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險象環生

雖說沒有想到集束手榴彈還能這麼用，但是中間的原理，作為老兵李賀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將手榴彈綁在綁腿的兩頭，中間的綁腿起到一個鏈子的作用。只要將其投擲到房頂上，中間的綁腿就可以掛到某處，使得手榴彈不會在受房頂的形狀影響滑落到地面上。

就算不能直接命中，但是兩枚手榴彈爆炸的威力，也不是房子上瓦片可以承受的。只要這兩枚手榴彈在房頂上爆炸，那麼產生的殺傷力對房頂的結構也會帶來相當大的傷害，很可能會承受不住日軍的機槍工事和上邊的士兵。

所以即便沒有直接命中日軍的機槍工事，但是在房脊兩面同時爆炸的兩枚手榴彈，也足以讓日軍的機槍工事失去作用。從房頂摔下來的感覺，在類似訓練之中有過同樣遭遇的李賀可謂是相當有感觸。

他知道這麼高的距離，還不至於致命，但是摔你個七暈八素卻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他不信這個情況之下，即便留下一條命在短時間之內，還有持續作戰的能力。而且失去了制高點，就算人和武器沒有問題又能怎麼樣？

更別說這個姑娘居然投擲的如此的准，直接將拴著兩枚手榴彈的綁腿掛到了日軍機槍工事的沙包上。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這麼做怎麼不用站起身來，蹲在地上隱蔽物後面就可以將手榴彈投擲的這麼遠？

只是戰局的隨後發展，卻讓他沒有時間去請教為什麼掄了幾圈之後，用綁腿綁着的手榴彈會投擲的這麼遠，還不用站起身來。既然攔路虎都被打掉了，此刻不繼續向內部發展那麼還等什麼？戰機向來都是稍遜即逝，此時不把握住，那就真的是傻瓜了。

只要徹底的拿下這個大院落，就能將眼前這幾百日軍牢牢的吸引住。而這幾百日軍對於整個通遼城千餘守軍來說，意味着什麼？儘管自己要付出相當大的傷亡，但是對於兄弟部隊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好事。

至少兄弟部隊在向縱深攻擊的時候，阻力會小的很多。儘管這種捨己為人的事情李賀也不情願，但趕上了他也沒有的選擇。付出了代價頭彩卻是讓別人佔去了，換了誰都不情願。只是大局觀還是有的李賀，最終還是選擇了為兄弟部隊將這副擔子背到底。

只是讓李賀有些擔心的是教導員那邊，一直沒有任何的響動。自己身邊除了兩翼的兩支小部隊之外，教導員那邊迂迴、穿插路線上卻是一點槍聲都沒有。作為老兵出身的李賀，心理很清楚這不正常。

李賀幾次想抓過報話機問問教導員那邊究竟出什麼樣的情況，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等待一段時間。就算這位教導員實在沒有任何的作戰經驗，對戰局把握能力差了一些，但三連指導員卻是老兵出身。

雖說因為本身的風格和性子有些偏軟，而沒有擔任連級正職軍事主官。但是當過副連長、主力排長，實戰經驗豐富的他，對於戰場基本局面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作為一名老兵，這個軍事素養他還是具備的。

有他在身邊協助，就算有些問題必不可免，但是大紕漏還是不太可能。猶豫了一下，李賀最終還是決定將當前的主要重心，放到了自己當面的戰局上。自己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麼拖住這裏的日軍才是根本。要是自己打虎不成反被虎傷，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對二道院子的突擊，並沒有費多少力氣。在兩個主要工事群先後被打掉之後，失去了火力支撐，日軍的抵抗力度下降了很多。二道院子的戰鬥，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但是對最後一道院落的攻擊，卻遇到了日軍的拚命抵抗。

到了三道院子，敵我雙方無論是攻方還是守方，可供發揮的戰鬥空間已經相當的狹窄，到了這個地步什麼技戰術都已經失去作用，除了面對面的死打硬拼將一方徹底的打垮之外，不在有任何的其他解決方法。

這個時候雙方已經沒有任何的迴轉餘地，比的只有耐心和火力。當然這種情況之下，佔便宜的更是抗聯。單兵火力，抗聯是絕對佔優勢的。而在這種近戰之中，誰的單兵火力更密集，誰就能佔據更多的優勢。

也許是知道在丟掉了這座堡壘之後，自己的部隊將被徹底的擠出這個關鍵的地域。日軍幾乎是寸土必爭，而且不斷的從周邊調來新的兵力。相對於前兩道院子的戰鬥，第三道院落可以說是逐屋爭奪。

每當抗聯佔領一個屋子或是小院套的時候，日軍立即出動兵力進行反擊。每一間房子、每一個院落，甚至每一道牆、每一道門都要經過反覆爭奪才會確定歸屬。但這種狹小空間之內的近距離作戰，抗聯的自動步槍在火力上佔據了優勢。

而日軍的三八式步槍、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和九二式重機槍，在這種狹窄的空間作戰，就顯得太過笨重和太長了。再加上空間狹窄，可一次性投入的兵力有限，使得日軍雖說在總兵力上佔據絕對的優勢，但是這種優勢卻未能轉化成戰場上的優勢。

只要丟掉了守備的要點，在相對兵力大致相等，但是在單兵火力對比上，卻天差地別的日軍就很難在奪回去。即便是勉強奪回來，但是參加反擊的兵力也死傷餘燼。一旦後續兵力跟不上，付出相當代價收復的陣地，馬上就會被抗聯重新奪回去。

但日軍拚死的抵抗，依舊在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讓還要面對日軍從其他方向反擊，幾乎是四面楚歌的李賀，最後一道院落的爭奪戰打的異常的艱苦。如果不是靠着優勢的單兵火力，以及合理的班組戰術運用，甚至有可能這邊還沒有結束戰鬥，在其他的幾個方向又被兵力佔據優勢的日軍給反擊得手。

即便這樣，這場戰鬥也打的險象環生。這個由三個院子組成的通遼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院落的四面圍牆，除了北面的牆體被抗聯自己炸掉三分之一，還剩下三分之二作為院內外溝通的通道。南面的圍牆也是這個大院落正面所在的方向，因為空間的問題還剩下三分之一之外。

其餘的東西兩面圍牆，已經因為日軍反擊徹底和反覆爭奪的給炸成了一片廢墟。尤其是首當其衝的東面圍牆，被日軍反擊部隊徹底的炸成了一堆堆的瓦礫堆，以便為其爭奪打開進攻的通道。

集中優勢兵力，企圖與西面院落內守軍兩面夾擊，徹底消滅眼前抗聯的日軍曾經幾度衝進了院子。如果不是抗聯人手一支自動步槍，班用機槍攜彈量大，以密集的交叉火力將衝進院子的日軍又趕了出去。

此刻已經將主要力量，都用到了西面的李賀所部所面臨的後果將不堪設想。即便是這樣，在戰鬥過程之中也是險象環生。日軍甚至一度將守備一道院子的抗聯部隊，硬給壓迫至一二兩道院落的結合部。

如果不是從日軍背後突然殺出一個班李賀的部下，恐怕那次就真的危險了。而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班，正是李賀在衚衕區失散掉的零散部隊中的一個班。這個班被與主力衝散之後，在複雜的衚衕區轉了良久也沒有尋找主力。

最後還是利用這邊戰鬥打響之後的密集槍聲，作為指引才摸了過來的。好在這個班雖說與主力失散掉了相當的時間，曾經給李賀的作戰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兵力不足。但是這個時候趕到，卻是正是時候。正是這個從日軍背後殺的小部隊，緩解了當時的局面。這也正是應了那句好飯不怕晚的老話了。

其實換了一般人在搶佔了兩道院子之後，在有生力量不足的情況之下。一般都是採取暫停攻擊，收縮兵力固守待援的辦法。但是認為既然自己已經無意之中將重擔攬下來，那就做的徹底一些的李賀卻是反其道行之，硬著頭皮不退反進。在留下部分兵力固守前兩道院落之後，對西面最後一個院落髮起了攻擊。

儘管在單兵火力上佔據優勢，但是日軍畢竟不是那些缺乏訓練的武裝僑民。其戰鬥意志和軍事素質，都是絕對一流的。李賀幾乎是靠着一點一點的硬擠壓，才將日軍從第三道院落擠出去。直到天色完全的方亮，才徹底的搶佔了這個位置相當關鍵的院落。

在雙方反覆爭奪之下，當天亮戰鬥結束之後，整個三道院子已經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之前一座相當漂亮，頗具蒙古族風格的院落硬生生的打成了斷壁殘垣。這還是雙方都沒有使用炮火掩護和支援作戰的結果。

尤其是日軍，無論戰鬥打的再慘烈也沒有調動炮火支援，這對於硬撐著頭皮打這一仗的李賀來說無疑是一種幸運。如果日軍在爭奪戰之中動用炮兵，那麼幾個火力覆蓋下來。到眼下自己還能湊足守備這片廢墟的兵力，恐怕都是一個未知數。

全力應對戰鬥，並不知道日軍佈置在憲兵隊、偽滿興安南省女子實業學校操場上的部分炮兵陣地，已經被由南向北推進的騎兵旅一部給攻佔。剩下的部署在偽滿通遼國民學校和東泰隆燒鍋處的炮兵，卻因為炮彈的數量不足，而不敢輕易的使用。

但並不知道這些情況的李賀，卻在一直擔心日軍實施炮火支援。儘管這種情況直到他完全攻佔了三道院落也沒有出現，但是李賀還是命令激戰了整整一個白天和夜晚的部隊，做好了防炮的準備。有些事情儘管沒有出現，但是還是事先做好相應準備為好，別等炮彈真的落到腦袋頂上，那就後悔都晚了。

至於繼續向縱深發展，此時的李賀卻沒有了這個想法。先不說部隊疲勞程度已經到了極點，就是昨晚夜間一夜的激戰造成的傷亡，也讓他此刻即便有向縱深發展的打算，但是也相當的力不從心。

一夜的激戰，超過三分之一的傷亡比例，讓李賀只能將殘存的兵力，包括留守在街道上的一個加強班，也全部收縮到這三個院落之內準備固守待援。眼下原本就兵力有些不足，此刻更是失血過多的他，已經實在沒有了那個能力和好牙口，繼續向縱深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