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缺失的記憶

第五百四十五章 缺失的記憶

(女生文學)思過山,顧嘆洞府內。∈↗,

明真輕手輕腳往爐里添了塊燃香,美目落在主位的顧嘆身上。

「不常與人動手,沒想到那麼容易就昏了過去,咳咳,慚愧,慚愧。」顧嘆恢復得很快,只略有些虛弱疲態,他先自嘲了幾句,又收斂起笑容,「你那麼做過於冒險了,出任何差池,就是性命攸關。」

平平幾句勸誡,聽在明真耳中卻分外感動,她歪著頭問:「你這麼關心我?」

美人巧笑,情意拳拳,她如此主動,室內的氣氛立刻曖味起來。

兩人默默四目相對,過了許久,顧嘆才移開目光,「當然關心。」故意用誇張的語調回道:「你是我楚秦門的金丹長老,我作為下任門主,關心一下亦屬正常嘛,你等著看,掌門師兄絕對會跟我說一樣的話。」

「你啊……」

明真並不著惱,只搖頭輕笑。

顧嘆還待再說,忽然心中一動,站起身道:「說掌門師兄,掌門師兄就傳音過來了,說讓我們去一趟。」

兩人一道前往掌門洞府,進門后卻只看見沙諾在,「兩位師叔隨我來。」沙諾先抱拳施禮,然後轉身領路,帶着兩人往洞府地底的煉體密室走去。白沙灘一役,兩人都漏了手絕活,落在以實力為尊的白山人眼裏自有一番計較,換做往日,沙諾才不會如此客氣。

甫一進密室,尤大有凄厲的哀號聲響徹屋內,重重禁制中,他被直立着五花大綁在一個人形青銅樁上,全身到處是傷,最嚴重的腹部像是被什麼東西直接搗爛,血肉模糊混作一團,低垂著頭,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順着發梢流下來,一滴滴砸在地面。

明真皺了皺眉,跟在顧嘆後面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尤大有周身靈力已散逸殆盡,本源氣息也微弱無比,想他在外海也是一方巨擘,如今,卻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修為只怕難復。

「掌門師兄。」兩人向站在青銅樁前,正專心操縱禁制陣法的齊休行禮。

「來了……」

齊休停下手中活計,先遞給顧嘆一張紙,「這是他的供述,你看看。」然後板起臉,對明真道:「東軫那廝轟不破咱們的反五行陣,你那種行為沒什麼必要!下次絕不可恣意妄為,以身犯險!」

「噗!」

正看着尤大有供述的顧嘆不由失笑出聲,明真白了他一眼,也笑了。

把齊休鬧了個莫名其妙,「都嚴肅些!嘻嘻哈哈的搞什麼搞……」只能訓斥幾句作罷。

「咳……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咳咳。」幾人正在說笑,那尤大有突然抬起頭來,斷斷續續說道:「齊掌門你根本就沒打算跟我們履行什麼協議對吧?你答應不殺我,也只是想把我送去齊雲,指證那蔣長生對吧?但齊雲那頭你控制不了,怕蔣長生的勢力出乎預計,反讓我逃得生路,日後報復……所以……所以要……咳咳……要先把我整成一個毫無能力的廢物……才能放心將我送到齊雲。」

「咳咳,我自認心狠手辣,殺伐果決,沒想到你這種正道良善,才是真正將人利用盡最後一滴血,連骨頭都不吐的虛偽君子。」

「你敢來楚秦地界惹我,就該有此覺悟不是嗎?」

齊休懶得跟他多話,給沙諾使個眼色,沙諾會意,擼擼袖子獰笑着上前驅使禁制,很快,尤大有就無暇說話和思考,哭號聲再度響起。

齊休隨手打了張隔音罩符篆,將自己和顧、明二人籠罩在內,「你對此有何看法?」這話是問顧嘆的。

顧嘆心思縝密,早將紙上內容看了數遍,皺眉道:「其一:他說前來委託暗殺的是齊雲靈藥閣的黑河坊主事蔣長生,這有可能,因為蔣長卿之死,蔣長生曾公開表示記恨我楚秦門,而且近年屢次嘗試打壓我們的靈草生意,只是因為我們和甘家的關係,沒起到多大效果。我們和甘家的關係,現在主要靠娶了甘氏姐妹的沙門主維繫,所以他委託尤大有刺殺沙門主和掌門師兄,正好解釋得通。」

「其二,尤大有說他不知蔣長生受何人指派,這應該也沒有說謊。委託暗殺本就是秘密事,那蔣長生只要有點腦子都不會亂說。只是,到底蔣長生後面有沒有人……」

「上次丹盟拍賣丹方的事,靈藥閣對我楚秦很不滿意,調與我們有仇的蔣長生為黑河坊主事,一定是故意為之,但若有那種權勢,又絕不會看上尤大有他們。總之,我們從尤大有身上得不到答案。」

「其三……」

「其四……」

「其五……」

後面三條涉及尤大有他們這個小團體在外海的產業和財物,瑣碎得很,顧嘆統計下來,總值才不過數千三階,安排妥當人過去,拿着尤大有提供的信物或是接管或是變賣,對現在的楚秦門來說,只能算是小補。與之相比,這幫人留在白沙灘上的遺物價值着實不菲,做黑的人全憑爭鬥本事,不會吝惜對功法、法器、飛劍、符篆、陣法等物的投入,可以說大部分身家都是隨身帶着的,其中,一套【兩儀穿水陣】佈陣器具,最為珍貴。

這【兩儀穿水陣】雖然才二階,但卻可將人在水中瞬間送出百里之遙,特定環境下運用大有奇效,尤大有將此陣預設在白沙灘旁的沔水河底作為後路,本是件很穩妥的安排。可沒想到齊休先用【通明身識】偽裝成練氣散修,早一步就來過白沙坊勘察戰場,他的【知風水】和【察寶光】窺破了尤大有的精心偽裝,曉得了沔水中有貓膩,所以才有顧嘆利用自家本命棋盤法寶,將這些人一網成擒的後續。

這筆橫財,楚秦門心安理得全數收下,歸入自家大庫不表。

「其六,東軫那座島……」

顧嘆說到這便住了口,看向齊休。

「那座島的取捨先擱一邊,你繼續往後說。」齊休道。

「是。」顧嘆神色愈發凝重,「這第七樁便很棘手了,尤大有說他們想來白山的動機,其實是一心離開外海,因為外海那邊有些他們不能理解,十分危險的變化……」

尤大有的供詞中,對離開外海的理由描述得很散亂,語焉不詳。比如說自己和同伴在哪裏潛伏,準備刺殺時,看見一個詭異的人經過,至於怎麼詭異?無非黑袍遮面,不似生人之類。又比如說在某某人跡罕至的地方,他們發現了奇怪的施法痕迹,上面還有殘留的魔物氣息,什麼魔物?自然也說不上來。

反正或是親身經歷,或是道上傳說,有鼻子有眼。甚至他還懷疑自家腦袋被人做過手腳,記憶似乎空白了一段,跟東軫一說,沒想到對方也有類似的感覺,而這,才是他們真正下決心離開外海的主因。

「尤大有他們這些做黑的人,行跡廣闊,警惕心強,對大形勢的波動最為敏感。而行刺殺之事難免要在某地長期潛伏,偶然撞見他人隱秘的可能性自然也有……」顧嘆分析了一番,還是偏向採信。

對知道歸古歸儒之爭,早已預言歸古派要在外海搞事的齊休來說,更是如此。他本以為歸古起碼要等酆水開闢戰爭打完,碧湖宮下次探寶結束之後才會發動,如今看來,只怕是料敵太寬了。

「這件事,非常重要。」他轉向明真,「你制止東軫自爆的法門,似乎是一種言魅之術?若有辦法,你幫我再次審那尤大有一遍,要細細的問。」

這種刺探他人法門的事,即便身為掌門,也不好對門人強制過問的,只是齊休實在覺得茲事體大,而且料定明真心中也很關心外海安危,畢竟整個明家家族都生活在那裏。

「算是吧,乃是我從佛經中領悟到的歪點子,名曰【舌燦蓮花】。」

明真本不想參與到這種刑訊之事中去,但也知道齊休是在挂念外海,於公於私都沒有推脫的理由,便答應下來。

等她再度出現在尤大有面前,便又是白沙灘那個被佛光檀香籠罩,足踏銀針蓮台的紅衣觀音了。

尤大有看見她這幅模樣,立時就跟見了鬼似的,五官扭曲,「不,不,不!你別過來!」語帶哭腔,拚命將頭偏往一側,逃避那愈來愈近,念叨著佛經章句的美麗紅唇。沒過一會兒,他的雙目緩緩閉上,神態變得平靜安詳,對任何問題都知無不言了。

「誰指使你的。」

「蔣長生……」

「知道他身後的主使者嗎?」

「不。」

「……」

半個時辰之後,負責記錄的顧嘆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了?」齊休、明真、沙諾三人順着他的目光,往他手中紙張上看去,先看到一幅外海地圖,顧嘆按照尤大有的招認,將出現詭異事件的地點一一標註,等標註多了,才發現幾乎所有出現詭異事件的地點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離外海人口稠密的大島非常近!

而明真第一眼就看到明家的【東宗島】,以及明家名義臣服的元嬰勢力【大烆島】也在此列!

「繼續問。」齊休見明真情緒有波動,立刻提醒道。

「你說你懷疑自家記憶出現缺失,可有此事?」明真按捺住不安,繼續問道。

「有。」尤大有答。

「具體說說。」

「就是,就是……」尤大有臉上出現痛苦之色,「就是修道之人的一種感覺,哪裏怪怪的,但總想不起來。」

「仔細想想,能想起來多少就是多少。」

「嗯……」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尤大有的身體開始劇烈顫動,幅度越來愈大,但雙眼仍然緊閉。

「這?」明真看向齊休。

齊休眯着眼,緩緩搖頭,示意她不要停止。

「嗷!」

但一切遠遠脫離了他們的預料,尤大有突然發出聲怪異的大吼,雙目驟然睜開,瞳孔中紅光一閃,但馬上便黯淡了下去,隨後便是生機斷絕,死在了青銅樁上。

密室重歸安靜。

尤大有的屍身漸漸變色,愈來愈深,最後變成焦黑色,無比難聞的屍臭散發開來。

四人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連人帶樁封起來,不要觸動半點。」齊休馬上將這具屍體處理完小心保存好,才帶着弟子們離開密室。

「尤大有沒有說謊,他的記憶的確被人動過手腳,而且是魔修手法,他試圖強行回憶時,被體內暗藏的禁制殺死。」明真沉聲說道:「這麼說,外海的確可能危險!」

「嗯,你傳我的命令,讓明家準備回遷吧。」齊休當機立斷,「另外門中在外海的人也都要撤回來,齊妝……她在閉死關,我另外籌劃。就你去辦吧,不,你打發人去,別親自去了,另外剛才的事別對任何人說。」

「是。」明真領命告退,急匆匆找人傳遞消息去了。

「現在尤大有死了,那我們拿什麼交給靈藥閣指證蔣長生?」沙諾問道。

「沒有人證說不定反而更好。」

齊休想了想,「你去跟甘不平把整件事說清楚就行,還有,靈藥閣不是對我家不滿么?這次正好做個了結,你跟甘不平說,白沙灘之戰中,我和長風受了輕傷,顧嘆受了重傷,門中弟子死……嗯……報個死三人,傷十餘人上去。靈藥閣不就是想教訓教訓我家么?齊雲人把生命看得重,這次我家都死了人,而且除了蔣長生不想再找后賬,當年那點芥蒂總歸能了卻了吧?」

沙諾想想也是這個理,「不過,咱家就死了一個,還是你行的軍法……」

齊休瞪了他一眼。

沙諾壞笑着出去辦事了。

只剩下顧嘆了,齊休揉揉眉心,問道:「趙惡廉現在是什麼情況?」

「嗯?」

饒是顧嘆機變,但他畢竟對很多隱秘不知情,沒想到齊休問了個在他眼中不太著邊際的問題,閉目回憶了下外海傳來的情報,「聽說趙惡廉失蹤了,有傳言說他不敢來南疆御獸門赴任,叛門跑了,也有傳言說是鐵風群島的新任門主為了奪權將其暗殺了,還有傳言說他仍在鐵風群島,不過身陷牢獄。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沒起什麼波瀾。」

哪會如此簡單,但其中內情齊休也不能對顧嘆說,又問:「北政外院那邊可有新消息。」

「還是那樣,不過吵得沒往常激烈了,現在是約定時間,雙方派人辯論而已,也沒什麼新說法。」顧嘆答。

「黑風谷?」

「雙方依舊以【正氣坊】為界對峙,青蓮劍宗、天理門、明陽山、稷下城聯軍還在增兵。」

「楚問結嬰可有眉目?」

「無有。」顧嘆搖頭。

「燕南行呢?」

「哪有那麼快。」顧嘆繼續搖頭。

「醒獅谷那邊?」

「樂川被封為白山御獸門主后,就一直呆在摩雲山,無任何動作。」

「御獸門那邊?」

「也沒有動作。」

「齊妝何時能出關?」

「她傳回的消息說是大後年,那年正好是她的兩百歲壽辰。」

「碧湖宮下次開啟的時間?」

「後年。」

「酆水那邊何時結束?」

「聽說是明年,距開戰正好十年。」

「唉!」

齊休不由長嘆:「這一樁連着一樁,真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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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門派掌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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