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藏匿和試探

絢爛的星河映照在漆黑的大海里，點亮了每一個角落。相識的人不相識的人都生活在這裏，生命在這片星空下發芽，用盡一切力量肆意地綻放無限生機和活力，甚至不惜以死亡作為代價交換最後一瞬的自由。

「阿道夫，我們這幾天都要一直待在這裏嗎？」

他們的船停靠在一處懸崖的陰影里，如果沒有人心血來潮往懸崖底下觀望是不可能發現他們的。

「真抱歉，小凱萊爾，第一次帶你出航就遇到這種事。」

凱萊爾搖搖頭，原本她是個陰沉的女孩，生活充滿了壓抑，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還會嘲笑她，他們都以為她是個適合特殊教育學校的自閉症患者，最後她的奶奶死了，這讓她覺得人生不會再有其他的色彩，她麻木地跟着維吉利那夫人離開，沉默地不想再開口說話，但是這裏的一切都變得非常不一樣，她不想回去，那個沒有任何值得她留念的地方，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想重新開始，然後被理所應當地接納進航海者的隊伍，一起踏上航行的旅途，慢慢地改變自己。

他們一起航行在無比遼闊的海洋，追逐自己的夢想，這裏沒有什麼不能被包容，這裏的人熱情開朗善良，他們在各地冒險，客觀地去面對所有意見相左的人群，這些人在她原來的世界幾乎是不可能存活的，異類會被抹殺，創新和研究的權利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不同的聲音會觸犯傳統模式下的所有人，質疑發酵卻不得不被粉飾和掩埋，最後造就一批以驚世駭俗博取出位，以空虛的物質為精神追求的奇怪的人群。

這裏那麼乾淨那麼透明，航海者的信念永遠存在，那是一群樂觀又冷靜，隨性，善良又溫和的人。

「小凱萊爾，我來教你怎麼掌舵，怎麼樣？」

阿道夫突發奇想地說，他的小眼睛裏散發出一種善意又期待的光。

「真的嗎？我很想學那個。」

凱萊爾的眼神猛然亮了起來，像一把星星灑進了她的眼睛裏。

「呯，呯」

利利達用一隻銀制的大飯勺敲了敲艙門，沖着他們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好吧，傻小孩，你們去學東西，我一個人吃晚餐。」

凱萊爾不好意思地和對着利利達靦腆笑笑，阿道夫摸摸她的小腦袋咧著嘴呵呵傻笑。

此時的沙漠極其冰冷空曠，一個一個隆起的光滑的沙丘和巨大的靜默無言的陰影，在冷冷的月光下無聲地訴說來自遙遠時光的禁忌，這是趕路的好時機。

他們路過了一株在高大的沙丘陰影下盛開的金合歡，瘦瘦的小小的毛絨絨的一團，在陰影的覆蓋下依舊開得歡喜。

「等等！瞧瞧這個，『稍縱即逝的歡樂』，這個名字看起來一點都不配它。它看起來挺像小凱萊爾的。」

「阿道夫先生，現在天氣實在太好了，我們必須得趕路，真主保佑我們在到達那裏前不會碰到沙暴。」

「行了，維奇亞是嗎？你要學會找點有趣的事來做，不然在這種安靜的地方待久了你一定會發瘋的。」

塞爾特永遠都是這樣不在狀態。

「別停下來，我們繼續。」

迪恩牽着一匹駱駝從拐角的陰影里走出來，「我們的時間不多。」

「嘿好吧，我就知道會這樣。」

在黎明第一道曙光出現之前，他們已經趕了40公里的路程，但是距離目的地至少還有好幾百公里。

「太陽快出來了，真希望這個時候我們能在海上醒來。」

塞爾特站在一個沙丘頂上感嘆道，這裏實在太寂靜了。

「如果你現在回頭也不是不可以。」

巴特嘲諷地說。

維克托無辜地笑笑，迪恩打了個一分多鐘的哈欠，疲勞地對塞爾特揮揮手表示不用在意他，畢竟他的身體機能現在是下降到了十二歲的程度，熬夜趕路是非常影響小孩子的正常睡眠的。

「阿道夫先生，不如我們就在沙丘底下休息一下怎麼樣？」

維奇亞看見迪恩的模樣，及時的提出意見。

「不用，迪恩在駱駝背上就能睡着。」

巴特拎住迪恩的衣領把他扔到駱駝上，駱駝被嚇了一跳剛想跑開又被維克托牽住了，迪恩軟軟地趴在駝峰上整個兒放鬆地閉上了眼睛。

「阿道夫，過來一下，利利達那裏有消息了嗎？」

巴特壓低聲音問。

「現在還沒有消息，這讓我非常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別擔心，總會有結果的。」維克托好心地安慰他，巴特只是皺皺眉沒說話，倒不是他能肯定利利達那裏沒有出事，而是他相信以利利達和阿道夫的技術逃跑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凱萊爾又是個很聽話的小孩，總之不會有什麼大事。

「換一個話題吧，你覺得那個維奇亞知道我們帶着微型傳真機會怎麼做？」

塞爾特疑惑地望着巴特，「也許會發個傳真給他的母親？」

「不，這種傳真機是維克托改造過的，他一定不會認識這種東西，現在你到他的面前發一份傳真出去，記着，所有流程都要讓他看得非常清楚，不過底下我們聯繫專用的不要露出來。等今晚上我們休息的時候也許就會有事情發生了。」

「我們要先行動？為什麼？」

巴特掃了他一眼，迪恩在的駱駝剛好把他們同維奇亞隔開來。

「我忘了迪恩現在的體能相當不方便，本來打算等他自己露餡的——現在，只有把不安全的東西掌握起來。」

巴特聳聳肩，表示沒有其他辦法了，塞爾特突然生到一陣奇特的同情感。

塞爾特爬上領頭的駱駝，從寬大的袍子裏掏出一隻長得像十厘米長的河馬的東西，它張大的嘴裏除了一排尖利的牙齒外還從它的喉嚨里突出五厘米的縫隙，剛好夠一張紙塞進去，它的背部還有側面一部分是按緊后就能自動向兩邊推開的球狀門，裏面是一塊十厘米長的小屏幕，把小屏幕壓下去它就會自己升起來，隱藏在它裏面的是一排整齊的圓形按鈕，畫着字母和數字。

「阿道夫先生，我能打擾一下嗎？請原諒我的粗鄙，我想問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啊，它是個傳真機，是外面剛剛流行的，所以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塞爾特一本正經地輸入利利達的傳真機號碼，開始慢騰騰地發送一些字母，順便扯些不着邊際的話。

維奇亞當然知道外面沒有這種外觀獨特的東西，畢竟一個很繁榮的地區肯定是有些自己的消息渠道的，但是航海者有很多新技術，這個傳真機能讓他做很多事，

「真是個非常不錯的東西。」

「當然了，它還能自動搜索附近的傳真機的信號和賬號，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給你附近的人發一份交友的傳真……」

維奇亞故作驚奇地看着他。

「我開玩笑的。」

「我想它非常實用……我想起我還沒有告訴我母親我們打算去禁區，怎麼樣？需要我問問她的意見嗎？雖然我沒有你們的機器，但我有我母親的傳真機賬號——她總是隨身帶着那個笨重的大東西。」

「哦！為什麼不呢？我必須真誠地說一句我希望和那麼優秀的地理學家上一句話，那是我多麼大的榮幸！現在行嗎？我真的迫切地想和她打個招呼。」

巴特往上提了下領口，塞爾特的這番話用在恭維一個女人上還真是沒有浪費一點，他是個天生的恭維家。

「不，現在不行。阿道夫先生，我的母親會很高興您能這麼崇敬她的，今天晚上吧。」

「好吧。」

塞爾特的臉上自然地浮現一種失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