經帶着人去追,我也帶一部分人去追,看看能不能追上。」韓冥遠說。

「嗯,我和璃兒在這裏處理城內的事情,你當心一些。」韓冥熠拍拍韓冥遠的肩膀。

「嗯,我會的。」韓冥遠點點頭上馬,帶着一部分士兵就朝北方追了過去。

永州城的北方是一大片山區,韓冥遠帶着人追到了山腳下。

「王爺,北淵皇帝和季將軍他們應該都進山去了。」一個士兵看着草地上被踩踏過的痕迹,說。

「嗯,我們也追上去,定然不能讓他們逃了!」韓冥遠說完便下馬,一行人追到了山裏。

韓冥遠帶來的人並不多,原本以為他們會追上季流風他們,兩支部隊來對付北淵皇帝的殘兵那是綽綽有餘,可是他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也沒想到季流風他們會和這些人錯開了,而他們會直接和對方對上。

北淵皇帝見到了韓冥遠他們,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直接讓自己的護衛隊上去滅了他們。韓冥遠帶來的士兵都被殺了,而他因為有武功,拚死才逃了出來,可是後面依然跟着一些緊追不捨的人。

砰——

身體被腳下的石頭一絆,韓冥遠整個人都摔了下去。

身上多處受傷,內力耗盡,現在來個平常人都能將他殺死。

而身後,腳步聲漸漸靠近。

「簌——」

一隻箭從前面飛來,韓冥遠已經感受到後面一股冰冷靠近,卻已經沒有力氣躲開,他已經累到極限了。

他有些自嘲,在戰場上這麼久都沒有戰死,而現在戰爭勝利了,他卻要以身殉國了。

「鏗——」

箭被一顆小石頭打偏,落到了一邊,一抹紅色的身影落到他身邊,朝着追來的人揚了一把毒粉,扶起他,說:「我們走。」

等毒粉散去,兩人已經跑遠了。

「快追!不能讓他們逃了!」

韓冥遠愣愣的跟着身邊的人跑着,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臉,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臨死前出現幻覺了。

「看什麼看,好好走路,一會兒他們就追上來了!」火鳳凰看韓冥遠只是看她不看路,朝他吼道。

「鳳凰,真的是你……」那魂牽夢繞的聲音,那熟悉的呵斥聲,告訴他這不是夢。

「不是我是誰,你也真夠沒用的,居然會被人傷成這個樣子!」火鳳凰扶著韓冥遠,要不是她跟着他,他只怕剛剛就已經明上幻情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韓冥遠問。

「問那麼多做什麼?!我路過不行啊!」火鳳凰看韓冥遠那瞭然的眼神,說道。

她不會告訴他,她上次失蹤的時候她就到北淵國來了,只不過她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找到了,所以她並沒有現身。原本見他沒事就打算回去,可是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留了下來,這一年多一直在北風,就在軍隊附近。

今天她看他帶着很少的人就出來了,擔心他出什麼事情,才跟了上來。沒想到還真的遇到了那些人。

「前面沒路了。」

因為對地勢不熟,兩人跑着跑着竟然跑到了一處懸崖上面,當兩人打算回去的時候,那些人卻追了上來。

「這下看你們往那兒跑!」追兵將兩人圍在懸崖上,一步步逼近他們。

火鳳凰拿出一枚信號彈,也不管別人看不看得懂,徑直放到了天上。

信號彈在空中炸開,那些追兵臉色一變。

「不好!」

季流風他們正在山裏打轉,進來一天時間卻一隻沒找到那些人的蹤跡,此時正在山裏無厘頭亂轉。

「砰——」爆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將軍,剛剛那是信號彈?」一個士兵不確定的說。

「那是誰的信號彈?」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如果是敵人給我們下的圈套怎麼辦?」

士兵討論著,一些人說去看看,一些說不要去。

季流風看着剛剛那方向思考了一會兒,說:「敵人現在見到我們躲還來不及,那應該不是他們發出的信號。可能是有人跟着一起追來了,正好遇到危險,所以發出的求救。反正我們現在也是在山裏打轉,不如先去看看。」

「是,將軍。」

季流風帶着人朝那邊追了過去,果然在那邊山坡上看到了鳳鳴國士兵的屍體。

「出事了,我們趕緊追過去!」季流風說完先朝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那些士兵也趕緊追上,就怕來不及。

懸崖上,那些追兵在火鳳凰發出信號后就攻了上來,不過因為火鳳凰身上的毒很多,他們一時也沒撈著好處。

可是時間一久,火鳳凰身上的毒藥也用完了,那些人便提刀砍了過來。

韓冥遠見他們過來,拿起自己的劍,站到了火鳳凰前面。

「你幹什麼!」火鳳凰拉住韓冥遠,「你現在劍都握不住,還逞什麼英雄!到後面去!」

韓冥遠扭頭看了火鳳凰一眼,說:「我是你男人,自然要站在你面前保護你。」

聽到這句話,火鳳凰的眼淚落了下來,韓冥遠伸手擦她的眼淚,說:「我以不是個好丈夫,如果我們能活下來,你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待你。如果我今日活不下來,你便找個會疼人的男人嫁了,嗯,不要給我說,知道嗎,不然我怕我會從墳墓里跳出來殺了他。」

火鳳凰搖了搖頭,握緊手裏的劍,在敵人衝過來的時候身子一轉,來到了韓冥遠前面,奮力的朝那些人殺去。

火鳳凰的武功本來就不如她的毒術精湛,加上被一群功夫不錯的侍衛圍攻,沒一會兒就招架不住了,身上好多地方都被砍傷。

韓冥遠和敵人廝殺着,看到火鳳凰受傷,用力將對面的人踢開,自己來到火鳳凰前面,替她生生擋了幾刀。

「速戰速決!」

似乎是怕火鳳凰的信號彈引來其他人,更多人圍了上來。

火鳳凰將身上最後一點毒藥撒了出去,拉着韓冥遠到了懸崖邊上。

「與其都是死,不如一起跳下去,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希望。」火鳳凰說。

「好。」韓冥遠捂著傷口笑了,「生未同衾,死要同穴。」

看着殺來的人,韓冥遠摟着火鳳凰往後倒了下去。

兩人快速往下墜落,火鳳凰在下面,韓冥遠在上面,兩人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但是韓冥遠的眼角還是含着笑。

他看着火鳳凰,用唇語說了句我愛你,然後用最後一點力氣,抱着火鳳凰轉了一圈,讓自己在下面。

火鳳凰看懂他的話,還來得及回他一句,兩人就雙雙掉進了懸崖下的河流里。

上面的人看了一眼,說:「我們快走。」

可是他們剛走出不遠,就遇到了追過來的季流風等人。

季流風他們將這些人收拾了,來到懸崖上,看到上面對着的屍體,仔細探查了一遍,看到落在地上的武器,說:「這是閑王的劍,火鳳凰的鞭子!」

「難道王爺和那位姑娘都……」

季流風來到懸崖邊看了一下,看到下面的河流,說:「馬上派人倒下面去找閑王和火姑娘,另外派人回去通知王爺,北淵皇就在這山裏,請求支援!」

「是!」

等季流風他們下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好久,那些原本要追查北淵皇帝的人都到河兩邊查找韓冥遠下落去了。

杜曉璃得到消息,聽說火鳳凰和韓冥遠雙雙墜崖落水,留韓冥熠在城裏主持大局,讓唐鈺帶着人特種部隊的人去山裏搜索北淵皇帝下落,自己等不及先趕過去了。

杜曉璃按照來人的話找到了季流風等人,此時他們已經將河兩岸都搜查過了,都沒有發現兩人的蹤跡。

「小白球,沿着河往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杜曉璃將小白球放出去,它記得韓冥遠和火鳳凰的味道,而且速度很快,要是有他們的消息,也回來的快些。

「啾啾——」交給我吧。

小白球感受到杜曉璃焦急的心情,沿着河岸跑了出去。

杜曉璃拿着火鳳凰的鞭子,看着兩邊打撈的人,心忍不住下沉,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們。

過了好一會兒,一道白色閃電竄了過來,來到杜曉璃面前,啾啾啾啾叫了兩聲,然後又迅速跑開了。

杜曉璃一把拉住一旁季流風,說:「找到了,快跟我來!」

然而小白球的速度很快,杜曉璃的速度也很快,很快就將其他人甩的沒影兒了,只有季流風還勉強跟着。

杜曉璃在下游四五里的河岸邊發現了還有微弱氣息的韓冥遠,趕緊上去給他查看。

「曉璃,他怎麼樣?」季流風飛過來,看到杜曉璃給韓冥遠診治。

「情況很不好,不過,應該還有救。」杜曉璃說。

應該?

季流風聽到杜曉璃的話,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想到火鳳凰,問:「那火姑娘呢?小白球有沒有發現她?」

杜曉璃手一頓,搖了搖頭。

在杜曉璃給韓冥遠就地扎針的時候,小白球又沿着河下游繼續找了很遠,最後還是聳拉着腦袋回來的。

杜曉璃給韓冥遠扎完針,看着一旁的小白球,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季流風領着人拿了一副擔架來,看到杜曉璃已經搶救完了,問:「閑王情況怎麼樣?」

杜曉璃看了看渾身是刀傷的韓冥遠,說:「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己了。」

「那火姑娘……」

「小白球已經沿着岸邊找過了,你讓人加大範圍繼續搜查,冥遠還沒脫離危險,回去我還要搶救試試。」杜曉璃說,「一旦發現鳳凰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好。」

杜曉璃帶着韓冥遠回永州城了,杜曉璃再次給他包紮了一番。韓冥熠看到韓冥遠全身都是繃帶,擔憂的望着杜曉璃。

杜曉璃搖搖頭,說:「看他造化吧。」

醒過來則好,醒不過來,古代的植物人也活不長久吧。

韓冥遠一直昏迷了十天,如果不是杜曉璃想辦法弄出營養液給他灌下,恐怕餓都餓死了。

韓冥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火鳳凰的事情,可是得到的消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聽到沒找到火鳳凰,他也不想繼續苟活,不配合杜曉璃的治療了。

杜曉璃也沒想怎麼勸他,只是收起葯碗,說:「既然是死不見屍,那就說明她現在可能還活着,說不定正在什麼地方受苦。你不想活下來,那就是認定她死了。等去江南的時候,我就給火谷主說他孫女死了,你為她賠了命,也算值了。」

小半個時辰后,韓冥遠說想要喝葯了。

韓冥遠這傷一養就是一個多月。一個多月他能下地的時候,就跑到了那條河邊去找,找了兩個月,到他傷勢全部復原,也沒找到火鳳凰。

北淵國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次年開春的時候,韓冥澤派了官員過來接手這邊的事情,韓冥熠他們終於可以鳳鳴國去了。

韓冥遠沒有回去,他一直在到處尋找火鳳凰,他始終相信,她沒有死,她正在某個地方等着他去找她。

明治十五年三月底,韓冥熠和杜曉璃帶着一小部分軍隊回來了,剩下的大部隊都留在北淵國鎮守各個城市,直到安定下來。

因為歸家心切,杜曉璃讓唐鈺在後面帶着大部隊慢慢走,自己和韓冥熠還有季流風三人甩掉了他們策馬趕了回來。

杜雲寒他們已經在城門等着她們,看到策馬來的三人,杜雲寒指著馬上的女子,對身邊的兩個四歲的孩子說:「那就是你們的母親,那穿紫色衣服的就是你們的父親。」

「爹,娘……」福臨和福熙朝着兩人撒丫子跑去,驚得兩人趕緊下馬,生怕兩孩子被馬給踩着了。

「爹,我好想你。」福熙撲倒韓冥熠懷裏說。

「娘,我好想你。」福臨則是撲倒了杜曉璃的懷裏。

這是典型的女兒親爹,兒子黏媽啊!

「爹,娘,哇,石頭也要爹和娘!」杜修恆懷裏的一個兩歲大的小娃娃一下子哭了出來,杜曉璃和韓冥熠趕緊抱着自己懷裏的孩子過去了。

「爹,二娘,哥哥,嫂子,三妹。」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杜雲寒看到杜曉璃,一時間有些老淚縱橫。

杜修恆看着杜曉璃消瘦的臉,心疼的說:「你看你,都瘦成這個樣子了,這些年,在那邊吃了不少苦吧?」

「也還好了,比起那些士兵,我已經算是好很多的了。」杜曉璃說。

「石頭也要娘親抱抱。」石頭可憐兮兮的看着杜曉璃,萌的她心一下子軟了。

韓冥熠走過來,一把將石頭也抱了過去,一手抱着福熙,一手抱着石頭。

這就是他還沒見過的兒子,那雙眼睛還真的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看着懷裏的兩個孩子,他心情如同這春日般舒爽。

季流風不管杜曉璃他們一家相親相愛,因為他一看到城門前站在的人兒,眼裏便容不下其他了。

他走到韓冥香身邊,看着她依然比離別時還要瘦弱的身體,忍不住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裏。

「冥香,我回來了。」

韓冥香閉着眼睛,由着他的味道將自己包圍,感受着他的溫度,實實在在的溫度,忍不住嘴角微揚。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夕陽西下,進城的人都忍不住被這裏的溫情所吸引,駐步多看了兩眼。

殘陽餘暉同時也撒在遙遠北方一個偏遠的小村落里,山上傳來幽揚的陶笛音,婉轉動聽的曲子吹出濃濃的思念的味道。當年在琉璃河畔呆過的人便會聽出來,這正是當年某夜杜曉璃在軒雨樓吹奏過的那首曲子,故鄉的原風景。

一位紅衣女子站在籬笆院裏,靜靜的聽着陶笛聲漸漸消失,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聽過這首曲子。

「你怎麼了?」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來到她身邊,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伸手為她擦掉,柔聲問道。

「聽着這首曲子忍不住落淚了。它讓我好想家,可是我的家在哪裏?」女子看着那男子,說:「你說你是我師兄,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的家在哪裏,對不對?我,想家了……」

「你想回家了嗎?」

「想……」

男子望着夕陽,說:「那我明日送你回去吧。」

男子說完便轉身進屋。

「師兄,你和我一起回去嗎?」

男子腳步一頓。

「不。你自己回去。」

「師兄,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紅衣女子叫住他,「我也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

山林間,一個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陶笛,剛剛的曲子似乎還在林間飄蕩,只是他分不清自己思念的是家鄉,還是曾經在他什麼里出現過的人。

院子裏,男子摸著自己的面具,下面是一張被毒蟲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臉。

「我叫司馬睿……你不記得我了也好……」

司馬睿。

紅衣女子再次將目光轉向了那片山林,吹奏陶笛的人已經離開,只有隱隱的笛音還在傳來。

天空收起最後一縷陽光,杜曉璃站在院子裏,看着夜色將天地包圍,回想起這些年經歷的種種,突然心生感慨。

她還來不及將感慨抒發出來,裙角便被人拉住。

「娘,外公讓我們來叫娘去吃飯了。」福熙仰著小臉看着杜曉璃,還指了指餐廳。

因為福臨他們的東西都還在丞相府,杜曉璃他們今天是直接來的這裏。

杜曉璃回頭看了一眼餐廳,那裏有她的父親,哥哥嫂嫂,丈夫,還有她的兒女。

韓冥熠正朝她望來,還招了招手。

「娘,肚子餓。」福熙甩了甩杜曉璃的裙擺。

杜曉璃蹲下去,將福熙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肚子餓了?走吧,娘帶你去吃飯。」

說完,她抱着福熙走進了那暖暖的餐廳……

唔,本來說是要到明天更大結局的,可是今天對提子來說是個非同一般的日子,提子會在法定上和另一半組成一個新家,這麼重要的日子不想碼字,索性就一起寫了發上來,大家也能早一天看到。

提子從13年7月發文開始,就一直在寫文,連着一年半沒休息過,每天都再做同樣的事情,所以覺得有些累,正好遇到過年,也不想碼字,所以這次會好好休息休息再想開新文的事情。

關於文文番外問題,提子會視情況而定,不過會休息一段時間再開始發。

謝謝大家的一路相伴,願大家都天天開心,工作順利,學業有成,幸福美滿。

愛你們,么么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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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園飄香之獨寵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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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大結局:江定山乾坤定,幸福滿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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