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詭異的毒品發作

實際上波田重一對現在的東線戰局極為不滿。從整個戰場的態勢來看，對手的兵力、裝備的確遠遠的超過戰前的預想。但從各師團的戰報上來看，對手的主力大部分都集中的西線，東線阻擊第八師團的對手兵力最多不超過五個團，甚至更少。

可即便是第八師團加強了第十一師團部分兵力，甚至自己還沒有請示大本營，便私下從虎頭要塞抽調了兩門威力巨大的重榴彈炮參戰，卻就是突破不了對方的阻擊。反倒是自己傷亡不輕，配屬的一個戰車聯隊寶貴的戰車居然一天之內損失三十多輛，幾乎喪失了戰鬥力。

那個戰車聯隊可是關東軍司令部調撥給自己的預備隊，原本是準備用來在本土組建戰車第二師團的。這下子可倒是好，一戰便打成了殘廢。三十多輛戰車和三十多個對於關東軍來說異常寶貴的戰車組就這麼白白的損失掉了。

損失這麼大，進展卻小的可憐。這個第八師團簡直就是一堆廢物。而那個平日裏總是趾高氣揚的師團長冢田攻中將更是廢物中的廢物。兩個步兵聯隊、一個炮兵聯隊，加上軍配屬的戰車、重炮各一個聯隊，以及十一師團配屬的部分部隊傾巢西進，居然打成眼下這個結果，他該切腹向天皇謝罪。

心裏面想着冢田攻應該切腹謝罪，但波田重一也明白，命令一個中將師團長去切腹，別說他一個軍司令官。就是關東軍總司令梅津美治郎大將來了，都沒有這個資格。除非天皇陛下親自下令。

冢田攻中將該不該謝罪這個他波田重一說了不算，但他知道要是任由戰局在這麼發展下去，該向天皇謝罪了就是自己了。可問題是情報，戰場上現在打的一塌糊塗，到現在自己連一個準確的情況都得不到。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情報支撐，兩眼一抹黑，這仗還怎麼打？

更讓波田重一撓頭的是，幾個師團都上報過。一到夜間，所有在方正至密山一線的聯隊以下的戰術電台就集體失聰，下邊的情況報不上來。上邊的命令傳達不下去。聯隊一級還好說，聯隊下邊就只能依賴有線電話、甚至傳令兵。究竟是那裏出了問題，卻是波田重一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琢磨了好大一會，波田重一決定還是給第八師團加加壓。喊來副官讓他立即給第八師團長冢田攻中將發報，命令他的第八師團在明日午夜之前務必突破當面之敵的防禦，於後日中午之前抵達七里嘎山。

末了，為了表示心中對第八師團進展遲緩的怒氣。波田重一還在電報的最後加上了如若不能按時突破，師團長及以下軍官集體向天皇陛下謝罪，並軍法從事。而第八師團這個番號，也就沒有必要在存在下去了。

可還沒有等波田重一的這封電報發出去，那邊的冢田攻中將卻先來電報，請求停止攻擊。理由很清晰，第八師團幾乎所有官兵都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只要不吸一種叫做炮台牌的香煙，渾身上下無力氣。現在第八師團的大部分下層官兵別說衝鋒，甚至就連站都站不起。

師團所有軍醫全體出動也查不出來什麼毛病，希望軍司令官能夠抽調一批得力的軍醫去第八師團出診。並儘快的調集一批炮台牌香煙。

接到冢田攻的電報，波田重一心中心中的怒氣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自己這邊還沒有對第八師團慢吞吞的攻勢表示憤怒，他那邊倒是集體裝病起來。不抽煙就站不起來，他冢田攻開什麼國際玩笑。還專要炮台牌子的香煙？他第八師團吃飽撐的？

憤怒之極的波田重一乾脆電報也不發了，直接去了第八師團。他這個軍的中將司令官，要親自給那些傢伙治治病。第四師團去年諾門罕戰役的時候，集體裝病聯隊長親自當坐診大夫的事情，傳揚的整個日本皇軍都知道了。這次他這個軍司令官親自當醫生的事情要是傳出去，看他冢田攻還有什麼臉見人。

不過憤怒之後，波田重一很快又冷靜了下來。第八師團雖然不是第二、第六師團那樣的聲名顯赫。但也是常備老牌師團，絕對不是第四師團那些軟腳蟹可以相提並論的。第八師團的官兵效忠天皇之決心，為天皇陛下聖戰悍不畏死的英勇氣概也絕對不比其他師團差。

而那位由陸軍大學校長調任的師團長冢田攻中將雖然為人有些跋扈，大部分時間都是擔任參謀長。，但為人精明強幹、勇武過人，一向為大本營所重視。以他的為人是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中間一定除了差錯。

當先怒氣沖沖，後來莫名其妙的波田重一親自趕到第八師團后，面對第八師團的表現，的確傻了眼。看着從前沿到後方，一地橫躺豎卧，哈欠連天，已經無法站立，甚至痛苦的發出禽獸一般慘叫的官兵卻是直接傻了眼。

看着一臉鐵青的冢田攻，和自己帶來正忙着給士兵檢查身體的軍醫。這次卻出奇的冷靜的波田重一道：「冢田攻中將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的部隊難道集體都出瘟疫了不成。怎麼一個個都像支那的那些鴉片煙鬼一樣？」

冢田攻無奈的搖了搖頭：「司令官閣下，我也不太清楚。這兩天全師團表現的都有些不正常。從昨天晚上開始，陸陸續續的開始出現了一些癥狀。到中午今天大部分就成了這個樣子，一個個無精打採的。」

「我問了僅有的幾個下級軍官，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不僅是下層的官兵癥狀嚴重，甚至有兩個聯隊長和一部分高級軍官也出現了這種癥狀。」

「這些還是好一點的，重的現在都甚至有抽搐不止的。整個師團現在已經有七成的人連槍都拿不了，至少一半的人連站都站不起來。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狀況越來越嚴重。整個師團已經癱瘓，別說作戰，這種情況再持續半天，就是連自衛都成了問題。」

「經過我們內部調查，這些出現異常的人都平日裏都吸食一種叫做炮台牌的支那高檔香煙。而那些平日裏不吸煙的官兵則一點事情都沒有，出現問題的都是那些平日裏經常抽這種煙的人。」

「這些香煙都是高檔貨，比配發的軍用香煙要好的多。售價又不高，基本上與滿洲地產香煙差不多，所以平日裏很受下級官兵的歡迎。幾乎全師團所有吸煙的人，現在都在抽這種香煙。」

「這種去年底開始在師團各個隨軍商店中出售後，已經代替了不太受歡迎的軍用香煙，成了有吸煙習慣的官兵主要日常吸食的香煙。而官兵中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在吸食這種香煙后。只是原來在師團駐地的時候，隨時有香煙供應，所以並未引起重視。這次因為出戰時間過長，又不允許隨軍商販出現，官兵攜帶的香煙吸完了，就出現這種情況。」

「我感覺很不對，就給司令官閣下發電報，並已經派人回穆棱將隨軍商社老闆找來，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這些支那高等香煙，都是從新京一個商社進的。那邊給的進價很低，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加太高的價格。」

「而所有出現異常的官兵，都是長期吸食這種香煙，並在手中這種香煙吸完后，出現的這種情況。出現這種情況后，吸食別的香煙根本就替代不了。我現在懷疑問題就出現在這種香煙上。」

到底是日軍有名的人才。雖然事情出現的很突然，但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冢田攻中將就大致摸清楚了事發的原因，並很快的查明了罪魁禍首。只是沒有接觸過毒品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吸食一種香煙，會出現這種情況。

說到這裏，冢田攻將一盒只剩下幾支的香煙遞給波田重一。波田重一接過來大致打量一下這種與支那關內售賣的同一個牌子的香煙，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后，隨手交給身後的軍醫部長道：「拿過去化驗一下，查查這些香煙有什麼古怪。」

軍醫部長接過來，只是掰開聞了聞后便瞭然的道：「閣下，不用化驗了。從第八師團發病的癥狀和冢田閣下的描述，以及我對這些香煙的感覺。這些香煙都是特製的，裏面摻雜了海洛英。這些海洛英是百合商社設在奉天的加工廠，利用熱河產的煙土提煉出來的。純度和上癮度極高。」

「第八師團這些官兵並不是得了所謂的傳染病，而是毒癮犯了。這種海洛英是鴉片提煉出來的更高級產品，毒性和難以戒斷性遠在鴉片之上。中將閣下，我建議立即將第八師團撤回穆棱。眼下，他們已經徹底的喪失了戰鬥力。除非？」

波田重一聞言皺了皺眉頭道：「除非什麼？你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讓第八師團這個時候撤下去，你和我開什麼玩笑。不管你採取什麼法子，明天上午必須讓第八師團的官兵身體恢復成原有的樣子。」

那個軍醫部長聞言皺了皺眉頭道：「中將閣下，戒斷毒癮是一個很漫長又艱苦的事情。別說只有一個晚上，就是一個月都不見得能夠戒掉。這還是對於依賴性較小的煙土和鴉片來說。對於這種毒性更大，致癮率更高，戒斷更難的海洛英，完全戒毒至少三個月的時間。」

「這些士兵自去年年底，便已經開始吸食這種摻雜過海洛英的特製香煙。也就是說他們吸食毒品至少已經半年多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第八師團的官兵毒癮恐怕已經不小了。並非短時間能夠戒斷的。」

「中將閣下恕我直言，想要徹底的戒掉至少現在不可能。如果您堅持不將第八師團撤下去，想要他們繼續為天皇效力的話，只能想辦法弄上一些海洛英供給他們吸食。否則，第八師團想要繼續作戰，那麼就只能等兩個月以後。這是我能給您的最短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