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 身世(下)

一六四 身世(下)

以沫望着柳下揮,自從她記事以來,從來都沒有看過眼淚,柳以沫甚至從來都想像不到,有朝一日柳下揮尚書大人會流淚,他是那麼無堅不摧那麼無所不能的一個男人,可是現在,現在……

縱然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柳以沫卻忽地明白:他沒有撒謊。{p

她愣愣地望着柳下揮,一瞬間怔住了,原先被欺騙以及被拋棄的那種傷心絕望,被一種奇異的感覺而慢慢地替代,或許,是因為忽然之間得知了面前這男人真正的心意么?

柳下揮的心,就好像是藏在了一枚巨大河蚌里的珍珠,層層疊疊,總是以冷淡面貌對人,讓柳以沫看不清他的真心究竟是什麼,可是現在……

就好像他主動地將蚌殼展開,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

柳以沫赫然驚了。

心底的衝擊無法言喻,這一個怎樣的夜晚,她先是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後來卻又知道了他是真的關心愛護自己的。

前一個想法,此生此世,如果是親耳偷聽,絕對都不會相信。

然而後一個想法,她的半生,卻一直在困擾一直在為之痛苦為之疑惑。

她全深信不的事實被推翻,她一直懷着一直猜測著的卻被確信。

柳以地心中。一邊痛苦地揪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他地親生女兒?怎麼會這樣?

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突如來地事實好像是一個過猛地浪頭鋪天蓋地而來。將她徹底地打蒙了。

而另一邊。她地心卻又好像月夜下地海洋。泛起了寧靜地波濤:啊。爹爹他是喜歡自己地吧?是真地關心自己怕失去自己地呢。居然。會流淚。這樣地男人……

柳下揮擁抱着柳以沫。一剎那拋掉所有地顧忌跟慮。將她牢牢地抱在懷道:「沫兒不要離開爹。」

柳以沫伸手。揪住他地衣裳。牢牢地。嘴裏卻喃喃地問道:「怎麼辦該怎麼辦?為什麼會這樣?」

她實在受不了這兩個巨大地衝擊。眼前慢慢地黑在柳下揮地身上。竟緩緩地昏迷了過去。

屋內一盞孤燈,柳下揮坐在桌邊,望着床上靜靜睡着的柳以沫。

他心頭知道她受得刺激有多深,一時半會不能理解是可能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揭穿底牌的時刻然來的這麼的讓他猝不及防。

臉上帶着一絲痛心望着柳以沫雖然在睡夢中仍舊蹙著的雙眉,柳下揮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轉開目光望着桌面上的那盞跳跳的燭光,柳下揮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忽地輕輕地在桌面上一撞:好恨。

他明明知道今晚上的事情是一個圈套,那被辭退了隱居田園十多年的婆子怎麼會突然又找上門來,那個戴着面紗的神秘年輕人又是誰,他苦心孤詣地躲在背後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么?常年在朝中摸爬滾打,柳下揮的腦中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個可能。

轉過頭去,仍舊看着柳以沫靜靜熟睡着的臉,如那老婦人所說,這孩子長的的確是傾國傾城,就好像當年的……然而,他之所以努力保住這一切秘密不被泄露,怕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他心底隱隱的擔心,萬一事情被完全揭露了的話,他不僅僅會失去這個孩子,而且是永遠的……

打了個寒顫,柳下揮不敢再想下去。

不論那個神秘人是誰,既然他這麼做了,接下來必定還有繼續的動作。

現在最主要要做的,就是暫時按兵不動。柳下揮咬了咬牙,目光沉沉看了一眼那跳動的燈花,心底暗暗誓:不論你是誰,你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朝政爭奪便罷了,假如你想利用這個來傷害到沫兒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第二天,柳以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柳以沫望着地面上透進來的金色的陽光,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她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床帳頂,心想:我昨晚上好像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有個很可怕的老婆子對我說,我不是我爹爹親生的,這,這怎麼可能啊?

「幸虧只是個夢啊。」柳以沫呼出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翻身下地,臉上兀自帶着朦朧的笑容。

「小姐,你醒了。」門外是嬌花的大嗓門,人也跟着跳了進來,見柳以沫下地,卻驚的說道,「小姐,你不能下來,老爺吩咐了,讓你好好休息。」

「啊?」柳以沫有點楞,看向嬌花,「我爹說的?」

「是啊。」嬌花點頭,說道,「老爺上朝去了,小姐,昨晚上到底生什麼了,你好像……」她忽然咬住嘴唇,說道,「我不該提起的,老爺說不許再提。」

柳以沫看着她欲言又止,忍不住變了面色。

有個嘶啞的聲音,在腦中不停地盤旋,說道:

「那個孩子,現在也該

立了吧?」

「夫人的孩子,早就死了……」

「大人,她究竟是什麼來歷,你為什麼要那麼護着她……」

卻另有個渾厚的聲音,急切地在自己而耳畔響起:

「沫兒,爹爹只是怕失去你。

「沫兒,爹不是成要瞞着你,爹是關心你的,只是不知道怎麼做……」

「沫兒,別離開爹爹……」

柳以沫猛地抱住頭,她的前乎望見了那一雙好看的如星子般的眼睛裏面承載的,滿滿的都是淚。

那是爹爹的睛。他哭了!

那不是夢,不是夢,是真,自己真的去偷聽了,是真的有個老婦人去找爹爹,是爹爹親口承認的自己不是他的女兒!天!

「不……」柳以沫抱住頭,幾乎滾倒在床上。嬌花嚇了一跳,急忙跳起來捉住柳以沫,叫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啊,小姐,你別嚇我!」

京師。宮大內。

屏退了左右,女皇靜靜地望着面忠心的臣子一張儒雅清俊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憂色。

「到底怎麼回事?」女皇問道。

柳下揮跪倒在地,垂了雙眸,說道:「臣死罪。有負陛下所託。」

女皇沉默片刻,說道:「愛卿,有事慢慢說,若是有什麼事出了錯必定不是愛卿故意的。朕知道。」

柳下揮低下頭,說道:「臣無能兒她……」

女皇一驚,問道:「沫兒?沫兒出了什麼事么?」

柳下揮搖搖頭道:「陛下不要擔心,沫兒她………沒事只不過,沫兒她昨晚上,已經知道了她並非臣的親生女兒。」

「啊……」女皇微微驚訝出聲。

柳下揮說道:「陛下,臣死罪,臣不知如何是好,沫兒她好像……很受打擊。」

女皇沉吟片刻,終於緩緩地起身,走到柳下揮身邊,伸出手,將他輕輕地扶起來,柳下揮抬頭,望着女皇,女皇目光靜靜回看着他,男人的眼睛之中,浮着淡淡的淚光,女皇點點頭,說道:「愛卿,你很疼沫兒。」

柳下揮心頭微痛,說道:「陛下,臣有罪。」

女皇說道:「你何罪之有?愛卿你含辛茹苦,將沫兒拉扯**,而她的真正的娘親,卻是見也難見到她,碰也難碰到她,連教導她都無法親自去做,有罪的,不是愛卿,而是……朕。」

一字出口,重若千鈞。

柳下揮身子一抖,急忙說道:「陛下!」

女皇神情慘然,冷笑道:「當年,若不是朕想爭寵,想達到朕的目的,從而不擇手段,將剛出生的沫兒送給愛卿撫養,卻偷換了健康的男丁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又何至於造成今日有親不能認的局面?」

柳下揮聽着女皇口中說出昔日的秘聞,心頭自也難安,只好說道:「陛下,過去之事,不要再想。多思無益。」

「是……」女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重新仰起頭來,從原先一個哀怨的婦人,逐漸又變成了鐵硬的九五至尊,說道,「在這個位子上,就要擔負起相應的責任,這一條路,是朕自己選的,朕就要堅持走到底,朕這輩子對不起的人,一是沫兒,二就是愛卿你,要讓你替朕,給沫兒朕不能給的。」

柳下揮低着頭,叫道:「陛下是一代明君,臣只想,替陛下分憂。」

女皇點點頭,說道:「你是朕最忠心的臣子,這天下,也都是朕的子民,朕自然要為天下着想,兒女之情……」鳳目之中掠過一絲傷痛,說道,「朕也只能迫不得已捨棄了。」

柳下揮嘆了口氣,說道:「陛下,陛下不打算跟沫兒相認么?沫兒昨夜問臣,為什麼她的親生父母要拋棄她。」

女皇想了想,說道:「愛卿,你只要對她說,她的親生父母都已經死了。」

柳下揮身子一顫,倒退一步說道:「陛下,這怎麼使得。」

女皇閉上眼睛,面上淡淡苦澀,說道:「不這樣,又如何?朕總不能,正大光明的認她啊,到頭來,給她知道,朕是為了皇位而拋棄了她,她的心底,怕是會更難過吧。」

柳下揮說道:「陛下,沫兒是陛下的骨血,骨子裏有陛下決絕的一面,若是陛下能對沫兒坦誠相告,或許,沫兒會理解陛下的心思,所謂子連心。」

女皇睜開鳳目,看向柳下揮,若有所思,說道:「愛卿,你對沫兒真是如此的關心……唉,你想朕認她么?」

柳下揮說道:「臣不舍的沫兒,想一輩子照顧她。陛下不必認她,沫兒已經明白是非知道大義,她會懂得怎麼做。陛下只需要,將事情的真相告知她,如此而已。」

女皇微微喟嘆,垂下鳳眸,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容朕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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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有女初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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