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疼痛是在乎這把刀剜的最好的傷口
我痴痴地看着楚君諾，像是著魔一樣。楚君諾細心將我頭上的花瓣一一摘下，卻再沒別的動作。就在這時涼亭里傳來傾顏歡愉的聲音「君諾哥哥，我們在這兒，你快上來，這裏有好多好吃的哦。」
他轉身朝涼亭走去，似乎心情很好。我立即跟了上去，看着他的背影一時思緒萬千，這個男人，這個像迷一樣的，冠絕天下的男人還是將我當做了景離了吧。
上到了涼亭之後，我竟然出了一身的汗。這麼一小段路我卻也走得無比艱難，真不知當初是怎麼在馬上搶到那顆綵球的。
身上的汗黏的我難受，下意識的準備解開披風，卻被楚君諾伸手制止了。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又將披風牢牢系了起來。「山上風大，熱便也忍忍吧，小心受了風寒。」
楚君兮像是見了鬼一樣一下子從石凳上跳了起來，「皇兄，你不是吧？這個傢伙真的是你的男寵？」後來又想了想覺得他的皇兄不是如此荒唐之人就又調轉矛頭針對我「是不是你對我皇兄下了什麼迷藥才會讓他這樣對你？」你該不會想借皇兄的勢力達成你的**吧？」
我立即跪了下去「七皇子萬不可如此說，五皇子體恤臣下，才如此照顧臣下。五皇子和臣下自然都是喜歡女人的，蕭懿也自知不配五皇子的關懷，又怎敢有其他想法。」
「七弟，蕭大人是右相的兒子，以後若是想借右相的勢力，自然要對右相唯一的兒子好一點不是？更何況蕭大人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有了蕭家的幫忙，我可以省去不少麻煩」楚君諾伸手扶起了我，「蕭大人你說是不是？」
楚君諾的話聽得我心涼，在我面前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將自己的意圖都暴露無遺究竟是太相信我還是對我根本就不屑一顧？「蕭懿自是會儘力幫助五皇子。」
「哼，你自然是要幫的，要是你敢不幫我就把你撕巴撕巴了喂狼。」楚君兮卻絲毫不給我面子。
傾顏見我們又開始劍拔弩張，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這裏的桃花糕好吃得很，你們要不要嘗嘗？」、
楚君諾接過傾顏手裏的桃花糕，輕輕的咬了一口，「嗯，是很好吃。」
楚君兮聽了之後，立馬丟了一塊到嘴裏。然後讚不絕口道「哇，人間美味啊。」，他一塊接着一塊，吃個不停。
我卻沒有一點胃口，還在不斷想剛才楚君諾的話。也是，凌厲狠辣，殘忍絕情才是真正的楚君諾。本來熱的身體瞬間冷了下來，山上原來如此之冷。坐在楚君諾身邊如坐針氈，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停留。
好在阿碧及時趕了回來「阿碧給五皇子，七皇子，傾顏公主請安。」
「阿碧姐姐不必多禮，起來吧。」傾顏歡快的對着阿碧道。
「傾顏公主折煞阿碧了，阿碧怎敢稱是傾顏公主的姐姐。」
「你就是，我說你是你就是。」傾顏和楚君兮一樣的任性隨心。
阿碧也不再和傾顏糾纏，斂身到我跟前，彎腰到我耳邊輕語，「申畫師姐帶着安陸師兄下山了，申畫師姐請您過去。」
安陸下山了？莫不是師姐跟師傅說了我的事情？我急忙起身向楚君諾等人請辭「臣下有急事需要處理，臣下就先行告退了。」
楚君諾斜睨着我，「既然蕭大人有急事便就先走吧。」
「臣下告退。」我急忙起身，跟着阿碧匆匆離開。
看着蕭懿離開的身影，楚君諾恢復了往常冰冷的模樣，一臉陰沉，「蕭懿。」
我迫不及待的隨阿碧下了山，終於從剛剛那種壓抑的氣氛中走了出來，想想都害怕。我怎麼能夠被楚君諾一時的溫煦面目所欺騙？腦子裏滿滿的都是楚君諾的模樣，笑的模樣，生氣的模樣，沉默的模樣。我用力的甩頭，想要把他從腦子裏趕出去，卻發現無濟於事，他霸佔着我全部的回憶。
我的眉頭愈鎖愈深，阿碧見狀問道「公子，怎麼了？」
「沒事。」我朝阿碧笑笑，只是我知道這個笑有多假。
「公子，不着急去申畫師姐那兒。」阿碧走到我前頭攔住了我。
「你總是這樣，越是難過就越是不說，越是沉默，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可是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總是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一切都好，總是用笑掩飾一切，你不該在阿碧面前也如此偽裝。
沉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啊，啊……」我朝着天空憤力嘶喊。
阿碧被我的樣子嚇到了，緊緊地抱着我。「公子。」
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阿碧，我是男人，是不可以愛上另一個男人的是不是？我是蕭懿啊，我不可以愛上楚君諾的是不是？」
「是，公子是蕭懿，是蕭景離的哥哥蕭懿。是這項楚下一位右相，是這項楚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兵部尚書。是蕭定遠的兒子蕭懿，是京都里眾位女子愛慕的蕭懿」阿碧的聲音哽咽著，「是……男人，蕭懿。」可是不論你是誰，你都不可以愛楚君諾。這句話，阿碧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抱着我，再也說不下去。
我把頭埋進阿碧的懷裏，任憑眼淚肆意流淌。我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些年來我都沒哭過，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經流光了自己所有的眼淚。嘴唇被咬破，鮮血一路滴答，我卻怎麼也阻止不了自己眼淚泛濫。平日裏再苦再累我都咬牙挺了過來。再難再險我都熬了過來。怎麼今日只楚君諾輕輕巧巧的一席話就潰不成軍。
是啊，我是男人，我是蕭懿。蕭懿是不會哭的，或許一個男人可以愛上另一個男人，但是我卻一定不可以。
從阿碧懷裏正起頭，我擦乾了眼淚，「阿碧，我沒事了。師姐還在等着我呢。走吧。」阿碧緊緊跟在我的身後，見我神色恢復如初，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聽風閣里，師姐和安陸正在榻上聊天，見我進來，兩人便停止了話題。
「來了」申畫師姐招呼我坐在她的身邊「我和阿陸正說你呢。」
「說我什麼？是不是師弟又偷偷說我壞話呢？」我抱了手爐往師姐懷裏蹭了蹭。
「才沒有呢」安陸連忙出聲為自己澄清，「倒是師姐你，總是欺負我。」
「阿陸，師姐那是喜歡你，喜歡你懂不懂？嗯？」說罷我順勢捏了捏阿陸嫩白的臉蛋兒。
阿陸本來就小，臉蛋生的俊俏又白皙，比女子更勝。所以我總是喜歡捏安陸的臉蛋兒，這個傢伙總是容易害羞，一直到現在還是不習慣我的調戲，白皙的面龐立馬變得紅彤彤的，賽若桃花。
阿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氣憤的一跺腳，捂著臉跑了出去。
「你呀」師姐伸手戳了我的額頭一下，「怎麼一見到阿陸就沒了正型兒了呢？」
師姐雖是名醫，妙手回春，一雙縴手救了無數人，但是師姐也曾是項楚國最厲害的殺手組織里的一員，死在她手下的人不比她救得人少。所以即便輕輕戳了我一下，我也還是覺得疼，「啊，疼。師姐，你怎麼就不懂得憐惜你面前的美男子呢？」我蹭在師姐懷裏撒嬌。
「哦？你想讓我疼惜你啊？」師姐語調微微上揚，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好啊，不過該怎麼疼惜你呢？」師姐假裝苦惱的思索了一下，而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了，要不就像上次關心姜公子那樣吧？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沒什麼新想法的。」
師姐笑的一臉無害的樣子，我卻端端的打了個冷顫。像姜公子那樣？我還要不要活了？上次京都戶部尚書家的小公子姜耀聽聞師姐貌美，於是就假裝看病去了師姐的醫館，對師姐毛手毛腳的，結果卻被師姐活生生丟到了葯湯里。那葯湯是要用來制解藥的，不過裏面卻什麼蛇蟲毒蠍都有。師姐在葯鍋邊上笑的花枝亂顫的，還美其名曰說是關心姜公子，怕以後有人對姜公子不利，提前在這裏泡一泡，能夠百毒不侵。可憐那姜公子還沒挺清楚師姐的話就嚇得得昏了過去。從那之後再也沒來過師姐的醫館。
想想那些個蜈蚣蠍子，蛇蟲蟻獸，在一鍋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葯湯里掙扎，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呵呵，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自己疼我自己吧，就不勞煩師姐了。」我連忙討饒拒絕。
阿碧在一旁偷偷捂嘴笑了出來，上次的時候我們兩都在現場。聽說那姜公子回家之後死活不肯再在浴池裏洗浴，淪為了整個京都的笑柄。