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姬佳芊密談

第五百六十三章 姬佳芊密談

「破地方水汽好大,難受死了。」

海門聖地,最好的幾座水系洞府之一,楚紅裳全無形象地倒在軟塌上嘟嘴抱怨著,不復南楚城地底炎晶寶座中的閑適慵懶,倒像團火紅的軟泥平攤而開,沒精打採的。

「呵呵,這是外海嘛,暫且忍忍罷。」

坐在下首的齊休笑吟吟地哄孩子般哄道。

豐緒那老頭,第一次見楚紅裳便慷慨將此處洞府相送,其他參戰元嬰卻沒一個有同等待遇的。齊休心裏暗暗算了算,這座洞府比當年自家結丹租用的那處好上不少,若是租借,每年生息絕不是小數,雖不知豐緒出於何種動機,但他若是聽到楚紅裳現在的抱怨,只怕老血都得氣吐出來。

「那些話,還是別學給楚問聽。」

楚大美人有時候思維很跳躍,變換個舒服點兒的姿勢,突然轉說起了正事,「歸古那女人說的話不可信。」她說:「你想啊,姬信隆自殺,不正代表他家對外海早有謀算么?髒水說什麼也甩不到咱們齊雲頭上。」

「是。」

齊休表示遵命,話已帶到,既然不讓說,那自己肯定不會多一句嘴的,反正楚秦不是楚問的附庸,對南楚負責就行了。紅雲忽地骨溜溜一滾,他眼花了下,便看到楚紅裳已正襟危坐,板着臉換回了不苟言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老祖形象。

不用問,肯定是來人了。

果然,楚神通、楚問陪着豐緒及參戰各家元嬰修士入內,眾人隱隱以其中一位儒修馬首是瞻,應就是被派來總領此事的大周書院元嬰。

和眾人見禮過後,齊休便知趣告退,卻被楚紅裳留在身後旁聽。

這位大周書院元嬰自然就是姬興德了,他年歲頗老,高廋長須,行止如松岳,目光堅毅,迫力驚人。外海光復戰爭雖由蔡淵規劃,但戰事的具體指揮還是交給了大周書院的人,畢竟除了他家,誰都沒有主持這種修士來路駁雜的大規模戰事經驗。

齊休看他內著銀鱗軟甲,外罩月白儒袍,穿衣風格跟姬信隆略有些相似,便知是應是歸古一脈的人,略為安心。一路聽下來,姬興德佈置的任務暫時和楚秦無關,倒是在場幾位元嬰修士個個有分派,疏清前路,抵近偵查等等,令他大感意外。

「這些小事,不是應該下面人去做的么?為何你們要親自出手?」

等豐緒、姬興德他們告辭,室內剩下三楚時,齊休終於忍不住好奇,出言問道。

「你以為,開闢戰爭就是軍陣步步推進,讓下面人衝鋒在前?」

楚紅裳不剛過任何嘲笑他的機會,「哼哼,見識淺薄,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以開闢戰爭論,越是高階修士承擔的干係越大,遠非你所能想像。」

「是的。」

楚神通也笑道:「開闢戰爭的大體方向往往百年前,乃至數百年前便已決定,大周書院前期的情報工作暫且不論,僅僅以戰爭開始後來說。一般,至少三位化神修士要第一波出手,遙遙用氣機鎖定目標地區的化神古獸。說起來簡單,但你設身處地想想,以三敵一困住同階,這並不是件很容易辦到的事,其中兇險,外人所難知也。」

他似乎又胖了些,肥厚的下巴隨着搖頭晃腦語調頓挫一抖一抖,十分滑稽。

「我輩元嬰自然也不會閑着,任何一個未開闢的蠻荒,除了佔據靈地的古獸和躲藏其間的魔修凶人外,還有混沌孕育的精怪之流,特別是天空中往往有雷電一系精怪生存,非元嬰不能敵也。低階軍陣只知往前行進,哪又曉得上方天空的安全,皆是元嬰修士廝殺保障的呢?」

「還有,盤踞一地的古獸是什麼屬類,該用什麼陣法圍困,用什麼手段擊殺,有何要防備之處,都需我們事先偵查清楚。否則哪一門哪一派敢傻傻地派數萬人往裏進?」

聽楚神通說完,齊休想起當年自家進醒獅谷時,罡風之上就有【獅身奔雷獸】,令人不敢飛行過高,現在才知那類東西原來是由元嬰修士對付的,由衷道:「小子受教了。」

「不過這次有所不同……」

楚問補充道:「外海本就是開闢過的熟地,混沌精怪之類估計沒了,我們應會輕鬆不少。這次偵查,估計主要還是針對魔物的。等姬興德擬定方案,回頭大周書院分派下來的押陣修士就要安插進我等部眾之內,你那六千人也是一樣,約莫會容至一百名押陣修士。你回去一定要嚴加約束,可別有違令不尊,言語冒犯等事。」

「是。」

齊休應諾。

「還有,我們三個合計了一下,你楚秦,我們會跟其他附庸區別對待,不再額外派楚家修士去你那押陣。一切,你們都聽大周書院押陣修士的安排,但自己也要長個心眼,畢竟他們內鬥得厲害,就怕有個別存心攪局的……」

楚紅裳言語中流露着關心。

楚家不另派人監軍,既是肯定自家地位,也是表達一種信任,齊休心裏一暖,「我一定小心行事。」他鄭重承諾。

他們四人在海門島談天,海東島以西,十餘名元嬰修士已飛至中路軍第一個目標,淞平島外。

整座島黑霧濃重,沒有生靈存在的跡象,腐敗的黑色泥漿不斷順着地勢流淌,近海污濁一片,除此之外一路順利,並無魔物前來阻擋眾人,也未見它們活動的跡象。

大周書院元嬰姬飛抖開一卷玉冊,整個人便被股白光籠住,應是在施展探查法術。

芩熙照、滕遠旗、等人小心散開以作護法,忙碌的眾位元嬰之後,兩人一鷹遠遠輟在後面,卻在悠閑地聊著天。

其中一人面相年輕,容貌平平,卻有種世間萬物非關己事的超脫冷漠氣質,身上道袍黑白兩色條紋間雜,正是玉鶴的標誌性打扮。

玉鶴身邊的老者鬚髮皆白,獸皮裹身,做傳統御獸門打扮,他肩上停著只氣勢驚人的純黑色雄鷹。

「生靈塗炭,你可有同仇敵愾之心?」老者問道。

「自然。」玉鶴垂下眼皮應道。

「噢?」

老者嘴角微咧,意味深長地笑道:「看樣子,曾經嫉惡如仇,急公好義的你,結嬰后仍遠未做到徹底無情吶?」

「徹底無情,那豈不是與眼前魔物無異?」玉鶴自然不認同這話。

「呵呵,魔道有欲,遠稱不上無情。」

老者反駁起來,「我等修真之人皆知,嬰兒降臨人世,呱呱墜地時,瞳仁中最後一抹『真",便會悄然消逝,修真修真,無非是要超脫生命,追索那逝去的『真"。可你可曾知道另一個說法?」他賣了個關子。

「什麼?」玉鶴果然起了興趣。

老者得意得捋捋長須,「當嬰兒第一次張口,憑藉本能,用那還沒長牙的嘴去啄迎母親的乳汁時,瞳仁之內,又會有一點無人能察覺的魔光閃過。真去魔來,皆因索取,人生在世有所求便魔心不去,有慾念便難稱無情。」

「那魔修豈不也是人性一極?」玉鶴又問。

「誰說不是呢。」

老者親密地拿額頭跟鷹嘴碰了碰,「你既然走了無情路,切不可再以善惡度分世事,超脫一切,超脫一切啊。」

「小子受教了。」玉鶴道謝。

老者搖搖頭,「以後莫再自稱小子了,你雖做過我史萬奇的徒弟,但如今大家已是同階,便同輩稱罷咧。我大道無望,這次尋着機會,等開闢小魔淵之後受了分封,日後咱們連同門都不是,見面稱聲道友也便罷了。你跟楚奪決鬥之後,看似結嬰無望,我可是將你放棄了的,你不心存怨忿,還能來幫我,我已是很感激了。」

玉鶴回道:「當年光是為了白山那幾次糾葛,你不是也為我出頭?」

「哈哈哈!」

史萬奇將手重重一甩,爽朗大笑:「咱倆這麼論來論去,就入俗套了……」

「我雖修了無情道,但些手尾還是要清的,這次幫手也算了卻前賬,並非出於交情的考慮。」玉鶴面無表情,冷冷打斷道。

史萬奇一愣,轉而尷尬地苦笑了幾聲,「也罷,也罷。」他嘆道。

「玉鶴,你雖無欲無求,但靈地是修行上的事,你結嬰后還一直住在早前的洞府,不是長久之計,總山峰頭爭奪激烈,此事你必須馬上開始計劃。」史萬奇肩上的黑鷹突然口吐人言,「咱們門裏的規矩你知道,決鬥奪峰,你沒有伴獸爭鬥上就吃虧,可有想法,可有成算?」

玉鶴點頭,平淡答道:「兩百年之後,總山無憂峰。」

「噢?」

史萬奇和黑鷹對視一眼,雙雙閉目思索了會兒,而後同聲驚道:「你想從喀爾巽口中奪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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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門派掌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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