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4章 桃花村的滅亡

葉無缺沒有買寶劍，雖然葉無缺幾人那批怪物對所有武器都算比較精通，但葉無缺幾人自身的強大並不依賴武器。

葉無缺買了一匹好馬，帶着靈靈離開了太城。靈靈有些不高興，但對葉無缺擅自做的決定也並沒有怨言。而且葉無缺覺得靈靈肯定知道，二人遲早是會離開太城，離開那家燒餅店的，只是由於『聚生會』的插入，讓我的知名度突然攀升，雖然還沒有到達讓王府重視的程度，但離開已經成了必然的趨勢。她的不高興，只是對於二人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感到不舍。

其實葉無缺也一樣。

想想上次離開太城都是兩個半月之前的事情，那些追蹤我的人應該也與我的軌跡完全錯過了吧。這個時間，也快到了二人『太衡山』約定的時限。現在想來，不僅紫日不會去太衡山，恐怕葉無缺也去不了了。畢竟時間太短，回到桃花村，再和靈靈隨便逍遙上一段時間，『太衡山』之約就錯過了。

二人出了太城之後，可能是一路上閑來無事的緣故，靈靈特別想念武士，一路上老是念叨著消失的武士怎麼還不出現。算算日子，武士是在葉無缺逃出王府一個月前離開靈靈的，現在也有三個多月了沒有回去了，沒有寄信，沒有找人捎口信，全無消息。靈靈多次跟葉無缺提到，她其實很感謝武士。

當初武士把葉無缺帶到王府之後，就回到桃花村去找靈靈了，他從靈靈那裏要回了那把代表『龍鱗』身份的短匕首。作為交換，武士也帶着靈靈離開了桃花村，來到了太城，並且在太城外給靈靈找了一個還算安穩的燒餅店，給靈靈盼頭的同時，還照顧了靈靈七年。現在想來，葉無缺也真該好好感謝感謝武士，也就是上代四皇子的『龍鱗』，天葬。另外葉無缺從靈靈那裏得知了另外一件事，就是當初天葬再回桃花村的時候，其實是和老黎坐在一起談了很久的。這讓葉無缺不得不猜測，其實他們早就認識，甚至早到天葬還沒有見過葉無缺之前。現在想來，當初天葬在桃花村接葉無缺走的時候與老黎對視的那一眼，還真是複雜而又多情的一眼。雖然當時他們並沒有立刻相認，而且還很有默契的裝作不認識，但光是那種眼神現在的葉無缺就能猜出，他們必定關係不淺。

另外葉無缺也真的想知道，那些把葉無缺從王府放出來的上代『龍鱗』們，現在都是什麼樣的情況。畢竟教導了葉無缺七年，說全是憎恨之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並且從出王府的那一刻起，葉無缺就從來沒有憎恨過他們，而且葉無缺早就深深的知道，不管是二人的命運還是他們的命運，都不是二人自己能夠隨意掌控的。

一路上二人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葉無缺和靈靈都胡亂想了很多。因為這次的路程有了馬的出現，二人的行程也快上了不少。很快二人就到了『旭環鎮』。

雖然曾經來過『旭環鎮』，但對於它確切的樣貌已經很模糊，腦海里只記得這座小鎮的悲哀歷史，和『旭環鎮』唯一一家客棧老闆給葉無缺述說的後悔的人生。不知道再回到那個客棧的時候，老闆還能不能認出葉無缺。

葉無缺和靈靈牽着馬走在旭環鎮的街道上，因為是唯一一家客棧，葉無缺很快打聽到了地址。靈靈則驚訝於這座小鎮雖然不大，但居然只有一家客棧。葉無缺說這裏曾經是座死城，能重新有人就已經很不錯了。靈靈還是不能理解，她覺得就算是一座死城，經過十幾年的恢復，也應該有點生機才行啊，也不該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才對。這樣的自暴自棄的氛圍，生活怎麼能充滿陽光。

二人找到了那家客棧，重新見到了那個矮小的老闆，老闆還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比起七年前，老闆顯得更加憔悴了，也更老了。似乎時間的流逝並沒有抹去他喪失親人的悲痛。

老闆並沒有認出葉無缺，整個人顯得頹廢了很多，甚至都沒有堆起七年前那種敷衍的笑容。只是對二人禮貌性的勉強笑了笑，就算是招呼。葉無缺發現這次老闆的店裏雖然生意還是依舊不好，但至少還有點客人。

說來也巧，老闆給二人安排的房間正是當初葉無缺和武士住的那間。這裏一切都沒有變，同樣處於悲痛中精神有些失常的老闆，同樣連茶杯位置擺放都沒有改變的房間。甚至連武士當初坐了一夜的凳子的位置都沒有改變過。七年時間，真是幻如隔日。

夜晚降至，葉無缺給靈靈打了聲招呼就獨自出了房間。

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如葉無缺所料，老闆依舊一個人坐在門口，抽著自己的桿煙看着天邊發獃。

葉無缺坐到他旁邊，老闆突然反應過來，對葉無缺詫異的點了點頭。葉無缺微笑說道：「老闆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老闆盯着我的臉，皺着眉頭看了半天：「小哥你這一說啊，我倒是真的覺得你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小哥以前是住過我們店嗎？

葉無缺說：「住過。」

老闆說：「什麼時候？」

葉無缺說：「七年前。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起來的。那時候我還小，只有這麼高的樣子。」

老闆皺着眉頭想了很久，始終無法記起還有葉無缺這麼個人存在。接着又釋懷的微笑說道：「小哥你別介意啊，我這幾年精神有些恍惚，腦袋越發的不靈光了，很多人隔天就忘了。小哥一看就是從大城裏來的貴人，沒想到還能記得我們這些鄉下小人物。

葉無缺說：「不介意不介意，不過我也不是什麼大城裏的貴人。我就是桃花村的人。

葉無缺明顯看到老闆眼中的情緒不對，他說：「桃花村……，良城那個桃花村？

葉無缺說：「對。」

老闆皺着眉頭說：「小哥這次是要回桃花村？」

葉無缺說：「對。」

老闆接着緊張的四周看看，然後小聲的對葉無缺說道：「小哥你可千萬別回去了。也別再跟別人說，你要回桃花村了。桃花村在三年前就被官府抄了。現在已經沒有桃花村了。

葉無缺大吃一驚，問：「怎麼會這樣？」

老闆接着說道：「三年前不知道是誰查出桃花村裏至少有一半的人其實都是朝廷在逃的要犯。皇城來了很多士兵，圍剿了桃花村，聽說當初那些士兵先把村子圍的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然後就派人進去屠殺，最後還放火燒了整個村子。桃花村恐怕是……一個人也沒有活下來。

葉無缺震驚的不能說話。老闆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葉無缺道：「你如果是回去見你的親人，恐怕已經……孩子，聽我的話，別回去了，現在回去，給官府的人發現，會被當做逃犯同黨給抓起來。」

老黎絕對不會死。葉無缺想起那個沉默寡言的剛毅男人。他絕對不會就那麼輕易的死掉。如果是葉無缺，在那種情況下，恐怕也能輕而易舉的換掉其中一個士兵，然後渾水摸魚的逃出來。

老黎，絕對不會死。

葉無缺沉默良久。老闆長長的哀嘆了一口氣，勸葉無缺道：「孩子，節哀順變吧。想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我的妻子和孩子……」

葉無缺看着老闆，老闆對葉無缺微微一笑，眼眶開始泛起淚光，他看向天邊無盡的遠方，用疲憊的聲音緩緩說道：「多少年了，有十七年了吧，我的故事要從十七年前開始說起……」

與七年前如出一轍，葉無缺和老闆一同坐在客棧門前的長凳上，他手裏拿着桿煙，在昏暗的天空下，他又給葉無缺講起他人生中最後一段故事。整座旭環鎮一夜之間全鎮覆滅的歷史。老闆的人生，也是從那時候起，徹底覆滅。

只是不同於七年前，老闆那時候給葉無缺講故事的時候是日出，而這次是日落。

故事講完，老闆已經開始也忍不住開始流着細長的淚水。葉無缺已經聽過這個故事，並沒有太過投入，而且由於心懷另一件事也無法跟着老闆一起悲傷。

葉無缺等到老闆緩和了一會兒后問道：「老闆，你這裏好像比以前生意好了，以前我來的時候這裏是一個客人都沒有，現在這店裏除了我們之外好像還有其他客人？

老闆勉強擠出笑容，說道：「對啊。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大戶人家住在我們店裏。

葉無缺小聲問道：「哪裏來的大戶人家，來我們這窮山僻壤的地方幹什麼？

老闆摸乾眼淚，說道：「說來也奇怪，這幾個人是二個多月前就到我店裏來的。一直在我這裏住了兩個多月，從來不曾離開。我缺問他們，他們也只是說在等人。來這些人也非常奇怪，其中有兩個人，一個玉樹凌風，眉宇間透著一股王者之氣。另一個人有點年紀，五六十歲的樣子，但是整個人卻很有精神，而且他的眼睛很兇。給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其他人倒像是這兩個人的隨從，但就是那些隨從啊，各個都精神抖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過除了這兩個人外，他們身邊那些隨從倒是經常更換，我也沒看到那些消失的隨從出去過，也不知道那些隨從怎麼就消失了。那兩個人看起來倒是很鎮靜，一點也不關心的樣子。

葉無缺說：「時候也不早了，老闆你早點休息吧。」

老闆說：「嗯。」

葉無缺站起身來，突然想到點東西，說道：「老闆，你有沒有想過再開一家分店？」

老闆笑笑說：「這窮山僻壤的地方，都沒人來，就葉無缺一家店生意都不怎麼好，哪兒還需要開分店啊。」

葉無缺說：「不不不，不是這兒，你可以去皇城開一家分店啊。」

老闆詫異的看着葉無缺：「皇城？」

葉無缺說：「老闆，十七年前你的人生就已經在這裏結束了，你何必還待在這裏一直欺騙自己，這樣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不如乾乾脆脆的迎接新的生活，就去到那個你嚮往的地方，迎接人生新的開始。恐怕……這也是你泉下妻兒最想看到的結果吧？畢竟真正愛你的人，即使自己死去，也希望你能過的更好。

老闆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語。葉無缺則默默的回到了房間。

回到房間的時候，可能是因為路途的顛簸，靈靈已經在床上睡著了。葉無缺趕緊坐在當初武士天葬坐的那張凳子上閉上眼睛，讓自己的靈魂慢慢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