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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離家出走,唯一一個可能知道他蹤影的人又失蹤。
我以為我是死定了。
但我不得不相信古人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至理名言,義父知道后沒有責怪我,他誇我與他父子同心,竟然知曉了他的計劃。
是的。義父命人盯死馮喜鍾,而我正好給她時機從暗道逃脫。義父很開心啊,小樣兒的,還不是被我算計了。
而我聽到這裏,我也沒敢說出事實,默默地把嘴好好閉上。
馮喜鍾一路追去東北方的一個小部落領地,義父令我過去帶回他們。我自然不高興,這樣我還怎麼等師父回家。要是小皇帝死在外頭,我可咋整!
在馬車上顛顛兒半個多月馬不停蹄日夜不歇跑着,阿裨跟着我一道,騎馬成天到晚的到外頭曬,這幾年養白的臉都白費了。
「求見鰲公子!公子,求你見見我!」
外頭很吵,我有些好奇,掀開一角帘子,是一個老太太哭着喊著就想往我馬車上跳,被阿裨他們嚴嚴幾層擋在外面。
「鰲公子!你不見我會後悔的!」
後悔你個毛線,隨便來個人我都得伺候嗎?
那個老太婆眼淚鼻涕一臉,皺紋深深的一道道溝,「別走啊!我求你了!救救我孫女吧……」
真是煩的很……
我把阿裨叫過來,在他耳邊說:「要是她還繼續糾纏,打一頓,隨便丟路邊就好。」
好不容易到了那個鬼地方,還好是晚春時節,不是太冷。我們低調住進城裏比較高檔的一家客棧,行李一放,就立馬派人衝去城外十里那個小村,暗中調查小皇帝的住處。
這個小破地方雖說挺小,但是每十五那天趕集倒是有些意思,在許都那裏我從沒看見過。
趁這幾天空閑,我拎上阿裨和兩筐雞往集市上趕,好不容易擠出點空地,阿裨忙把筐子放下。他本來就鬍子啦渣,再穿着一身麻布衣裳,就像個殺豬哥委屈到去宰小雞仔。
喲嚯,小樣兒的!
雖說阿裨看着粗糙,但是大媽大嬸兒們竟然連菜都不買,掏出幾天菜錢買雞就為摸摸阿裨的小手。
我在一旁笑的哈喇子都淌一地,瞧他那手起刀落斬雞脖子那一下,是被怪阿姨們狠狠的調戲害羞了嗎!
「阿蘭,」他回頭讓我給他擦汗,咧嘴笑的不管不顧,「等賣完了雞,我們買好吃的。」
「……」
「鰲鰲,等你把字練好,帶你出去吃面。」
「鰲鰲,熱熱的面哦,香香的,加多幾塊肉,再點些油,哈哈!想吃嗎?」
郭郭小哥,我是看見你了嗎?
你和夢裏一樣,穿着黛青色長衫,眉眼依舊清淡,悠悠在小街上踱步,手上提着兩捲紙。
他是小村中唯一一個秀才,寒窗苦讀多年,有一顆痴心青梅一直相伴,它被秀才妥妥的放在懷裏。
母親臨終前抓着秀才的手,家人世代相傳這一顆青梅,你要好好護著。
青梅閉着眼睛在秀才懷裏又待了十五年,秀才從沒拆開紙包。秀才心裏再也不空,青梅也在秀才心尖抽芽。
秀才一直想去京城考取狀元,他一直都想迎娶夢中那個穿着青色水袖的姑娘,在走的前一晚那姑娘給了他一個灰乎乎的風箏做定情信物,秀才終於明白夢不只是夢
他也不曾怕過。
他一直把那個風箏帶着,直到他榜上中落。
那一晚,他第二次見到那個女子,她在哭着,長長的水袖遮住了臉。秀才很心疼,拿出那個灰濛濛的風箏問她願不願意下嫁於他。
那顆青梅誘惑秀才撕毀了那片風箏,成就好事,吸他精氣。
秀才沒了精神,人老了,背彎了,趁在一個中午,跳河熱。
青梅沒了心血滋潤,也枯萎了。
幾天後,村民為秀才收殮,掏出了一把濕漉漉的紙包,裏面什麼都沒有。
秀才不知道多年呵護的不是那顆青梅,是那個哭傷自己的濕紙包。
秀才不知道多年呵護的不是那顆青梅,是那個哭傷自己的濕紙包。
胡胡姑娘呢?
他們兩個私奔不應該蜜里來甜里去,東一個死鬼西一個討厭,我滿腦子的小夫妻倆的小日子呢?
為什麼只是師傅一個人在這?
「蘭兒,蘭兒!」阿裨打了我一巴掌,「尼瑪的倒是收錢啊!」
「哦!哦哦!」我回過神來接錢。
我遇見了他,老天爺竟然不給我找他。我才換好衣服,那群天殺的跑回來說找到了馮喜鍾,她在去雲清禪院半山道走停好幾天了,每天早上跪在山道一磕頭走一步,嘴裏念念叨叨的。
過往村民都說這個人信念頑強,幾天不吃不喝。
阿陴一琢磨,叫幾聲不好,拽着我就往外面跑。
我冷冷堵他,「給你去救人,早餓死在山裏頭給狼叼完了。」
阿陴出乎意料和我杠上了。
「你叼的挺快嘛。」
「尼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