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最後生還者

第五百零四章 最後生還者

展劍鋒陰沉着臉,右手塞進楚秦赤袍的領口下沿,懶散橫放胸前,左手大幅度甩動,道袍袖子隨之揮舞,一步三晃,弔兒郎當地穿過大街,走進器符城中最好的一家靈茶鋪。

「喲,展少來啦!稀客稀客。」

知客見到他,笑嘻嘻地迎上,「還是老位子?」

展劍鋒搖搖頭,只悶頭往二樓上走,那知客見狀,連忙跟在後面提醒道:「展少,上去可是要築基修為的……」

「柳奉行定的包間!」

展劍鋒回頭瞪了那知客一眼,腳步不停,直接上樓進了間上好包廂。

「這人誰啊?平平都是練氣,竟如此無禮!」

有位正要離開的散修客人看不過眼,拉過知客問道。

「嘿嘿,是西邊楚秦門的內門弟子……」

那知客並不怎麼生氣,笑着跟那散修解釋道:「他乃是上屆黑河坊擂台賽練氣級別的冠軍,在這周邊,大小也算是個名人咧!」

「噢!?」散修客人聞言,立刻肅然起敬,「聽說擂台賽優勝已被死亡沼澤以北的各大勢力壟斷多年,他為我白山爭光,那是有點資格了。」

「哈哈哈!」

語畢,包括知客在內,在一層大廳里喝茶的練氣修士們哄堂大笑,「什麼爭光倒談不上。」有位好事者大聲解釋道:「這展劍鋒的確一戰成名……」

「擂台賽第一輪,第三輪,他兩次抽籤輪空。」

「八進四,他的對手因為前一場跟人拼得兩敗俱傷,所以重傷退賽。」

「四進二,對手在上一輪戰後有所頓悟,回山閉關去了。」

「決賽對手在上場之前突然感應到築基機緣,急忙去奔自家的大道前程,自然談不上參加比斗。所以他從開始到結束不戰而勝,你說這運氣好不好?該不該他出名?」

聽了好事者的解釋,散修連連咂舌,嘆道:「我要是有這份好運,寧願用在大道上啊!」

大廳里的喧嘩傳不入被小型法陣保護著的包間,裏面卻不見什麼柳主事,只有展劍鋒獨自一人,他無多少心思品味桌上的二階靈茶,不停來回踱著步,顯得十分焦急。就這麼獨處了一個多時辰,包間里才走進名年輕女子,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卻已是築基修為,實際年齡絕不會超過二

「棠兒!」

展劍鋒這才露出喜色,「你終於來了!」迎上去想摟住對方,卻被一道靈力屏障輕輕推開。

「我這可是瞞着家裏偷跑出來的,呆不得多少時候……」

被稱作棠兒的女子容貌俏麗,不施粉黛,本是個青春可人的嬌小模樣,卻穿了件需要濃妝艷色才能鎮住的彩錦宮裝,又板着臉,反平添一分老氣。她躲開展劍鋒的糾纏,走到桌子另一頭坐下,「有什麼事,你就快說罷。」顯得頗不耐煩。

「我找你還能有什麼事。」

展劍鋒熱切地看着對方,毫不遮掩愛慕之情,殷勤地替她沏好茶,「翻過年我就三十歲,咱們的事該開始操辦了。」

「這個……」

女子將茶杯停在唇邊,面露難色,半天不見動作。

她本名衛棠,是器符城周邊一個散修家族,衛家的嫡系家人。早年器符盟還在時,與山都魏家簽訂了和議,他家金丹修士盧士洛卻突然退出器符盟,突襲天引山,挑起了山都境內的散修之亂,失敗之後,盧家的山門便歸了金丹後期散修綠袍老人。綠袍老人是孤家寡人一個,戰死在山都山後,盧家山門便幾經易手,原器符盟勢力範圍也已被連水、靈木、離火瓜分,現在的主人,便是這衛棠的衛家,向連水盟效忠。

六年前,展劍鋒在黑河坊擂台賽上離奇奪冠,雖然不戰而勝的運氣,但憑自己本事也贏下了數場,一時被認為是實力與福緣兼具的未來天才。處於連水盟勢力範圍內的衛家家主見連水盟內部不靖,為後路計,主動尋求與勢頭不錯的楚秦門交好,幾經托請,走了器符城楚秦小店奉行柳光的路子,將嫡親後輩衛棠介紹給展劍鋒認識,兩人看對了眼,很快締結下婚約。可六年之後,三十歲的展劍鋒沒把握住築基機緣,如今仍是鍊氣圓滿,人們也只記得他不戰而勝了。而衛棠卻在二十四歲築基成功,成為了真正的少年天才。

兩人如今境界有別,見她不說話,展劍鋒心裏也明白,對方築基后一直躲著自己,其實不難猜出是何態度,「你怎麼打算的,說就是了!」一拍桌子,來了脾氣。他出自展元、展仇一脈,又是單本命資質,重感情的齊休仍然免不了對他小偏下心,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秦盟里的人自然也對他多有照顧,雖然本性不壞,但資質好,爭鬥強,又受關照,逐漸養成了跋扈、桀驁的性格,大道受阻之後,又多了些破罐子破摔的臭脾氣。當然,楚秦門有法引和蒙儁,門風在白山已是很嚴的,他的臭脾氣僅限於和人拍拍桌子鬥鬥狠之類,不會去幹什麼壞事。

「我肯定是願意嫁給你的。」

衛棠擰著眉頭,糾結道:「可是家主有意反悔,為之奈何?他說若是你願意入贅我衛家,則婚約不變,若不願,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入贅?」

展劍鋒氣笑了,「我展家是南遷初始家族,我乃楚秦內門弟子,金丹修士之後,黑河坊擂台賽練氣第一,我入贅?你覺得可能嗎?」

「切!」

衛棠築基不久,人又年輕,正是驕傲氣盛的時候,哪能一直忍受得了展劍鋒這種態度,冷笑譏道:「你展家如今連個築基修士都沒有,那都是往日輝煌罷了。還不戰而勝的擂台賽,別人都拿奇聞笑話來打趣,唯獨你自己好意思不停拿出來說嘴。」

「閉嘴!」

展劍鋒大怒,「你家出爾反爾,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客氣!」他長得與先祖展元頗像,算是面目平庸的一類人,但發起怒來卻威勢十足,目光森森盯着衛棠,全身上下散發出不容拂逆的霸氣。

包間里空氣彷彿凝結,全無有情男女見面的氣氛,衛棠也氣得胸脯急速起伏,可想起來自己家族的弱小,而對方的楚秦門卻極為強大,只能暗暗告誡自己要一忍再忍。終於,她剋制住了心頭怒火沒有爆發出來,丟下句「那我回家商量商量。」便很乾脆的拂袖離去。

「混蛋!該死!勢利鬼!」

衛棠一走,展劍鋒便在包間里怒罵不休,大砸特砸,等到一位高瘦高瘦的中年築基修士進來時,已快沒一件完好的器具了。

「嘿嘿。」

中年修士正是器符城楚秦小店奉行柳光,他相貌精幹,一雙眼睛十分有神,笑着四下看看,揮手打出道靈力,將散亂的殘破物事掃到一邊,問道:「怎麼,沒談攏?」

展劍鋒坐在地上,將對方要求自己入贅的事說了,「我絕不可能同意的!你給我想個辦法,怎麼把他衛家給好好整治一番!好出這口惡氣!」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楚秦小店開遍各地,而能擔當大城奉行的築基修士卻嚴重不足,所以南宮嫣然從外雇傭了柳光這類人,用來管理各處店鋪。這柳光一心想擠進楚秦門,做個正式弟子,對齊休偏愛的展劍鋒奉承得十分到位,「這事有何難?你回家,對掌門老祖把這事交代清楚,就說,他老人家要是不給你出氣,你就真姓衛去。」柳光笑道。

「別開玩笑了。」

展劍鋒當然不會這麼干,但也被這主意給逗得裂開嘴,苦笑了一下。

「得了,天底下貌美女子哪裏沒有,你又何苦在一棵樹上弔死,以你的條件,將來大道有成,再回來打她衛棠和衛家的臉!」柳光做生意的,一張嘴很快將展劍鋒開解得心情好很多,「你是誰?你是黑河坊擂台賽第一!可以說就是齊雲白山練氣第一人!」他大聲鼓勵道。

「對,我是練氣第一人!」展劍鋒緊緊握拳,目光堅定。

「別煩了,不就是女人嘛,兄弟帶你去開開葷!」柳光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那種地方,我可不去。」展劍鋒臉一紅。

「嘿嘿,你這不是快三十了嘛!按門規,不娶妻也可以先納妾了,我現送你個侍妾如何?保證練氣修為,貌美如花,還是個完璧之身。」柳光神秘兮兮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黑市?爐鼎!?」展劍鋒吃驚不小,「那種爐鼎,很貴的吧?」他疑道。

「兄弟我發了一筆橫財!」柳光拍了拍腰間儲物袋,「碧湖密藏塌陷你知道吧?齊雲重新打通后,將裏面探寶的修士全給趕了出來,如今器符城裏,有許多密藏里的收穫流通。」說着取出幾個鐵質和青銅質的盒子給他看,正是碧湖裏機關傀儡們守護的物品,「有些修士得了好多,但看不上裏面的低階物事,也懶得一個個打開鑒定然後再分別發賣,就乾脆按盒子材質定價,論個賣。我們各家奉行把這種玩法叫做賭盒子,買回來后,開出好東西就賺了,開出差的,那就自認倒霉。我昨天買了個銀的開,賺了這個數。」他翹起大小拇指,比了個六的手勢。

「六十?」展劍鋒問。

「六百!」柳光得意地提高音量,他受雇於楚秦門,一年的俸祿遠不到六百三階,的確是一筆橫財了。

展劍鋒也表示羨慕,楚秦門對自家弟子,特別是內門弟子十分捨得花費,但僅限於道法、丹藥、同參等輔助修行的物資等,很注意控制弟子手裏的活錢。一是在白山不宜露富,二是不讓他們養成亂花的習慣,耽誤了修行,展劍鋒身上一般連六枚三階都沒有。

「別猶豫啦!我們得快點,正好這時辰有拍賣會,去晚了可就要等好幾天。」柳光拿出一枚三階放丟給外面知客,賠砸壞的東西綽綽有餘,一路拽著展劍鋒來到城內一條小巷,找到個站拐角那發獃的修士,塞給他兩塊凡鐵信物,便被兜兜轉轉地領到了黑市之中。

黑市,展劍鋒來過,知道規矩,從看門的築基圓滿老修那兒接過隱匿自身的斗篷,輕車熟路套上,跟着柳光步入交易廳中。

拍賣會已開了好一會兒了,正正好牽出來一位黑布罩頭,全身精赤的女子,高挑的身材玲瓏有致,隱秘地帶盡入眼底,展劍鋒下意識移開目光,感覺呼吸粗重,嗓子發乾。

「這個怎麼樣?」已被改變嗓音的柳光輕聲問道。

「咳,呃……」展劍鋒想要,卻又實在不好意思說,正急得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轟"!一聲巨響,整個拍賣場被什麼東西從頂上給擊穿個大洞,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一道元嬰威壓給全數鎮壓在地。

「統統拿下,回去細細審問!」

他昏倒之前,只看到許多儒生打扮的修士從洞口飛下,一句厲喝在耳邊隆隆作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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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門派掌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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