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柳川真一的抱怨

嚴峻的形勢逼人，使得內山英太郎只能先頭痛醫頭。在給四十八師團下達命令的同時，內山英太郎不待岡村寧次大將給與答覆，也沒有忘記給整個德州戰場所有參戰各個師團，同時下達了加快撤退的命令。

命令一百二十師團，立即想盡一切辦法擺脫當面敵軍的糾纏，全軍撤至惠民一線轉入防禦。命令寧津一線的一一五師團，也要想方設法的擺脫其正面的抗聯部隊，全速撤往商河、德平一線佈防。

在四十八師團主力抵達，以及兩個師團主力撤下來之前，兩個師團要抽調一切可能抽調的兵力，先在信陽至惠民一線佈防。為四十八師團主力抵達爭取時間，並保證兩個師團在撤退時候的後路安全。而在四十八師團抵達之後，三個師團立即交替掩護撤過黃河。

已經開始收縮的二十二師團則立即放棄德州，沿津浦鐵路直接撤回濟南。命令六十五師團，立即沿着津浦路以東的平原、高唐一線展開，保證二十二師團收縮和撤退。在二十二師團撤過禹城之後，與二十二師團交替掩護撤離。

在撤離德州的時候，一切以輕裝為主，所有無法攜帶的裝備和物資全部都炸掉。在撤至黃河南岸之後，黃河上所有的橋樑也全部都統統的炸掉。在撤回黃河南岸之後，就地在歷城至黨家莊一線轉入防禦。

隨着他連續下達的這兩道新的命令，正在按照他上一道命令，集結部隊的四十八師團長北川一夫中將，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反正他的部隊剛剛開始集中，按照新的命令行動倒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之前的命令集中一個聯隊，與眼下的全師團集中，對於北川一夫來說。除了時間需要的多一些之外，並無太大的區別。反正前一道命令下達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他的部隊也剛剛才開始集結。

這次改為全師團不要等待接防部隊抵達，集中之後立即出發的命令，只不過要多耗費一些時間而已。對於四十八師團來說，在本質上還是沒有什麼區別的。而且離開這讓四十八師團上下頭疼異常的膠東，在北川一夫看來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儘管自此次會戰打響以來，不應該說師團番號從六十六改為四十八以來，一直都很是鬱悶的北川一夫中將，對內山英太郎中將的朝令夕改很是不滿意。但對於自己這位軍司令官的最新命令，還是不折不扣的執行了。

事實上從師團組建到眼下波折不斷的整個經歷，讓北川一夫不鬱悶幾乎是不可能的。原本六十六師團的番號，他看着很是順眼。他在某位南京方面大人物的口中，得知這個六十六可謂是一個大吉大利的數字。雖說不信任中國人，但是對於這個吉利他還是很喜歡。

結果等到完成組建之後，番號卻從六十六師團轉變為四十八師團。這無疑讓北川一夫中將相當的鬱悶，外加極度的不爽。不僅原來吉利的番號沒有了，卻換成了一個在支那戰場被打光的師團番號，這讓他很是感覺到不舒服。

好吧，大本營說了算，四十八師團就四十八師團。可更讓他感覺到鬱悶的是，不僅番號變了，就連說好的駐地都變了。原計劃調往台灣的師團，被一紙調令駐地從風景優美、氣候溫暖宜人的台灣，調到了寒冷、乾燥的北支那。

接替被調到中國戰場還沒有幾天，又被調回本土編入東部軍的四十二師團，部署在膠東半島，直接被丟到了支那戰場。而那個原本就在山東駐防的四十二師團，卻被調回了本土作為本土防禦的主力，這讓北川一夫很是有種被人看不起的感覺。

然而更讓他鬱悶的是，自抵達山東戰場之後，別人打的是熱火朝天。自己卻是先在膠東半島一邊看海景，一邊搞什麼封鎖區。表面上看是悠閑自在，可實際上整個四十八師團上下，都認為眼下被神出鬼沒、全無武士風度的山東共產軍，給搞的一日三驚。全師團自調到山東后，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的。

雖說大戰是基本上沒有，可小規模的戰鬥幾乎是天天有。相對於在正面戰場上真刀真槍的去，山東共產軍這種極度沒有武士道風度，零敲碎打的偷雞摸狗式的打法，讓四十八師團極度不適應，甚至被其認為更是要人的命。

今天給你的駐地突然丟上一批手榴彈，明天給尋找機會敲掉幾個據點。護送物資和彈藥的小部隊，經常出去以後就沒有在回來。集中兵力想要掃蕩，卻發現大部分的兵力都被困在封鎖線上。

想到抽調回一個中隊的兵力，要調至少一個大隊以上兵力去接應。就這還經常中埋伏，被一頓的暴打。人家不是要全殲你，而是打掉你半個大隊之後見好就收，絕對不與你做任何的糾纏。

全師團被調到山東戰場，沒幾天就被搞的筋疲力盡不說。駐守在下邊據點內的部隊，就連最起碼的補給，都無法正常保證。誰見過給一個中隊，甚至一個小隊運送給養，要兩個中隊護送的？

這段時間整個四十八師團，被就這麼被死纏爛打造成的傷亡數字，每天看的北川一夫和他的參謀長都心驚膽戰的。下面的駐防各個據點的守備隊，三天兩頭吃不上飯餓肚子，已經成了常態。

還沒有等到自己師團，適應山東共產軍的打法。他內山英太郎一個命令，就調走了一個主力聯隊。自己還得東拼西湊找兵力，去接替這個聯隊的防區。對於日本人來說中國實在是太大了，即便他的師團只駐守在膠東半島北面，但也像是胡椒面撒到了地上啥都看不到。

本身兵力使用都相當的捉襟見肘，更何況還被調走一個聯隊？而對於自己轄區的那些南京方面的諸多部隊，雖說很多是地頭蛇。但一是不可靠，二也是戰鬥力不強，三更是成為山東共產軍的優先打擊目標。非但幫不上什麼太大的忙，反倒經常需要四十八師團擠出兵力去救援。

此次接到內山英太郎中將的命令，全師團留守的最後兩個聯隊集體出動。儘管知道軍司令官做出朝令夕改這種兵家大忌的事情來，估計是前方戰局出現了大的潰敗，調自己上去充數。但對於北川一夫和他的部下來說，卻好像得到了徹底的解脫一樣。

至少全師團也許可以睡上一個安穩覺了，不用在一日三驚、吃不好、睡不消停了。至少可以知道敵軍在哪裏了，不用在這膠東半島，沒玩沒了的玩什麼貓住老鼠的遊戲。所以儘管對於內山英太郎的朝令夕改很是不以為然，但是北川一夫還是痛快的執行了命令。

相對於接到內山英太郎最新命令，雖說有些抱怨和鬱悶，但還是痛快執行命令的北川一夫。對於實際上只是催促自己加快撤退步伐的最新命令，一百二十師團長柳川真一中將卻是頭大如斗。

他傷亡過半的一百二十師團，現在是想進攻已經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想撤退，則因為被敵軍咬的過死，又沒有側翼支援和接應的情況之下。想要依靠自身的實力，擺脫對手狼一樣的不斷撕咬，卻是已經基本上不太可能。

原本按照日軍大本營計劃，一百二十師團並未準備投入到此次會戰，是準備進入朝鮮戰場加強半島守備的。但在一一四師團還未抵達戰場，就被炸了一個半身不遂，差一點直接被撤銷了建制后。

緊急被大本營調到華北戰場，用來填補一一四師團未戰先退出戰場，華北方面軍出現的兵力空白。因為行動過於草率，調往山東戰場的這個一百二十師團，炮兵和搜索、通訊等相當一部分兵力，都還未來得及配齊。

全師團只是在臨出發的時候，才配備了一個迫擊炮隊三十六門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十二軍雖說加強了山野炮各一部，但整體上的火力別說與甲種師團無法相比，就是與那些乙種師團相比也相差很懸殊。

在投入戰場之初，一百二十師團除了兵力多於敵軍，其他什麼都不佔優勢。可在這被支那戰場上，兵力優勢卻不等於火力優勢。三十年式步槍、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大正三年式重機槍，面對敵軍密集的火力就根本一堆廢鐵。

敵軍的步槍火力，甚至不次於自己的輕機槍。你動用重機槍，他們也使用什麼通用機槍，還要加上平射的大口徑機槍。你出動擲彈筒，人家直接六零迫擊炮招呼。更可氣的是大家同樣的八十口徑和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敵軍的不僅射程比自己的遠，而且炮彈的威力也比自己大。

兵力佔據優勢，可火力上從一線步兵武器，到縱深的炮火支援卻全面都處在劣勢。空有兵力上的優勢，根本就無法化成戰場優勢。之前的戰鬥中，一百二十師團雖說一直成攻勢，但是實際情況是誰心裏苦誰自己知道。

說是一直在進攻，實際上不過是人家在引蛇出洞，將一百二十師團死死的纏在樂陵、慶雲一線而已。否則在長達近一個月的攻擊之中，一百二十師團那會一直在與當面的敵軍拉鋸，至於戰果則是基本在原地踏步。

這麼多天的攻擊下來，全師團進展只有可憐的三十多公里。平均下來，每天還不到一公里。攻勢進展屢屢受挫，部隊傷亡慘重不說，還被敵軍的幾次戰術反擊，差一點給打成半身不遂。

現在敵軍發起戰術反擊，已經投入所有兵力，再無預備隊的全師團，都被當面敵軍給咬的死死的。兩軍之間的陣地犬牙交錯，最近的地方不足五十米。幾線陣地之間，被敵軍炮火給封鎖的死死的。

在這種態勢之下，想要撤退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內山司令官說的容易，他自己來指揮看看，就樂陵戰場的整體態勢他怎麼撤退？尤其是一百二十師團眼下，連掩護部隊都沒有的情況之下。

更何況敵軍的坦克集群，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讓現在兵力比進攻發起時候，少了足足三分之一還多的一百二十師團，怎麼去撤退？難道要一百二十師團在身後有追兵的情況之下，與敵軍的坦克在平原上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