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以血為引，為我所喚。澈我清凈，重歸沓瓣。」

王意之輕喚一聲，拂袖，剎那間眼前所出現的一切迷亂都恢復了平靜。

沒有放下綰千念，繼續向前走着，懷中面容精緻的小人兒還未反應過來……

-----------------------------------------------------------------------------

「來者何人，竟敢打擾宮主清修！」

只見佳木蘢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綉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

面前一紅衣女子，執劍攔住二人。

王意之目光輕輕一瞥，陰狠一望，霎時間那女宛若被凍住了一般，眼神空洞。

「鳳宮主。」

輕聲一喚，王意之二人便看見四個白衣男子抬着一頂白色輕紗轎子，隨着一個黑衣男子緩緩降落……

「宮主，屬下辦事不力！」紅衣突然晃過神來，上前請罪。

「來者何人」

帳內人喝到，難以想像這是這樣一位女宮主。

「在下王意之，這位是朋友綰小姐，只是來……」

「哼，又是一個來送死的？！」

帳被掀開，一綠衣女子現身，只見她一臉濃妝艷抹，宛若人間富貴花。

「還請宮主指教。」

如冰的聲音傳出，綰千念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的氣勢上來醞釀，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讓她輸掉棋局……

不過……

她奇怪地瞥了眼王意之，看他的功力，直接滅掉雲宮不就得了？還省得去練什麼意念術……

「老規矩，一炷香時間，你輸二人把命留下。」

宮主揮袖，一盤石桌頓時佈滿棋局。

「如若我是贏了呢？」

綰千念大方坐下，宮主這才看清她身着一襲淺藍色裝，襯得嬌柔。修理柔順的髮絲，以紫玉簪綰成一個鬆鬆的低垂髻，兩縷邊發自然的卷著、透出一股慵懶。膚若凝脂，粉面含羞，清澈如水般的眸子，仿似這世間沒有一物能污染、瓊鼻挺直秀麗，櫻唇嬌盈如蜜。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空靈脫俗。

「……那麼你們就可以把瓊湘劍帶走。」

那宮主竟嫉妒起來，恨不得將她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給燒掉！

對弈中綰千念只覺那宮主的棋風霸氣之餘不失沉穩，進退之間不失方寸，的確是箇中高手，與自己不相上下。宮主卻是越下越心驚，自己棋技自學成已來，從未遇到過如此對手，看似不爭不奪，被動防守，棋子間卻是毫無破綻可尋，一退一防間，竟不著痕迹地同時吞噬自己的棋子。果然個奇女子！

王意之目光一冷，那柱香竟突然間停止了燃燒，他悄悄離去，來到後山腰。

不一會兒，隔壁棚內琴曲揚起。琴音醇和，若九霄環佩之聲，正正是取屈原《離騷》中「紉秋蘭以為佩」為曲意的《佩蘭》。

只聽得一聲婉轉悠揚的歌聲傳出：「蘭生空谷，無人自芳；苟非幽人，誰與相將。」

「王兄。」

王意之輕微晗首，向彈琴者優雅一笑。一瞬間眼波流轉，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古檀木箏上翩翩而過。帶動的風吹落了他墨般黑的頭髮，幾縷髮絲散在他飽滿光潔的額頭上，他原來清雅的笑一下子變的冷冽。

「……四皇弟？！」

蕭林面色稍暗，沒有絲毫清雅細緻的感覺，看起來有種滄桑操勞之感。眼泡微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顴骨也有些高聳突兀，襯得整張面龐更加瘦骨嶙峋。特別是那雙手——膚色暗淡的雙手，有些乾枯消瘦，像是幾近枯萎的枝幹令人心生不忍。

「太子殿下近來安好？」王意之，不，準確的說是蕭然，他眼神微微眯縫，細細打量著蕭林。

「你，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驚駭道。

「雲宮五年前建起，而皇兄，您那時剛好離開風雲帝國一個月。」

「……可是，這裏是紫雲帝國，你又怎會把風雲帝國聯想到雲宮？」

蕭然沒有回答他，冷冷地看他一眼：「我想我沒必要解釋了，離開風雲帝國，來紫雲帝國發展權勢，這是叛國之罪。」

「我……」

「你以為有了不死之身么？所謂的聖女海棠？」他嘲諷著，「不過是小姑娘賣給你的把戲罷了，我的皇兄！」

「你……」

「我是奉聖旨而來。」蕭然沒等他反應便拔出后劍，一劍刺向蕭林的胸膛，他鬼斧神工般的臉龐，沉穩，冷酷，剛毅，沒有一絲軟弱，沒有一絲溫度，當刀刃刺進胸口，他不曾眨眼，不曾手軟，宛如鐵打的身軀。

鮮血，從蕭林的胸口汩汩流出，順着千錘百鍊的身體，流下，滴在腳邊。

差不多了！蕭然停下持劍的手，慢慢穩定呼吸，十幾秒鐘后，他猛然拔出胸口的劍，迅速拿起桌面上用烈酒浸過的棉布拭去劍上的鮮血。

「佈滿帝王仇恨的劍……」

他喃喃說道，收劍，離開。

「綰小姐棋技高明，佩服佩服。」

宮主站起身來，不情願地說道。

「蕭林已經死了。」

王意之淡淡地開口。

宮主突然心口一痛，顫顫巍巍地跌倒下來：「你、你……」

「你不過是他曾經的一婢女罷了，同體連心？真是諷刺啊……」

「恩？」猛然，一直沉浸在那女腦海中的意識驟然一震，她感覺到一絲凜冽的殺機！剎那睜開眼眸，看見的是一根根由水之法則凝聚而成絲線向著自己瘋狂的纏繞而來，這些絲線不過拇指粗細一根根絲線之上都帶着濃郁的水之法則之力，分明是有人在控制這些絲線，而且感覺這些絲線是針對自己而來，而且帶着絲絲殺意。

「嘶——」

王意之伸手捂住了綰千念的雙眼：「別看。」

灰飛煙滅……

那女的身體霎時間分裂了，就像被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

「王……」綰千念咽了口口水。王意之拂袖，那雲宮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苗是可以吞噬一切的舌頭，這條舌頭掃過之地便是一片廢墟。

熊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擴張着它的爪牙，企圖把所用的地方全覆蓋在它的統治之下。哭聲，喊聲，一切嘈雜的聲響在這場大火中扭曲著，人們的恐怖感，緊張感被無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紅光如同死神的召喚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