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百合會

第三百三十三章 百合會

看着目光如炬的郭邴勛,張彪知道自己也許能瞞得過陳泊這個對於自己來說還是很陌生的人。但瞞不了郭邴勛自己這位心細如髮的老長官,更瞞不了外表大大咧咧,實際上卻是思維極為縝密的楊震。

張彪丟下手中已經抽完的香煙,又點燃一根,沉默良久才道:「參謀長,這句話是您想問的,還是司令員想要問的?。」

郭邴勛敲了敲那張用來給他寫遺書的桌子道:「是我要問的,也是司令員要問的。因為我們都不相信,你是那種會被輕易打倒的人。」

聽完郭邴勛的話,張彪閉上眼睛沉默了好大一會道:「參謀長,你讓人去把陳部長請來吧。這些東西本來我想帶到地下去向張部長解釋,但既然司令員和您都想要知道,今天我就竹筒倒豆子,都說出來。這些東西說出來,我就可以輕鬆下來了。」

「儘管這些事情我只想對您一個人說,但您自己一個人聽不好,傳出去對您的影響不好。還是讓那位關內調來的陳部長也來吧,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提示。對他今後的工作有好處。」

張彪沒有說自己現在還要交待什麼,甚至還提出要軍區社會部長陳泊也來,但郭邴勛卻毫不猶豫派人去將陳泊找來。實際上不用他去找,此刻接到參謀長來見張彪的報告,便趕了過來的陳泊就在外邊。

反特經驗極為老道的陳泊,早在供詞拿到手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意識到張彪沒有全說出來。儘管他將自己知道的日偽間諜網都已經如實交代出來,但陳泊感覺這個傢伙至少叛變的原因沒有說的那麼輕鬆。

雖然單單就張彪已經交代的問題,就足夠這個傢伙判一百次死刑的了,但陳泊並不甘心。他總覺得這個人還有什麼東西一直隱藏着。從事多年反特工作,經驗異常豐富的陳泊感覺到他一直拒不交代的那些才是最致命的。

儘管陳泊也採取了多種手段,想要攻破這個傢伙的心裏防線。但張彪不是那種特地培養的特工人員,儘管也算心裏素質堅定,但不見得視死如歸,有時候還是很容易撬開嘴巴的。對於像張彪這種久經沙場,心裏素質極好老兵來說,他的那些手段幾乎不起到任何的作用。

原本陳泊就想請楊震或是郭邴勛見見這個傢伙,以突破這個人的最後心裏防線。但無奈之前戰事緊張,無論是楊震也好,還是郭邴勛也好,都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見這個傢伙。這次在部隊撤回興山要塞后,陳泊第一時間找到李延平,希望政委能夠勸一下司令員或是參謀長能來見一面。

實際上陳泊更希望來的人是郭邴勛。因為他雖然和郭邴勛接觸不多,但以其多年的特工生涯卻敏銳的感覺出郭邴勛為人雖然表面看着隨和,但心細如髮,處理事情可謂稱得上是滴水不漏。

平日裏雖然將自己的鋒芒隱藏良好,但眼光中偶爾暴露出銳利的眼神,說明此人並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平和。相對於脾氣略微有些暴躁的司令員來說,參謀長這個人更適合一些。至少在陳泊看來如此。

所以接到警衛的報告,陳泊立即趕了過來。他並不是懷疑參謀長也參與其中,但他知道,參謀長這次來,肯定能撬開張彪的嘴。讓那些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暴露出來。

見到陳泊進來,張彪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面色有些痛苦的道:「參謀長、陳部長,你們估計的沒有錯,我叛變不是為了那個女人,更不是為了錢。是因為我染上了鴉片的癮,被他們抓住了把柄。」

說到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殘缺不全的身體,苦笑道:「參謀長,群策山一戰我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身體卻殘了。渾身的傷口一到陰天下雨的時候,就疼的厲害。尤其這條腿,裏面還有三片彈片。別說陰天下雨,就是平常走路都疼的厲害。」

「衛生處開的那些止疼葯,剛開始還有點作用。可時間一長,每天發的那點止疼片就失去了效應。就算張部長照顧我,每天給我加了量,也只能維持一會。我想要再加大劑量,可咱們手頭上就那麼一點繳獲的藥品。一場大戰下來,傷員那麼多,那裏都可能緊着我用?」

「參謀長你也知道,止疼葯裏面本身就有嗎啡的成分。我長期大劑量服用,不上癮根本就不可能。那時候,我曾想用槍解決掉自己,省的在遭這種生不如死的罪。可轉念一想,我怎麼也得活到打敗小鬼子的那天,現在就死了我實在不甘心。」

「止疼葯的效力不夠,我就將目光盯上了儲備在後勤部的鴉片等毒品之類的東西上。我知道這些東西只要吃了就可以止疼。這種毒品一旦吸上很容易上癮我也知道,但我沒有辦法。那種疼實在不是人能忍受的。」

「咱們部隊佔領蘿北、湯原,尤其第一次攻佔佳木斯后,收繳了日偽的大批鴉片、嗎啡、海洛英,都存放在後勤部。而我在手術后,因為身體已經致殘,從一線上退下來后,被安置在後勤部一處擔任主管非戰鬥物資保管、運輸的副處長,很容易的便可接觸到這些東西。」

「剛開始為了止疼,我一次偷着少拿點。我不敢多拿,因為我知道,為了消滅根據地內的毒患,司令員和政委你們幾個對這些鴉片控制的很嚴。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在部隊外線作戰時候,必要的時候可以當錢用。那些嗎啡衛生處還要當成藥使用,早就銷毀了。」

「也正因為重視,所以後勤部衛生處幾乎每個月都要清點。我不敢多拿,我怕這件事情一旦暴露出去,我也就完了。可隨着毒癮越來越大,每天偷那麼一點已經不夠用了。我想去外邊的黑市買,手頭又沒有錢。每個月分的那點伙食尾子和津貼,連買一天用量的都不夠。」

「一次我毒癮發作的時候,被下邊的一個協理員看到了。他是我們第一攻佔佳木斯時候入伍的一個小商人,因為打的一手好算盤,被我留在了運輸科。我當時不知道他是日偽特務,只是因為這個人很激靈,工作上從未讓我操過心,所以我一直對他很器重。」

「這個傢伙知道我染上毒癮,卻無錢購買鴉片后。告訴我他手頭有點錢,加上自己家在蘿北有點關係,能幫我從黑市上弄到便宜一點的貨。我當時只是以為他想要往上爬,就沒有在意。他先給我弄鴉片,見我的癮越來越大,後來又弄來勁頭更大的海洛英。」

「六月的一天,他告訴我他手頭也沒有錢了,要想在買貨就得用東西換。他跟我說有幾人是專門來往根據地與日佔區干走私的,想買點武器防身。如果我不想要錢,他們可以提供純正的奉天出的精製海洛英用來交換。」

「只要我去後勤部弄上兩支手槍、一百發子彈,就可以換來供我一個月用的貨。還告訴我,這也就是看在我是當兵的面子上,要換了別人這一倍的價格也弄不出來。一個月的用量,至少得十支手槍,五百發子彈。」

「他說日軍對我們控制的太嚴了,要想換這些東西,只能去佳木斯買大煙證,然後去日軍開的煙館去買。貴不說,風險還大。現在整個滿洲國的鴉片生意都控制在關東軍憲兵司令部手中。除了去日軍開設的煙館,別的地方買不到。

「尤其是我吸食的這種高純度海洛英,除了奉天的日軍開設的秘密工廠,別的地方根本就買不到。關內出的上等煙土,也因為日軍嚴密控制根本就出不了關。要不是鬼子佳木斯的駐軍想撈外快,開闢了從關內走私河南煙土的渠道,從奉天換出的這些貨私下銷售,他們也不可能給我提供貨源。」

「我當時就感覺出不對,他要是要罐頭、食鹽,甚至西藥我都能認為正常,但要槍支彈藥,這很難說正常。我當時就意識到我上當了,他是這是在毒品控制我。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毒品這東西一旦染上了,就在也不可能回頭了。我也曾為了不受他控制,戒了兩天,可真的戒不掉。」

「無奈之下,我以增加工作人員軍事素養,訓練過於頻繁,武器損耗過大的名義,請張政委批准,從庫存繳獲的日式手槍中領了五支日式南部十四式手槍和五支明治左輪手槍,二百發子彈。用兩支替換下我們手頭的兩支舊槍交給他,剩下的被我留了下來。準備再用的時候,再拿出來換。」

「我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幾次想要一死了之,但卻總是下不了手。我知道,等這些我用足夠的上槍斃的違紀換來的東西吸完了,他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我幾次想把他交出去,可思前想後,還是不敢也不能。」

「後來我一想,不過是幾支小手槍而已,只要不出賣自己,應該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來。況且這些人要的是手槍一類的威脅並不大的武器,不是要情報,也許不是日偽特務,只是一些武裝走私集團,所以我就認了。」

「我卻沒有想到,等這些海洛英吸食完了,我再想用武器彈藥換的時候,他卻變了臉。直接告訴我,想換貨可以,但是得用情報來換。至於那個女人,是一個日俄混血兒,說是給我做老婆的,實際上專門用來監視我的。」

「此時的我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接受。他說過,要是我不答應,他就會去政治部告發我。咱們部隊對吸毒、私下販賣武器的事情處理規定他知道。」

「剛開始答應他,是因為我一直還抱着幻想,希望用一些不太重要的情報搪塞過去。豈不知這個人很精明,而且胃口很大,那些小情報根本就瞞不住他。他先是逼問我軍工廠的位置,見我實在不知道。又讓我有意在前送彈藥的時候,有意送錯了地方,製造混亂。」

「直到在戰役發起后,他又逼問你們幾個的戰時指揮所的位置。我這個人雖然已經是一條路走到了黑,但我總算還有些良知。雖然我不知道戰時你們的指揮位置在那,但我多年來的戰場經驗,僅憑物資送達的大致位置,就能猜測出來。」

「我雖然在川軍的時候,只是一個排長。但自十四歲被抓丁后,前前後後也打了十多年的仗了,早成了老兵油子了。你們幾個雖然在生活上沒有特殊要求,但是按照張部長的要求,你們的待遇多少還是與一般戰士不同。」

「我分管非戰鬥物資的保管,知道每次前送這些物資中總有單獨給你們補充營養的雞蛋。從這些雞蛋的取向,我大致就可以判斷出你們的指揮所的位置。」

「但我並沒有說,因為也許我的良知還沒有徹底的泯滅吧。在他問急了,為了應付他們,我就將醫療隊的行蹤泄露出去。我以為張副部長不是一線指揮員,級別雖然不小,但不過是一個醫生而已,行蹤泄露出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知道張副部長是司令員的未婚妻,反倒為他沒有在逼迫我,而感到鬆了一口氣。不過我告訴他張副部長的行蹤后,雖然鬆了一口氣,但心裏卻一直忐忑不安。」

「等知道張副部長出事後,我當時便意識到他知道張副部長的身份,張副部長的犧牲跟我有直接的關係。我想一槍斃了他,自己再自殺謝罪。」

「長時間的吸毒,我的身體已經徹底的毀了。我這個當年一場肉搏戰中用一把大刀砍死了四個鬼子的人,如今連提起一支快慢機都吃力了。沒有能殺了他,反倒被他羞辱了一番。」

「他警告我,不要試圖脫離他們,因為我的身邊還有人一直在秘密的監視着我。如果我有什麼異常舉動,他們完了,我也逃不掉。吸毒、包養情婦並致其懷孕、私下販賣武器,那一條都夠我槍斃的了。尤其是出現蘿北縣大隊的事情后,我就更不敢說了。」

「當陳部長帶人抓捕我的時候,我當時只感覺到了一切都解脫了。身上像是卸下一塊大石頭一樣的輕鬆。除了這些之外,我並沒有泄露給他們什麼機密。供詞上其餘的東西,都是真的。」

「不過有一點我沒有說,是我偷聽他們談話時聽來的,只是當時沒有在意而已。他們並不是日本關東軍情報部門的人,而是日本的一個黑社會的分支叫做百合會。他們並不對關東軍負責,是直接對日本皇室負責,受日本天皇一個弟弟,叫什麼秩父宮的親王直接節制。」

「他們的勢力很強大,是專門為了日本皇室掠奪中國財富的。別說關東軍情報部,就是關東軍司令也無權節制他們。這次他們是應關東軍特別情報部的要求才出面的,否則他們只負責採取一切手段為日本皇室斂財。」

「偽滿境內的那些大煙館明面上是關東軍司令部管轄,實際的收益的大部分都要交給他們。熱河的煙土生意,也都是他們實際掌握著的。而偽滿境內所有的妓院,他們都有三成,甚至五六成的乾股。東北的金礦也都控制在他們手中。除了這些之外,他們在全中國境內還有其他隱蔽的生意。」

「百合會?」聽到這個名字,郭邴勛與陳泊對視一眼后,皆是一愣。黑龍會他們聽說過,可這個百合會卻從來沒有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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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我為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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